对年轻人来说,离开星城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里有数不尽的美酒和放纵,还有随地摆放的爱情。这几个月王二带孙海心走遍了星城的大小角落,王二交友广泛,所以孙海心从来不必为晚上的住处发愁——星城每个女人的住所都为他们敞开,当王二在女主人卧室卖力工作时,孙海心就躺在沙发上等待天明。有的时候,女人把他当做王二的同行,这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不得不解释很久才能得到在客厅睡觉的许可;但有的女人又希望孙海心在身边旁观,这时他就可以在床上睡一觉了;最刺激的是王二的业务办到一半时,客户的丈夫或者其他什么情人闯了进来,这样战争就开始了。孙海心不算擅长格斗,王二更是一个小白脸,可两人联手却没有输过,因为二打一本来就是很难失败的一件事。
孙海心是在冬至那天向王二道别的,那时他们正对坐在吧台一处角落,壁炉的火焰一高一低地在孙海心身旁跳跃,散放着光热。
“可我们才刚开始喝啊。”王二解决了小半瓶苦艾酒,抬头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海心侧身望向窗外,细密的雪层覆盖了整片星城,路上的行人行走间都伴随呼吸带来的白汽,不少人身周也有红或绿色的雾气缭绕,那是由于太过痛饮产生的醉酒云雾。“我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王二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口袋,却掏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服药了。
“不是个好选择,”王二皱了皱眉:“我听说去那边的人都死在了路上。”
“我不属于这里,或许死亡就是我的结局。”孙海心说道,“生死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要远行。”
“这样的话,祝福你,我的朋友。”王二举起了酒杯,“为爱情干杯。”
孙海心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取出了自己的那块包裹,将它放进王二手中:“这都是你的了。”
王二错愕地看着他,手心里沉重的麻将让他困惑:“这不都是你的....”
孙海心笑了起来:“就当做我这些天来给你付的住宿费,现在是你的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给方舟幸福,给自己买座房子,或者拿去买酒。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我的朋友。”
王二瞪大了双眼,漂亮的小胡子在下巴上不住颤动,那天他突然又有了写诗的冲动,孙海心包裹里的财富他生平仅见,也让许多他之前的妄想变得触手可及,比如带给方舟幸福。这个想法不停刺激他的心脏,让他一时之间变得笨拙,只能结结巴巴地对孙海心表示自己的感谢。
“我再也不会干这一行了,我要跟方舟开一家花店。”王二严肃地说,这是他思考很久之后得出的规划。
“挺好的,”孙海心做出总结,“想好给你的店铺起什么名字了吗?”
“王二在这一刻笑得十分灿烂:“当然,这是要以我跟他的名字来命名的。”
“不,比这好听多了。”王二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骄傲而又快活,充满对往日的迷恋,“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好吧,好吧”孙海心露出一个大大笑容,“那么,我要走了。”
“等等,带上这个吧,我的朋友。”王二交给他一个装满薄薄粉红烟尘的小木匣:“战前的垃圾,少女杀手,对讨好女人很有用,不过我现在用不着了。”
为了躲避江中怪物的袭击,孙海心选择在江岸上继续他的旅程,这次他看见了完全不同的风景,江水不再从峡谷中流出,而是行驶在平坦的草原,随着他的步伐渐远,天气也变得温暖,江面上的船只也变得多了起来,可他再也未能见到“三峡六号”那般的铁甲船。
有时草原也会有骨骸和腐尸点缀,更难忍受的是无处不在的尸臭,这些都是先行者的遗迹。他们的死法千变万化,有的尸体散布得到处都是,大概是死前偶遇刚心情不好的死亡爪;有的骨头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应该是死于过量的辐射,尸臭的来源是一位尚存呼吸的冒险家,他的下半身只剩下骨架,裸露的内脏上有不少苍蝇驻足。看见孙海心时,他几乎说不出话了,只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杀...了...我”只剩半边身体的人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孙海心在身上翻了一阵,才找出一盒王渔送他的曼塔特,他将黄色的小药丸一颗颗从塑料板上抠下,倒入了冒险者的嘴里:“这个应该能让你死得快活些。”
“谢...谢...”冒险者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孙海心的耳朵几乎贴了上去才能听见接下来的话语:
最初的行程中,往来的船长们不介意多拉他一个顺路的客人,只要付十块麻将,他们就可以带他去最近的城市。孙海心并未给自己留下路费,因而也未能与他们同行,只好目送他们带着怜悯的目光离开。“你要小心,年轻人,这路上怪物可不少。”一个特别善良的船长这么对他警示,“有的曾是我们的同类,可是他们现在却以我们为食。”
那天晚上的废土格外恐怖,孙海心蜷缩在篝火旁不住颤抖,他总是梦见自己被一群散逸腐臭的破败尸体活活肢解,只余残缺的上半身哀嚎着匍匐前进,就像是拖动一个漏水的瓶子,他的内脏就从身后的血迹中一一流出。第二天他醒来时,才知道原来昨夜梦中浸湿衣衫的血液并非幻觉,而是自己身上的汗水。
孙海心起身四顾,身周依旧是辽阔到绝望的草原,可腐臭却越来越浓。
孙海心在六天后遇到了一队商队,他们自称是来自星城的废土商人,以搜集破烂为生,有时也会做一些运送的生意。听上去和公会也差不多,孙海心这么想道,他毛遂自荐加入商队,被接纳的过程出乎意料地容易,他只需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能得到入会的允许。随后孙海心发现,他甚至不需要提供自己的姓名,因为没有人关心他叫什么。整个商队上下都弥漫一股古怪的气氛,孙海心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人们视线的焦点,他们看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暧昧和火热,可当他前去询问时,那些人又会摇头,露出那种毫不在意的微笑。
人们无礼的窥视让孙海心感到恐惧,他鼓起勇气去找到商队首领,一个身着一套破旧西装的男人,他西服上密密麻麻的补丁几乎将其变为另一种颜色。“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孙海心说道。“为什么呢,是我们招待不周吗?”首领微笑说道,孙海心注意到他的脸上又泛起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心中的怀疑和恐惧越发深刻。他勉力笑了一下,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舒服一些。”
“所以,你是要离开我们了?”首领收起了笑容,严肃问道。
“大伙,这小子打算离开我们独自旅行。”首领又笑了起来,转头对商队其他人喊道:“告诉他,一个人在废土上行走会是什么结果?”
“运气好的话,被鳄人剥皮?”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说道。
“不,不,也可能被战前埋下的地雷炸死,那样比较舒服。”
首领适时地做了个手势,场面安静下来,他看着孙海心的双眼,笑着说道:“我们不会让你离开的,毕竟你只有一个人旅行,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呀。”
一滴汗珠从孙海心的额头滑下,他花了一秒钟来后悔之前没有选择坐船,然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有跟你们一起走,才能保住这条命?”
“不,不能。”头领笑得更加暧昧了,“但你会死得很有意义。”
为了防止孙海心逃跑,商队给他套上了一个起爆项圈,一种战前用以管理战俘的东西,设计者因其不人道的实用性一生所受毁誉参半,除非孙海心得到解锁的钥匙,否则任何试图解开项圈的举动都会引发爆炸。
“你不会逃跑的,对吗?”头领示威性地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对孙海心说道。
商队三天后在一片粘稠的沼泽驻足,空气中腐败的味道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孙海心几乎能够闭上眼勾勒出臭味的形状,若非所有人都停留于此,他简直以为这又会是商队头领针对他想出的变态刑罚。
“尊敬的白骨精,请允许我们从此经过,作为报答,我们将为你献上这次的猎物。”头领对沼泽如此熟悉,以致臭味也没能扰乱他的祷文,他不顾淤泥的肮脏,单膝跪下,随着他的祈祷声,沼泽也微微震动,仿佛巨物翻滚。
一具具腐烂的躯体自泥浆中钻出,从漆黑的泥水中,依稀还可分辨出人形的模样,红黑的液体不断从他们身躯的缺口中滴落,恶臭便源自于此。站在腐尸群体最中的是一名肤色苍白的女子,她的身上奇迹般地不带一点淤泥,只是她神情凶狠淡漠,看上去竟比身边腐尸更加骇人。
他颈部的项圈紧住了,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押到了女尸面前,或者说他们是搀扶着孙海心的身体才勉强走到女人面前的,孙海心可以从身后感到他们手掌传来的颤抖。他回头看去,发现整个商队神情肃穆,就连头领说话的声音也在打颤:“白骨精女士,我们按照约定为您送上了祭品,可否让我们现在通过?”
“站着别动。”女人的声音喑哑清冷,如同结霜风铃,“老规矩,我要问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怎么不知道?”孙海心的心脏狂跳,几乎吼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了也没用,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人能通过考验的。”商队首领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壮胆,他上前解开了孙海心的项圈:“现在你们可以放心食用了,白骨精女士。”
震耳的嘶鸣声在此刻想起,白骨精身后所有的人形同时张口吼叫,狂涌的气流夹杂血沫吹得商队的人几乎站立不稳。“我让你站着别动。”白骨精说着,来到了孙海心身边,孙海心可以看见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那道浅浅的十字伤口,还有如同旧时代雕塑一般精美的下巴与鼻梁,可最吸引人的却是她的眼睛,女人浅蓝无神的双眸是如此深邃,仿佛满塞整座银河。
“嫩皮人...告诉我...我看上去...气色怎样?”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又充满了爱欲的诱惑。孙海心努力睁大双眼,想要从女人脸上惨白皮肤中的淡色刺青中发现点什么,它线条繁复,不易发觉却如此复杂,似乎有岩浆随女人的呼吸于其中流淌。
“你看上去...好像生病了。”孙海心斟酌再三,说出了自己的回答,随后又补充道:“但是还是挺好看的..”
“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女人露齿而笑,她的牙齿尖利,竟不似人类:“吃了他。”
/*“啊!我死了”孙海心大叫一声,就被咬断了喉咙。
四周的腐尸围了上来,以孙海心和女子为中心,包围圈不断地在缩小。孙海心可以感觉腐臭越来越重,甚至不用别人动手,他可能就会被熏晕过去。
被几个莫名其妙的僵尸熏死再生吞,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孙海心自嘲地笑了笑,他又想起了二富的笑脸和临别时母亲的祝福,可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李婉嘉的白眼。他掏出王二送他的木盒,递给了白骨精,他本想将这盒子送给李婉嘉,可他又想起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也许李婉嘉此时正在王凯源怀中安睡,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时心下悲戚,仿佛一切都已经没有了留恋的意义。
“这个给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个全尸,我的内脏你都可以拿去吃掉。”孙海心说道。
“这是...”女人打开了木盒,露出极为喜悦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未知的宝藏:“这是我这两百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答案!”她挥手驱散了还在不停靠近的尸体们,指向了惊诧的商队:“这个孩子通过了我的考验,所以我不会吃他。作为补偿,就把其他人都吃了吧。”
孙海心在这片沼泽度过了人生最为荒诞的一个下午,如果能够忽略活人被僵尸撕咬时的惨叫,那倒也算不错。女人不停地摆弄着王二的那个木盒,从里面抠出粉末涂抹在脸上,就像魔法一般,她脸上的淡色刺青消失无踪,惨白的面颊也变得红润。“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女人的声音不再空灵,还带有一点羞涩,她颔首看着孙海心,眼神中全是期待。
孙海心看着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女子,暗暗惊叹王二竟是如此了解女人,仅仅一个垃圾一样的木盒就帮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你脸色好看了很多。”
“太好了。”白骨精抚摸着小木盒的盖子,笑得十分开心:“这下就没人能看出我和你们嫩皮人有什么区别了。”
白晶晶几乎忘记了废土诞生之前的日子,那时候天空尚未被火焰所撕裂,世界也不像如今这般危机重重。辐射改变了她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不会老也不会痛,可她不论如何精心保养,皮肤却还是一天天苍白下去,血液也凝结成漆黑的血块在血管堆积,变为脸上奇异的刺青。随着她对血肉的渴望不断滋长,白晶晶变成了白骨精,最终她也无奈地承认,自己变成了“烂皮人”的一员,也就是旧时代人类口中的僵尸。不变的是女人追逐美貌的本能,这本能和现实的反差日夜折磨她的内心,所以她在沼泽设立了自己的关卡,不断询问来往的行人,自己的气色如何。
“这个...我可以走了吗?”孙海心趁白骨精心情尚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商队都被我们吃完了,你也敢一个人上路?”白骨精十分不解:“你难道不怕死吗?”
孙海心摇了摇头,说:“我有很多疑惑,需要到远方去寻求答案。”
“真是一个奇怪的文青。”白骨精抓起一个人的心脏,狠狠咬了一口。“现在你安全了,大概没人愿意再咬你一口。”她一边吸吮着手指上的血水,一边说道:“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可以嗅出来,是那种爱情的酸臭。”
应许白骨精的预言,他接下来的旅程一帆风顺,当空气中的腐臭消失殆尽的时候,他在不远的地平线上看见了江城的入口,那是一座横亘在扬子江上的残破巨桥,百年积攒的锈蚀覆盖了整座桥身,可丝毫不减残存桥面的宏伟。一只庞大的盛装乐队正在此演奏,迷雾中孙海心看不清乐手的面容,可随着乐队的接近,他却能听见一阵阵越发响亮的啜泣。
他拦下了乐队的指挥,询问是否江城就在前方,那是一名盘腿坐在八人肩扛高台上的男人,他生得极为雄壮,硕大的肌肉几乎要从礼服中蹦出,直到指挥走近,孙海心才看清他的面容,他的脸上布满细密的胡须,紧闭地粗厚嘴唇点缀其间。他对孙海心的问话毫无反应,最初孙海心以为他只是因为傲慢而生性倔强,可直到指挥走近,孙海心才看清,原来他下撇的嘴角并非由于无礼,而是为了忍住抽噎。他的双眼竟是如此悲伤红肿,眼泪不停从中流出,在他靛蓝的皮肤上留下两道泪迹。
“这位先生,可以过来一下吗?”男子发现了路边的孙海心,眼中充满了期待。他的声音厚重沉郁,带有不明显的哭腔和鼻音,看来他尚未能从悲伤中解脱。
“额...什么事?”孙海心警惕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心想若是这男的邀他同行他就马上跑路。
男人端起面前一个满载食物的木盘,酸甜的香味从此传来:“能不能....尝一下这道菜,然后告诉我你的感受?”说着,他从中抓出一大块肉放入嘴中咀嚼,示意无毒。
孙海心皱眉吃下一块食物,滋味酸甜爽滑,还未待他咽下,男人便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太好了,太好了...”男人看上去十分感动,他露出狂喜的神情:“她一定会喜欢的,这次她一定不会拒绝我了,太好了...”说到最后,他竟又开始流泪,完全忽视了身边的孙海心,只是语无伦次地念叨“周帆”这个名字。
可怜的人,孙海心边想边向前走去:他一定是被爱情折磨疯了。
“朋友,请务必留步。”男人阻止了孙海心的步伐,“听说你要去江城,正好我也要去那里办一点事,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江城之名源于战前这座城市的简称,那时它的名字还是武昌,与汉口汉阳并称为武汉三镇。自天而降的火焰将其余二镇燃烧殆尽后,人们又在武昌的废墟上重建了江城。这是废土上最大的城市,三峡的馈赠到此走到了尽头,紧张的供能使得这座巨大的城市不似星城那般闪烁,而通向东方无尽宝藏的道路自此开始,来往的探险家带来了战前古老的能源配方,所以江城的上空总是笼罩着一层碧绿的雾霾,那便是滥用裂变电池产生的烟云。
指挥乐队的强壮男人叫做辛巴,这名字颇有几番资本主义的色彩。他是一名战士,但是现在却在为心爱的女孩学习做菜,刚才那道鱼香鳄肉据说就是周帆的最爱,他希望通过这道菜,得到周帆的亲睐。
“我曾远远地看过她几眼,从那时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辛巴微笑说道。
“那你干嘛还哭哭啼啼的?”孙海心说道,心里却想:原来辛巴不仅是个疯子,而是还是个傻子。
“是因为爱。”辛巴笑容灿烂,仿佛每根胡须上都在流淌温情。
绿雾环绕的街道将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和辛巴同坐高台的孙海心难以看见地面,只得随乐队在一个个巷道中穿梭。他们驻足在一节灰白的车厢前,透过斑驳的烤漆依稀还能看见“和谐号”这三个大字,不过此时已经没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乐队奏起了庄严的礼乐,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辛巴拉着孙海心走下了高台来到车厢旁。他魁梧的身影微微颤抖,显得有点紧张,他的手在门前犹豫了半天依旧没能敲下,可此时门却自动打开,一名娇小的女人探头出来,并不惊讶看见了辛巴。
“啊,你,这个,我,这个...”辛巴结结巴巴地说道,端上了那盘已经放凉了的鳄鱼肉丝。
乐队停止了奏乐,辛巴在沉默中站立了一阵,他的背影是如此孤独,不一会,啜泣声又从他身上响起。
“为什么她不愿意爱我...”辛巴开始抽噎,他身上的肌肉也随着规律地跳动,“她喜欢吃鱼香鳄肉,我去学着给她做,她喜欢听音乐,我就请了城里最棒的乐队来为她演奏,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了,她还是不愿意给我一点爱?”辛巴的哭泣声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车厢内的周帆,她又一次打开了车门,对着辛巴一字一顿地说:
“你真的好烦啊,可不可以到别处去哭?”一边说着,她又关上了门:“跟个娘们一样,就不能离我远点。”
返程的路上,辛巴紧咬双唇,关于短暂爱情的幻想就这样随隐忍的抽泣而破灭,他的神情哀戚而又庄重,浓烈的忧伤在他眼角不止打转却不落分毫。孙海心不由想起了李婉嘉,心中一阵伤悲,但更令他恐惧的是,他已经有点忘记她的样子了。
辛巴注意到孙海心的变化,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的蠢事耽误你的时间了。”
孙海心挠了挠头,说道:“有人曾经送我一盒“少女杀手”,据说可以用来征服所有女人。”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瓶鲜红的液体,交给了辛巴:“不过被一个女僵尸抢走了,我就剩下了这个。”
“喝吧,这是最后一瓶了。”孙海心扭开了瓶盖,喝了一口以示无毒,他喷出一口粉红色的酒雾,笑道:“这应该会让你感觉好受些,喝光吧。”
辛巴一饮而尽,瞬间颠倒的世界突然如此荒诞可笑,他不断地笑着,直至泪流满面,粉红的尘霞从他的耳孔钻出又被他吸入心肺,周帆的决绝似乎也不再那么惹人心碎:“这饮料到底是什么?”他问道,这是他昏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语。
“这叫爱情,有人说,它是解救废土的最后一方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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