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莱姆丨伊翁·蒂奇的荧幕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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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会介绍伊翁·蒂奇（Ijon Tichy）的荧幕之旅。
作为莱姆《星际旅行日记》和《太空旅行者的回忆录》两本传记中的主要人物，他经历了多次匪夷所思的宇宙航行，见识了暴躁土豆、原子档案、机器繁殖、模拟永恒社会、未来学大会等众多非常规的事物；甚至有一次作为全人类的代表，在大会上被定义为《银河系畸形学》中的恐怪狂暴体，而遭到引发地球的生物进化的干罗星人暴打——只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从垃圾中进化出来的人类并不脆弱。

从日记中为大家摘录一些蒂奇所经历的精彩时刻：
这些被交付的机器个体，并没有专注于他们被设计完成的工作，而是将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用来选择伴侣，放纵自己带着插座插头跑来跑去，只是为了交媾和消遣，这违反了《帕努德里安法》，还最终导致机械的过度拥挤。

通过他我得知机器人确实偶尔会发疯，而且发疯最严重的症状就是坚信自己是人类。

现在我要说明一下你将面临的最高刑是什么，也就是潘塔星人所能面临的最大不幸：从整体性抽奖程序中开除，只能忍受作为一个个体的刻板命运。

年轻的土豆渴望能行动起来，它们想要完成一番伟业，成就蔬菜界前所未有的壮举。它们仰望天空，看到满天飞舞的石块，于是决心长到石头上去。
于是，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到前两年，伊翁·蒂奇不断被搬上波兰、苏联、德国、美国的大银幕，成为传奇旅行者的代名词。他的日记生动有趣，还带一点嘲讽，不仅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宇宙的想象，修正了我们对时间旅行的认识，也促使我们认真思考人类中心主义的局限性。
Professor Zazul（1964，波兰）
Youtube视频“Profesor Zazul - 1965”

这部时长20多分钟的波兰电视电影 Professor Zazul 由Marek Nowicki（我不认识）执导，风格颇像美国50年代末开播的 The Twilight Zone 系列，即科幻中带点惊悚和富有深意的韵味。
故事一开头，开车在郊区小路行驶的蒂奇遇到了雷雨，于是找到一间奇怪的厂房躲避。在这里他遇到一个穿着浴袍抱着猴子的科学家，此人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人想起弗兰肯斯坦。
看到这里我大致感觉应该是根据《太空旅行者的回忆录》中的《伊翁·蒂奇的独家回忆录》改编的。里面记载了蒂奇曾经拜访科克兰教授那座阴暗的工厂，并听这个相信鬼魂的神经机械学者，介绍自己制作的一系列装有可产生意识的电子系统的盒子，而这些意识相信自己有自由意志。蒂奇感觉到科克兰教授似乎想进入盒子成为这些意识的救世主。
但在电影里，他们聊天的内容似乎跟克隆有关系。由于我不懂波兰语，无法准确表述。但Zazul教授在介绍完他自己的克隆版本后，脸上露出了古怪又愤怒的表情。他的气质无疑就是科克兰教授。

除此之外本片开头结尾的结构有点意思。蒂奇在雷雨中差点撞到一个人，下一秒的镜头就切到了他从路边走到其他地方避雨；核心故事结束后，蒂奇一瞬间又出现在撞到路边的车上。难道中间遇到Zazul教授都是一场梦？
From the Diaries of Ijon Tichy: Journey to Enteropia (1985，苏联)
Youtube视频“From the Diaries of Ijon Tichy: Journey to Enteropia (1985)”
Happy mammaling！哺乳快乐！（因为我们是哺乳动物）

我忍不住想要说这句台词。
这部1985年的苏联动画短篇，改编自伊翁·蒂奇在《星际旅行日记》里写下的第14次旅行。相比于后面要介绍的德国电视剧，它更好地展现了恩特罗皮亚星球的五光十色。螺旋形的大厅，不时的爆炸，红、蓝色太阳交替出现，色彩和光亮充斥着这个地方。

在经过入口细致的旅客登记和备份之后，蒂奇被好心人带去狩猎一种曾经对恩特罗皮亚星人很重要的巨兽Kurdli，尽管他是为了寻找Sepulki而来。随后他去观赏本地最受欢迎的演出，结果不停地有人被流星击中并炸开，但又迅速“复原”，并且此事轮到了蒂奇自己的头上。
注意，这是伊翁·蒂奇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当时蒂奇曾仔细询问过旁人，对方告诉蒂奇原本的他已经被炸掉了，当下这个是之前录好的备份。蒂奇显然吓得不轻，急忙离开了这个星球。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历史上的蒂奇很多时候都不是真的他自己，克隆版本能替代真人本身吗？这是一个到现在为止学术界还在不停争论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这部动画本身还是值得观看，尽管它有很大一部分删减，但还是相当忠实地还原了蒂奇那次眼花缭乱的冒险。
Fear of a Bot Planet（1999，美国）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与蒂奇有关的故事。作为《飞出个未来》（Futurema）第一季的第五集，它从蒂奇的第十一航行经历中获取了创作灵感，主要是从机器人讨厌人类这个角度——这一点创作者也承认了。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丧气、爱喝酒骗人的机器人Bender，在一次送快递的过程中跟他的人类朋友到了一个憎恨人类的机器人星球。中间有一些混乱和拯救的情节，当然最后是大圆满结局。不得不说，《飞出个未来》一贯讽刺又搞笑，但友谊总是这部片子的解药。

所以我觉得还是蒂奇的遭遇更离奇。原本他是被召集到一个奇怪的会议上，然后大家开始讨论一艘飞船电脑暴动并且船员全部失踪的事情。
此人通过各种方式折磨这台电脑——降低它的输出电势，摇晃它的管道，嘲笑它，用刻薄的词语诋毁它，比如‘连螺丝都松了的便宜货’‘老坑货’。
这台电脑因此逐渐患上了电力巨型癖、急性二茂铁巨型狂热症、社恐性偏执被害妄想症等等毛病。我相信任何人看了这些都会同情机器人，但你们很难猜到结局。
蒂奇自发愿意去解决这个问题。他费尽力气终于找到飞船所在星球，在这个极度反人类的机器人星球，他最终揭露了阴谋，那就是：这个星球并没有一个机器人！其实全都是人类！
我推荐你们亲自看看他的日记。但要注意一下机器人文字可能有点难读。
Ijon Tichy: Raumpilot（2007，德国）
豆瓣影评页面
终于有一部蒂奇传记的剧集了，尽管是低成本制作，但我认为它相当好地吸收了蒂奇那种一本正经搞笑的文风。
首先很明显，这个驾驶舱就是他自己家卧室，操控台仪器就是书桌上摆的音箱，舱外操作也不是很规范，不穿戴宇航服就可以直接开门。
其次很容易看出来外星人都是哪些家具扮演的。但话说回来，蒂奇见的外星生物可能比这更奇怪，那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我相信在听了太多休眠旅行本人可以保持冻龄的说法后，你看到剧中的蒂奇在休眠飞行30年后也同步老了30岁的画面一定会爆笑出声。

这些故事大多取材于蒂奇的第7、8、12、14、23次航行，在四集改编的脚本之外还有两集原创剧情，也都可圈可点。当然对他本人的刻画还是有一点问题。
“哺乳快乐”这次经历在剧集中也有呈现，并融合了蒂奇在第23次航行中对原子档案的了解。
原子档案是一个便携的装备，在你不需要自己肉体的时候把肉体压缩成原子装在盒子里；而且原子丢失了一部分都没关系，再加点人体必需元素，包括一块煤炭、一袋子糖、一小撮硫黄、一颗钉子和一把普通的沙子，你还是可以恢复原样。
至于那次蒂奇倍感屈辱的未来学大会可以参考第四集的场景，人类被全程吐槽是从stupid-headed ape进化到idiotus erectus再到awful hotspur。当然最后蒂奇也被安慰这一切并不是人类的问题。
由于本片添加了一个蒂奇倒垃圾的场面，关于这一点的宇宙官方解释是由于人类是垃圾留在地球上催生的，所以倒垃圾只是他们的本能。不知道为什么此事现在看起来相当好笑。

最后的两集原创剧集，为蒂奇经历中不曾出现的女性角色添加了丰富的趣味。蒂奇在本片中总是表现出一种“我是老板，我是宇宙英雄”的爹味气息，让全息助手Halluzinelle很是反感，从最开始没头没脑地搞砸蒂奇的任务，渐渐变成反抗一切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任务。
终于在蒂奇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女人，被告知蒂奇其实只是她笔下的人物之后，蒂奇决然地夺回了那台打字机，并开始平等地给予了Halluzinelle掌舵飞船的权利。

在这部片中，蒂奇总是执着于他的煎鸡蛋，带着点固执和傻气，并不符合蒂奇本人的历史形象，但我们认为基于历史做一点适度的改编仍然是可以接受的，只要蒂奇能被更多人喜爱。
The 7th Voyage of Egon Tichy（2020，美国）
Youtube视频“TiQ / The 7th Voyage of Egon Tichy / Co-Produced by Sinking Ship”
这部舞台剧是一个绝佳创作，将有限空间、数字及实体舞台的结合发挥到极致。

蒂奇的第7次航行在上面那部德剧中也有呈现。剧情很简单，就是蒂奇经过引力漩涡区之后，时间开始错乱，不同时间线的他开始汇聚到一起，只为了解决飞船上一个单个人无法解决的问题。人物变得很混乱，我相信没人能理得清谁是谁。

这出舞台剧是疫情时线下剧场无法上演的新尝试，值得夸赞。
蒂奇的第7次航行是被改编得最多的一次经历，还有一部波兰电影版本，但没找到资源，就不在此介绍了。希望这篇文章可以让更多人爱上伊翁·蒂奇的宇宙冒险经历！当然，莱姆写的传记依然是最好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