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半深更混沌之阴云下,月华寥寥如凝成空间之裂纹般,从深空那无比广袤的以太冰海延入。分明月圆,云女神涅菲勒却过分戏谑,恣肆张扬她丰满的身姿。就如同每一个女人那样,游人桑切斯如是想道。也不失颇有一些姿色的。
话说,他不喜欢女人。倒没有什么理由,或者说实质性的理由并不重要。他守望着月影,碍于阴云,没有一次确切目及。黑人也是,黄人也是。有时候他甚至讨厌白人,同他自己也包含在内。仅是彰显其之优越之超然之高深而已——就好像每个“红脖子”那样。同时,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在充斥着魔女与黑魔法传说的阿卡姆,他并不迷信,他机械唯物。但却就是……发毛。就跟每一个外来人以及归来人一样。
拄撬棍的手渐渐传来热感。他的车抛了锚,没什么不同,这辆年久失修的二手车和从前一样。只有这个地方不一样吧,桑切斯想。我应该原路返回上一个目的地布鲁克莱恩?但是钱不允许。步至车前撬开车盖。也许……也不坏吧。一贯式地修理,他的动作利索轻易。工具始终规整划一,长筒手套几乎承担了所有污迹。无接触熟练地丢去手套。唯一的不得体看似是他的表情,那抹浓得仿佛发齁的笑意。他太过满足于诸如此类。太过生疏掩饰,他与波利库什卡差异于此。
雨泼下了,瓷器古国的东海龙神僭越职权,对这新生百年的恩赏愤然倾盆。淅淅沥沥,雨刷器迟顿而徒劳,车窗内侧渐渐积下水雾。那盆该有多大啊。他想到自己不知在哪家博物馆见过的那尊有着天使浮雕的古老礼器。也许他却从未见过呢?和以往相同,他并不在意文物本身。文艺也是,画作也是。凡能令其多掌握些短语以彰显格调,皆不辨来者。在二战的余波下,他竟热衷于某些难免露面政治广告的德印读本……时而奉告他人上帝其公明正义,时而又笑谈“包皮收集者”之苍白荒陋,要么还平白掏几句“事实”来鲜明观点一嘴。弄得人家转不过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家大抵才刚认得他。既认得又不认得。他从不告诉别人他名字。
穿过雨街,跟从指南册在雨巷间绕出绕入,目的地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图书馆。并不着急,他频频举起相机。这下,指南册的出版社又能让他露露面了。此外,对于寄回相片的说辞也置于包袱,卖弄的情境亦浮现脑海……等等,什么声音?
甜美音色的异域旋律灵动快活,戛然而止一切不和谊音。仿佛槐树伏下身子绽开白花,星辉透过夜穹阴翳,干爽的风吹得绵绵雨去。联想到,在遥远北方平野末春夜里,与那素衣少女手指明星。依稀她风衣轻灵修饰有风的形影,真切那清眸含笑发散着星之光华……
——她头顶一只帆布挎包避雨,之上鲜艳亮洁的白色流苏曳影垂落。恰如其分地抬着眼睛,视线轻轻触于云翳。步子伸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校园。不禁令人疑问——门怎这样高,她欣长的个子在其下怎就只够着那么些方寸呢?她的身段隐去,歌声淡去,又似犹在那里。余韵如落花,陈于行踪,芬芳游人的心。她是谁?她那样淡雅又春华。听她唱道的歌谣,我绞尽脑汁仅只想到那首《苏联颂》,也不知为何。音节?思绪告终于疑问。他不懂语言学,碎片化的词汇了解还是太外行……挫败感。他一向将自己看作与海明威并驱一列,尽管那位老兵已然在前不久死去。
尽管“old soldiers never die”,他喃喃道。
与以往不同,他不那么畏雨。扣上绅士帽,那件大衣显得笨重极了。他遁声追去,他要告诉那小姐他名字。他想知道那少女被天使唤作什么名字。丽姬娅?他忘了自己为什么想起这个名字,一个扬抑扬格。他皱起眉头。他感到伤感,仍不知为何。他开始恨他自己。那少女怎得这么轻盈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我却愈沉愈沉……
终于声音开始接近,推开虚掩的大门,歌声中止,他清楚看见了她。他清楚看见她,她绿颜色的风衣衣摆几乎触到地上。她右手伸入内兜欲取岀什么。侧过娃娃脑袋看过来,怀着一丝疑心的微笑如此被放大了一般。一头干净的女式短发,一双深陷的黑眸。分外有种幽郁气质。那是一囗不含口音的美式英语,音色却像极一个孩子。
“您是?”她此时不协调地夹带着股英伦女士腔调。“伊恩!”他慌忙答道,尽管将将脑中已无数次模拟这种情境,“伊恩·菲利普!”
“那么,菲利普先生,”她已从兜中取出并戴上眼镜,“有何贵干呢?”声音与笑颜已全然不见了方才的疑心、拘谨。见对方无语,立即指出衣帽架的位置,见人生愣又婉委提示大衣雨淋湿透:“今晚的雨真是很大呢。”忽尔伊恩注意到她似乎竟滴雨未沾,不禁转头看去。雨依旧,雨声依旧,雨云依旧。回过头。“怎么了么?”她依旧,她声依旧,她衣依旧。伊恩匆匆置好衣帽。和谐的笑音轻轻扣动他心弦,奏响了是怎样的音符呢?
“谢谢!”他许久没用过这个字眼了,久到忘了上次,久得酿成美酒封藏心扉。不知觉地在此刻渗漏,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只有这个时间来这里了,知道为什么吗?唯有这时最清静,唯有这时最无忌。您可听到我唱的那歌?它是支名叫《Уральская рябинушка》的俄国歌,颂的爱情。您知道,苏俄的艺术在现代最有人性美。所以您不介意我唱吧?白天可没办法哪,一月的新总统先生会不高兴的,拜托喽。哈哈,不介意的话坐过来吧。这本书呢,是很著名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所院校才藏有哦,而且尽是参差不齐的抄本呢。对了,来看看这儿吧,它指示波士顿时间四月十二号两点钟——也就是今天,将会发生“西方的红外曙光”。另一页又由于这个名词提到了另一个时间“阿克罗诸色闪耀之时”,或者叫“当高处那面目焕发”,是否更诗了呢?嗯,当然作为翻译是不够保守的啦。可不就是寻开心嘛。你想严谨的话就看看我的笔记吧,我已经尽量在工整了的,不要表现得很嫌弃这样子。
为什么写是教授?你以为呢,自以为是。犹太人可不像盎格鲁-撒克逊人,那样昙花一现。你是没见过亚州人,他们才算得上鹤发童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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