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电锯的扁平钢铁怪物嘶吼着,小而尖细的牙齿飞快转动——我无法躲避四周飞溅的碎屑,只好任由它们击打在身上。我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旋转。
我曾目睹第一轮红日从太古时代的地平线升起,喷薄而出的朝霞如钻石般闪耀。远处飘来的歌声来自最原始的创世女神,她以水和泥土编织生命,又创造出山谷、微风与繁星来让这种充满活力的美妙平衡得以永久维持。
我走过看似平静的原始海洋,海床正孕育着奇迹。同时带有肺和腮的生物已然苏醒,这些生物争先恐后地向陆地簇拥而去——这小小沙滩上,时间的流逝与伟大的演化正在同步进行。随着蹒跚前进的步伐,它们身上的鳞片悉数掉落,光滑柔软的皮肤取而代之;它们的腹部抬离了地面,而指节轮廓在四肢末端逐渐分明。这些生物来自深海,最后却四散开来,它们毫不留恋地奔进了冰原、沙漠、沼泽与森林。
我曾与来自河外星系的小行星一同造访大地,巨大的叩门声之后,从地幔深处燃起的焰火如同地狱本身一样瑰伟绚丽。绝望循着空气与泥土迅速蔓延。灰烬聚成的乌云遮蔽住天空,太阳不再升起,植物与动物相继死去。
我预言一场持续数千万年之久的冰河期必然降临,而在那凌冽寒冬之中,唯勇者与智者才可取得最终的胜利。彼时昔日的霸主不再,厚达数百米的冰层之上,猛玛象、剑齿虎与巨型远祖熊将为生存与领地展开新一轮的厮杀;而小型生物则蜷缩在洞穴中,依靠躲避寒风和减少热量散失得以繁衍生息。
我偶然陶醉于山洞里火光投映在壁画上的剪影,腰围兽皮的人类正以最夸张的舞蹈应和着原始的歌谣。歌咏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狩猎、暴雨、红杉树与性,舞蹈则并无明确的意义。他们收集孔雀石、辰砂和蓝铜矿并研磨成粉末,用脂肪与兽血搅拌,以此在脸颊或石壁上描绘出鲜艳而神秘的图形。
当人类惊叹于造物的神奇却又萌生出疑惑心理时,简单的信仰便由此诞生:这种类似的祭祀仪式总是围绕着火堆举行,而他们的膜拜对象往往并非大地之神而仅仅只是大地本身。
后来,我眼看着聚落与道路向着最高的山脉与最深的峡谷迅速蔓延,同时战火与诗歌也随处可见。仿佛只在眨眼间,文明迭起兴衰,朝代轮换更替,人类从树上来到地面,又飞上蓝天,甚至开始如懵懂孩童般探索起无垠的苍穹。
人类扩张的速度令人敬佩也令人胆寒。并且不出意外,随之到来的是压榨,是破坏,是永无休止的恶化与逐渐迫近的毁灭。
我是一颗橡子,同时我也是橡树、是森林、是山脉;我是河流,同时我也是瀑布、是沼泽、是大海;我是文字,同时我也是语言、是思想、是回响在这数万亿年时光之上、永不停歇的挽歌。
以下是写作时整理思路的批注,也放上来,可作为文章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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