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之时,我总是喜欢“全力奔跑”,无论是在公园里,在操场上,还是在在河堤旁。是在追赶什么吗?亦或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是在与谁赛跑吗?还是说想要飞去外面的世界?事实上,只是单纯觉得奔跑令我感到开心罢了。
自那之后转眼50年过去了,我早已不会在日常生活中奔跑了。教练也告诉我,出于年龄上的考虑,最好不要再“全力奔跑”。
6月末,结束了在塞尔维亚的拍摄,在贝尔格莱德机场登机准备回日本。因为没有直达东京的航班,所以选择了在法兰克福转机飞往羽田机场,并中间预留了2个小时的转机时间。正当我们在休息室一边为结束的工作举杯庆祝一边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却接到了“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延误”的通知,得知飞机会延误将近两个小时。虽然与航空公司沟通再三,但仍无法确定是否能够赶得上转机,如果错过,就没有回日本的飞机了。
如同预期一般,我们迟到了两个小时到达法兰克福,按照计划准备冲过渡桥直奔航站楼,没想到走出出口迎面而来的是通往地面的旋梯,以及数辆等待着游客的机场大巴。在所有游客都上车之前,大巴是不会发动的。而且机场大巴只能把我送到终点站A,我要去的却是候机室B,这可不妙!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在出口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名拿着“TOKYO”字样牌子的40多岁的德国女工作人员!
“20分钟之内到不了闸口的话就赶不上飞机了!跟我来!”女人说着,直接跑了起来。
“啥?跑?!”我背上巨大的行李,开始跟上她的步调小跑起来。
原以为她会带我走一些捷径近路,没想到并非如此。她沿着本来的路线,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匀速前进,对于早已不习惯跑步的我,连这样的小跑都觉得十分吃力。好在转机时不需要通过出入境管理出示护照,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节省下来一些时间。到了有轨电车的站台,看来是要做电车去登机,她沉着冷静的说“还有10分钟”,一边用无线电和航空公司联络。但电车确迟迟不来,我感觉不仅仅是肌肉酸疼,就连胃也开始疼起来。
冲上到站的电车,在B航站楼下车,虽然还要等待安保检查,不过通过是没什么问题了。但这时那个工作人员却不见了,是走丢了?一边想着,就看到她在走廊的另一边招手,“还早着呢!”,她看着机场内停止运行的助力通道,再次开始小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10号门,目标是42号门?!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前进,真是惊人的体力,对于我来说,这最后的冲刺无比痛苦。“不然放弃吧”,这种泄气的声音一瞬间略过我的脑海。
好不容易到达登机口,虽然狼狈不堪,但好在勉强赶上。在早已没有乘客的闸口出示机票,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行李可能来不及了。”
抬头寻找那位女性,但“小跑天使”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没来得及表达感谢,难不成她只是幻觉吗?
结果,飞机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起飞,因此,我们绝望的行李也得以托运成功,这么看来,真的有必要一路跑过来吗?
在机场中转总是伴随着风险,赶不上飞机,行李丢了,行李箱坏了等等等等,还是尽量选择直飞的航班比较放心。但是,在漫漫人生路中,换乘和坐过站总是必然要经历的。
7年前,我经历了一次大型的“转机”,不,是“换乘”。离开工作了30多年的公司,建造了自己的“大飞机”小岛组。我之所以“全力奔跑”,“换乘”不是目的,而是以“创作”为大目标进行的“全力奔跑”。
我已经不会再“换乘飞机”了,而是选择在同一架飞机(制作组)上,一边加满油箱,一边补充机组人员(Staff),继续飞行,属于我的新的冒险就是不断开辟新的航线。因此,这趟中转便不再是因故迫降被迫更换目的地,而是中途短暂的燃料补给与修整,再向着原定的目的地一路前行。我已经不打算更换自己的飞机与目的地了,只打算继续驾驶这架飞机朝着目的地全力冲刺。
现在,我又一次面临当年法兰克福机场的“转机”危机,从贝尔格莱德起飞的航班,由于器材的延误和雷电的影响,起飞时间大幅延迟。我摇摇晃晃坐上前来接应的机场大巴,看了看手表,离起飞还有10分钟!比上一次的情况还要严峻,其他乘客也都杀气腾腾。能否成功换乘?那就要仰仗“全力冲刺”了。
小岛秀夫,1963年出生于日本东京,小岛工作室负责人。1987年以代表作《合金装备》出道。独立后的第一部作品《死亡搁浅》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反响,作为续篇的《死亡搁浅2》正在开发中。纪录片『HIDEO KOJIMA:CONNECTING WORLDS』预告片可以在KOJIMA PRODUCTIONS官方YouTube频道中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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