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可言说的游戏类型，要被“重制”拯救？

 
编者注：“机核编辑部”这一账号背后，是改版后的机核微信公众号；在微信公众号，我们会尝试一些深度和可读性兼具的文章；同时，这些文章也会同步到主站当中。欢迎推荐身边的人关注并星标“机核”微信公众号。 
作者：柏亚舟
编辑：柏亚舟
或许许多人正在沉浸2月29日发售的《最终幻想7 Rebirth》的游玩当中，人们已经越来越习惯，“重制游戏”所带来的游玩价值与情绪价值。
对一小部分玩家而言，2月还有一个重制游戏的发售日，重要性不亚于“Rebirth”，一定意义上，它甚至更像重生——2月22日，《夜勤病栋 remake》发售了。哪怕你没有听说过《夜勤病栋》，这部1999年发售的、里程碑式的R18游戏，你也很有可能看过或者听说过一张图：紫发女角色眼神迷离、红晕泛起，下方的经典台词写着，“如果你连心爱女人的XX都不敢吃，还敢说爱她。”

截图的出处，是名气不逊于游戏原作的《夜勤病栋》OVA版。当然，这句台词本身，也是游戏原作的经典梗，一定意义上，这张图也完全可以代表这个IP——对许多玩家而言，它不仅在性这方面尺度巨大，在人伦上也足够给玩家带来冲击，也正因为这个梗，《夜勤病栋》被不少人称为“粪作”——字面意义上。
相比之下，《夜勤病栋》的开发商Mink的名气，比游戏本身小很多。公司核心成员来自出品了《同级生》的ELF，对不是特别核心的玩家来说，代表作品也只有一个《夜勤病栋》。
《夜勤病栋》本次remake计划的直接推动者，则是如今这一领域当之无愧的巨擘DMM。自从2018年DMM.R18事业部启用新的品牌“Fanza”后，R18游戏业务也顺势冠上了Fanza Games的名号，2023年底，《夜勤病栋 remake》的公布，则来自FG remake的计划——“FG”正是Fanza Games的缩写。
这一背景之下，《夜勤病栋》的remake，成为了这个“黄油重制企划”试图打响的第一弹。
01 经典之作
在日本成人游戏历史上，甚至全球成人游戏历史上，《夜勤病栋》都算得上相当经典的作品。剧情上，它讲述了在一家名为“圣尤利安娜”的医院里，一个叫比良坂龙二的男妇产科医师，和一群护士之间围绕“实验”的故事，“受害者”有4名，2006年的《夜勤病栋·复刻版+》增加到5名。

其中，女主七瀬恋的人气最高，也是“吃X”梗图的主角。当然，梗图并不是来自于游戏本身，而是来自于紧接着游戏发行的《夜勤病栋》OVA动画（2000年-2004年），不少人对这部OVA的认知程度远超原版游戏，甚至有人提到这个IP的第一反应是“一部H番”。
当然，首要的原因当然是，这部OVA本身就质量颇高，主创当中的很多人都有热门表番的工作经历。从观众的角度，《夜勤病栋》的OVA对很多人而言是这一领域的“启蒙之作”，毕竟，不是每一部黄油或者H番都可以重口到成梗的。
对开发商Mink而言，《夜勤病栋》是这家规模不大的公司最出圈、甚至是唯一出圈的代表作。但即便如此，在R18界，它的地位也已经足够经典，即便是放在大家已经习惯了各种场面的今天，如果你第一次接触这一作品，或许还是会被它的一些设定与剧情冲击到。

血缘关系上，《夜勤病栋》和Galgame类黄油另一座大山《同级生》系列还有些渊源，Mink的创始人、画师阿比留寿浩也是出品了《同级生》系列的ELF的创始人之一。
不过，《同级生》初代发售后的第二年（1993年），阿比留寿浩就离开了ELF，创办了Mink——“Mink”本意是皮草，阿比留寿浩给公司起这样的名字，希望自己公司制作的游戏“能像皮草那样受欢迎”。
事实上，在相关历史资料对Mink的介绍当中，该公司的也被评价为“灵性而有积累的公司”。在《夜勤病栋》之前，Mink的作品虽然不出圈，但在核心玩家圈内的口碑倒是很不错，并且在一部又一部作品的开发中，Mink也确定了自己从明媚型转为黑暗、猎奇这类偏重的口味的风格，这为1999年《夜勤病栋》的诞生奠定了基础。
发售即爆火之后，Mink也抓紧榨干这一IP的各种价值，开发了OVA动画、复刻作、衍生作、甚至《夜勤雀栋》——没错，《夜勤病栋》的脱衣麻将版，毕竟当时，脱衣麻将仍然是黄油一个重要的子品类。
本次发售的《夜勤病栋 remake》则是基于2006年的《夜勤病栋·复刻版+》，也就是有5个主要女角色的版本。remake版由画师上田美太夫（音译）操刀，画面会从18年前的800*600变为1080p（Full HD)。

在10月份公布消息之时，fanzagames-digination官网特别提及，剧情向的调整“仅对当下的道德法规进行了适配”，但又表示“显著增加了H动画的数量”，虽然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意思也能大概被理解。
02 “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开发《夜勤病栋》的是Mink，此前展开一系列衍生开发的也是Mink，但为什么这次重制的相关信息，全部由DMM旗下的fanza来发布？还成为了fanza games的remake计划的第一枪？
原因很简单，Mink倒闭了。
和许多黄油公司（包括和他有渊源的ELF）一样，为了营收，Mink不是没有努力过，它甚至比体量更大的ELF多坚持了两年，在2018年才迎来了公司的“死期”，但从当时停止运营的说辞来看，还是能够读出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感觉。
2018年9月，正值这家公司的25周年，Mink在社交网络发布告别信，阿比留寿浩用不乏情感的修辞表示：“从工口游戏诞生以来，Mink就一直在奋力追赶，但现在，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时代了。”“在平成的最后一年，也是国民歌姬（编者注：指安室奈美惠）隐退的一年，也将是Mink走向终末的时刻。”慢慢地，直到2022年上半年，Mink这家公司最终结束了所有业务活动，正式“走向终结”。

“黄油公司”倒闭，直到去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I社”（Illusion）的倒闭（当然后面也有疑似换壳重生），是2023年黄油界不折不扣的大新闻，而和I社路线明显不同的AVG类型的黄油公司，倒闭风潮其实来得更早：ELF在2016年的倒下，已经震惊过业界内外——要么转型一般向游戏，要么改做氪金手游，可能才是许多公司的出路。
其中，LunaSoft在2018年初的发言颇具代表性，在官方博客上，LunaSoft直言“并肩战斗的兄弟已经所剩无几”，“再过两年，这个市场将成为寸草不生的荒地。”
根据他们披露的第一手数据，在当时，黄油的贩卖数量已经以每年40%的速度萎缩，一组数据表明，相比巅峰期的2003年，此类游戏在2021年的售卖总数已经下降了65%。
每提及此，政策的暧昧、市场的畸形、盗版的猖獗等等因素都被称作是“黄油式微”的一大原因，而在LunaSoft在当年的那篇文章当中，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一方面，黄油的最主要的消费者群体，是生理需求旺盛的年轻人，比如刚刚脱离家庭供给，出来过单身生活的年轻人，但现在和十多年前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群已经“不怎么买电脑”了。
另一方面，黄油的生存环境也恶劣了太多，“几年前，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是轻小说，现在各种普通的游戏都已经拿色气满满的美少女当做卖点了。”换句话说，普通的游戏都越来越色，黄油根本做不下去。
虽然这则经典的博客，最后还是“图穷匕见”地引出了LunaSoft转型去做氪金手游，但一定意义上，它从一线从业者的视角，给出了人群和竞品两个方面的分析，即便不算振聋发聩，也算得上相当有价值。

“不是我们的时代了”，这句略带伤感的话，或许离事实并不远。
03 重制之风，刮在黎明之前？
不过，LunaSoft的这篇博客或许没有充分分析的一点是，宣传发行方面的落后，也是黄油“时代远去”的重要注脚。
这方面，日本的产业向来比较钝感，例如，实际上已经成为不少欧美黄油主流发行方向的steam平台，日本公司在很长时间内都并不感冒。
当下，黄油还有一个选择是DLsite，但相比Steam，DLsite上面作品甚至还要更加良莠不齐，它虽然也不缺乏一些较大体量的作品，甚至更像是一个互动娱乐版的Pixiv，虽然这意味着UGC（用户创作内容）的活力，很难成为一个大众认知的、一个能够稳定购买黄油的平台。

从这一角度来看，Mink将旗下的诸多IP交给了DMM来管理，成为了《夜勤病栋》能够迎来重制的直接原因——作为平台型公司，DMM是“流量的掌控者”，由他们来复活一款游戏，也许也相当合适。
时间线上，先是2023年10月10日，Fanza Games发布FG remake的企划，当天虽然没有作品预告，但预告图的剪影很显然就是《夜勤病栋》中的护士形象。10月26日，《夜勤病栋 remake》直接公开了发售日为2月22日，前缀为“fanzagames-digination”的官网也随之上线。
作为这个“厂牌”的第一部作品，在可见的范围内，Fanza投入了相当大的资源去宣传。

例如，在公开当天，FG remake就同时公布了线下明信片免费领取计划，秋叶原的实体广告也随处可见；线上，FG remake的官推也直接更换了背景、头像和简介，在发售倒数的几天，FG remake的官推也和许多一般游戏一样，选择了以主要人物立绘为主题的“倒计时海报”活动，在官网，还提供了诸多主要角色的高清壁纸图片下载。
值得注意的是，现在再打开FG remake的官推，已经能看到不少关于《同级生2》重制续作《同级生2 remake CSver》宣传，显然，“FG remake”不像是一时兴起的一锤子买卖，更像是一个逐步复活老游戏的计划，6月28日发售的《同级生2 remake CSver》，将成为FG remake的第二弹计划，要不是《同级生》初代已经在22年初被重制过一次，FG remake显然也会想将它纳入这个计划当中。

即便对非黄油玩家而言，“Remake”也早已是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一个后缀，换句话说，这次也只是remake的风潮从一般游戏刮到了黄油领域而已。
过去这些年，CAPCOM、SE、世嘉甚至任天堂都非常热衷于重制，这当中不乏像《生化危机》2-4、《最终幻想7 remake/rebirth》这样的3A体量的大作，你当然不能指望黄油领域有如此颠覆性的remake，但重制的动机，倒是在许多方面都可以并列提及。
一方面自然是情怀，例如，就有网友表示，哪怕《夜勤病栋 remake》售价高昂，自己也会尝试购买，购买的理由“情怀大于X欲”；另一方面，DMM投入其中，显然也并不是为了赚取几份“情怀钱”，行业在萎缩，但需求一直存在，“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通过新的宣发手段，为这一领域的游戏迎来一批新的用户，结论也未可知。
“搞H是第一生产力”在很多领域都是一句真理，更何况，Vision Pro等新动态，又让一度停滞的HMD（头戴式显示器）领域迎来了新的讨论度，许多人都曾经构想过，技术的更新，也将为“荷尔蒙经济”找到新的载体，这一语境下，此前就在这一领域有过涉足的DMM，此番新的布局，是想迎接“黑暗后的黎明”，或许是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