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皇帝癸亥年的夏天,我和张希复、善继,还有同事郑符梦和连职仙,一起闲暇之余游览了大兴善寺。我们讨论起来,发现《两京新记》和《游目记》中对许多寺庙的描述都有所遗漏。于是我们决定花大约十天的时间,去京城的街道上的寺庙逐一探访,以东京的兴善寺为起点,记录那些书中未提及的详细情况。当游览到慈恩寺时,我才知道原来这座寺庙早已归政府所有,和尚们匆匆忙忙的样子让人心急。我随便问了几个和尚,还有记录在塔下的画迹,因此这次游览就此结束。
三年后,我在京洛及安成做官。到了大中七年我回到京城,发现我外出这些年间留下的书籍几乎损坏了一半。在那些残旧的书简中,我看到了与我已故父亲一起游览寺庙的记载,悲伤之情溢于言表,那时的快乐时光已经难以追忆。于是我又开始整理这些记载,虽然许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努力恢复了其中的一部分。最终整理成两卷,传给了后来的僧人。这些记载的作者是东牟人段成式,字柯古。
靖善坊的大兴善寺,寺名中的“大兴”两字取自地名,坊名中取一字作为寺名。《新记》中提到:“优填像最初因火灾而被烧毁。”据梁代记载,西域的优填佛像原在荆州,有人说是隋代从台城移至此寺,这种说法是错误的。现在寺中还有一尊栴檀木制的佛像,但制作手法显得粗糙,存在明显错误。
不空三藏的塔前有许多古老的松树,干旱年份,官方会砍下其枝条用作“龙骨”以求雨,因为认为三藏能够驾驭龙,所以这些树也被认为有灵性。行香院的堂后墙上,元和年间梁洽画了双松,风格略脱俗套。曼殊堂的雕塑工艺极为精美,外壁装饰有泥金框架,这些都是不空从西域带来的。
寺中的发塔存有隋朝的舍利塔,塔下的记载提到:“此处原是宫中,是舍利显灵的地点,前后神迹不止一次。记于仁寿元年十二月八日。”栴檀像堂中有《时非时经》,用朱笔抄写,收藏在漆制的龛中,僧侣说这是隋朝的旧物。
寺的后方原有一曲折的池塘,不空临终时,池塘突然干涸。直到惟宽禅师到来,因雨水的涌入使得泉水流通,白莲和藻类开始自生,如今已重新变成陆地。东廊南侧是素和尚的院落,庭院中有四株青桐树,都是素和尚亲手种植的。元和年间,许多官员喜欢在这座院子中游玩。到了夏天,这些桐树会分泌汗液,弄脏过往人的衣物,这种汗渍是洗不掉的。昭国东门的郑相,曾与丞郎等数人在此避暑,他们厌恶树木的汗液,对素和尚说:“如果我为和尚砍下这些树,每人可以再种一棵松树。”到了傍晚,素和尚开玩笑地对树祝福说:“我种你们二十多年,你们因为汗水让人厌恶。如果明年还有汗水,我必将你们砍掉。”从那以后,树木就不再分泌汗水了。宝历末,我听说已经十五年没有分泌汗水了。素公不出院,转动《法华经》三万七千部。夜里经常有狸猫来听经,斋戒时鸟雀会飞到他的手掌上取食。
长庆初年,庭前的牡丹花开得像合欢一样。有位僧人玄幽在此院题诗,警句是:“三万卷的莲花经过了三十个春秋,半生不曾踏进院门的尘土。”现在有一位梵僧憍陈如难陀,他用粉笔绘制佛坛,性格急躁而我慢,对中国的经典了解不多。左边有一尊蛤蟆的雕像,相传是因为隋帝特别喜欢吃蛤蟆,吃了无数只后,突然有一只蛤蟆跳了起来,帝王觉得奇怪就把它放在桌子上,一夜之间蛤蟆发光,到了早晨,蛤蟆的肉自己脱落,里面有一个佛像和两个菩萨像。帝王感到悲痛和悔恨,发誓再也不吃蛤蟆了。
还有一个天王阁,最初建在春明门内,与南内的墙壁相连,形状很有名。太和二年,皇帝命令把它移至此寺。在迁移过程中,发现阁内有布料五百端和数十筒的漆。如今,许多神像都已破损,只有天王的雕像未受损害。
长乐坊的安国寺有一座红楼,这是睿宗在担任地方官时的舞榭。东禅院,也称为水塔院,院门的北西侧廊上的五堵墙壁上,吴道玄的弟子释思道画了释迦牟尼和梵天的八个部位的画,这些画作都未施以彩色,但仍然颇具威严。禅师法空的影堂,在世上被称为“吉州空者”,他曾长期养了一匹骡子,骡子临终时鸣叫着跑出去死去。有个弟子允嵩患有风病,常在空室中埋藏一柱钟的零件,据说这样做能让病情好转。
佛殿是在开元初年,玄宗拆除自己的寝室来建造的。当阳的弥勒佛像,是法空从光明寺移来的。在未建都之前,这尊佛像曾在一个村庄的兰若(小寺院)中,经常放光,因此得名光明寺。寺庙位于怀远坊,后来因火灾被烧毁,只有这尊佛像幸存下来。法空最初移动这尊佛像时,用的绳索粗大如同虎口,数十头牛拉扯都无法移动它。法空持着香炉,依照仪式行了九拜,并流泪发誓,突然佛像发出响声,最终裂成数十段。不到一天,就将这尊佛像移至寺中。
利涉塑堂,在元和年间,该地被选为圣容院,佛像被迁至建筑下方。有一次,皇帝突然梦见一位形容奇伟的僧人,那僧人诉说:“被暴露在外数日,这难道是圣君的意愿吗?”第二天醒来,皇帝前往寺中核实梦境,发现一切如梦所述。于是,皇帝命令将佛像移至堂中,并在旁边悬挂帷帐来妥善安置佛像。
光明寺里有鬼子母和文惠太子的塑像,这些塑像的动作和态度栩栩如生,是名匠李岫的作品。
山庭院中有古木高耸,环境幽静如同山谷。这里原是辇土营的上座璘公的院落。院中有一株穗柏,树干弯曲,足以让十多人在下面坐着。
常乐坊的赵景公寺是隋开皇三年建立的,原名弘善寺,十八年后改名。南中三门里的东壁上,吴道玄用白色绘制了地狱的变态场景,笔力强烈且充满愤怒,画面阴森恐怖,看着让人心寒,这是吴道玄画作中的得意之作。
三阶院的西廊下,范长寿画了西方极乐世界及十六对事宝池的画,这个池子画得非常神奇,看上去水深似海。院门上的白色画作中有树和石头,风格很像阎立德的画。我曾带着阎立德的《行天词粉本》对比,两者几乎无异。
西中三门里门的南侧,吴生画了龙,以及天王的须,笔迹坚如铁。还有一位执炉天女,似乎正偷偷瞟着人,想说什么。华严院中有石制的卢舍那佛立像,高六尺,风格古朴而精巧。
塔下有舍利子三斗四升。在移动塔的时候,僧人守行建立了道场并展示了舍利子,让士人和百姓来观看。在诵经赞美的过程中,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舍利子,士人和妇女不敢踩到,都退出了寺外。守公随后制作了小泥塔和木塔,埋葬了近十万枚舍利子,现在仍有数万枚存留。
寺中有六百余尊小银佛像,一尊金佛像长数尺,一尊大银佛像高逾六尺,都是古样精巧的制作。 还有一个装饰了七宝的《多心经》小屏风,放置在宝函中,上面有杂色珠和白珠,排列错综复杂。禄山乱时,宫人将这些宝物藏于此寺。屏风上有十五条牒,每条牒三十行,经文后记载:“发心主司马恒存,愿为法界众生造黄金经牒,希望成为国家的柱石,真正的德行。”这些黄金经牒,善继认为可能是外国之物。
大同坊的灵华寺,在大历初年,僧人俨在讲经时,天空中下起了花瓣雨,花瓣至地面咫尺处消失。一夜之间,寺内某室突然亮起光芒,因此皇帝下令将其改名为灵华寺。俨是康藏的老师,康藏原本居住在靖恭里的毡曲中,突然看到如车轮般的光环,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跟随光环找到了俨在讲经的地方,光环在那里消失。佛殿的西廊立有十六尊高僧的塑像,这些像最初是在天宝初年从南内移来的,但画作粗糙俗气。观音堂位于寺的西北角。
在建中末期,百姓屈俨因患有疮疾而将死,他梦见一位菩萨抚摸他的疮病并说:“我住在灵华寺。”俨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几日之后病愈。因此他前往寺中寻找,最终在圣画堂看到了与梦中所见菩萨一模一样的画像。整个城市的百姓前来瞻仰和礼拜,俨于是建立了社团并将画像移至新建的堂中。圣画堂内,用大木梁作为墙壁,上面的彩绘光彩夺目。本来这是邵武宗所画的,不清楚为何称之为圣画。根据《西域记》,菩提树东侧有一座精舍,过去有婆罗门兄弟想要制作如来佛像,初次制作佛像时长年无人应召。突然有一人自称擅长绘制如来的神妙相貌,只需香泥和一盏灯照亮房间,要求封闭六个月。最后由于好奇,提前四天打开房门,发现那人已不见,只有右臂上的工作未完成。这可能是僧人们虚构的故事。堂中还有一尊极为古老的鍮鉐石立像,《游目记》中提到的刺柏,在太和年间被砍伐用作殿宇的建材。
宝应寺的韩干,是蓝田人。年轻时经常为贯酒家送酒。当时王右丞和他的兄弟还没有遇到好机会,经常闲逛喝酒。韩干经常去王家讨债,有时候会在地上画些人马图戏耍。王右丞对绘画有深厚的兴趣,被韩干画中的意趣所吸引,于是决定支持他,给了他两万钱,让他专心学画十多年。现在寺中的释梵天女等人物的画像,都是韩干所画。寺里还有韩干画的弥勒佛,身穿紫色袈裟,旁边还有仰视的菩萨和两只狮子,画得栩栩如生。
有王家的旧铁和齐公去世一年的孩子,将这些铁漆成像罗干那样,每当祭日,就把它们拿出寺外。弥勒殿原是齐公的卧室。东廊北面有杨岫画的鬼神。齐公认为其笔迹不够精细,因此只完成了一面墙的画。
安邑坊的玄法寺,最初是人名张频的住宅。他曾供养一名僧人,这位僧人专业念诵《法华经》。积累了十余年的功德,但张频的家人诬陷这位僧人与侍女有染,因此借故将他杀害。僧人死后,整个宅子经常能听到诵经的声音不断。张频后来得知这件冤屈,深感惭悔却已无法挽回。因此,他将自己的住宅改建为寺庙,并铸造了十万尊金铜佛像填满石龛,仍有数万尊剩余。
东廊南边的观音院内,卢舍那堂的北面墙上画有维摩诘变化的场景,屏风上据说有虞世南的书法。那天,善继命令人移除屏障,登上高处读它,从中发现了虞世南的手迹,这才确认书法真迹无误。西北角的院子内有怀素的书法和颜鲁公的序言,还有张渭侍郎和钱起郎中的赞语。
曼殊院的东廊,在大历年间,画家陈子昂绘制了朝廷下的象、马和人物,被认为是当时的杰作。檐前额上也有看似韩混同的法相。西廊的墙上,刘整绘制了双松画,也是别出心裁,不落俗套。
平康坊的菩提寺,佛殿东西两侧的日障和柱子上的图画,原本是东廊的旧迹,由郑法士所绘。开元年间,因为建筑破损,这些画被移至大佛殿内的北墙。食堂前的东壁上方,吴道玄绘制了《智度论》中的色偈变化,这些偈语是吴道玄自己题写的,笔迹刚劲有力,如同画鬼神般惊人。紧邻的墙壁上,绘制了礼骨仙人,仙人的天衣飞扬,给人一种满墙风动的感觉。
佛殿内槽后的墙面,吴道玄画了《消灾经》相关的场景,其中的树木和石头显得古老而险峻。元和年间,皇上本想将这些画移走,担心会破坏画作,因此下旨让画师重新绘制。佛殿内槽的东墙上绘有维摩诘变化的场景,画中舍利弗转动目光。到了元和年末,有一个俗世的僧人文淑修复了这些画作,笔迹已经完全不同了。
故兴元时的郑公尚书在北壁的僧院题写了一首诗,诗中说:“只担心彩色会被污染,不担心画作过于丰满。”寺内的碑阴上的雕饰非常精巧,相传是郑法士设计的。起初,会觉上人利用施舍得来的十余亩地建寺。工程完成后,酿造了百石酒,排列在两侧的房间下,邀请吴道玄来观看。因此说道:“檀越如果为我画画,就以这些作为赏赐。”吴生酷爱酒,且贪图多得,因此欣然答应。我觉得他的画作似乎不如景公寺的。中三门内东门的塑神,据善继所说,是吴生的弟子王耐儿的作品。其旁的一鬼神灵异,常有百姓戏弄后得病,其症状如鬼神所示。
寺的钟楼按照惯例应该建在东边,但因为李右座林甫的住所在东边,所以这座寺的钟楼被建在了西边。寺内还有郭令的玳瑁鞭和郭令王夫人的七宝帐。寺主元竟非常熟悉佛教的故事和传统。据说,每当李右座的生日,他都会请寺里的僧人到他的住所做斋。有一个僧人曾经因赞叹佛法而得到一具马鞍,卖掉后价值七万。另一个声名显赫的僧人,因为极力赞美李右座的功德,希望得到丰厚的馈赠。但斋礼结束后,他只得到了一块看似无用的旧钉子。这位僧人带着失望和羞愧的心情,几天后将其带到西市,向一个胡人展示。胡人看后大惊,询问僧人如何得到这件物品,僧人试探性地开出了高价。胡人笑了,但随后告诉他,这件物品价值达一千万。最终,胡人购买了这件宝物。僧人后来得知,这其实是一块珍贵的“宝骨”。
寺里曾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僧人,他常常背着一束草,无论坐卧都选择在寺庙的两侧走廊下,不愿意住在寺院的房间里。几年来,寺里的负责人多次劝说他住进房间,他却反问:“你们是厌倦我了吗?”那天晚上,他就用那束草自焚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只剩下一堆灰烬,没有任何血腥或烧焦的气味。大家这才意识到他是个不凡的人,于是将他的灰烬塑成了像,现在放在佛殿上,世人称他为“束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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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阳坊的奉慈寺,建于开元年间,原本是虢国夫人的住宅。安禄山篡权后,任命田乾真为京兆尹,并将这座宅子作为自己的府邸,后来这里又成了郭暧的驸马宅。今天的皇帝刚即位时,太皇太后为了给升平公主追福,奏请设立奉慈寺,赐予银两二十万,绣帧三车,并从左街的十座寺院中抽调四十名僧侣在此居住。现在这里有一位名叫惟则的僧人,他用七宝木仿制了阿育王的舍利塔,并从明州背来这里。寺庙建成后的第二年,司农少卿杨敬之的小女儿,年仅十三岁,用六韵诗给这座寺庙题词,自称是关西孔子的二十七代孙,字德邻。她的诗句写道:“日月金轮动,栴檀碧树秋。塔影分鸿雁之翅,钟声挂在凤皇楼。”因为这首诗,皇帝特地赐给她衣服。
光宅坊的光宅寺,原本是一座位于官府葡萄园中的禅师影堂,禅师名为惠中。肃宗皇帝在上元二年将其征召至京师,最初就住在这座寺里。征召的诏书写道:“杖锡而来,京师并不遥远。斋心已久,正合朕的虚怀。”在建中年间,有僧人竭力建造曼殊堂,原计划在水边打基础,担心伤害到生命,于是建了三个月的道场,为的是祈祷从单足到多足、无足的生物都离开。挖地至泉水处时,没有碰到任何虫蚁。还有一次,为了不伤害生命,将遇到的虫子转移到另一个井中,这口井称为“护生井”,现在已经干涸。还铸了一尊铜蟾蜍作为熄灯灯,这在天下间广为流传。如今曼殊院时常转经,每次都会赐香。宝台非常显眼,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四极的景象。其上层窗下是尉迟的画,下层窗下是吴道玄的画,这两幅画都不是他们最得意的作品。丞相韦处厚,从内廷到相位,每次回来都会到这座塔烧香礼拜。普贤堂原本是天后的梳洗堂,当葡萄成熟时,她就会光顾这个堂。现在堂中尉迟的画作颇有奇特之处,四壁的画像和脱皮白骨,构思极具匠心。还有三个变形的魔女,看似要从墙里走出来。佛的圆光五彩缤纷,使人目眩神迷。东壁佛座前的锦旗仿佛断了的古代战旗。而左右两边的梵僧和各种奇特的外国人形象,虽然有趣,但都不及西壁的画作,西壁的画让人觉得摇摇欲坠。
翊善坊的保寿寺,原本是高力士的宅邸。天宝九载,宅子改建为寺庙。当初铸钟完成时,高力士设宴庆祝,朝中许多人都到场,一次敲击能响彻百千里,连续敲了二十杵。经藏阁的设计既精巧又稍显危险,两座塔存放着十多斛的火珠。河阳从事李涿,性格好奇爱好古物,与僧人智增关系良好,曾一起到此寺观看库中的旧物。他偶然在一个破瓮中发现一件像被子一样的东西,虽然破旧污秽,一碰就扬起尘土。细看后发现原来是一幅画。为此用三张州县图和三十匹缣纸换得之后,让家人整理修复,成了十余幅大画。后来向常侍柳公权求证,才知道这是张萱所画的《石桥图》。玄宗皇帝曾赐给高力士,后来留在了寺中,被画商宗牧转卖给左军。不久后,有小使带领军卒数十人来到宅中,宣布皇命取走画作,并当天送进宫中。先帝对古物情有独钟,看到这幅画后非常高兴,命令张挂在云韶院。
寺中有先天菩萨的画像,最初来自成都妙积寺。开元初年,有一位名叫魏八师的尼姑,经常念诵大悲咒。双流县的百姓刘乙,小名意儿,十一岁,想要侍奉魏尼,但被魏尼拒绝。他常在密室内禅坐,曾对魏尼说:“先天菩萨会在这里显身。”于是在庭院中撒上灰尘,一夜之间出现了几尺大的足迹,形状完整。于是请画工来绘画,但没有一个能达到他的要求。后来有位名叫杨法成的僧人自称擅长绘画,意儿总是合掌祈祷后再指导他。经过将近十年,这幅作品才完成。后来制作了二百四十二尊先天菩萨的像,每尊头部如塔形,双臂展开如意蔓。画中的榜子上绘有一百四十二天的日鸟树,一个有四翅的凤凰,水肚树,题目深奥怪异,难以详述。整个画卷共有十五卷,柳七师分成三卷,在上都广为流传。当时由魏奉古担任长史,将画作献上。后来在四月八日,这些作品被赐予高力士。现在成都的版本是其复本。
宣阳坊的静域寺,原来是太穆皇后的宅邸。寺中僧侣说:“三阶院的门外是神尧皇帝射孔雀的地方。禅院门的内外,据《游目记》记载是王昭隐的画作。门的西里面修建的是吉龙王像,非常有灵性。门内西侧是火目药叉和北方天王,都非常凶猛。门东里面是贤门,野叉部落聚集的地方。鬼首上缠绕着蟠蛇,汗烟令人恐惧。东廊的树木和石头险恶奇特,连高僧看了也觉得奇怪。西廊是万寿菩萨。院门里面南壁上,皇甫轸画的鬼神和雕形,动作生动如同即将脱离画面。轸和吴道玄同时代,吴因嫉妒轸的画艺,曾雇人暗杀他。万菩萨堂内有宝塔,用数百个小金铜塔装饰。
大历年间,刘监有个儿子,双手合十从母体中出生,七岁时能背诵《法华经》。他去世后被火化,发现了数十粒舍利子,被藏在金铜塔中。善继说这是刘铭的事迹(一说是铭记)。佛殿东廊有古佛堂,原本是雍村的地方。堂中的所有佛像都是石制的。相传隋恭帝在此堂结束了他的生命(雍村,另一种说法是维村)。三门外的画作也是皇甫轸的作品。金刚像曾有过灵验,天宝初年,驸马独孙明的宅邸与寺庙相邻,独孙有一个名叫怀香的年轻女仆,她外貌俊俏,常常吸引西邻的一位士人。因为私下约会在寺门,结果被一条巨蛇缠住,两人一同死去。佛殿内西座的蕃神非常古老。贞元之前,西蕃两次与中央政府结盟,都是在这尊神像前立誓的,当时被认为非常有灵性。
崇义坊招福寺,本名正觉寺,国初被毁,用这片地建造宅邸赐给诸王。睿宗曾在此居住,乾封二年,将长宁公主的锦堂移至此地,重建此寺。寺内原有的池塘,因下方永乐东街的土地填埋而被填平。现在地面下树根裸露。长安二年,从地底挖出与人等身的金铜像一尊,并有九部乐队表演。南北两个门上,岐王和薛王亲自送到寺中,彩车象舆,羽卫环绕,街中的余香数日不散。
景龙二年,再次赐予真实坐像,诏令在寺中另建圣容院,是玄宗在春宫的真容。先天二年,皇帝下令从内库拨款两千万,聘请一千名巧匠,进行重修。睿宗的圣容院,门外的鬼神壁画从内部迁移而来,画作极为奇特。鬼神手中执持的野鸡,看上去仿佛毛发都能立起。库院的鬼子母画作,贞元中由李真绘制,画得如同长史一般规矩,即使是持镜的人也像个工匠。寺的西南角有僧伽像,自古就有灵验,至今百姓不断上香祭拜。先前的寺奴朝来者,总是继续涂抹地面,数十年如一日。当李某担任尹官时,有贼人误引朝来,官员将其逮捕。奴感到极大的冤屈,便上了钟楼并跳下,准备以死明志。恍惚间,看见一个异样的僧人用如意轻击说:“不必苦恼,自会有人处理。”奴人醒来后发现自己跳下几尺高,却毫发无损。囚犯听闻此事后深感后悔,最终奴人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招国坊的崇济寺内,有天后织成的龙纹袍子以及其他六种绣制衣物。东廊南侧的第二个院子里,有宣律师制作的袈裟堂。曼殊堂内有几株非常奇特的松树。
永安坊的永寿寺,其三门东侧有吴道子的画作,似乎未能达到其最得意的水平。佛殿名为会仙,原本是内部的梳洗殿。贞元年间,证智禅师的灵验事迹频频发生,有时他在张椟兰若中管理田地,夜晚返回寺中,如同在金山界一样,相距七百里。
崇仁(一些版本写作“圣”)坊的资圣寺,位于净土院的门外。有传说说,吴生有一次夜里持烛醉画,画作中人物握戟,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寺内还有卢楞伽的画作。卢楞伽经常学习吴势的画风,吴势也亲自传授他画画的技巧。于是他画了总持三门寺的一半,吴势对此非常赏识,并评价说:“楞伽尽管掌握了技巧,但思考过于勉强,他能坚持多久呢?”画完成之后,卢楞伽就去世了。中门的窗户间,有吴道子的画,高僧韦述赞扬,李严书写。中三门的外面两侧上层,画者不详,人物颇似阎令的风格。寺的西廊角落,杨坦的画,近塔的天女,看起来眼神即将闪动。团塔院的北堂有一尊三丈高的铁观音。观音院的两廊共有四十二位贤圣,由韩干所画,元代有文献赞扬。东廊北头的散马,看起来仿佛即将发出嘶鸣声。圣僧如龙树、商、和修的画作,极为精妙。团塔上的菩萨,由李异(另一作法真)绘制。四周的花鸟,由边鸾画。药上菩萨顶部的茂葵格外出色。塔中藏有千部《法华经》。
楚国寺内有楚哀王的等身金铜像,哀王的绣袄半袖还在。长庆年间,曾赐给寺中织成的双凤夹黄袄子,用以镇守寺庙。中门内有放生池。太和年间,曾赐予白毡黄胯衫。寺的西墙是朱泚的宅地。
慈恩寺原本是净觉的伽蓝,因此而建造。整个寺庙包括十多个院落,共有1897个房间,皇帝命令这里供养300名僧人。起初,三藏从西域返回后,皇帝命江夏王道宗组织九部乐队,迎接佛经和佛像进入寺中,彩车多达千余辆。皇帝在安福门观看这一盛况。太宗皇帝经常赐给三藏的袈裟价值百余金,而且做工精细到没有针线痕迹。
最初,三藏翻译《因明》,翻译经文的僧人栖玄用这个理论来教授尚药的奉御吕才。吕才于是在广衢公开展示这个理论,指出其优点和缺点,撰写了《破义图》。序言中写道:“岂能想到,用常规的方式解释,却能开启正道之门;在形式和工具之前,更是推广了双重知识的教导。”提出了四十多个问题,皇帝命令吕才到寺中进行辩论。三藏对吕才说:“您一生中未曾见过《太玄》,一问之下就能解答。以前从未涉足详细解释,尝试几天就能完成。持这种有限的心态,遇到问题就想立刻解决。”因此,他重新强调了这些问题,逐一解答,详细而深入,言辞数千,吕才感到难以理解,最终恭敬地辞退了。
塔的西面绘有湿耳师子,仰头模仿蟠龙,由尉迟绘画。还有花子钵和曼殊的画作,都是当时无与伦比的杰作。寺中的柿树和白牡丹是法力上人亲手种植的。上人经常持炉巡视各个房间的墙壁,一旦有异状就会献上虔诚的祝福,每年都如此,从不间断。此外,大莎罗树在大历年间由安西进献。皇帝将进献的四棵树木赐给了这座寺庙,这些木头都被烧制得非常坚固。这些木头由大德行僧人自己种植,但没有一株能够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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