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的宫殿 | 机核 GCO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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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及头图来源： Babylon by Frantisek Kupka | Number 48 by Jackson Pollock
故事原创，情节虚构。本篇是独立短篇故事，但可结合本人过往文章《挽歌小姐的黎明之前》《其名为自由的呐喊》一同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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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外域第三舰队的所有人，跟随着旗舰——“真阳”号朱雀级战列母舰——在纯粹的黑暗中航行，偶尔能见遥远星辰，逡巡年岁。
那天，还是海客船长先收到的消息，他作为舰队的总务特使，时常需要处理一些格外奇怪的异星土著文明的来信。
当然，每个星球的发展水平不同，土著文明的“来信”方式也各异。这次的凯伦星，他们是通过所谓的“圣职祈祷”方式给海客输送信息的：
“我们的宫殿闹鬼了！”
海客一看，心里骂了句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便不再理会。他的日常事物繁多，实在没时间和那些土著文明过家家。不过，倒有个身边人提议：“这颗星球是我们舰队大督军特别钟爱的，最好还是回应一下人家。”
“距离呢？”海客不耐烦地问。
“我们收到的，是转发信息。凯伦星上那个原始魔法文明，在PCE6333号星球的3.78光年处。这是PCE6333号星球的文明通过殖民地的信使中转站给我们发送的信息——原封不动。”
“具体发生什么事了，闹鬼？那不是原始文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吗，需要给送到我这边来？”
“好像是有些严重了……宫殿的拥有者是凯伦王朝，他们的人几乎都被鬼杀害了，只剩下一个年轻的统治者正寻求我们的庇护。顺便说一句，当地的专业人员，以及PCE6333派遣的星际陆战队都没法解决这个问题。”
海客凭空旋转、打开自己的金果，查看了凯伦星原始文明的档案，沉思了一下：“宫殿的附近有座‘空中花园’，我记得是大督军特别喜欢的景观，对吗？”
“是的。”
“那派个三人小组去看看好了，帮他们解决一下困难，最起码保证凯伦王朝绝嗣后不能出现动乱。回来后，让他们给我生成一份报告。”海德伸出右手拇指抵住额头，“我已授权，马上办理。”
“时间之箭”号护卫舰打开了一个腹仓，一个穿梭机射向舰队中心的“时空轮环”，然后被投射入虚空之中。
海客派出的三人组，打头的叫澄月，是个超级人类，据说其先祖正是地球人；其余两人分别叫喀都和费米沙，都是外域居民，是归化民里边的佼佼者。
他们按照规定，用纳米装甲把自己伪装成凯伦星土著文明神话传说中的除魔勇者模样：
（第一）澄月是神圣的武士，有着一套朴素但绝对好看的盔甲；
（第二）喀都是一个重装大盾长枪手，而（第三）费米沙是一名衣袍色调暗紫的强大魔法师。
宫殿外面的召唤祭坛上，澄月发现这里已经被宫殿的禁卫们封锁了。一队与周遭风格特别不搭的异星人类小队恭敬地走到他们面前半跪行礼汇报：
“尊者，这里是诺萨隆……”
“说编号。”澄月直接打断，毫不废话。
“是……这里是PCE6333号星球的星际陆战队长达古斯·莫雷斯塔。在64个地球时前，我们登陆凯伦星的联络点，马不停蹄赶往这里‘驱魔’。14小时前，我们在宫殿遭遇了未知生命体的袭击，损失惨重，不得已寻求您诸位的……”
澄月拄剑，叉腿站着，威风凛凛。
PCE6333的人类和凯伦星的土著看着对方雌雄难辨的脸，心动程度各异。他们猜想，那就是地球后代的特征，是超级人类应有的个性十足的一想之美。
“你们就打扮成这样来解决一个原生魔法文明的异常？”
达古斯·莫雷斯塔自惭形秽。星际陆战队穿着的，是初步实现力场护盾微型化功能的信息作战服，他们还手持动能枪械，和21世纪中叶的古代地球特种部队形象差不多。
面对澄月的责怪，达古斯·莫雷斯塔压抑住自己损失同伴后亲尝惨痛失败的委屈情绪，看着自己手中那沾满鲜血的电磁步枪，不敢忤逆银河联盟的超级人类：“请恕罪，尊者。我们的行动，没有您诸位那种科技赋能，加上情况紧急，所以我们就……”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辛苦了。现在由我们接手处理。”澄月根本不想听异星土著的解释，伸手索要了一份作战记录副本，“费米沙，给他们治疗。达古斯，治疗结束后，你们马上回到自己的星球，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费米沙和达古斯·莫雷斯塔同时点头称是。
星际陆战队的人撤离现场后，澄月让凯伦星下跪的土著们都站起身。那些王公贵族装扮的人一开始不知所措，和三位“神明”大眼瞪小眼，心中忐忑。
不过他们十足相信，相比于刚刚那批灰溜溜离开现场的“小神仙”，眼下这三位“天神”实力更强。
起码，他们的穿着是很符合自身文化审美的。
澄月掏出自己的金桃，使其飘在空中，与为首的人对话：“你是负责人吗？发生什么事了，简要说明，我们赶时间。”
“是，天神大人……鄙人是凯伦王朝现任宰相。三个月前，我们的宫殿闹鬼了，情况很严重，已经有三位国王殒命，超过五十七名皇室成员被杀。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制止邪灵的破坏，但如您所见，收效甚微。如今，现任国王只能卑微地请求您诸位降下神力，保住您忠贞之信徒的最后血脉……”
宰相尽力让自己的措辞简短，但又信息量丰富。他知道，和之前那些奇装异服的小神仙比，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天神似乎很不耐烦。大概，有实力的个体都爱明显表现出这种心情吧。
“行了，我知道了，带我进入宫殿吧。”澄月不以为然。
喀都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他跟澄月说：
“组长，我刚才同步了PCE6333那些人的作战记录。恐怕这次的目标不是什么善茬，我们需要谨慎一点。”
澄月点头，用加密的话语回应道：“过往所谓的‘闹鬼事件’，抛开人为的阴谋，余下的基本上要么是野兽作祟、要么是量子魂灵场的纠缠，这次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完全不像是这两类。”费米沙拄着魔法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解释道，“或者两类都存在，处于叠加状态。有一种黑色的物质，其攻势十分迅猛，那些土著的陆战队基本因此受伤。另外还存在一批拥有类人形态的未知事物，它们的干扰毫无规律，但杀伤效率底下。”
“高等文明的动作？”
“基本不可能。海客舰长的初步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的舰队没有检测到高等文明在此的即时活动痕迹。”
“嗯，进去再说。”
澄月带着两位组员，在宏伟的宫殿门口停下脚步，抬头观望。宰相等带路官员跟着停下脚步，但不敢发声提问。
凯伦王朝的宫殿十分气派，有十二个喷泉花园拱卫着中央的主体建筑，灰墙、青砖、金顶、绿瓦，成塔式对称结构，充满秩序美。
“扫描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单体建筑规模很大，其中确有大量未知能量体在四处游荡。”费米沙拿回自己的金桃，“目前，小国王正被他剩余的禁卫拱卫着，在大厅等候我们。”
三人穿过宫殿的三重拱门，一路沿着铺满马赛克的地画走廊，看着沿路两排持戟禁卫次第下跪，来到会客殿堂的大门前。
大门由十分厚重的石板组成，辅之冷硬钢铁框架，中上方有一朝四周黑暗放射金光的空星，中间是抽象的古代英雄浮雕。
那位超凡的古代英雄，正是澄月此时饰演的对象。
可想而知，当那位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国王见到传说中的天神时，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会感动全天下的母亲。
澄月没有任何喜怒表情，对凯伦王朝所有下跪凡人的殷勤和爱慕无动于衷，只是简单嗅着昏暗宫殿内的浑浊气息，仔细观察着眼下这个远比从外表看上去更宽阔的殿堂，欣赏着土著工匠和艺术家们耗费一生、竭力创作的壁画和雕塑。
“你们还算虔诚。”
喀都放下长枪与巨盾，示意跌下王位之人不必紧张：“这些神明和圣人壁画的头像都被破坏了，是那批幽灵所为吗？”
“是。神明大人，请救救小王吧……”
“别紧张，我们比上一批人更加专业。”费米沙假装施法，实际上是利用自己的装备给土著们喷洒镇定剂，“这种程度的闹鬼，没什么的，就由我们来镇压吧。”
话音刚落，风穿过宫殿两侧无数幽暗房间与迷宫般的回廊，卷动着帷幔，沙沙，带来可怕的一群，不断穿过，不见笑颜——只闻笑声。
那些人类都快被吓死了。许多禁卫那沉重的头盔不自觉下滑，盖住了他们的双眼，压住他们的双耳，似乎这样就能使自身眼不见耳不闻自也心不烦。小国王被身边人晃动的长戟和乱飞的卷轴逼得下蹲起立的，差点都忘记自己本来需要全身心投入吓破胆的受害者这一角色了。
又不知从何处传来诗琴的拨动声，那振动的力量舒扬而昏沉，许多影子般的怪物在各个阴影处伫立、或漂游、或无声移动。有些鬼魅踏着缓慢而庄重的舞步，不搭理活人，来去自如。
三人组听到现场很多人在吞咽口水，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看似无害的鬼魅并不是真正的威胁。很快，眼尖的人就看到一堆小人开始在角落里跳舞、欢唱，然后如同游泳一般在砖石与泥土中穿梭。面对这种情景，开始有人抖如筛糠。
“平行时空？量子幽灵？”澄月冷静问自己的组员。
“正在分析，还需要片刻时间。”
紧接着，令人不安的撞击声响起，像是有人用头顶着天花板、用手臂锤击墙壁或是用胸腔猛抢地面，然后在常规的频率和肢体可接受的撞击力度上都增快和放大了十倍甚至百倍。这种声音此起彼伏，抽动人之心灵，瓦解人之神智——随着各种如野兽般的狂叫嘶吼响起，小国王和禁卫与官员们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
“冷静。”地球后裔澄月一声带有心灵控制的命令话语，把现场所有智慧生物的情绪压得很低，她随后命令道，“喀都，你去左边；费米沙，你去右边，无论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清除干净！”
凯伦传说中的枪神与大法师各自展开行动，开始“除魔卫道”。那些鬼魅很害怕这两人，纷纷作鸟兽散。那些敢于反抗的狰狞厉鬼也在强大的武器面前形神俱灭。
费米沙汇报道：“头儿，是‘共时知了’在作祟。”
喀都继续补充：“这里潜伏着的共时知了已经被我们尽数消灭了。”
“很好。”澄月把自己的宝剑横放在地上，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进入冥想，似乎正在等候最适合自己出手的时机，“凡人们，我知道你们在害怕接下来的东西，但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们只管站着别动，看着，别添乱。”
所谓的共时知了，是一种外域生物，其起源不明，常常会潜伏在文明之地，使得某些人居空间发生历史事件序列的混乱遭遇。比如，共时知了能使在特定时空A发生动作的痕迹与特定时空B发生动作的痕迹发生相碰撞，人的意志和死物的象征在此含混起来，从而产生无法用正常时空视角进行解释的诡异现象。
土著民众称之为——闹鬼。
只要这些共时知了被清除了，宫殿的鬼魅就会减少一大半。
但澄月知道，那些消失的鬼魅实际上也很难对先前的陆战队造成生命威胁。
潜伏在黑暗中的，还有另外一种可怕的事物。
它如泼墨般突然出现，流动着躲避开喀都和费米沙的夹攻，横冲直撞，瞬间分解掉三名落单土著的血肉之躯。
“回防，是‘黑降’。”澄月的命令话语依旧很冷静，但其他两人已经感觉到组长的焦虑。
黑降是一种从视觉上看为颗粒状的线性黑雾，以空间为食，确保自身的混乱存在。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物，所到之处、文明皆成废墟，如今在银河外域多处地点游荡，是外域巡航舰队防范的对象。
来自系外的神秘文明曾对联盟发动袭击，他们以一种神秘的方式阻隔了银河与室女星系的往来通道，并通过黑降污染了银河外域。
那些黑色的线条如同触手，进行迅速的不规则移动。原先，诸世界的能量武器和魔法招式都无法伤其分毫，更别说改变其运动轨迹。海客舰长的三人精英小组的装备能够形成一种特殊的标量场，隔绝了黑降对自身空间的吞噬。
正如喀都举着大盾，自己庞大的身躯左右动摇，吃力地顶住黑降的攻击一般；费米沙形成的魔法阵也尽量保证她的身体不至于被扭曲和解体。
其他土著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出现更多的伤亡。
澄月举剑出手，招式灵敏，剑风刚劲，在眨眼间打退了好几次对小国王的致命攻击。没有人知道这个地球后裔的武器是如何击退黑降之触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澄月依旧有能力驱灭这为数不多的敌人。
三个金桃开始共振，它们悬浮在半空中，把澄月的剩余力量分配给另外二位主人。
“我们的研究者推测，未知敌人是通过‘震动’来生成黑降的，虽然这种现象至今仍无法得到有效证明。不过，从其表现形式分析，敌人以某种方式对河外空间造成了‘伤痕’，这些伤痕和河内的生物心灵一起震动产生了注定有一死的黑降。”
澄月如同凯伦星远古时期的武神一般，甚至无需躲避，转剑如满月，舞刃如暴雨，身体侧转带剑闪出锋利之星辉，无数次出手凝聚为一个圆环，将黑降尽数斩退、切开：
“你们现在手中的武器，有了逆转因果的力量。黑降对你们的死亡动作已被逆转，不要惧怕和犹豫，给我反攻！”
见到老大如此神勇，其他小弟纷纷应战。就连小国王身边的禁卫、甚至是几个有胆量的华服贵族，也打算舞戟拔剑跟上。
“我说过，给我安静站着！”澄月冷峻警告。
三个联盟的正式战斗人员很快结束了黑降的侵袭步伐，使殿堂恼人的噪音彻底消失。
“结束了吗？”
喀都和费米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聚拢在澄月身边。魔法师手攥金桃，假装吟唱魔法，实际正在释放纳米机器人喷雾，以修复自己人破损的装备和受伤的肉体。
小国王此时却越发战栗，他浑身毛发几乎一根一根竖起，喃喃道：“不，它们来了，这才刚刚开始……”
“难道说是……”澄月皱眉，瞬间有了一阵极其不好的感觉，几乎同时推着自己两个同伴：“马上带着国王离开宫殿！”
“不行，天神，我们的国王被鬼给禁锢了，它无法走出这个地方——”宰相说完，他整个人由里到外翻了过来，漂浮在空中的内脏一个个爆裂，皮肤则缩成一颗球，长出无数触手，鬼祟地跑到角落里消失不见了。
其余禁卫身上也开始出现这种骇人的现象，他们身上的盔甲被浓缩成一颗钢铁之球，由皮肉包裹着，纷纷在地上弹跳……
“这是多重历史叙事！我们没法抗衡，都给我跑！”澄月咆哮。
澄月见过世面，指挥着两个迟疑的组员赶紧拉着小国王走出宫殿：“给他套上力场护盾，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障碍。”
下一秒，只踏出第一步的喀都和费米沙都遇害了。
神秘的力量将喀都的血肉分解，把其所有人体组织的残渣都附着在那面牢不可破的巨大盾牌之上。喀都的骨架就这样提着盾牌和长枪借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最终散落一地。费米沙则手脚扭曲抱团、被压缩成长方体，悬浮在空中。
这两个阵亡者的金桃启动紧急避险，超越空间回到了舰队的“死者黑碑”上，以保存他们的生命信息。
澄月来不及细想，他抛出自己的金桃保护着小国王，不理睬其他人的死活，抓其他的腰身，如提童稚，一把将其扔出宫殿的门外。
小国王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时光在此时变慢，在场一个个人类爆开血肉之花，各种残骸四处乱扔，一颗颗眼球啪唧拍着粘在穹顶内表面，无数牙齿飞射着嵌在支撑穹顶的立柱表面。如果没有极致的速度，就没有人能在这场事故中幸存下来。
缺少了金桃保护的澄月开始受伤，其脸颊、手指尖和腰身的肉体出现越来越大的磨损。但这种把其他人化为肉泥的力量一时间无法真正伤害到澄月。
“人所能知者，必已先入梦。”
作为一名地球后裔，澄月是外域第三舰队最强大的超级人类之一，其入梦机制也被唤醒，在意识之缘境的神游中，脱离了灵魂的躯壳暂时不受历史叙事的影响。
闹鬼宫殿的历史叙事暂时忽视了澄月的存在。成为一具活尸的澄月举起剑准备往门口跑去。这时候，澄月的活尸看到国王在她的力度控制下成功飞出宫殿大门，安稳落地。
外边的侍臣纷纷围绕去，然后就怪叫着退后散开，撇在孤寡国王一人在空旷的场地上不知所措。
因为国王变成人们在噩梦中才偶尔会见到的模样。
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浑身分成一块块的。他的生命维持系统一切完好，因为澄月的金桃为其保驾护航。但他已经不能走动，因为无论从哪个方向，他的肉块都倾斜着摇摇欲坠，然后被金桃重新整合在原处。
活尸化的澄月听到来自虚空的绝望恸哭，但现实中的肉块国王只是转动着被切成块和角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宫殿内的澄月。
来不及，全完了。
这瞬间，空中突然出现一点，然后宫殿的穹顶被开了个洞，一个身高超过三米、带着厚重尾巴、浑身覆满鳞片的人形生物从天而降。地面并没有被强大的力量砸出裂痕或坑洞，但整个场域的时空都为它所震撼。
澄月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普鲁莎大督军，您怎么来了？”
普鲁莎大督军是外域第三舰队的总司令，是“真阳”号的造命者，它怎么会屈尊降临这颗鸟不拉屎的星球的？
“没事吧，澄月？”
“没问题，大君。”
“我知道，是多重历史叙事，所以不得不来一趟。现在，不要动，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是超级人类眼中的半神降临，那么面对这件事，就有轻松的解决方案了。只是，如今的小国王保不住了，半神会选择哪一段叙事呢？
和平行时空的遭遇不同，一旦在现实世界出现多重历史叙事是极其危险的。在一个给定的时空里，故事之所在会成为一个命定的舞台，无数的起因在其左侧流入——无数的结果从其右侧流出，一旦这些内容发生冲突，多重历史叙事出现，整个现实所在会超越因果。在地球人类文明尚未成为银河系霸主之时，没有人会相信这种现象存在。
闹鬼的宫殿这一故事所在，很明显遭遇了多条叙事的弧的结缠，在澄月所在的叙事里，他们作为最弱小的力量，被更加神奇的叙事“屠杀”着。一般的力量，甚至是超凡的个体在面对这种宿命的破坏时，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普鲁莎大君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在肉体和精神的强度上，联盟二十八位造命者绝非银河兆亿生灵能比。而普鲁莎在二十八位造命者中，能力也是名列前茅的。
它曾是某个古代王朝的最后一位龙形半神，它有消亡特定时空的能力。
但也因它是强者，所以它会决定只留下哪条历史叙事……
事实上，澄月也不知道故事之所在有多少条历史叙事的弧，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已经被固定了。因为普鲁莎正在吞噬空间，并在时间之河里重塑命运之箭的尾流。
在原本闹鬼的宫殿里，普鲁莎的残影一直在闪烁和跳跃，她拖着不同历史叙事中的人物的残肢，撕咬着各种诡异的肉和合金，渐渐的，整个时空变得稳定起来。澄月重新感知到生命的存在，因为普鲁莎选择保留了凯伦星的历史叙事。
它吃掉异时空的所有生命，确保了本时空的稳定。
它吃掉本时空的特定空间，并把唯一幸存者澄月拉出那个困境。
“那个国王没救了，他没资格接受我舰的重生。”惜字如金的普鲁莎难得进行了详细地命令，“澄月，把所有目击者的记忆消除。然后马上回舰队。”
澄月斗胆询问高位者：“那您的空中花园怎么办？”
“一个象征集体意志的景观，从莽荒、田园牧歌、圆成、衰退到荒芜，这是命运，无法改变。”
撂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亚龙化的普鲁莎仰头，其线条横竖着模糊，然后凭空消失。
湛蓝澄澈的天空出现一颗黑星，转瞬即逝。
闹鬼宫殿的时空几乎被造命者吞噬殆尽，它变成一个小小的事物，如同商业公司门厅中央的模型，精致无比，一眼便让人读懂，其并不出自凯伦星的工匠之手。
澄月看着那些被普鲁莎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的卑微灵魂，心中叹了口气。澄月拿起自己那出现裂痕的金桃，开始抛向空中：
“你们马上就可能从统治贫苦者的高官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不过，相比于历史叙事都被吞噬了的灵魂，起码身心无恙。这很不错了。将你们转移走后，我会把这里全部轰炸一遍，确保不留下痕迹……
“再多的不舍也会随风而逝。那种不为人知的历史，我的金桃已经完整记录了。只要外域第三舰队持续存在，你们的过往就永远不会消失。
“之后的混乱，就由你们的人民来承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