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疼痛的星辰,难以详数,亿万痛楚如繁星般闪烁,数不胜数,光芒璀璨,映照在他的夜空中。
血红如火,绵延无尽。金黄如针,痛楚难忍。其中甚者,当属湛蓝,灼热至极,夺目璀璨。他无法想象世间能承载如此痛楚。疼痛的星辰闪烁着,时而熄灭,旋即爆发,为他烙下变幻莫测的痛苦印记,他默默承受,宛如虚空。
星辰微微闪烁,仿佛回应着他的话语。希望在他心中燃起,却随着星光渐黯而消逝。最后,它化作黑暗中一缕微光,消失无踪。
“别走!”他尖叫道,但为时已晚。他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黑沙漫漫。他将手探入其间,感受沙砾在护甲的指缝间流淌。阳光灼目,他遮住眼,挡住刺眼的光芒。
这世界名为卡利奥佩。并非一直如此。艾达灵族曾有别称,但知晓者早已长眠不醒。唯余其雕像,掩埋在沙中,任时光风化,苍白如霜。
名字无关紧要;这荒芜之地不过是他胜利的舞台。他降临于此,乃是命运使然。完美之人隐于沙丘之后,浩渺星系间,唯有他被召唤到它身旁。
已近终点,他听闻战争的奏章。爆弹的炸裂、突击炮的轰鸣、生死间的哀嚎,无比美妙的乐章,足以撼动心魄,点燃热情。
他翻越沙丘,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黑甲的尸骸散落在地,血液如午夜般深沉,浸染在漆黑的沙砾中。庙门敞开,他窥见其中的黑暗,犹如深邃的虚空般,原始且绝对。一个入口,而非出口。他明白,此行已无回头之路。
赞提恩深入神庙,步入黑暗。深处,他看见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端坐在黑曜石王座上,他的前任战帮首领,欧菲洛斯,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
“是吗?”欧菲洛斯反问道。他依然是生前的模样:铠甲黑粉相间,脸庞皱纹深重,双眸深邃漆黑,口中藏有尖牙。尽管在释放塞恩并与之融合后不久,赞提恩就杀了他,夺走了他的船,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弱者让位于强者,欧菲洛斯。我在此觅得力量,并将其据为己有。”
“它……已去了别处。”赞提恩说。对于一缕亡魂,欺瞒毫无意义。
“不,”赞提恩反驳道,“这是背叛。我的兄弟背叛了我。我永远不会——”
“你背叛了我!”欧菲洛斯怒吼道,他那经过手术强化的嗓音在神庙的墙壁间震荡。“这是我们的一部分,赞提恩,这份背叛,就如毒瘤一般无法割舍。甚至我们的父亲也未能幸免,他为了更大的权利,背叛了最亲近的兄弟。你无法抵挡。”尤弗罗斯说。“这就是宿命,这就是我们。”
塞西莉亚仍记得下城的气息,但如今,空气中弥漫着新的气息:变革。那里如今充满活力,更甚于她年少之时,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挤满了忙碌的工人,他们或忙碌收割,或耕耘归来。
在掌权后不久,托拉奇就重启了收割,派遣他的智者大规模介入下城,监督这一进程。任何胆敢违抗法令的帮派分子都将遭到暴力镇压,将其尸骸挖空后高悬于主干道上,以儆效尤。此举很快奏效,暴徒纷纷屈服。
短短几周之后,雾霾再度笼罩:塞尔芮尼的古老工业如预期般运转。这意味着塞西莉亚再也无从仰望蓝天,但她并不在意。她只需将思绪投向粉色的雾霾之外,便能感受到天际与空气,以及更远处的冰冷虚空。
“快换班!”工头在街角大喊道。他们的长鞭与链条惩戒着那些胆敢在繁重工作中偷懒的工人。托拉奇的执法者施暴于民,日复一日——甚至致人死伤,他们的尸体被抛入排水沟,堵塞了下城的下水道。但她却如幽魂般穿梭其中。塞西莉亚已能娴熟藏匿自己,即使在繁忙的街道上行走,也能使自己消失于无踪。
她正是凭借这份天赋,在庆典当日成功逃脱。尔后,她目睹飞翼恶魔腾空而起,也望见托拉奇背叛于他。那一天,狂热的教徒与惊慌失措的市民挤满了街道,但她却如幽灵般穿梭其中,直奔对她而言唯一有意义的地方——她的诞生之地。
她耗费数日才抵达下城,在坍塌的居住区和烧毁的地窖中栖身,直至找到一部从上至下运输物资的下城电梯。在地下,她躲避戴着黄铜面具的狂热者、伤痕累累的暴徒、穿着污渍长袍的逃兵,以及散发着枯血与邪祟气息的油腻、红眼生物。
她循声而至。起初,她以为草再次与她对话,然而,当它愈发清晰于脑际时,她意识到声调迥然不同。它像一个半梦半醒的梦想家,低声细语,许诺给予她更美好的未来,更好的生活,只要她愿意追随于它。
“赞提恩,”她在废墟的地下室中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颤抖着低语,“你还活着……”
在贫民窟的垃圾堆中,塞西莉亚找到了赞提恩。他的粉紫铠甲上满是血污与尘土,但他在这片污秽中仍然熠熠生辉,漆黑的长发完美勾勒出他高贵的面容。
他的意识时有时无。尽管塞西莉亚对阿斯塔特愈合的催眠恍惚知之甚少,但她通过灵能触摸他的身躯,感受着心灵的微妙触动,得知他正在自我修复。
她守在他身边,为赞提恩取水、也为自己寻找些许食物——维持生活所需,并处理他的重伤。
“你不会死的,”她说着,将水喂入他松弛的口中。“我们曾有约定。你允诺给我更美好的未来,带我逃离这炼狱的折磨。”赞提恩的眼睛随着她的话语闪烁,她能感受到他的思绪在涌动。“我知道你能听见,”塞西莉亚对沉睡的巨人说。“你曾答应过我。”
赞提恩于第三日转醒,睁开翠绿的眼眸,环顾周遭的幽暗。
“这里臭气熏天,”他说,嗓音因久疏对话而显得沙哑。
“塞西莉亚。”他应道,轻舔干裂的唇瓣。他见到她,并未显露出惊讶。“我在哪儿?”
“那托拉奇......”赞提恩空洞的询问在污浊的空气中回荡。
“他将我们奴役,再度开始收割。草被割下,利普斯树液再次从炼油厂流入上城。我听说,挑战制度也已被废除。”
“我明白了。”赞提恩说。“我想,我的子民已经对他发起反抗?”
塞西莉亚稍作思忖后,答道:“不,大人。他们如昔日赞美您一般赞美他。”
她期盼着愤怒,但赞提恩仅是阖上双眼,深深呼吸。当他再度睁眼时,她感觉到他的意识中掠过一缕悲戚。然而,还未等她品味,便已消散,化作决绝。
“那么我无计可施了,”赞提恩说着,挺直身躯,他的骨骼已然重新愈合。“这世界辜负了我,它的人民辜负了我,甚至我的手足也辜负了我。”
“除了你,亲爱的,你将有幸目睹真正的辉煌,我会遵循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将离开此地,与你同行,重新开始——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拥有忠诚的战士与值得尊敬的臣民。我会超越父亲的成就,那里将被称作为天堂。”
“如果我不能拥有它,”赞提恩说,他的手落在腰间的剑上,“那么无人能得到它。”
深夜,通讯呼叫惊醒了皮埃罗,他猛地坐起,头撞上高低床的铁质床架,忍不住咒骂起自己的运气。直到他的室友——一个肌肉发达,疤痕纵横的人从下方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皮埃罗听从了他的建议,将通讯器藏于腋下,默默离开房间。虽然他对这简陋的新住处颇感不满——比起他的总督府,简直是天壤之别——但他明白,在下城的黑市中,任何贵重之物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男人的头颅骤然炸裂,鲜血与脑浆如天女散花般溅落在瑞德伦身上。她闭上眼,轻轻拂去外套上的碎骨。
她的舰桥侍从在数据板上划过一道线,“无法兼容,我主。”他如是说道,仿佛刚刚颅骨的爆裂并未揭露出这一点。他笔直站着,面向托拉奇,眼神却未与阿斯塔特交汇。“我主,”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今天的最后一场实验已经结束。如您所愿,我们将在明日开始新的实验。”
托拉奇将数据板掷向侍从。长方形的物体在空中旋转,如同艾达灵族的飞镖,深深嵌入男人的脊椎中。他垂眸,看着数据板上的绿色字体变为红色,被他的血浸染,然后倒在软绵绵的地板上。
“我不会再在这个无聊的星球上浪费一天!”托拉奇咆哮着,拔出他的动力剑。他挥舞武器,在吉莉娅恶臭的尸体上划出深深的沟壑。他通过手术强化的喉咙发出原始的尖叫声,挫败感化作熊熊的怒火。
瑞德伦曾见识过这种剧变,早已知晓何时该保持沉默。当军刀闪烁时,她骤然退缩,行至暴行边缘,小心翼翼地避开劝诫号甲板上散乱的尸首。
或许,明天,同样的情况将会再度上演。为了逃离这个世界,托拉奇向他们索要更多的灵能者。他期望以此来唤醒死去的吉莉娅,让劝诫号恢复正常运作。
菲德尔,如今执掌狩猎大师的权利,她放宽了筛选标准,塞尔芮尼的公民只要稍有灵能,便可能被带走。日复一日,数以百计的人被迫离家,被送往劝诫号深处,他们的命运大多与地板上的无头男子相似,脖颈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世界上无人能与船沟通,”菲德尔说。她的低语让瑞德伦心生不安,至今亦然。
“闭嘴,巫婆。”托拉奇咆哮道。他明白赞提恩缪斯的价值,她愿意为她的新主人服务——她的忠诚只需得到旧有的享受,便能维系下去。但他的忍耐已濒临极限。“有一个。”
菲德尔不禁冷笑起来,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她还活着?”她低语道。
瑞德伦记起了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赞提恩曾喜欢过的、下城的孩子。在她的脑海中,塞西莉亚的面孔已然模糊。
“卡兰图深度分析了她的天赋,发觉她正好与我们的要求相符,但赞提恩却严禁我们对其进行测试。”
“因为他懦弱。即便这能让他的兄弟们重拾银河间的欢愉,他却不肯了断她的命途,他最后的复仇,竟是将我再次囚于这死寂之地。”
“不知道。”托拉奇咆哮道。“她与我那可怜的兄弟在同一天消失无踪。”怒火再次燃起,他的剑深深刺入血肉地面。“我原以为能自寻出路,但赞提恩的鬼魂仍挡在我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他锐利地盯着菲德尔。“我们将搜遍整个世界来寻找她,若她还活着,就把她占为己有。”
皮埃罗适应下城生活的过程颇为艰难。他身形魁梧,作为总督,早已习惯他人对他的礼拜,通常,那些经过手术与化学改造之人将宣告他的登场,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们时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至少,他为自己求得了些许庇护。他有意识地积累起一些财富——防范自己从塞尔芮尼的权利巅峰跌落。他用这些财富换取了当地黑帮的保护与掩护。滑刃帮(Slickblades)甚至允许他栖身于一栋他们租来的小屋,条件是必须分享他在身居高位时收集到的树液情报。但皮埃罗明白,他不能过于张扬。在他的新生活中,引人注目就等于自寻死路。他把他的长袍——单调的灰色,丑陋的——拉过头顶,试图模仿下城居民的步态。这些瘦弱、苍白之人走路的方式独特而矛盾:惊恐不安,漫无目的,或是走向田野完成他们的苦役,或是回家,身心俱疲。皮埃罗尽力模仿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他被安排的目的地走去。
这是一段短暂的旅程。抵达之际,他选准时机,躲藏于矮墙之后,耐心等待良久,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谨慎至关重要——此处生命廉价——然而他不禁怀疑,这警惕是否有些过头。
“不,”他喃喃自语,“宁可小心翼翼,莫要枉送性命。”
他以缓慢的步伐展开行动,小心翼翼般起生锈的脱粒刀片,转动磨损的轮子,滑过残破的铁片,尽可能保持安静,以免吸引街道那头工头的注意。最终,他找到了他的宝藏:一扇门。它在众多同类中看似平凡无奇,厚重的红漆已满载岁月的痕迹。但其中却藏有秘密。
皮埃罗从口中取出一颗镀金的臼齿,他痛苦皱眉,品尝他流淌的血液,将牙齿根部嵌入门框右侧的小孔内。伴随着咔哒声和嘶嘶声,以及某种未知气体的缓慢释放声,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金属楼梯。皮埃罗环顾四周,然后走下楼梯。
苍白的绿光照亮了皮埃罗走入的房间,将此地的瓶罐、管道、水箱和电缆涂抹上一种病态的色彩。曾几何时,这里曾是一座生物实验室,科学家与技术员在此提取并培育出适合塞尔芮尼特定气候的草种。然而,当天使降临后,这里便被遗忘,入口处被收割者的棚户所掩盖。在那时,研究草种已无必要,只需关注种植、生长与收获的循环。这一循环已持续了数千年。如今,循环由星球的新主人重新启动。空气中弥漫着柔和的嗡嗡声,那是复杂机器和设备正常运行的声音。房间中央,一个大型水箱赫然屹立,金属前板遮挡了缸中之物。若非皮埃罗知晓水箱里装载的是何物,他或许会误以为此处是一片宁静之地。
一排排沉思者闪烁着。一具机仆连接到控制台上。只剩下它的躯干与头颅,眼珠呈乳白色,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
赞提恩曾告诉过他应如何行事。但他仍觉得一阵恶心。他抿着嘴,凝视着那曾是人类的、乳白色的瞳孔。他从工作台上拿起手术刀,缓缓割开曾为人类之物脖颈的一侧,笨拙地在干燥的皮肤和坚韧的肌腱中拖动刀具,这个曾经的同类咳嗽起来——他从未料到它们竟能如此——漆黑的血液从喉间涌出,它的头向后仰去。
控制台的灯光由绿转红,瞬间,房间里有了动静。气体从释放阀门中发出嘶嘶声,金属硬板门随之开启。显露出一个高约十二英尺的玻璃圆柱,如同设施的其他部分般,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绿色,悬浮在其中的东西引人注目。
它头颅细长,脊骨高高隆起。周身披覆着一种坚硬的甲壳,是对所有攻击的天然防御。四只手臂修长而锋利,末端是锋利的爪子或手指关节,灵活性几乎与人手无异。异形的亵渎特性使得其肢体自残肢中再生,化作昔日的利器。
在皮埃罗惊恐的注视下,这怪物睁大黄色的眼睛,瞳孔缩小,狭长的眸子扫视着房间,最后定格在透明玻璃后的血腥之物上。那目光中空无一物,皮埃罗想,别无他物,没有光,没有灵魂。绝对的虚无。只有虚空的寒冷,万物的终结。
爪子向前伸展,在粘稠的液体中迅捷无比。圆柱崩裂,玻璃破碎。撞击处漏出一滴悬浮液,慢慢渗落在地板上。“王座啊!”皮埃罗尖叫着,惊恐后退。电源线绊住他的脚,他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二次攻击彻底粉碎了玻璃。液体自圆柱体内缓缓流出,犹如伤口凝固的血滴,向着皮埃罗逼近。他挣扎起身,逃跑,但液体已将他团团围住——黏稠,油腻,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肉气味。地面因其而变得湿滑,他试图站起时,脚底打滑,再度摔倒,扭伤了脚踝。
那怪物对原属于它的液体毫不在意。它循着破碎的玻璃爬出,片刻之后舒展身躯,宛如蝴蝶般破茧而出。澄黄的瞳孔仍然专注,它靠近皮埃罗,爪子在金属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不!”塞尔芮尼的前任总督喘息着。他勉强站起,却因脚踝的剧痛再次跌倒。他拍打胸口,开启了一个他本不应知晓的通讯频道,然后做出他唯一能想到的事。呼唤他的救世主。
“始终保留样本,”赞提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玻璃箱中的许多生物,罐子里的生物紧盯着他,黄澄澄的瞳孔随着他的步伐移动。“是我的座右铭之一。”他宣布着,与最近捕获的基因窃取者对视。
实际上,是法比乌斯.拜尔教会了他这个道理,保留新事物的样本,以备将来之需——或享用。尽管克隆之主常常令人不快,但在这件事上,他是正确的。
格林并未称赞他的智慧,赞提恩翻了个白眼。好的同伴,托拉奇又从他那里偷走了一样东西。
赞提恩回头,看向那些混血儿,他十几年前镇压叛乱的残留。这些生物鲜有自卫本能,只会拼死战斗,但赞提恩偏择重伤者作他的笼中玩物。即便如此,它们仍殊死反抗。
“我仍记得,你在捕捉这些实验对象时遇到的麻烦。”他对格林说,期盼着这巨大的阿斯塔特给予他回应。格林与他对视,察觉到赞提恩正在等待答复,于是热情点头,张开双臂,模仿他在控制那些致命之物时的努力。
赞提恩咬牙切齿,他的追随者大部分都在篡位者托拉奇掌权后投入其麾下,而那些反对者,无非是傲慢自负、想要争夺星球统治权之人,而非真正忠于赞提恩。然而,还有一人仍忠诚于他——那就是格林。
赞提恩有时会怀疑,他是否得知托拉奇的背叛?早在萨尔奎尔背叛前,格林就更喜欢在塞尔芮尼下城的泥泞中游荡,常在街头巷尾徘徊。赞提恩看穿了他的喜好,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留在这里,忠诚且忙碌。
“我需要你,兄弟,”他说,轻轻拍了拍格林的臂膀,以示友好。“只有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伸出一指,置于唇间,以示噤声,格林随之效仿。“明白了吗?”赞提恩问道。
“这个地方,你要以生命守护它。这里的下城将成为你的狩猎场,你可以尽情捕杀任何妄图接近者。”
“这些生物是利器,必须由我们掌控。”赞提恩语气沉重地说,仿佛在彰显自己的智慧。“我希望无需动用它们,但身为帝皇之子的领袖,总得先人一步。”听完这番话后,格林在旁应和,掌声不绝。
从那以后,他以赞提恩预料中的出色表现,确保了设施安全无虞,也防范了任何可能侵入或释放囚犯的歹徒。如今,赞提恩亲自执行这个任务。他的手抚过沉思者,轻推拉杆,旋转刻度,直到房间中充满液压释放的嘶嘶声。任务完成后,他拔出肉欲之欢愉,连续扫射,直至只剩冒烟的废墟。水槽中的液体渗出,其内的活物开始蠕动。这些基因窃取者虽非智慧种族,却狡诈无比。不久之后,他们便会逃脱。
“走吧,格林。”赞提恩转身离开,对他造成的破坏视若无睹。“我们离开这里,我还需要你。”
托拉奇掌权后,第六冶炼厂率先恢复运作。数年后,巨大的研磨机再度启动,将一吨草料化为汁液,大釜中再次注满了赐予塞尔芮尼生命的粉红液体。工厂重焕生机,喧哗如昔,宛如星球生生不息的交响乐章。然而,有一天,它再度陷入沉寂。
哈德维尔队长受命率队调查工厂。这位好战之人,对可能遇见的下城反抗者跃跃欲试。他过于激动,甚至无视了警告标识。
行至巨大炼油场的大门前时,他向他的老兵小队叮嘱说,“步调一致,行动迅速。”他们准备了热熔炸药,然而,当大门在夜幕中露出真容时,他发现它们竟敞开着,展现出深渊般的内部。附近的汁液桶被翻倒,粉红的树液滴入下水道的格栅中。
“叛徒已经逃走了。”哈德维尔笑着说。他决定保留这些炸药。谁知道它们将来会派上什么用场呢?
小队原以为会遭遇有组织的抵抗,但炼油厂内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任何人力资源的存在。
哈德维尔率领他的团队穿越纷乱的食堂与更衣室,跨过繁忙的工作区和包装机,最终来到了炼油厂底部的宿舍。此处壁灯失灵,哈德维尔命令队员们开启自动步枪的手电,将幽暗的房间内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绿光,他的兴奋之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最后一次搜查,然后撤离,报告情况。他们肯定留下了线索,我们会把他们从藏身之处赶出来。”
士兵正欲回答,却被一声痛苦的尖叫打断。哈德维尔转身,看到他的队员们消失无踪,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他明白了,就在那一刻,一只长爪抓住他的脚,将他拖入深渊。
但他并未看到夺走他生命的怪物,只感觉它的触须在他脸上拂过,悄然入鼻,侵入耳洞,强行撬开他的唇齿。湿润且鲜嫩之物自他齿间挤入,挣扎着穿过舌尖,沿着他的咽喉,闯入他的胸腔。
草仍在向她低语,塞西莉亚却以草的声音诉说,她探入疲倦者、病患者、受伤者及愤懑者的思绪深处,悄然谈论着更加美好的生活。
“救世主等待着你们,真实的救世主,就在那繁星之外,接近之中,迎接它的到来。”她在他们心间低语。巧妙地挑拨,温柔地推动,她引导数以百计、乃至千计之人投入异形邪教的怀抱。他们在隧道、教堂、草原和下城深处,将身心奉献给虫巢,沦为集体意志的附庸。一如往常,邪教从内部崛起,每周皆在迅速壮大与蔓延。
托拉奇试图阻止,但新的细胞在城市各处迅猛生长,抢夺武器库与树液储藏,在两座城市间引发混乱与恐慌。这恐慌反过来又驱使更多的人加入异形邪教。邪教深深扎根于此——赞提恩已经确保了这一点,他释放了他的俘虏,遍布上下两个城市。
他对塞西莉亚说:“我乃帝皇之子,惯于斩首敌将作战。”
赞提恩微笑道,“正是如此,亲爱的!你学得很快。”他漆黑的嘴唇微微弯起。
某个深邃冰冷之处,信息被接收到。呼唤声跨越了无数光年,穿梭于星系和星团之间,横贯了帝国与王国。然而,它们对接收者的意识而言并无意义,无关紧要。
它仅是反射了自我的信息,仅此而已。更确切地说,它告诉自己——所有亿万的存在——移动,改变航向,朝向信息源头。这就是意识所关心的全部:信息。
这个信息简单明了,倘若意识能感受到人类的情感,或许会感到安慰或解脱。然而,它只感受到无尽的饥饿,永恒的饥饿。
在邪教的暴动攀至巅峰后几周,泰伦虫族的生物舰船降临了。它们如同海洋巨兽般游弋,缓慢而优雅。它们翻转身躯,对准下方的粉色珍珠,巨膜展露,荡起涟漪,释放出无以计数的霉菌孢子。这些孢子被行星引力捕获,徐徐飘落,初缓后疾。
赞提恩凝视着孢子划破天际,如同燃烧的花朵,在高空翻腾坠落。每一颗皆将携来无数异形,它们的獠牙饥渴难耐,对这颗即将覆灭世界的艺术与文化毫不在意。草木,人民,他仅剩的兄弟们,塞恩。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异形将掠过这颗星球,然后继续前行,恶魔将在荒芜的废墟间游荡,渐渐麻木。
他漆黑的唇角泛起微笑。他们的错。他们只需要爱他,但他们失败了。
“来吧,亲爱的,”他对塞西莉亚说,从避难所的小床上起身。“我们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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