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行者》第一部分译文(序章至第十一章)
译者:赛里昂
可惜,这无济于事,梦的真实感仍然强烈。气味依然浓郁,痛苦依旧鲜明。
“快到船上去!”他大喊道。他能感觉到瓦列尔在房间内四处走动——尽管他的视界无法逾过脑海中的画面。那些对他血液、大脑、心脏进行的精密检查...这些都无关紧要,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塔洛斯,保持平静。”瓦列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沉着而冷静。“保持平静。”
他竟难以忆起平静,何时曾有平静?查瓜尔萨的炼狱中,从未有过片刻平静。
查瓜尔萨的恒星,犹如这片星系的冰冷心脏——散发出贫瘠而稀薄的辉光,无力照亮它所守护的孤寂世界。苍白的光芒洒落在这颗星球的荒芜表面上,最终为漆黑堡垒的城垛投下凄凉的微光。平原上,一场尘暴正在酝酿。接下来一小时内,它将席卷这座城堡。
在马库沈,瓦列尔,乌萨斯之前——还有萨札,鲁文,夏尔和赛里昂。萨札是第一位冲锋陷阵之人。他的脚步在城垛间回响,仿佛天空也为之燃烧。
“他们来了!”他用通讯器朝塔洛斯喊道。“他们终于来了!”
在原体离世后数年,众多战帮纷纷自查瓜尔萨中飞出,深入帝国展开劫掠。许多人联合其他军团,于恐惧之眼中筑起阵地,他们所面之敌,不仅有伪帝的爪牙,更有昔日之同胞。
一支浩荡的舰队停泊在这颗灰暗星球的地表,每艘战舰皆印有第八军团的翼状骷髅标志。这是一支足以覆灭整个太阳系的舰队,他们已多次证明了这一点。
查瓜尔萨星系中,现实的裂隙撕裂于沉寂的虚空。它们涌入纯净的现实,带来邪恶的魔物。而战舰则颤抖着,试图回归物质宇宙。亚空间跃迁无从预测,难以保证抵达矢量与编队秩序。与之相反,入侵者们自亚空间中逐一闯入,向着灰色的世界进发。
起初,他们的数量与午夜领主旗鼓相当。但不久后便超越了他们。战火点燃之际,查瓜尔萨的天际为之燃烧,第八军团的舰队被其尽数掩盖。随着时间推移,更多战舰自亚空间中不断涌出,毒雾弥漫。
无需繁琐的训练,无需缜密的战术。如此强大的舰队无需其它因素,便可轻松赢得战争。始祖战团,第十三军团,他们来到这里,欲要终结异端祸乱。
舰长与指挥官于通讯中互相指责。发号施令,无人回应,商讨战术,无人倾听。塔洛斯屹立于城墙上,聆听无数尖叫的声音。过去,这尖叫来自他们的猎物。现在,这尖叫来自他们的手足——那些历经大叛乱与漫长战火后仍幸存的兄弟们。
有一道命令,不断重复,尤为刺耳。在他耳畔间不断回荡,尖叫与哀嚎交织,嘶吼与哭泣并存。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
“我们必须坚守阵地,”塔洛斯在通讯中对他的指挥官说道。
至尊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混杂在嘈杂的通讯频道中,显得模糊不清。“你未曾目睹这里的疯狂,先知。倘若留在此地,第十三军团定会将我们钉在十字架上。”
“没有时间了,塔洛斯。众多舰船已弃我们而去。敌众我寡,难以为继。快到船上去。”
先知启动了他的医疗臂铠,定位第一烈爪的坐标。夏尔和赛里昂或许在邻近的军械库中。萨札在数米外守候,监听着通讯。鲁文则潜入要塞腹地,执行未知的任务。
“范卓德,”塔洛斯说,“我们看见空降舱降落。引擎的尾焰照亮了整个夜空。”
“当然,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五倍。我们仅能设法阻止他们动用轨道轰炸,你难道觉得我们有机会拦住他们登陆吗?”
“第十连烈爪注意,我是塔洛斯。”他的声音在纷乱的通讯中显得微弱无力。“所有烈爪听令,立即前往炮艇,务必抵达鲜血盟约号。”
灵魂猎手,他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是父亲赐予他的名号,只因他手刃了一个灵魂——以他的原体之名复仇。塔洛斯由衷期盼,这个滑稽的头衔能在未来的岁月中逐渐淡去。
要塞并非无人守护。即使敌军炮艇咆哮着掠过城垣,空降舱突破灼热的大气层,撞击在灰烬荒地、城墙与庭院之上——这座堡垒仍在顽强抵抗。
防空炮塔朝天猛烈开火,雷鹰纷纷坠落,熊熊燃烧。载人伺服武器平台瞄准降落于灰烬荒野上的空降舱,向着驶来的登陆车发射导弹与耀眼的激光束。
塔洛斯在城垛间穿梭,萨札紧随其后。经过炮塔平台时,音频传感器解析出自动炮火的喧嚣声与枪械侍从单调的呼喝声,他们大吼着瞄准矢量,士兵们的靴子踏在黑砖上,随着堡垒的愤怒而震动。
“炮艇在西区,次级机库,”萨札在通讯中说道。“除非在我们抵达前,其他连已捷足先登。”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他们掀翻在地。塔洛斯踉跄向前,头破血流地撞在城墙上。萨札从石墙上滚落,摔出城垛的栏杆。
机仆与武器电池的残片纷纷落下,砸在塔洛斯的盔甲上,发出叮当的声响。他挣扎着爬起,抬头望去,敌方炮艇——蓝白相间的帝国涂装——在火箭舱重新装填后,倾斜着驶离。一声轰鸣,它再次冲破云霄,寻找下一个目标。
“萨札,”他通过通讯器喊道,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的视网膜显示器重新调校,穿透了烟雾,但一瞬的迷茫让他的视线模糊了片刻。
通讯中,他听到一声沉重的呼吸。塔洛斯看见他的兄弟紧紧握住栏杆。他伸出手,却见他的兄弟正悬于距荒漠两百米的高空上。巨大的重型激光炮挂在萨札背上,使他无法轻易的爬上来。
“谢谢你,”萨札在通讯中应道,他的靴子再次落在冰冷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一种极为可耻的死法。”
距离最近的尖塔军械库中,他们找到了夏尔和赛里昂。墙壁震颤,炮塔咆哮,噪音充斥在空气中。战机在头顶呼啸而过,其中几架坠落地面,引擎发出凄厉的哀鸣。
夏尔头戴翼盔,忙碌于劫掠军械库。他身侧挂着一箱替换链锯齿。
“我没找到任何等离子炸弹,”他对赛里昂说,目光仍停留在战利品上。
赛里昂向塔洛斯和萨札点点头。“告诉我你有计划。”房间随着邻近堡垒的坍塌而剧烈震动。“告诉我这个计划无需我们穿越半个要塞去寻找挽歌。这些帝国的走狗已在城内,我们无法承受长途跋涉。”
塔洛斯拔出他的链锯剑。“倘若如此,我最好保持沉默。鲁文在哪?”
快到船上去。无线通讯犹如风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快到船上去。快到船上去。
“军团分散后,要塞将失守,”萨札说。“而我们是傻瓜,没法齐心协力。”
塔洛斯摇头。“要塞终将沦陷,失去原体后,团结已成泡影。我们是愚者,仍固守此地,而其他兄弟却早已奔赴星辰。”
他们在第三层受阻,靴底叩击在走廊的漆黑地砖上。墙上挂满了死尸,有的身着军团深蓝的制服,有的则仅剩破布。每具尸体都被爆弹炸得四分五裂,鲜血如油画般涂抹在墙上。
塔洛斯举起拳头,手指张开,示意分散。他的动力甲系统立即识别出这一手势,第一烈爪的视网膜显示器上闪烁着相应的符文,传达指令。
“入侵者的品味与我们如出一辙,”赛里昂说。当小队散开时,他审视着尸体。
“集中注意力,”夏尔咕哝道。赛里昂放下手中的爆弹枪,取出远距探测器。它发出咔哒声,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发现敌人,”他报告。“正前方,正在后退。他们要么有扫描仪,要么听到了我们的动静。”
塔洛斯检查着他的爆弹枪,蹲在血迹斑驳的墙边。“萨札,”他说。
战士没有说话,用激光炮的重量抵住自己,将其瞄准走廊。
“不。”先知倾听着逼近的脚步声。“在战斗爆发后冲锋。”
塔洛斯感觉牙齿刺痛,舌头痛楚,这表明激光炮正在积聚力量。尽管他身披盔甲,这持续的嗡鸣声仍让他颈后寒毛倒竖。
他们的敌人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定不会轻易入瓮。他们分散在走廊的转角处,隐蔽于尽头的大大厅中,寻找掩护。
两支队伍立即展开猛烈的重武器交火。石块在弹壳激起的硝烟中飞溅。
“他们正在架设重型爆弹枪,”赛里昂通过通讯说,他的自动感知穿透了烟雾。“他已移至左侧的墙后。”
激光炮在最后一次蓄能后,释放出狂暴的蓝白色能量,沿着走廊咆哮而下。尖锐的光束宛若骄阳,贯穿石墙,将藏匿其中的战士化为灰烬。
“直到有人捡起它,”塔洛斯回答。“再来一轮,然后冲锋。”
激光炮在萨札手中震颤不已,澎湃的能量如热浪般汹涌迸发。远处,一个敌人在装甲覆盖的肢体堆里轰然倒地。
未及三分钟,他们再度遭遇敌军。一支烈爪被困在训练室尽头,火力渐弱,帝国阿斯塔特将其无情歼灭。
塔洛斯紧贴墙壁,举起他的爆弹枪。在基里曼之子井然有序的战斗之地,第一烈爪的行动显得如此杂乱无章。这一次,塔洛斯并未下令开火。无须如此。他们的爆弹枪发出沉闷的低吼,毫无默契地选择了目标。余下的七人之中,有三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
四名帝国阿斯塔特转身,迎向新的敌人,半支小队以超人般的精准分散火力。他们的盔甲灰绿相间,肩甲缀以银鹰徽章。
萨札从角落探出身子,瞬间射出一道激光,光束贯穿了一名灰盔士官的腹股沟与大腿,将其下半身化为灰烬。
“我记得这些混蛋。”萨札放下他的炮管,从上面拂去碎屑。足以熔化皮肤的高压气体从武器笨重的发电机中喷出,化为嘶嘶的烟雾。
塔洛斯也记得他们。几年前,银鹰战团与曙光战团在一系列针对性的虚空袭击中,曾挫败过第八军团的部分力量。
“速战速决吧,”夏尔在通讯中喊道,将空枪插回枪套,拿起链锯剑。“谁要和我一起?”
他再度摆好架势,举起激光炮,在第一烈爪的掩护下从角落探出,侧身开火。激光炮在他手中颤动,强大的后坐力激荡出耀眼的光芒。这股洪流径直贯穿了最后一名帝国战士、瞬间将其头、肩、胸化为尘埃。
“准备就绪,”他说,放下过热的激光炮。武器一侧的压力阀正在抗议。枪管亟需更换。
第一烈爪同时冲锋,链锯剑划过陶钢,手枪近距离开火。夏尔和塔洛斯接连杀敌,前者斩首,后者摘盔,一枪毙命。
被激光炮一分为二的士官仍活着。他拖着残躯,在地板上爬行。
塔洛斯的手枪轰然骤响,子弹洞穿了士官的头盔,碎片四溅,散落在他们的战靴与护膝上。
第一烈爪从训练室穿过,越过纷乱的训练设备,来到他们所救的队伍那里。仅有一人幸存。他蹲在兄弟的尸体旁,搜刮武器、弹药和小饰品。
军团士兵从齿缝间吸气,从一名战士僵硬的手中拾起链锯斧,把破碎的爆弹枪扔到一边,顺手从一具尸体上取下另一把。
“不再是了。”午夜领主将战靴放在一名死去战士的背上。挥动斧刃,斩落其首,摘下头盔。“我败给了扎尔·哈兰。”
他将头盔戴上,扣好领口的缝线。“如今,我手持扎尔·哈兰的头盔,而他却仅余尸骸。此乃诗意之循环。”他注视着他们,堡垒在四周摇晃。“第一烈爪,灵魂猎手。”
“嗯,”他咕哝着,不在乎从嘴角流下的唾液。“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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