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它已成阻碍。两小时后,它已成问题。待到第三小时,他们几近停滞不前。
“把我留在这儿就好,”马库沈靠在塔洛斯的肩上说。他拖累了他们,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塔洛斯知道,赛里昂和乌萨斯也知道,而马库沈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马库沈紧紧握住重型爆弹枪。“把我留在这儿就好。我会解决任何来这里找我的异形渣滓。若有追兵在后,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
赛里昂与塔洛斯并肩而行,身旁是那位步履蹒跚的战士。通过私人链接,他深吸了口气。“我们该丢下他,兄弟。”
“我们快要死了,塔洛斯。这就是我们为何在此。马库沈已命悬一线,而乌萨斯头上的伤口看上去也并非完好无损。他的头骨几乎暴露在外,而我们在第三烈爪的覆灭之地留下了他的一只眼睛。”
塔洛斯并未争辩。“乌萨斯和马库沈一样让我忧心。他看上去……冷漠而疏离。”
“这么说吧。听着,瓦列尔无意间听到的、那些有关异形巫术的悄悄话又怎样?我们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就算在这儿不死,轨道上也会挂掉。”塔洛斯并未立即回答。“那艘炮艇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当然也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你听见瓦列尔说关于幽灵船的事了。这场游戏已经变了。”
“还是说,你信他那套?觉得自己命中注定能活下来,然后统一整个军团?”
“行吧。既然你认为自己不应在此处死去,那你可曾窥见过今晚之后的未来?”
“这就是你的答案。你将在此地死去。我们都一样。别让我们最后的狩猎——因为得像条挨了揍的狗一样瘸着腿逃跑而失败。我们应该在她受伤时找到她,而非任其在又一次伏击中找上我们。这并非我们的风格。”
塔洛斯摇了摇头,调整着肩上马库沈的重量。“够了,赛。我决不会弃他而去。此外,我必须找到瓦列尔。”
“对剥皮者的信任是你自己的缺点,你自己解决,别把我们的命也搭进去。若你真要放弃我们的最后一次狩猎,那马库沈说的还是有道理。你想赶到地面上去,但他这样只会拖我们后腿。”
塔洛斯一边走着,一边眯起了眼睛。“有时候,赛,你一下就让人明白,为什么夏尔瞧你不顺眼。”
“你来真的?”赛里昂嗤之以鼻。“别拿他的鬼魂当挡箭牌,就好像他会点头微笑、为你的多愁善感加油打气似的。夏尔会是第一个将他抛诸脑后之人。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能与我达成共识的地方。”
“兄弟们,”乌萨斯平静地说道。“我听见她了。她正穿越黑暗,疾驰而来。”
第一烈爪加倍努力。赛里昂扶住马库沈的另一侧,帮助这位负伤的战士蹒跚前行。
“塔洛斯,”他厉声说。“是时候了。燃烧的王座啊,灵魂猎手。是时候了。把我留在这儿。快跑。”
她再度自黑暗中现身,骨甲覆盖的手中握着怪诞的刀刃。投掷之星在混沌之火的淬炼下,燃烧为深邃的黑色;长矛犹如新铁置于熔炉般嘶嘶作响,触之无比滚烫。
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的走廊上。她嗅到了他武器上机油的化学味道,以及其伤口处缓缓渗出的污血味道。她已标记了这个目标。她熟知他生命的味道。
一只落单的蛮猴,来自他们肮脏的战士阶级,被他的同类所遗弃,独自流干生命中的最后一滴血。这些生物对忠诚与高贵知之甚少。
当她走近之时,她看到他努力举起武器,并听见他用人类那污秽的语言,吐出了一个词汇。
“Juthai’lah,”这位垂死的战士灵魂说道。
马库沈通过嘴部格栅吸入冰冷的空气。他视网膜显示屏上的目标锁定系统难以瞄准那位前进中的巫后,仿佛现实本身也在抵抗着她的存在。
他眨了眨眼,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然后稳住身体,顶住重型爆弹枪的重量,抬起炮口,瞄准走廊。
她走得越来越近,他却仍然无法锁定她。既然如此,那就让增强瞄准系统见鬼去吧。回归简单的纯粹。
马库沈在走廊中大声念出这个词,不在乎她是否理解其意。
一秒钟后,他的爆弹枪在手中猛然开火,愤然轰鸣,将狭窄的隧道淹没在爆炸性的弹雨之中。
他们奔跑时,靴子重重地踏在石面上,从未回头。经过基因强化的肌肉在增强力量的纤维束电缆中紧绷、移动,而三肺两心在他们剧烈起伏的胸膛中全力运作。
塔洛斯跃过一堆岩石,靴子在另一边重重落下,步履毫不停歇。他的目镜中闪烁着符文,显示速度在每小时八十四至八十七公里之间。每当不得不在转角处滑行、跳跃,或为保持速度而在路口处踢墙借力之时,这些数据便会随之下降。
在塔洛斯低声咒骂之前,他们已全力奔跑了整整七分钟。在他视网膜显示屏的边缘,剩余的三个生命体征变成了两个,紧接着,通讯中传来一道平直的哀鸣。
在她手中,马库沈颤抖着死去。即便视野逐渐模糊,他仍注意到她头盔与胸甲上的裂痕——那盔甲已然破碎,让她那恶臭而浓稠的异形之血滴落下来。他虽用重型爆弹枪朝她发射了四十余枚爆弹,却仅在她身上留下寥寥数处擦伤。爆炸虽令她焦黑斑驳,身受创伤,却未能如他所愿般致她于残废。
“睡吧,”她以声音爱抚着他,看似温柔,却藏着些许嘲弄。
马库沈紧紧握住刺穿他胸膛的长矛,并用力将其拉扯。因此,他向她滑近了半米,感受到金属杖在他破碎的胸膛与烧焦的血肉之间发出可怖、刺耳的刮擦声。
“睡吧,”她再次说道,这次伴随着笑声。那笑声饱满而悦耳,却让马库沈的牙齿咬得更紧。他再次紧握,用力拉扯。他几乎全然未动——力量正随着他的血液一同流失。
她猛地抽出长矛,拔出的痛苦远比刺入时的碎裂剧烈得多。失去支撑,他双腿无力,颓然倒地,盔甲的撞击声在隧道间回响。
有那么一瞬,他如胎儿般蜷缩着,妄图呼吸无法触及的空气,他在无水之地溺水,视野边缘已泛起灰色。
她从他身旁走过。瞥见她的靴子掠过,这成了一剂催化剂,将他震回逐渐衰弱的感官。在他的猎食视野中,她不过是道模糊的热量,但训练让他能辨认出所需的细节。
交织着痛苦与努力的咆哮,化作一曲尖叫般的歌,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急速,亦是余生无法超越之速。马库沈手中的短剑猛然刺入少女后腿,自胫骨前穿出,紧紧嵌入其中。她同样发出一声尖叫,旋即转身,再次将长矛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马库沈朝她咧嘴一笑。他吐出最后的遗言,迎上巫后的双眼。
卢科里弗斯降落在弥漫的尘雾之中。瓦列尔对其置之不理,他站在雨中,呼吸着封闭式盔甲内循环的空气。
“我看见他们了,”猛禽说。“他们在西边的城垛上。”
瓦列尔立刻开始奔跑。他耳边响起卢科里弗斯的笑声,以及猛禽引擎重新启动的声音。药剂师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反应,卢科里弗斯已从背后抓住了他,握住他的肩甲,将他举离了地面。
瓦列尔——对飞行并无好感,但对那些泣血之眼更是厌恶至极——从废墟下方掠过时,他保持着一种失态的沉默,紧紧抓住了他。
他第一次看见瓦列尔,并非是在药剂师从天而降、被粗暴抛掷于战场上之际。而是他的目镜识别出他战斗兄弟的邻近,并将第三个生命体征馈送接入至乌萨斯与赛里昂的信号之中。相较之下,夏尔和马库沈的姓名符文显得黯淡且沉默。
卢科里弗斯的着陆要优雅得多,他的利爪紧紧抓住倾斜的城垛。
塔洛斯朝药剂师走去,瓦列尔正在起身。“我要答案,瓦列尔,现在就要。”
“我们什么都缺,兄弟:弹药、希望、战士。还可以在清单上加上时间。黑尾号在哪儿?”
塔洛斯切换至他原以为再也不会联系的熟悉频道。“赛普蒂穆斯。”
“让炮艇起飞,飞越中央废墟。我们现在正朝那里去。除非我们叫你,否则不要降落——在地面上停留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你明白吗?”
“还有,如果你碰巧在瞄准镜里看到一位穿着骨甲的灵族少女,我希望你能将她射成血雾。”
塔洛斯切断通讯,回头看向其他人。“散入废墟,直到炮艇到来。别让她找到你们。现在行动。瓦列尔,跟我来。详细说说。”
赛里昂在雨中奔跑。侵蚀已使废墟般的城垛仅高出地面七米,赛里昂轻松跳至地面。他的靴子在石面上嘎吱作响,随后他又再度奔跑。
藏身于这庞大堡垒的废墟之中并非难事,即便在地表上,风化作用也已在这片灰色的平原之上留下一座废弃之城,举目望去,墙壁倾颓,碎石嶙峋。他跑了几分钟,最终,在抵达一处曾是营房墙壁的碎石斜坡处停下,紧挨着城垛。
午夜领主开始攀爬,他的手甲在石面上抓绕、猛击,在雨水的作用下,石面过于光滑,难以直接抓牢。
“赛里昂,”一道声音响起。并非通讯。穿过雨声。近在咫尺。
赛里昂抬头望去。乌萨斯蹲在宽阔的城垛之巅,正低头注视着他。他那古老的面盔之上涂抹着斑驳的掌印,冰冷的雨滴并未洗去其分毫。
“兄弟,”赛里昂回应道。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赛里昂自己攀上城垛。乌萨斯起身,后退一步。他的链锯斧与短剑仍握在手中。
“咱们得谈谈,”乌萨斯说。风暴愈渐猛烈,闪电划破了他们头顶的天空。
乌萨斯不曾移开他的猩红目镜。“塔洛斯。对,咱们来聊聊塔洛斯。”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清醒——至少自大叛乱以来的几个世纪未曾有过。赛里昂不禁好奇,他头上的伤口究竟为其带来了何种变化。
乌萨斯扣动链锯斧的扳机片刻。雨水自旋转的齿刃间喷溅而出。
“自我们逃离查瓜尔萨的数十载中,塔洛斯曾屡次对我失去耐心。然而,他始终公平地对待我,总是保护我,还记得我是他的兄弟,他也是我的。”
赛里昂将手放在鞘中的链锯剑上。“是的。他一贯如此。”
赛里昂强迫自己笑了一声。那笑声与他的虚伪如出一辙。
“赛里昂,赛里昂,赛里昂。当我低头凝视着我这双赤红之手时,心中沉思良久。我曾因在鲜血盟约号的凡人船员中屡次肆虐,而拥有了这双罪人的赤红之手。那虚空之子的父亲是最后一个,不是吗?那个愚蠢而胆怯的老人,每当我们靠近之时,他便会大汗淋漓、涕泗横流、瑟瑟发抖。”
乌萨斯向着赛里昂迈出一步。“他的恐惧是何滋味,赛里昂?当你杀死他时,感觉如何?当你冷眼旁观,任由他人将罪责归咎于我时,那滋味是否仍在你舌尖颤动?”
乌萨斯再次迈步,赛里昂拔出了他的双剑。“看来,卢科里弗斯已经跟你说过了。”
“卢科里弗斯什么也没跟我说过。在过去的几小时中,我细细回味着往事。结论显而易见。那老蠢货绝非他人眼中的诱人猎物。他们无法像你那般品尝到他的懦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会向塔洛斯坦白其所作所为。但你不同,噢不,你并非完美的赛里昂。”
赛里昂回头一瞥。此时,他已接近墙边,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废墟。
“我一向如此盲目,不是吗?回答我,赛里昂。有多少次,你为享受船员的恐惧而杀戮,却在我遭受责难时袖手旁观?当我穿越这些破碎的记忆之时,我回想起了我真正的狩猎,以及太多失控的例子。但较之我被指责的数量,却相去甚远。”
“回答我!”乌萨斯猛地扯下头盔,将其扔至一旁,直面着赛里昂。毫无遮掩。他那疤痕累累、缝合重重、宛若破碎天使般的面容因恨意而扭曲。鲜血仍染红着他头颅的一侧,一只眼窝空空荡荡,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你让我背负了多少罪责?”
赛里昂对着他逐渐失控的兄弟报以微笑。“几个世纪以来?几十次,上百次,随你挑,疯子。在你独自收获的硕果之中,再多几个灵魂又算得了什么?”
“这很重要,我因你犯下的罪而受罚!”乌萨斯尖叫着,唾沫自唇间飞溅而出。“他们厌恶于我!这罪责你又能承担几何?”
“他们皆已死去,乌萨斯。”赛里昂的声音冷漠而平静。“他们所信的已无意义。每当你在战斗中拔剑、高呼着你那血神之时,便已在他们眼中定了自己的罪。”
“我、从未、崇拜过、任何存在。”乌萨斯将链锯斧对准他兄弟的头颅。“你从未理解过。军团仅在需要之时,才为力量竖起偶像。无论代价如何,战争必须以胜利告终。我与他们并无二致。毫无分别!”
“你可知道,有多少次,我头脑清醒,却要面对一个因我杀死重要船员而对我发火的兄弟?”乌萨斯朝船外啐了一口,雨水洗净了血迹,他的面貌却更显丑陋。他的头颅左侧,头皮撕裂,头骨露出。“我杀了几十个人,却要背负上百人的罪责!”他举起手中的武器,展示他鲜红的手甲。“这是你的耻辱标记,赛里昂。我戴着它们,只因你太过软弱,无法自己承担。”
他的怒气消散得正如来时般突然。“我……我会把这事告诉塔洛斯。你会坦白你的所作所为。他必须知道你的……欲望之深。它驱使你付诸了何种行动。”
“原谅我的愤懑。有些夜晚,怒火实在难以遏制。我对混沌之抚感同身受,正如你一般。我同情你,我的兄弟。真心实意。我们远比我们承认的更为相似。”
乌萨斯长叹一声,阖上双眸。一个微笑——数个世纪以来,第一个真诚的微笑——从他那破碎的脸上蔓延开来。
乌萨斯闭目之际,赛里昂猛然出手。他双剑齐出,直取乌萨斯苍白的喉咙。另一位午夜领主骤然一缩,仅以自己的武器勉强挡住,随即回以一记猛踢,踹在他兄弟的胸甲上,如同庙宇之钟般回荡。赛里昂身形摇晃,靴子于墙边滑落,继而无声坠落,消失在视野之中。
乌萨斯咆哮起来,朝着不安的天空发出一声深沉的嘶吼。他的清醒瞬间破碎,视线沐浴在鲜红之中。天际的雷声融入他狂乱的心跳,眼中的雨滴如他吐出的酸液般灼痛。他猛然跃起,链锯斧发出怒吼,紧接着追向他那背叛的兄弟。
闪电再次划破天空,白昼般的光短暂照耀于废墟之上。在那一瞬,倒塌的墙壁与尖塔恍若一座死城,而泰坦的腿。
塔洛斯不再奔跑。他步伐渐缓,停下脚步,眯起双眼,环顾四周,对眼前流动的无用数据视若无睹。
闪电再次闪耀,短暂的光芒浸染了废墟。再一次,在这支离破碎的景象中,他再次看到由倾颓墙壁构成的泰坦,而当眩目的光芒褪去之时,坦克化作毫无生气的石头。
——一座倾颓建筑的石墙旁,他寻找着兄弟们的踪迹。他看到了赛里昂,半掩于废墟之下,视网膜滚动的战术数据显示,他几乎在一千米之外的地方。
他看到另一个挣扎的身影从废墟中浮现,他的面盔锁定了乌萨斯,后者正从背后接近赛里昂倒下的身影。
这从未发生在克拉蒂上。我误解了我自己的幻象。乌萨斯……他在此地杀了他。他在这里杀了赛里昂。
他猛然奔跑,金色长剑的力场瞬间激活,发出耀眼的光芒。
赛里昂因大腿的疼痛而皱眉,相当确信他的腿已在二十米高的坠落中骨折。他头盔的显示器上一片模糊,夺去了他查看生物读数的机会。但他曾在战斗中失去一条手臂,如今又有一种萦绕心头的熟悉之感,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出合理的推测。
“赛里昂——”那低沉的咆哮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徘徊,随即陷入唾沫横飞的混乱之中。他听见乌萨斯在其身后挣扎爬行,于废墟的束缚之中猛然扭动,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挣脱出来。他能听到脚步声,又沉又急,但他却无法转身去看。
乌萨斯扬起链锯斧,他头顶的阴影在岩石上延伸。当斧头落下之际,赛里昂仍在伸手去够他那把掉下的剑。
乌萨斯僵住了,链锯斧自他松弛的指间滑落,落在碎石上,发出叮当声。他低头望去,已不再见被压于其下的赛里昂,他的目光只被那把穿透他胸膛的金色长剑所吸引。
我认得那把剑,他想,然后笑了起来。但若无呼吸,又何来笑声,他鲜血淋漓的唇间只是发出微弱的喘息。那把金色长剑已将他的鲜血洗净,被雨水荡涤得一尘不染。即便如此,冰冷的雨滴仍刺激了那闪烁的力场,围绕剑身,生出嗡嗡作响的光环,点缀着点点火花。
他长叹一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剑从他胸中抽出。令人惊讶的是,他未觉分毫疼痛,尽管胸中的压力愈渐沉重,直至他担心自己的心脏会因此而破裂。
他转过身去,面向他的杀手。塔洛斯站在雨中,猩红的目镜下未有丝毫怜悯。
“你……”先知再度举剑,双手紧握。“我曾信任过你。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你的生命辩护。我向其他人发誓,说你的内心某处,仍存有一丝高贵,等待着重生。你仍有一丝价值,值得给予希望。”
“迄今为止,你是佩戴诺斯特拉莫带翼之颅者中最污秽、最卑劣、最奸诈之徒。相较之下,鲁文可堪称王子,至少他尚能自控。”
塔洛斯……乌萨斯视线模糊。他眨了眨眼,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正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兄弟,难道他已经跪下了?我……我……
“等等……”乌萨斯竭力说。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这令他既好笑又惊愕。“塔洛斯。”
先知一脚踢中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他的头撞上崎岖的岩石,除却冰冷的触感之外,他毫无痛楚。
言语已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漆黑的血液涌出,温暖、美味,自他的下巴缓缓溢出。
他看见塔洛斯站起身来,金色长剑在风暴中吐出火花。“我本该在几年前就杀了你。”
乌萨斯露出微笑,正如马库沈死去时那般。或许,你本该那样做,兄弟。
他看见塔洛斯转身离去,消失于视野之外。瓦列尔取代了他的位置,药剂师冰冷的目光礼貌性的、无感情的俯视着他。他的医疗臂铠中伸出了锯子与钻头。
塔洛斯的声音从附近传来。“若你从他身上取走它,我连你一起杀了。”
瓦列尔以最后的冷漠一瞥起身,随后也离开了。乌萨斯最后听到的,是赛里昂被拖出废墟时的低吟。
“他从背后朝我冲来,尖叫着对血神的无尽忠诚。谢谢你,塔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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