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类都要去鳞,唯独鲥鱼不去。我认为有鳞的鱼形状才完整。作《水族有鳞单》。
活边鱼用酒和秋油蒸,蒸至玉色为佳。如果蒸得白色,则肉质老而味道变差。蒸的时候要盖好,不能让锅盖上的水气滴入。临起锅时加入香菇和笋尖。也可以用酒煎,效果也不错;用酒不加水的做法叫“假鲥鱼”。
鲫鱼要挑选好,选择扁身且带白色的,肉质嫩而松;熟后提起来,肉就容易卸下骨头。黑脊的鱼肉质差,不能吃。可以按边鱼的蒸法来做,效果最好。其次可以煎着吃,也很好。拆下的肉可以做成羹。通州人能煨鲫鱼,骨头和尾部都很酥,称作“麻鱼”,适合小孩吃。不过蒸着吃的味道最好。六合龙池出产的鲫鱼越大越嫩,效果也不错。蒸的时候用酒,不用水,可以稍微加糖以提鲜。根据鱼的大小来适量调整秋油和酒的用量。
白鱼肉质最细。和糟鲥鱼一起蒸是最好的做法。冬天微腌后,加酒酿糟两天也很好。我在江中捕到活的白鱼,用酒蒸食,味道美妙。腌制时间要适中,时间太久则肉质会变木。
季鱼骨头少,炒片是最佳的做法。炒的时候要切得薄。用秋油炒香后,加入纤粉和蛋清拌匀,再放入油锅炒,加上作料一起炒。炒的时候用素油。
杭州人认为土步鱼是上品,而金陵人贱视它,叫它“虎头蛇”,这可让人发笑。肉质非常松嫩,煎、煮、蒸都可以。可以加腌芥做汤,做羹,特别鲜美。
用青鱼或其他鱼蒸熟后,将肉拆下来,放入油锅中炸,至颜色变黄,加盐、葱、椒、瓜和姜一起炒。冬天封瓶保存,可以保存一个月。
用白鱼和青鱼活的,剖开放在钉板上,用刀刮下肉,剁成肉茸,留刺的部分放在一边;将肉剁碎后,用豆粉和猪油拌匀,搅拌后放入稍微加盐水,不加清酱,再加入葱和姜汁做成团,成型后放入滚水中煮熟,捞起后用冷水泡,吃的时候再放入鸡汤和紫菜中煮。
用青鱼或季鱼切片,放入秋油中炒,加入纤粉和蛋清,起油锅炸炒,用小盘盛起,加葱、椒、瓜和姜,尽量不要超过六两,太多的话火气透不进。
用大连鱼煎熟后,加豆腐,加入酱、清水、葱和酒一起煮,待汤浓色红时起锅,味道特别美。这是杭州的菜。酱的用量要根据鱼的情况来决定。
用活青鱼切大块,油炸后,加入酱、醋和酒,汤多为妙。待熟后立即起锅。这道菜在杭州西湖的五柳居非常有名,但现在的做法往往酱臭而鱼味变差。可惜!宋嫂鱼羹,名存实亡。《梦梁录》不可全信。鱼不可太大,大了味道不入;也不可太小,小了刺多。
银鱼刚打上水时叫冰鲜。用鸡汤或火腿汤煨,也可以炒,特别嫩。干的银鱼泡软后,用酱水炒也很好。
台鲞的好坏不一。来自台州松门的最好,肉质软嫩。生时拆开就可以当小菜,不必煮;与新鲜肉一起煨,须等肉烂时再放鲞,否则鲞就消化不见了,冻后即成鲞冻,绍兴人常用此法。
冬天用大鲤鱼腌制干燥后,放入酒糟中,置于坛中封口。夏天吃时,不可用烧酒泡,使用烧酒的会有辛辣味。
夏天选用白净的虾子勒鲞,放水中泡一日,去掉盐味,晒干后放入油锅中一面煎至金黄。用未煎黄的一面铺上虾子,放在盘中,加白糖蒸,约以一炷香为度。在三伏天食用尤其美味。
活青鱼去掉头尾,切成小方块,腌制后风干,再入锅油煎;加作料收卤,再炒芝麻拌匀后起锅,这是苏州的做法。
家常煎鱼需要耐心。将鱼洗净,切块后盐腌,再压扁,入油中两面煎至金黄,多加酒和秋油,用文火慢慢炖煮,收汁做卤,使作料的味道全部入鱼中。这种方法适合不活的鱼。如果是活鱼,最好迅速起锅。
岳州产的小鱼,长约二三寸,晒干后寄来。用酒剥皮,放饭锅上蒸食,味道非常鲜美,称为“黄姑鱼”。
鱼类如果没有鳞,腥味会加倍,因此在烹饪时要特别用心,最好用姜和桂皮来去腥。作《水族无鳞单》。
鳗鱼最忌出骨,因为它本身腥味较重,不可过于处理,否则会失去它的鲜味,正如鲥鱼不应去鳞一样。清煨时,用一条河鳗,洗去表面的黏液,切成寸段,放入陶罐中,用酒和水煨烂,出锅时加入秋油,搭配冬腌新芥菜做汤,重用葱和姜来去腥。常熟的顾比部家用纤粉和山药干煨,味道也很不错。或者用作料直接放入盘中蒸,不加水。家致华分司蒸鳗鱼的做法最好,秋油和酒按四比六的比例调配,务必让汤浮在鳗鱼上。起锅时要掌握好火候,太迟则皮皱味道失去。
鳗鱼用酒和水煨烂后,加甜酱替代秋油,入锅收汁煨干,最后加入茴香和大料。需注意三点:一是皮有皱纹,皮就不酥;二是肉散在碗中,筷子夹不起;三是早早加盐,入口不化。扬州的朱分司家做的红煨鳗最精致。红煨的重点是使汁水干,使卤味渗入鳗肉中。
选大鳗鱼,去掉头尾,切成寸段。先用麻油炸熟,再取出;另将鲜蒿菜嫩尖放入锅中,用原油炒熟后,将鳗鱼铺在菜上,加上作料煨一炷香。蒿菜的分量应比鳗鱼少一半。
将甲鱼去骨后,用麻油炒,加入一杯秋油和一杯鸡汁。这是真正的魏太守的家法。
将甲鱼煮至半熟,去骨后入油锅炒,加酱水、葱和椒,收汁成卤后起锅。这是杭州的做法。
选择一只重约半斤的甲鱼,斩成四块,加入三两脂油,入油锅煎至两面发黄,接着加水、秋油和酒煨;先用猛火,后用文火,至八分熟时加蒜,起锅时用葱、姜和糖。甲鱼应选择小的,俗称“童子脚鱼”才嫩。
将甲鱼斩成四块,入油锅中炸透。每斤甲鱼用四两酒、三钱大茴香和一钱半盐,煨至半熟时加两两脂油;再切小豆块再煨,最后加入蒜头和笋尖,起锅时用葱和椒,或用秋油则不加盐。这是苏州唐静涵的家法。甲鱼大的话容易老,小的话则腥味重,买中等的最好。
将甲鱼先煮白去骨拆碎,加入鸡汤、秋油和酒,煨至二碗汤收至一碗,起锅时加葱、椒和姜末。吴竹屿的做法最好,微用纤粉以使汤更腻。
山东杨参将家将甲鱼去掉头尾,取出肉和裙,加作料煨好,再用原壳覆盖。每次宴客前,用小盘子上呈一整只甲鱼,来宾见了会大吃一惊,似乎还在动,遗憾的是未能传授其具体方法。
将鳝鱼煮至半熟,划丝去骨,加入酒和秋油煨,微用纤粉,搭配真金菜、冬瓜和长葱做羹。南京的厨师常把鳝鱼制成炭,实在不可理喻。
拆开的鳝丝炒,略微焦黄,像炒鸡肉的做法,不可加水。
将鳝鱼切成寸段,按照煨鳗鱼的方法来煨,或者先用油炙使其坚硬,再与冬瓜、鲜笋和香菇搭配,微用酱水,重用姜汁。
虾圆的做法和鱼圆相同。用鸡汤煨或者干炒都可以。大致捶虾时不要捶得太细,以免失去鲜味。鱼圆也一样。也可以剁去虾肉,拌紫菜,也很好。
带壳的虾用酒炙至金黄,捞起后加清酱和米醋煨,用碗闷住,临吃时放在盘中,其壳会酥脆。
炒虾的做法与炒鱼相似,可以配上韭菜。如果加入冬腌芥菜,则不可加韭菜。有捶扁虾尾单炒的,也觉新颖。
蟹最好单独食用,不宜搭配其他食材。最好的方法是用淡盐汤煮熟,自己剥壳吃。蒸的话味道虽然保留,但会偏淡。
将剥好的蟹肉做成羹,用原汤煨,不加鸡汁,这样味道最好。看到一些厨师往里面加鸭舌、鱼翅或海参,反而夺了其味道,惹人厌,实在不行!
现剥现炒的蟹肉最好,放置两个小时后,蟹肉会变干且失去味道。
将蟹剥壳,取出肉和蟹黄,放回壳中,放五六只在生鸡蛋上蒸。上桌时看起来像一只完整的蟹,只有爪脚去掉。相比炒蟹粉,蒸蟹更有新鲜感。杨兰坡明府用南瓜肉拌蟹,味道颇为奇特。
蛤蜊肉剥开后,加韭菜炒是极好的。或者做汤也可以。起得晚了就会枯。
蚶有三种吃法。用热水冲洗后,半熟去壳,加酒和秋油醉制;或者用鸡汤滚熟后去壳放入汤中;或者全去壳,做成羹也可。但要尽快起锅,时间长了肉会枯。蚶主要产自奉化县,品质优于虫车和蛤蜊。
先将五花肉切片,煮熟后加入作料。将虫车和虫敖洗净,放入麻油中炒,再将肉片与原卤一起烹煮。秋油要多一些,才能入味。也可以加豆腐。虫车和虫敖从扬州来,若坏掉则取出肉,放入猪油中,可以远行。晒干后也很好,放入鸡汤中煮,味道超过蛏干。将虫车和虫敖捣烂做成饼,如虾饼样,煎着吃,加入作料也很好。
程泽弓家制的蛏干,用冷水泡一日,再用滚水煮两日,撤汤五次。一寸的干蛏干,泡开后可长到两寸,像鲜蛏一样,才人鸡汤煨之。扬州人学之,皆无法比拟。
烹饪蛏的方法与虫车和虫敖相同。单炒也可以。何春巢家炒蛏汤豆腐,实在成了绝品。
水鸡用腿,去掉身体,先用油灼炒,再加入秋油、甜酒、瓜和姜起锅。也可以拆肉炒,味道与鸡相似。
将鸡蛋加作料煮熟,微微熏干,切片放在盘中,可以作为配菜。
用一百个鸡蛋,加入一两盐和粗茶叶煮至两枝香为度。如果是五十个鸡蛋,就用五钱盐,按比例调整。也可以用来做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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