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 (封面)《乌云下的麦田》,梵高;(头图)无题,纳撒尼尔·丹斯-霍兰
请注意,按语写于正文之后;读者朋友如有疑惑,敬请下划查阅,谢谢!
丈夫推开门,双腿夹带风雪,迈入温暖里屋;他看到新婚妻子正忙着针线活,于是对她说道:我回来了。今晚还有些时间,现在剩下你我相处了。
妻子(抬头):我刚开始害怕这个夜晚,你回来得正好。
丈夫(耸耸肩):这没什么的。我刚才和另外几名小伙,把你父亲安全送回了家。他只是喝得有点多,碰巧居住的地方在山脚下。你也知道,这鬼天气,如果一个人在路上醉酒晕倒,那铁定活不到第二天。村里可没钱给外乡的夜巡人挥霍了,他们不会同情不干活的老人。不过,你父亲现在估计睡了。
妻子(微笑):有劳你了。刚才,你进门时头发有点白。我差点认错人了。
丈夫(捏着下巴思考片刻):也许是雪。但我不敢保证不会是其他什么东西。刚才,你知道吗,为了早点回来,我的确是经过那个墓园了。
妻子(瞪着渐渐生出些许惊恐神色的眼睛):是的,这应怪我没在离开宴会时多嘱咐你一句。但你怎敢如此冒险?墓园的幽灵已经导致村里四个男人死去了。他们可都是身强体健的男子汉,老实憨厚能耕田,就这样死了,让家里老人看着田地荒废,这难道是鬼魂的错吗?
丈夫(摊开手):不不不,你还记得前几日,路过我们村的那位大人吗?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他可是来自索梅尔大城市的医生。听说这个职业的人能轻易把病人的心肝挖出、再放回去——而病人安然无恙。我相信他,他说那四人只是死于一种叫作“营养不良”的瘟疫罢了。
丈夫(挠头):大概是没在特定时空、吃某种被叮嘱要吃的东西,就会犯的病?哦,我记起来了——那四人好像在上一次村社的夜晚,就在墓园旁边借着路灯火把的亮光喝着麦芽酒……对,也许是这个方式出了问题。
妻子:那肯定不行!在村社的夜晚于墓园旁边喝麦芽酒,那肯定会营养不良!好吧,这次,我相信那个医生大人的说法。不对,那你呢,今晚有我们的大婚之喜啊,肯定不是什么拜谒墓地的时候,这次你有这么干吗?
丈夫(嘿嘿一笑):我不是傻子,我不会这么干的。我甚至都没听到那墓园里的哭声;我就回到咱家了。你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我现在就在大路上冒着风雪赶路,没法来跟你说这事了。
妻子(松了口气):那就好。得亏天上诸神让你安然无恙,否则,你明天也不用上路了。
妻子(微微转身坐着):嘿,想开点,没事的。我听说战争就是一群农民乱哄哄在械斗,只要听到马蹄和盔甲的声音,你就往沼泽地跑,准没事。呃……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懂这些,但你会平安无事回家的。
妻子:请你相信我吧,我不会和村里的其他男人乱搞,我会守着家直到你平安归来。
丈夫(有些为难地挠着下巴):好的。其实,你父亲的确传授给我一些战地上的求生技巧。他的意思也是如此,说只要听到步伐齐整、马踏泥泞或平地惊雷的动静,就不顾一切地回头跑……虽然我也不懂这其中的原理。以前他总跟我说,他是老兵。你要知道,老兵是很受村里人敬仰的。大家都认为他说得对,那准没错。
妻子(埋头重新干着针线活):如果错了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我也不懂。但愿你不需要用到这些知识吧。
妻子:杀人?你可不能做这种事。我认识你的时间也不长,但我知道你连猪都没杀过。就跟别人一起去干活,给领主家交税一样,后面全须全尾回来,这就够了。你在妄想什么呢。
丈夫:你是不明白。行的话,我得在战场杀敌,然后,大人们如果打了胜仗,我就有战功,这些东西能够换粮肉,这样你也有吃的了。
丈夫(脸色有争辩之意):少爷们会吃撑的。呃,反正,轮不到你来操心。
妻子轻拍自己身边的茅草床,请求道:现在坐下来陪陪我吧。
妻子:唯独我爸没教我在新婚之夜该如何服侍你。我妈妈死得很早。要不然……
妻子(把自己的手臂依靠在对方身上):但时间也来不及了。我只能给你织个手帕。
丈夫:手帕就很有用,如果长一点,它也能当止血的绷带使用。对了,烛火也很有用,我们可以把灯光先吹灭了。村里的制烛人也要上路了。你知道吧,村长的儿子,他手下有几个跟班;那些人在东南西北的近乡都找过了,还没找到下一个制烛人。这些烛火,你要省点用了。
妻子(带着天真的语气):但你走了之后我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丈夫叹了口气。良久,他没等来新婚妻子的下一句话,他躺在床上,似乎很快入眠。
蜡烛已经快燃到尽头,妻子推了下床上沉默的丈夫:手帕已经快完成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丈夫(双手在茅草床上胡乱抓取空气):我看到飞机着火了。地面离我越来越近……现在呢?
妻子(有些害怕,转而责怪对方):什么是“飞机”?你没事吧?我就说你不该经过墓园的!
丈夫(沉重呼出一口气,眼神疲惫):噢,这是新婚之夜。对,是的,我经过墓园了。不过那没事,我把咱们父亲送回家了。他一切都好,只是喝太多了……
妻子(忍受住想要出眼泪的辛酸):对,我知道了。我能安心了。
妻子(转而有些开心):你看得清吗?托了蜡烛的福。你看看。
丈夫(眯眼仔细端详):我看到一栋房子,还有一些花草树木,还有一些人……是梦中的花园吗?
妻子:是的。我们死后可以到这种和平乡去生活。如果你我不自弃。
丈夫(有些局促地挠着头发):我去过那里。我是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去过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呃,好吧,这是自然。但我还要跟你强调一遍,这只是我的幻想。只是这个梦很清晰,我还能够记下来很多细节。
丈夫(看了一眼蜡烛):嗯,还有时间,好,我再跟你讲讲。是的,一个和平乡,一个持续了千年安定、人们安居乐业的世界。它和我们世界边缘的那几个陌生的世界还要不一样。但那个世界的人和我们长得差不多,只是他们不知道战争是什么东西。也就是说,好像已经持续了千年了,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战争。
丈夫:我不知道;更神奇的是,在那个世界,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而且每天都能喝上葡萄酒、吃上羊羔肉。有些还嫌弃那些东西要么酸涩、要么腥膻。他们决定吃新鲜的菜叶子,哈哈哈。
妻子:那既然大家都能吃饱饭,那他们是不是不用种田?
丈夫:可是那个世界有一望无际的麦田,好像还有一些披甲的牛正在犁地……而他们的牧场草色青青,除了马和羊,还有高大的巨型肉牛提供给他们肉排。
丈夫(摇头):他们那个世界好像没有任何鬼魂或怪物存在,或者说早就被人们消灭殆尽了。对了,最神奇的是,在那个世界,小孩子们不用干活,成年男女也不会成为贵族或地主的奴隶。
妻子:那么这个梦的确是假的了。如果小孩子不用给我们干活,我们干嘛要生下他们?贵族如果没有农奴,他们还能叫贵族吗?连我这种不识字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丈夫:我不知道。我最后还坐上一种叫做“飞机”的马车上,它能够带着我和许多人在天穹悬浮。他们那里的天很蓝,似乎使用染料涂的。
妻子(担忧):我怕你还是被那些墓园幽灵给蛊惑了。你看看你说的话,只教我听不懂。
丈夫:我曾问过一位神官,当然,我没跟他说这件事,我只是问他,人可能幻想到从来没存在过的事情吗?他说不能。就像我们从没见过魔鬼的真身,但依旧会被它们附体一样。这不是说,只要我们坚信魔鬼存在它们就存在,而是它们本来就存在,然后再为我们的坚信所存在着。
妻子:你这么说我会稍微心安。你说,这梦会不会是某种启示,也许我们死后真的能去到梦中的和平乡。只是,这归哪尊神明管呢?噢,诸神啊,请宽恕信女口出无理之言!
丈夫:启示是对即将到来事物的预知,也许它也不会来那么快。但我们如果有了孩子,还是得让孩子尽早学会干我们的杂活的。
妻子:希望会是个强壮、健康的孩子。这样,我们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妻子(退开丈夫):不行。你忘了,我一会得去领主的城堡里验明真身。哎,一想到这,我的心头就怦怦直跳!
妻子:听说最近收成不好,领主家也没余粮了。我性子弱,恐怕没法抢得过别的外乡村妇……
妻子:领主只有在验证我的贞洁时才会听到我在说什么。这是我爸爸跟我说的。我是他的臣民,听他安排。
丈夫(神情有些恍惚):那我再先睡一会吧,马上就要天亮了吧?
妻子(叹了口气,吹灭了蜡烛):外边有铃铛声响起,应该是姐妹们的呼唤。我很幸运,自己赶上的初夜税上交时还有同村的伙伴。否则我会走不动道的。
妻子:不用。你赶紧准备上路吧。初夜税的铃声过后,军号估计也会吹起吧。
丈夫:等你走后,我把这蜡烛蒂也带上,我把它和手帕一起放在行装里。
作者按:本篇严格来说不属于对话体散文,因为它既没有中国古典对话体的神韵与强烈垂训目的,也没严格按古希腊罗马或西方对话体行文格式来组织;换句话说,我没有或没能力在本篇的人物对话中组织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进行一个逻辑严密的议题……所以,我还是不合时宜地添加了人物动作和心理描写,在行文时,把主要的故事放在了对话之外的夫妻交互身上。这只能说是我拙劣的对话体散文创作的一篇,之后应该还有许多起码在格式上会更好的习作吧。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算用不经意间的对话来,体现某个广阔的幻想世界。用对话来帮助读者思考多样可能的动作,体会某种细节含混但方向明确的感情。于此,也请读者朋友多指教,请专业人士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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