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ca Zürn出生于1916年7月6日,长于柏林Grunewald的一个小康之家。这个姓氏与德语中表示愤怒的词Zorn有相似之处。 少时她最崇拜的人是时常忙碌在外的父亲 Willkomm Ralph Paul Zürn (一位驻扎在非洲的骑兵军官,同时也是一位不怎么成功的作家和编辑)这段美好而失落的时光,她在后来的作品中被反复唤起。六岁时,她见过一个瘫痪的男子,他长着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坐在栽满茉莉的花园里。后来她在半自传体小说《茉莉花香的男人》中写道,此情此景映成了她毕生爱之幻影。在她鲜明深刻的幻象中,她秘密地嫁与了茉莉花男人:“他的悄然出现,教会了她两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距离、被动。”这些教训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是危险的,纵观她此后多舛的人生,亦然。
除此之外,她总是被她母亲(第三任妻子 Helene Pauline Heerdt)冷眼相加。她在小说《黑暗的春天》(Dark Spring)中,提到了母亲言语和情感上的虐待,以及遭遇年长两岁的哥哥性侵的经历。她的父母于1930年离婚。
在第三帝国时期, Zürn开始在德国电影公司Universum Film AG (UFA)工作。她最初是一名速记打字员,后被提拔为剧团作家,担任文艺顾问。虽然UFA包揽了所有纳粹宣传片的制作,但Zürn主要在为鞋类和香烟等产品制作动画广告的部门就职。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纳粹宣传电影的制作,也没有加入纳粹党,但直到战争结束后,她才公开反对纳粹政治。据说她对纳粹犯下的暴行一无所知,至少某种程度上了解甚微。直到1942年她偶然听见描述集中营情况的地下电台广播。
在私人生活中,她的自我身份认同感牵制于她与他者的关系而获得,尤其是与异性。她接受了贝尔默的统治地位。在她小说《茉莉花香的男人》的原稿中,就将作者身份归于“汉斯·贝尔默的妻子”根据文学评论家Mary Ann Caws所述,Zürn曾经说过,“我总是需要一个同伴告诉我该做什么……他们仅仅只须说,目前该做这做那,我便奉行。”书中,她虚构了一个以自身为蓝本的角色--匿名的“某人”,使之穿越叙述者的身体,仿佛是一趟精神返回家园的旅程。此类奇妙的寄居感,与她现实生活中被贝尔默划分为艺术家和被动的缪斯这两个角色遥相呼应。在这段婚姻期间,她多次怀孕,默默忍受隐秘偷摸式(back-alley)的堕胎折磨,未曾再育。
为了追随贝尔默长期以来的兴趣,在巴黎Zürn开始尝试自动绘画和变位诗,试图表达超现实主义的无意识探索实验。插画里的多头蛇怪、四处游荡的幽灵、无所不见的凤凰,都蕴含着超自然的感知。早期作品收集在《女巫的文本》(Hexentexte,1954),这是一部由五幅图画和相应的变位诗组成的手稿。其中一幅名为《我们热爱死亡》(Wir leben den Tod)的作品,描绘了一个长着鳄鱼状嘴部,侧体而行,身体覆盖着精细图案的生物。另一幅画描绘了一种有多重翅膀、有鳞有鳍、胳膊又细又长的生物,好似动物王国里的一架老式飞机。这些充满了死亡、爱和悲伤主题的浮雕技法,给画面镌刻上一层忧郁质感。与此同时,她用黑色印度墨水勾勒制绘的幻想生物,给文字带去一种难以言述的欢乐氛围。
1956年至1964年间,她举办了四次个人画展,她的作品被列入“超现实主义国际博览会”。他们经常在这座城市的超现实主义及与之相关的艺术圈里出双入对,结识了Hans Arp, Victor Brauner, André Breton, Marcel Duchamp, Max Ernst, Man Ray, Joyce Mansour, André Pieyre de Mandiargues等人。1957年她被介绍给亨利·米修(Henri Michaux,小说家,诗人,与帕斯、纪德为挚友,1948年因妻子罹难火灾而开始服用致幻剂),她把他描绘为“茉莉花香的男人”,一个满足她童年时代幻想的理想形象。她深深地爱上了米修,并参与了几次他吸食麦斯卡林(mescaline,一种致幻药物名)的幻觉实验。或许这些吸毒经历,间接导致了她日后第一次精神心理危机。她作品中有一种原始的黑暗,她的写作方法似乎有一种迫切性(甚至是必要性)。在《茉莉花香的男人》中她提出,“古老危险的字谜热”,将字谜定义为“通过重新排列单词或句子中给定的字母,形成新的单词和句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渠道可以寻求解读与阅读提示。它使每首诗都成为一种语言上的紧急事件——紧急事件,无论是在被胁迫的环境中,还是行为中——都可能产生于这种压力。这与她的现实生活理念不谋而合。
在她第一次住院并试图自杀后,Zürn坐着轮椅返回过家中一段时间,旋即自毁了大部分绘画和写作文本。她随后被带到圣安妮精神科诊所(与Jacques Lacan有关)。她的医生之一Gaston Ferdière也曾担任过治疗Antonin Artaud的职务。与精神疾病作斗争的过程中,Zürn继续提笔创作,米修会定期给她带些艺术用具来。她的心理困境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尤其是《The Man in Jasmine》(1971)。
她多数成熟期的作品,如果不是明确的自传体,也与自身生活经历如出一辙。《黑暗的春天》讲述了一位年轻女子的初次性经历,暗含首次精神疾病发作的征兆。书中翻来覆去地出现原型人物:理想化的父亲、被鄙视的母亲和一个有受虐倾向的问题女孩。令人不寒而栗的是,Zürn的死亡似乎在此书中有所预示,《黑暗的春天》的主人公最终从她的卧室窗户跳出去自杀了。《茉莉花香的男人》以及扩展版《疾病之屋:黄疸病例的故事和图片》于她逝世后出版。这些都对精神崩溃作了深刻剖析,详细描述了她的心路历程,以及多次住院治疗的经历。梦魇般的中篇小说《耶利哥的号角》(The Trumpets of Jericho),作为她技巧最纯熟、情节最小说化的作品,则是一篇关于分娩、令人不适的记述。她洋溢着创造力的笔尖下渗透、酝酿着对生育的排斥。故事开端于一次意外怀孕,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有七个可能的情人之一的产物。是畸形与怪物的结合,一只“面目可憎的生物”。然而,婴儿的出生却通过流畅的散文诗来叙述,仿佛破茧成蝶,极富梦幻魅力。“余忆童稚时,”她写道,“天赋洞明之质。长此以往,被忧郁裹挟,遁入黑暗深渊。你可懂得,一双被时间填满的死亡之眼,正热切地徘徊于存在与虚无的边界跃跃欲试。”她的文本描摹着疾病纷然、失落常伴的人生,她的绘画则用多只慧眼,洞察着睥睨众生的奇境王国。
1953年,她在巴黎的画廊举办了她的第一次自动绘画展览。Brenton, Man Ray, Hans Arp, Joyce Mansour, Victor Brauner 和 Gaston Bachelard 等艺术家都莅临展览,她的作品深受欢迎。这场展览很出色,但她仍然没有积极推广自己的视觉作品。在《Magnifying Mirrors》一书中,作者认为她作品的意蕴不仅仅是团体里人们追求目标的延伸,反对把Zürn的作品归咎为与贝尔默的关系的附庸,这掩盖了她作为一个作家和平面艺术家取得的成就。
在作品《无题1965》中,人物头像在页面中央重复重叠。每一张脸都会变形,变成不同尺寸和表情的另一幅肖像。所有这些分层的绘画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实体,重复而扭曲的脸。她的面部分层使得观众无法数清画像中有多少人,同时也无法发现无数眼睛、鼻子、嘴唇和眉毛的重新组合,从而创造出新的肖像。Zürn的绘画方法,是一遍又一遍用手工分层线条,形成了一种破坏和变形的视觉语言。在《Oracles and Spectacles》一书中,她的细丝线条形成了互为联系的面孔,眼花缭乱的人类和头足类动物的身体像烟雾一样,在画面平面上喷覆翻滚。她采用了超现实主义的自动绘画手法,同时,那薄纱似线条,梦幻般的华丽装饰,也唤起了新艺术主义(Art Nouveau)和怪诞的装饰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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