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乔里·卡梅伦,(Marjorie Cameron )1922年4月23日-1995年7月24日,美国艺术家、诗人、女演员和神秘主义者。她是由英国神秘主义者克劳利(Aleister Crowley)创立的新宗教运动“泰勒玛(Thelema)”的追随者,她是火箭制造先驱杰克·帕森斯(Jack Parsons)的妻子。杰克·帕森斯或许不为人所知,但他另一个身份是钱学森的好友、同学、同事。
她出生于爱荷华州的贝尔普莱恩(Belle Plaine),是家中长女,住在城镇较富裕的北边,尽管由于经济大萧条,生活仍旧拮据。在校期间,她在艺术、英语和戏剧方面表现出色,但代数、拉丁语和公民教育方面都不合格。
卡梅伦的祖父在存放铁路发动机的圆屋工作,有一段时间,卡梅伦的父亲也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她称之为她的“秘境”( “secret realm” )。铁路本身也是他们朴素小镇的一条分界线,切断了富人和穷人之间的联系。但从表面上看,卡梅伦并不在乎那个又长又窄的标记;她的朋友占据了分界线的两边。
她童年好友自杀的经历给她的少年生活蒙上一层阴影,忆及此事,她说她也想过自我了断,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桀骜不驯的孩童形象,说:“我成了城里的被抛弃的贱种...没有人会让他们的孩子靠近我。” 她是她家族里唯一一个红头发的人,好似家中的害群之马,她作为艺术家的才能只会让她与周围的环境更加不同:“当我上幼儿园时,我被从普通学校带走,被送进了一所特殊学校,因为他们认识到我的能力高于平均水平。”
进入青春期后,她开始和形形色色的异性发生性关系,意外怀孕后,母亲带她进行了非法的家庭堕胎。1940年,卡梅伦一家搬到了达文波特。离开学校后,她在当地一家百货公司做展示模特。
在美国进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卡梅伦于1943年2月报名参加了美军妇女紧急志愿服务队(WAVES,the Women Accepted for Volunteer Emergency Service)。
卡梅伦从未上过艺术学校,她的视觉艺术完全是其他事物的产物;一些需要保持原始、局外、仪式化和神秘的东西。在1988 年左右对盖蒂研究所档案馆的桑德拉·伦纳德·斯塔尔 (Sandra Leonard Starr) 的采访中,艺术家们说:“我对任何艺术学校的产物都印象深刻,因为他们总是有我没有学到的完成。她是一名多才多艺的绘图员,这源于她在二战期间为美国海军绘制地图的工作——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她自信且自我的线条画。但与此同时,当时在艺术学校中传播的条条框框的范式会打败她风格的精致,这种风格不属于那里,也不会服务于她的更高目标。因为她的作品确实有更高的目的——作为她冒险的招魂术实践的渠道,以及启示她的通灵幻象。
她最初被派往位于雪松瀑布的爱荷华州立师范学院的一个训练营,后来被派往华盛顿特区,在那里担任制图员。在履行这些职责的过程中,她于1943年5月会见了英国首相丘吉尔。后她被调到阿纳科斯蒂亚的海军摄影部门,担任宣传纪录片里的模特,她是行走生辉的衣橱,是光采梦幻的女主角。在此期间,她遇到了许多好莱坞明星。当她哥哥因在海外服役而受伤返回美国时,她擅自返回爱荷华州探望,导致她在法庭上接受了军事审判,并在战争的其余时间里,被限制出户。
由于她不知情,她于1945年光荣退伍。为与家人团聚,她去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帕萨迪纳,在那儿,她的父亲和兄弟们在喷气推进实验室(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找到了工作。也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帕森斯。
喷气推进实验室(JPL)是一个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和发展中心,成立于20世纪30年代,目前为 NASA 所有。该实验室的主要职能是建造和运行行星机器人太空船,尽管它也执行地球轨道和天文任务。它还负责运营美国宇航局的深空网络。该实验室的主要活跃项目包括火星科学实验室任务(其中包括好奇号探测器)、火星勘测轨道飞行器空间站等。
在帕萨迪纳,卡梅伦偶然遇到一位前同事,她邀请自己去参观她住宿的居所,位于奥兰治格罗夫大道1003号,也被称为“牧师住宅”。这所房子之所以被称为火箭屋,是因为它的主人是帕森斯,一位出身优渥、自学成才的火箭科学家,曾经是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创始成员。
1936年,年仅22岁的帕森斯加入了冯·卡门的火箭研究小组,当时研究火箭技术时常会出现事故,在一次在火箭小组的实验中发生了爆炸,实验室被炸毁。冯·卡门让只好让火箭小组去加州的山谷里去做实验。这次爆炸引来许多师生的嘲讽,称火箭研究小组为“自杀小组”(suicide squad),钱学森和帕森斯都是“自杀小组”中的成员。
同时也是泰勒玛的虔诚追随者。泰勒玛是一个由英国神秘学家克劳利于1904年发起的新的宗教运动。帕森斯是“Agape Lodge”的负责人,Agape Lodge是是东方圣殿骑士团(OTO)的一个分支。克劳利的泰勒玛魔法理论认为,宇宙中存在一个高纬度的“圣城”(类似物理多维空间的概念)。想要抵达圣城,需要召唤出女神芭芭拉(babalon,也被多数版本译作猩红女士)的性仪式,并且对于女子的筛选有较高要求,必须是纯种的爱尔兰人。有学者指出,猩红女士的人设概念则可以追溯到《启示录》第十七、十八章记载的巴比伦罪妇。
在卡梅伦不知情的情况下,帕森斯刚刚和他的朋友L·罗恩·哈伯德(lodger L.Ron Hubbard,一位科幻小说作家、宗教领袖、探险家、海员和飞行员,更是一位成功的电影剧本作家、电影制片人和摄影师,也是汤姆克鲁斯的精神导师)完成了一系列使用以诺派魔法的仪式,目的是吸引一个“致命气场的、四元素精灵(elemental)”的女子成为他的情人,还打算光复克劳利的“猩红女士”仪式。
拢着一头红色秀发的她,用一双碧蓝的眼睛抵达了帕森斯心波深处。他认为她就是自己苦于求索而不得的神女、天赐的绝佳人选。1946年1月18日,他们在牧师住宅相遇后,彼此吸引交缠。接下来的两周,他们身居寝室闭门不出。据帕森斯说,这张床榻曾经属于红衣主教博吉亚家族( Cardinal Borgia)。尽管对卡梅伦来说,只当是一场浪漫邂逅和情欲的翻云覆雨,却不知对帕森斯来说,这是一种性魔法,只是构成猩红女士仪式的一部分。是一种以生殖形式将泰勒玛女神 Babalon降生到地球上的仪式。
卡梅伦去纽约市看望一位朋友时,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便私下堕胎。帕森斯得知后大怒,知晓自己的计划也随之流产。为了赚取更多钱财投入魔法研究,帕森斯与哈伯德和哈伯德的女友联合在迈阿密创办了一家公司,他将毕生积蓄投资于该公司。很明显,哈伯德是个小人,他们的友谊断送于哈伯德的宣布破产、携款潜逃。帕森斯对此羞愧难当。卡梅伦回到帕萨迪纳后,为了安慰他,画了一幅哈伯德的女友的丑态图,画中的女人跪着,双膝被截。
与此同时卡梅伦开始作画出售,以解决内需的资金周转。帕森斯深受感动,逐渐对其产生真正的情感。他们决定卖掉这座牧师住宅,这对夫妇搬到了曼哈顿海滩。1946年10月19日,他和卡梅伦在法院举行了婚礼,卡梅伦厌恶宗教,起初对帕森斯的泰勒玛信仰和神秘举动不感兴趣,尽管他坚持认为她对仪式有着极大的潜在作用。为给她起了一个神奇的绰号“Candida”,通常缩写为“Candy”。帕森斯还在家中进行各种黑魔法仪式,他的邻居曾向FBI报告在帕森斯的家中出现了诸如鬼魂、闪电球等超自然现象。1946年,帕森斯在加利福尼亚的荒漠中,举行了一场召唤“月童”的性力仪式。
1947年冬天,卡梅伦乘坐SS America号从纽约前往巴黎,打算在Grande Chaumiere学院学习艺术,她希望能收到帕萨迪纳艺术中心学校的推荐信。她还想访问英国,会见克劳利,并向他解释帕森斯的Babalon工作。卡梅伦抵达巴黎后得知克劳利已经去世,她还没有被大学录取。她发现战后的巴黎“极端而荒凉”,与朱丽叶·格林科交上了朋友,在瑞士呆了三个星期才回家。当卡梅伦患上强直性昏厥时,帕森斯建议她读弗雷泽的《金枝》、海因里希·齐默尔的《国王与尸体》、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的《千面英雄》。尽管她仍然不接受此类说法,但她对神秘学,特别是塔罗牌的使用日益着迷。
尽管卡梅伦大部分作品都面临着可怕的命运(被她亲自焚毁,下文会提及),但她描绘了一种幻想的、甚至是怀念的抒情。1960 年代初,她与约瑟夫·坎贝尔通信,称她对他的著作《千面英雄》以及赫尔曼·黑塞 (Hermann Hesse) 和伊萨克·迪内森 (Isak Dinesen) 的小说很感兴趣。卡梅伦被不断生成的神话想法所吞噬,在数百幅线描里,她描绘了蜕变和转变的过程。里边不祥的人物和风景从均匀的条纹、热情的墨迹中浮现出来。其他水粉画和油画则描绘了她自己创造的神话人物进行象征性的仪式行为。
后来,帕森斯和卡梅伦的关系逐渐恶化,他们打算离婚。当卡梅伦访问墨西哥圣米格尔-德阿连德的艺术公社并与雷纳特·德鲁克斯(Renate Druks)结成朋友时,帕森斯搬进了雷东多比奇的一所房子,在卡梅伦回来以前,他与一位爱尔兰女子云朝雨暮,放浪形骸地举办着性魔法仪式。
这里稍微展开讲一下雷纳特·德鲁克斯。在她位于马里布的家中,她举办过精心设计的主题化装舞会,包括臭名昭著的“Come as Your Madness”庆祝活动。(该仪式在后文也会被提及)该庆典成为肯尼斯安格(Kenneth Anger)的《极乐大厦揭幕》( Inauguration of the Pleasure Dome )的灵感和煽动者,德鲁克斯也为此电影负责化妆和制作设计。她和儿子彼得都与他们的朋友卡梅伦、柯蒂斯·哈灵顿、萨姆森·德布里尔(Samson De Brier)和传奇女作家安娜伊斯·宁(Anaïs Nin)一起出现在这部电影中。Nin也曾出版过一本薄薄的德鲁克斯回忆录《三维肖像》(Portrait in Three Dimensions)(1979);这位艺术家也是Nin小说《拼贴》(Collages)(1964)的灵感缪斯女神。
让我们回到帕森斯的故事线中。1950年,他被FBI怀疑从事间谍事业,指控他向以色列政府出售制作火箭的秘密资料,于是含恨终止科研事业。1951年3月,帕森斯和卡梅伦搬到了南奥兰治格罗夫1071号的汽车旅馆,同时他开始接修理电器的杂活、为好莱坞设计爆破特效、给电影业制造人工炸药。不过这没有阻挡他重兴派对的热情,参加者主要是波希米亚人和垮掉一代的成员。妻子卡梅伦则和她朋友们一起参加了爵士俱乐部,开始为时尚杂志约画稿,并出售她的一些画作。
为了重温往昔蜜月之情,帕森斯和卡梅伦决定去墨西哥旅行几个月。在他们计划于1952年6月17日出行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份电影拍摄用炸药的紧急订单,并开始在家中制作。在这个项目途中,一场爆炸摧毁了爱巢,也造成帕森斯重伤。他被紧急送往医院,但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卡梅伦不忍看到他的尸体,曾请她的朋友监督火葬。卡梅伦开始怀疑她的丈夫被暗杀,随后去了一趟墨西哥,举行了自身的血祭仪典:割腕。作为这些仪式的一部分,她声称获得了一个新的魔法身份----Hilarion。
当听闻华盛顿国会大厦上空有不明飞行物出现时,她认为这是在隐秘地回应帕森斯之死。两个月后,她回到加利福尼亚并企图自杀。她对神秘主义越来越感兴趣,阅遍了丈夫的文件。她接受了他的思想信仰,开始理解他执行猩红女士计划的目的,也开始相信Babalon精神已经显化到自己的肉身之间。她开始相信帕森斯是被警方或反犹太复国主义者谋杀的,并继续尝试星体投射与他保持精神沟通。
她的精神状态逐渐恶化,她确信在埃尼威托克环礁上进行核试验将导致加州海岸的破坏。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在她与爵士演奏家勒罗伊·布斯(Leroy Booth)发生短暂外遇之前,曾被送进精神病院观察。在此期间,她与Wilfred Talbot Smith和他的妻子住在一起,尽管他认为她是“钟楼里的蝙蝠”,而忽略了他所说的她“疯狂的精神恶作剧”。
1952年12月,卡梅伦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博蒙特的一个废弃牧场,离雷东多海滩大约90英里(140公里)。在他人帮助下,她在周围聚集了一个松散的魔法团体,她称之为“被选中的孩子”( “The Children” )。她有意由来自不同种族的成员组成,负责监督一系列的性魔法仪式,目的是培养混血“月童”( “moonchildren” ),使他们献身于荷鲁斯神。
由于这些仪式,她怀孕了,并称她即将出生的孩子为“苦艾星”( “the Wormwood Star”),尽管怀孕以流产告终。在她的神奇仪式中,使用了一系列的药物,包括大麻、摇头丸和神奇蘑菇。1953年6月,她访问了洛杉矶,参加了一场关于迷幻药精神扩张用途的讲座。卡梅伦患有幻听、频繁的抑郁发作和剧烈的情绪波动。此期间,她和克劳利的同事通过信,可大家都认为她已经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该组织很快就解散了。究其原因是因为组内成员们开始担心卡梅伦的精神状态,逐渐疏远她日益增多的世界末日预言论调:她声称墨西哥将要征服美国,一场种族战争即将在旧世界爆发,一颗彗星将撞击地球,一只飞碟将拯救她和她的追随者,驶往火星。
卡梅伦在了解、使用过中国《易经》的占卜术后,返回洛杉矶,与布斯同居,直到两人因非法持有毒品被捕。保释出狱后,她搬进了德鲁克的马里布家,并通过她,与社交名流萨姆森·德布里尔结识,并在此城的先锋艺术圈里立足。她的朋友包括电影制片人柯蒂斯·哈灵顿和肯尼思·安格尔。她出演了哈灵顿的两部电影《苦艾星》和《夜潮》,以及肯尼斯·安格的《极乐大厦揭幕》。值得一提的是,德布里尔也在《极乐大厦揭幕》扮演了多个角色。时值安格尔回到洛杉矶参加母亲的葬礼,他与德布里尔再次熟络联系起来,亦沉迷于克劳利所创立的专注于魔法属性的宗教泰勒玛的魔咒的能量里。
萨姆森·德布里尔曾在离家仅几步之遥的好莱坞永久公墓(Hollywood Forever cemetery)举行主题仪式,陪助安格尔早期对神秘学产生兴趣。此种仪式在派对上如火如荼地展开,吸引了马乔里·卡梅伦和杰克·帕森斯,作家安娜伊丝·宁等艺术家,以及Jack Nicholson、James Dean、Dennis Hopper等眼神灼灼,藏不住好奇的演员。在组织了一个名为“Come As Your Madness”的派对后,他决定制作一部以卡梅伦和其他人为主角的电影《极乐大厦揭幕》。看过这部电影后,英国人Kenneth Grant写信给卡梅伦,希望她能搬到英国,加入他在伦敦的组织“新伊西斯旅馆”(New Isis Lodge),卡梅伦没有回应。
萨姆森·德布里尔自诩“名流术士”,吸引了许多好莱坞功成名就、或未来可期的明星来参加他的晚会。仪式通常举办在一间他居住的、简朴的平房里,周围点缀、环绕着他全球旅行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他出生在中国,有一份房地产租金的收入,但积薪甚微。1923年前往好莱坞,在《莎乐美》中扮演一个小角色,这是一部以纳齐莫娃(Alla Nazimova)为主角的无声电影。他开始编织、缔造自己的神话,声称自己是受小说家纪德邀请到法国的,在巴黎与Gertrude Stein(1874年2月3日-1946年7月27日,犹太人,美国小说家、诗人、剧作家、理论家和收藏家。在她1922年的作品《毛小姐与皮女士》中,gay一词出现频率达一百多次,这部小说被认为是最早把gay这个词赋予了同性恋的含义。)交谈过,并成为电影制片人让·科克托(其代表作“诗人三部曲”,顺便提一下在肯尼思安格的短片《烟火》中,有致敬《诗人之血》)的密友。据考证,他凿凿的言辞并非杜撰。他在远渡欧洲前与纪德长时间通信被记录在案,通过纪德,艺术爱好者和鉴赏家结识了海明威、以及许多其他留法美籍人士。他魅力和优雅的气质颇受法国文人青睐。但在1983年,他觉得“生活在名人的边缘令人不适。”日记里特别提到一位名人:“我见过Gertrude Stein,我不太喜欢她。”返美后,他在节目中采访过一代名媛Gloria Vanderbilt、电视制作人Noel Coward 和《魔山》、《死于威尼斯》的作者托马斯·曼等人。)
后来几年里,卡梅伦在John Chamberlain 和Chick Strand创作的艺术片中露面。她很少久居一地,20世纪50年代,卡梅伦通过朋友认识了Kimmel,两人在一起了。Kimmel是来自佛罗里达州一位二战老兵,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对神秘主义产生了兴趣,并对帕森斯对卡梅伦的影响产生了强烈的嫉妒之心,他毁掉了帕森斯遗存下来的、关于她的Babalon作品笔记。
卡梅伦再度怀孕,尽管她不确定父亲是谁。1955年平安夜,她诞下一女。她采取儿童教育是放任自流,顺其自然,她相信这是最好的学习方法。随后,卡梅伦与柯蒂斯·哈林顿制作了一部短片《苦艾星》,短片摄于千万富翁艺术收藏家爱德华·詹姆斯(Edward James)的府邸。
时断时续的健康问题使她无法全身心投入工作,她艺术和诗歌方面的造诣使她得以办展览为生。50年代末,她疯狂地毁掉了她的大部分艺术品(几乎所有出现在《苦艾星》中的作品都被她弃置了。)但她后来承认她对此感到后悔。
卡梅伦确立起自己画作里一条个人风格鲜明的叛逆之路。当时最出名的一件轶事讲述了她短暂的画廊生涯。1955年,她本人的肖像和艺术作品首次出现在华莱士·伯曼(Wallace Berman)的限量版艺术杂志《Semina》的第一期上。
1957年,伯曼在费罗斯画廊(Ferus Gallery)的展览中展出了她的画作《仙人掌视觉》(Peyote Vision)——描绘了一名女子与一种超凡脱俗的、精神世界的生物发生性关系(并享受其中)。因为这些内容和主题被洛杉矶警局指控下流,而遭到主流机构被迫关停后,卡梅伦发誓再也不会在商业环境中展示她的作品(伯曼也是如此)。她在作品中所描绘的、未被释放的性欲喷薄和描摹女性能量的神话,或许依旧会被一些男性艺术家所忌惮。此外,她作品中毫无歉意的叙事、象征主义、天真和超现实主义美学,同样受到中世纪手稿和垮掉派情感的影响,与20世纪60、70年代加利福尼亚地区圆滑的未来主义的概念主义格格不入。况且,她还是位女子。
年底,卡梅伦和她的朋友们搬到了旧金山。她与许多垮掉的一代艺术家、作家在同一个波希米亚社会圈子里厮混,经常聚众阅读前卫的诗歌。她开始与艺术家伯特·肖伯格(Burt Shonberg)建立情感关系,并与他一起搬到了约书亚树(Joshua Tree)外的一个牧场里。Kimmel从精神病院出院后,卡梅伦与他重新建立了关系。1959年,他们在圣莫尼卡市政厅举行了一场民事婚礼;随后两人关系又紧张起来,不久便分居。
1960年,卡梅伦出现在第一部长篇电影《夜潮》中。这部电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尽管没有得到广泛的发行,但还是成为了一部经典的邪典片。她被邀请出演柯蒂斯下一部电影《游戏》,仅管最终她未出演。从欧洲返回美国后,肯尼思安格尔一度与卡梅伦同居,直到1964年。根据传记作家的说法,卡梅伦已经成为安格尔生活中“一个相当可怕的母亲形象”。
1964年10月,洛杉矶电影院举行了一场名为“卡梅伦的超验艺术”的活动,展示了她的艺术和诗歌,放映了她的一些电影。肯尼思安格尔不请自来,未经卡梅伦的允许,便禁止放映《极乐大厦揭幕》,扰乱了活动。随后,他又发起了一个海报运动,“卡梅伦档案”,以此抗议他的前友人,为她贴上了“神秘世界的伤寒玛丽”的烂标签。两人后来和解,卡梅伦拜访了居住在旧金山的肯尼思,他把她介绍给Anton LaVey,撒旦教会的创始人。作为《夜潮》的粉丝,LaVey很高兴能结识她。
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卡梅伦和她的女儿搬到了新墨西哥圣菲的普韦布罗斯,在那里她与雕塑家约翰·张伯伦建立了友谊,并出现在他的艺术电影《Thumb Suck》中。(这部电影从未发行过)在新墨西哥,她患了肺萎陷,需要住院治疗。她的健康状况很差,因为她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和肺气肿(这两种病都因她连续吸烟而加重),而颤抖的双手使她四年都无法重拾画笔。1969年,她回到加利福尼亚,她住在乔舒亚树的先锋镇。从那里,她和女儿搬到了洛杉矶西好莱坞区北大街的一间小平房里,当时那儿已一贫如洗、满目萧然,谈起街区,总会与犯罪、性用品商店和成人电影院联系在一起。她住在那直到生命终结。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卡梅伦某种程度上开始看重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乐趣。她会带着孙子孙女们,开着吉普车去兜风。据邻居们回忆,她在花园里弹凯尔特竖琴,一边抽大麻一边在街区里慢慢遛狗。有一次,她因在家里种植大麻而被捕。卡梅伦成为了一名太极拳的坚定不移的修习者,在Marshall Ho'o的指导下参加了训练,并获得证书。
【一个平行时间:1981年,中国中医气功科学研究会成立,气功热开始向全国蔓延。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气功潮最为旺盛的时期,当时的气功不仅受到许多民众的追捧,甚至在科学界卫生界也得到赞赏。两弹元勋钱学森明确表示支持人体特异功能研究,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气功、特异功能。在学界钱学森的地位无人能及,直接带动了一大批科学家、知识分子研究气功。想必这与帕森斯共事经历也有一定联系。】
她对Charles Musès的《狮子之路》非常感兴趣,并身体力行了后者认可的新萨满教 (Neo-shamanic)作派,并尝试同名绘画。
新萨满主义从二战之后开始盛行,它本质是对工业化、现代化和全球化的批判和抗拒。萨满教是人类最古老的精神性存在方式,今天的西方思想在资本的发展中丧失了精神性的生长空间,而新萨满主义可能对西方人而言,是一种东方宗教情结,是一种精神的补偿。总体来说,新萨满主义不是宗教不是信仰,而是一种理解和应对现代性危机的启示和自嘲。《阿凡达》也被看作是新萨满主义的代表作。
卡梅伦除了招待来她家探望她的老朋友外,还会见了一些年轻的神秘主义者,如Thelemite William Breeze。卡梅伦协助Breeze共同编辑了一本帕森斯的神秘与自由主义著作集,1989年出版的《自由是一把双刃剑》。卡梅伦与实验电影制作人Chick Strand相识,并出现在后者1979年的《逍遥》(Loose Ends)中,其间她讲述了驱魔的故事。1989年,她的作品《The Pearl of Reprisal》在洛杉矶美术馆展出。其中包括她的绘画选集、《苦艾星》和《极乐大厦揭幕》的展映,卡梅伦在她的点烛诗歌会上现身了。(她的读诗会也颇具神秘仪式色彩)
在上世纪80年代的采访中,卡梅伦以一种执着的喜爱缅怀那些沙砾般的时光,这种深沉的爱无疑会与新一代:那些界限定义模糊、思维集体化、沉浸式感受生活的艺术家产生共鸣,他们正在寻找一条更洞明方向的道路。她饱含深情地叙述着,“我们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被虚无的奇思妙想萦绕着,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可我们确信我们是独一无二的。”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卡梅伦被诊断患有脑肿瘤,接受了放射治疗。然而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肺部。她于1995年7月24日在弗吉尼亚州医疗中心去世,享年73岁。并接受了由东方圣殿骑士团的一位高级女祭司举行的泰勒玛仪式。她的尸体被火化,骨灰散落在莫哈韦沙漠。
卡梅伦去世后,作为一名艺术家,她的画作在美国各地的展览中亮相,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她的私人生活在21世纪初也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展览组织者如此重视她的价值,在于其作品里“亚文化女权主义”的概念。2006年,卡梅伦-帕森斯基金会成立,以保护和推广她的作品,2011年,卡梅伦传记出版。
大部分可供研究的材料都与她引人入胜的传记有关,却缺乏对其作品本身的艺术史分析。毕竟她以几乎从不签名、经常销毁和拒绝公开展示她的绘画和素描而闻名。这些年来,绝大多数作品都掌握在私人手中,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她自己的意愿。
她倾向于将自己的作品视为仪式性的能量图腾,而不是商业和档案的珍贵物品。卡梅伦曾说道:“我们是我所说的弗洛伊德一代。心理学在某种程度上释放了我们。正如我逐渐意识到的那样,“她写道,”神话不是仅供娱乐的遥远寓言,而是人类的真实档案,当有意识的头脑和无意识的头脑同步时——传奇的冒险变成了真实、具体的现在——也许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众神困境地图是真实的, 对于冒险走出更安全地带——未知的英雄来说,这是唯一的指引标志。”
MOCA 馆长 Philippe Vergne 对她实践的这一方面进行了雄辩而富有诗意的评价。“如果不写下来,一段可以产生幻觉的历史是克服长期忽视人类价值观的文化的可怕残酷的唯一策略;一种可能会留下系统性侵蚀、破坏和抹杀的负面痕迹的文化。
艺术和宗教对这位艺术家来说是齐头并进的。在洛杉矶当代艺术馆(LA MOCA) 举办的卡梅伦艺术回顾展(2014-2015)上,卡梅隆·帕森斯基金会的主任William Breeze先生在谈到主导卡梅伦图像的神秘主义主题,以及她对神秘主义社区的影响时解释说。“她接近三种新宗教的开端,这些宗教恰好是大宗教:山达基教(Scientology)、泰勒玛(Thelema)和威卡(Wicca)。” “也许她不想被称为女巫,但这就是她的样子,也是她过着的生活方式,”前视频主管Scott Hobbs 说道。 参与该小组讨论的摄影师MacAdams感叹道:“卡梅伦似乎对虚空、黑暗有着真正的理解——她喜欢它。”
“我将坠入疯狂和死亡的深渊恐怖中——或者我将在黎明时分行走。 ” 卡梅伦曾如此写作自己。
在本篇的写作、翻译与整合信息过程中,有部分内容出自一篇评论文章《 Marjorie Cameron: Woman on theVerge》。个人觉得用”Verge“一词来描绘马乔里·卡梅伦传奇曲折的一生尤为贴切。故试译为“濒界”。纵观其一生,都在肉体释放与精神崇拜危险双重危险的边缘跳舞,在狂热的边界踉跄而行,却又一次次侥幸避免堕入死亡的深渊。或者说,界面象征着人类在各类不同领域的探索表层,只能无限濒临接近,永远无法真正地抵达:人群面面相觑,彼此心照不宣;终极真理与极限知识,越界如若逾越虚空之境。
如果人生真如神秘学般多维立体,那么围绕着她内心支点的立体界面在哪里。而我们,是否观测到了自身站立时仰望星空的北纬东经,猜想、预演过自我未来的命运剖面?会在何处被切割、被撬钻、被重塑、抑或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中碎裂成镜花水月似的末世齑粉。或许我们还可以重新撤退或者快进到人类旧纪元、新千年,去迎接属于宇宙大爆炸的星辰时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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