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际列车的嗡鸣声回荡密不透风的建筑群中,模拟夕阳的光透过层层楼房空中天桥,在地面大道上投下凌乱的光线几何图案,从上面沿大厦栈道看去,竟然有某种独特的美感,这也因此吸引许多先锋艺术家来到此处观影或临摹。栈道虽窄,但也能让三四个人同时通行,艺术家们也没有那么陶醉于艺术,自觉地让开行人的通道。唐子曦和那群无业游民似的艺术家一样,也在观赏着光线意外投影而出的艺术。那让她想起曾在妈妈工作室见过的全息光雕,完满无瑕的几何体与排线共同组合成一幅幅抽象与至简兼具的作品,那既是最先锋的艺术,也是那个大开拓时代的远视主义遗迹。
“你说,这究竟算自然艺术,还是人为艺术?”唐子曦喃喃道,她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同一边的陪她一起散步的同伴搭话。
“人为的自然,自然化的人为,我以为辩证法是你们民族都熟悉的呢。”伊莱在一边背靠着栏杆,身上换了一套常服,头戴小贝雷帽,内搭高领白色针织衫,外搭吊带连衣长裙,是唐子曦喜欢的打扮。金色长发也披散了下来,微卷的末端随风拂动,将那本就精美的侧脸映衬得如此美好,夕阳映衬下也是不输于下面艺术的美景。
“你能知道你是哪个民族的吗?光是说标准中文就是汉民族吗?You know we are also standard English speaker the same time, right? ”
“德意志?法兰西?瑞典?日耳曼?斯拉夫?雅利安?该死,我还真不知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公民档案上都没有民族项。看,人类联共的痕迹根本抹不掉。即便是你,身上也有上述所有民族留下的痕迹,不是那种血脉痕迹哦,而是文化符号,它们如影如随,就好像自然产生的一样,就像这座城市所有建筑倒映出的阴影和透射光线一样,但文化,文明的历史如影随形小曦,你问我它是什么艺术....”伊莱转头看向唐子曦,眼里含着光,“我只能说,它是一种投射,我们生于自然又把自己投射到自然中,因为这种投射,我们才能认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存在....不可否认的是,它作为艺术的确很有美感哦。”
“伊莱把自己投射到我身上了吗?”余光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唐子曦也转过头看着伊莱。
“你想确认一下吗?”伊莱歪了歪头,比了个眼神,示意让唐子曦看向背后。唐子曦照做了,转身和伊莱一样背靠在栏杆上,正对着大厦的玻璃幕墙,墙体近距离下不像远处一样,依然能正常倒映出外界的镜像,唐子曦的镜像和伊莱的镜像一样的清晰,镜像的唐子曦和本体一样,上身穿着衬衫搭小马甲,下身半身长裙搭一双复古帆布鞋。往上,黑色长直发披散着,一抹灰色点缀了左边的侧发,像煅烧过一样。两双眼睛都是黑褐色,但仔细一看两个眼瞳色差不一,明显右眼颜色更深一些,那是一只义眼,严格参照原生的眼睛,两只眼瞳孔周围都有放射式的虹纹,像烟花也像罗网,与之相应的,一旁的伊莱,双瞳都是湛蓝色,不规则的光边虹纹环绕那中心深邃的瞳孔。
“看看你,看看我们,生于3068,同一天,却又是不一样的人。是什么造成了我们的差异呢?基因?出生地?成长环境?从我们出生开始的每一刻,我们就无时无刻不在投射和被投射中了,将自我投射出去,经由对象再返回自身,又重新塑造自我....我把自己投射在小曦身上,小曦你也把你自己投射在了我身上,最终都是要返回自身,为自我添砖加瓦。”
“你身上就有我的一部分吗?而我身上也有你的一部分,以心为镜,你就获得了自我吗?”
“嗯哼,当我们把投射的对象从人换成物的时候,自我意识之上又诞生了理性的逻各斯,我们主体与客观的自然界互相干涉影响,为理想大厦添砖加瓦,从这之中诞生了文化的游戏,艺术。毫无疑问呢,小曦,光雕与光影艺术是自然的,但能进入我们意识的自然无不是人化的自然。对艺术的感知也是发自主观情感的,理性为审美提供了一个平台,让我们的自我能够藉由这个平台上升。”
“对呀,上升去哪呢....”伊莱留下值得回味的笑,没有再多说,唐子曦也没有再追问。两个人静静观察夕阳光照打在自己身上,形成某种新的光影艺术。
当唐子曦走到地铁口时,站外提示屏显示列车刚好都开走了,不过这对她而言大差不差,反正她也要等人。在这个片区入夜了之后,接着她和伊莱打算坐地铁去到另一个时区,另一个尚处于白昼的时区,继续走走停停,顺便帮伊莱做一个小实验。结果走到一半伊莱哭丧着脸跟唐子曦说:“呜哇...我把那东西落在研究室了。”
结果不管唐子曦怎么劝说和安慰,伊莱都执意折返去拿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无奈之下唐子曦只好一个人先去地铁站等她。
这座地铁站是一座历史算老的地铁,入口的阶梯瓷砖早已没了最初的光滑,有的只有陈年的污斑与现成的垃圾灰尘,还有一杯洒了的饮料,杯子杯盖一上一下隔开了五个阶梯,但洒下的饮料却一路流到最下层的地下走廊地板上。唐子曦和过路的人一样,刻意避开饮料流过的区域,和大多数人一样,对突然出现在干净区域的沾上饮料液体混着其他污渍的脚印皱眉的同时,小心翼翼跨过被污染的部分。随着她一步步走下阶梯,地铁站里的消毒水气味混着一些其他无法描述的气味一起传来,很难说那究竟是臭味还是香味。同样一起出现的还有地铁站墙壁上的涂鸦,从楼梯边的墙壁延伸到下方的走廊,既有卡通动漫涂鸦,也有醒目煽动的标语,不对,应该说大多数是标新立异的标语,太过于常见以至于无法再标新立异,更没法再煽动人。
沿着走廊唐子曦一路走进地铁站的售票大厅,说是售票大厅,但售票厅基本上是一种摆设。在她经过售票厅窗口时发现,果不其然,值守的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而且低头在自己的机板上捣鼓着什么东西,两只义眼的瞳孔外围的光圈发着提示光,也不知道是在玩游戏还是什么其他感官电影。售票厅现在除了失物招领的功能外不再具备任何功能,进入地铁门禁的方式可太多了,而在售票厅购买车票是最最不起眼的选择。
她走到门禁前,只稍微停留了一秒,门禁便自动打开了,接着她又下了一层楼梯来到候车上车层。正在候车的人不多不少,还是能找到空着的长椅的,唐子曦见到空椅子便稍微加快脚步过去占着,也没注意到背后的椅子上坐着什么人。坐下的她本来打算刷刷机板上的咨询,但手刚伸进口袋前就停了下来。
她开始端详着地铁站内的布局,刚才她从售票厅层选择的楼梯口通到了两条地铁轨道中间的站台上,除了中间的站台还有分居两条轨道另一边的靠墙站台,一共三个站台,统统都没有实体隔离墙,只有全息影像形成的由警示标语形成的隔离墙,这显然对某些喝酒喝得烂醉的人十分不友好,唐子曦敢打赌这个地铁站里被碾死的醉汉数不过来。站台还算卫生,但同样因为年代久远失去光泽,上方天花板的电线管线暴露,不少位置都有因为修理被搁置一旁的乱线,幸运的是至少没有出现那种噼里啪啦漏电的情况。候车厅的灯也好像许久没换了,呈现的光有昏黄的色泽,将整座候车厅都染上古旧的氛围。全息影像的新闻播报着的内容是:寰宇网络重建计划、新雍州星省与织女星省联合旅游主题景区宣传片、佩利星省海盗主题公园节、瑟罗星省第三十届术士代表大会召开这些东西,偶尔播放越矩异种伤人事件以及对其事后处理,45%被特警击毙,45%被殊务员处刑,10%被中央殊务员平息,当然,没人会因此恐惧到生活无法自理,因为小规模暴力事件离他们是如此遥远。看到这些新闻的行人花花色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奇装异服的,有打扮讲究的,有疲劳不堪的,有精神抖擞的,有安静看机板的,也有比划手脚打着音乐节奏的。
这些景象让唐子曦感到很熟悉,那种熟悉感并来自她亲身体会的记忆,而是来自她看过的形形色色电影或者游戏场景,影像和景观不知从何起就开始影响她所有的记忆,孩提时她就会做梦,做一些毫无逻辑的梦,要么与她妈妈相关,要么就与幼教园的老师同学们相关。大一点就是和街头认识的形形色色的人、师父一家和师兄姐妹还有殊务局的同事,从没有影视上宣传的梦幻色彩,所有的一切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以童年记忆——当然是影像的记忆的方式集中爆发在梦境中,就像引爆了一颗梦想的炸弹。千年前的21世纪的街道、城市、公路,争相做着她梦境的背景,有时候干脆以毫无逻辑形式的方式连接甚至合为一体。而地铁站,不管是地下的还是高架上的,都是她梦中的常客,是邂逅无数其他个体的阈限空间,涂鸦和老旧的管线唯一彰显的就是“现代(modern)”的历史悠久,第一次被称作“现代(modern)”距今已经10个世纪了,两个世纪在旧地,两个世纪在航行的方舟,三个世纪在大开拓,两个世纪在大分裂,剩下一个世纪至今是新联共大一统,令唐子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梦中关于影像的记忆总是一千年前的而不是一千年之中的某段时期。
“就像纽约的老地铁,kiddo,我们从来都记不住它现在的模样。”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从背后响起,是个熟悉的声音。
“所有这就是你做这场感官游戏的原因吗?寻找中间的影像,结果到头来你还是来到了这里,顺带一提,欢迎来到他妈的NYC。”
唐子曦回头看去,背后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乱糟糟的头发上顶着一个棒球帽,身穿一件打着补丁的夹克,脸是一张不经打理胡渣乍现的脸,整体打扮就像哪个摇滚乐队中途跑下台的一样,事实上他的旁边就是一个大大的吉他盒。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右眼,一条长疤从额头划过眼睛划到颧骨,右眼框里的眼珠子截然不同完好的那颗红褐色的眼珠,是白内障一样的白色。他咧嘴笑了起来,充满讥讽和蔑视,嘴里的犬齿异常尖利,他是血裔,是吸血鬼,也许是古今历史上最难杀的吸血鬼。
“这里是首星哥伦比亚陆区,弗拉德先生。”一种恍惚感席卷唐子曦的脑海,她有预感,这个人或者关于人的影像会把什么东西撕裂。
“Well well, 这是巧合吗?我怎么记得纽约也在哥伦比亚呢,别误会,我说的是哥伦比亚同盟的哥伦比亚(Columbia),不是巴勃罗·埃斯科瓦尔那个哥伦比亚(Colombia),如果我说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你会有印象吗,噢,你应该不会对国务院的老爷们有印象的。”
好像这个吸血鬼的话语有魔力一样,眼前的地铁站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千年前的一座纽约的地铁站,行人都变成了当年行走纽约街头的人,行为大差不差,但很显然,这不是唐子曦先前待的地铁站。因为她注意到,原本的全息影像变成了老实液晶屏幕,上面播报的新闻是:哥伦比亚同盟代表与东亚联合代表在奥德尼尔城和平峰会上协商会谈、天启神治共和国的枢机代表们因为第二先知死于吸血鬼暗杀乱作一团、前欧共复国主义者在天启国首都耶路撒冷发起大规模游行.....看来现在的地铁站如那吸血鬼所言已经变成了21世纪的地铁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相当麻烦的事了,她不希望伊莱找她的时候看不见她人影,眼下,唯有解决这个能够看穿所有帷幕的“巫师”。
只是有那么一丝想法后,唐子曦低头看向自己本来放在椅子上的右手,右手边已经摆着一把沙漠隼动能手枪,是出了名口径致胜枪。
“我可不是见鬼的巫师,我是你脑海里的想象,你没法杀一个你想象和模拟出来的家伙,你也没法杀一个死人,记得吗?是你开枪把我脑袋打爆了,两次!你看,这是上一次你开枪爆我头的结果。”吸血鬼摘下棒球帽偏过头,用手指着后脑勺那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缺口,事实上整个后脑勺都已经没了,只有一个大洞,里面是被打碎的头骨碎片和脑浆,表面还因为高温被灼烧出蒸腾的气。
“我猜你对我的确感到相当愤怒,毕竟我把你左手硬生生扯了下来,你怨我也正常,但你也砍掉我手好几次不是吗?虽然我的手会再生就是。但你朝我挥剑的时候,开枪杀我的时候是相当过瘾的对吧?见鬼了,那种感觉真不错对吗?将所有狂怒倾泻到暴力身上,以最直接的力量倾泻出来。”
“你知道吗?正因为你这种想法,你才会被视为恐怖分子的。”
“得了吧,kiddo,你我都知道恐怖分子都是一群被剥去合理性的暴徒,诠释合理性的权力不在他们身上,在他妈的政府还有和平发展身上。这个社会的人们最缺少的就是暴力和反抗的释放,一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大开拓的时候还好一点,现在好了,还他妈倒退了回去。我们需要的就是愤怒!就是反抗!”
“把愤怒作为武器交给人们后,只让他们成为暴民,然后把社会砸个稀巴烂一起死光光,你希望的光景很滑稽你知道吗?”
“There you go 我最爱的鼓手!”吸血鬼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世上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无论如何都攥紧武器的话,我也省心多了,早就滚去埋地下里做他妈的干尸睡觉去了。”
“如果我当初走进那间酒吧时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疯子的话,那个时候我就该把你扫进历史垃圾堆里。”
“那你就错过了史上最棒的乐队组合了不是吗?”吸血鬼说着就拿起一旁的吉他盒打开,唐子曦看着他从里面取出真正的电吉他而不是昆兰老师的圣银十字剑——她就是先用这把剑刺穿这个吸血鬼的心脏再开枪打爆他脑袋的,“别告诉我你不想念雅各布、乔沃斯基他们,我可是从你脑袋里出来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对了,记得这首吗?”吸血鬼抱着吉他就开始暴弹。此时地铁广播提示,列车即将入站了。
那是唐子曦相当熟悉的前奏,当初为了练这首曲子,她把两只手的虎口都敲到破裂出血,甚至到后面正式上台演出时缠着绷带就直接上了,不过演出的效果极佳,但听众们似乎不买账,认为这是她和乐队其他人做的最烂的曲子。负责贝斯的雅各布为此酗酒大骂了听众一个晚上。至于主唱的那位,则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更是带头和粉丝们“打成一片”。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唐子曦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要不是乔沃斯基拉着还是未成年人的她在一旁看,她也会闯进群殴现场里喜提拘留所或住院套餐。
唐子曦倒是能确定,他们不是史上最棒的乐队组合,反而可能是史上最烂的乐队组合。
“我记得那次演出你的吉他烂透了。”唐子曦难得地嘲笑他人。列车的光已经从黑黝黝的隧道口传出来。
“我的手一千年没碰过吉他了,该死,而且你敲的鼓也好不到哪里去,鼓手。”
“你在期待一个速学成形的小屁孩成为爵士鼓手大师不成?”和这位主唱再度互损也是让唐子曦想起以前的事情,在乐队的时光算是忙里偷闲,那时她才刚进入中央殊务局的官聘选拔,因为有望成为新一代中央殊务员,师父抓紧了对她的训练,每天练得骨头散架后还要去乐队练习,就好像不逼死自己世界就毁灭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把乔沃斯基和雅各布脑袋连脊椎扯下来的原因吗?因为他们不听你这个主唱的话加入你的龙血帮?就因为.....他们不肯跟你一起在演出时拿枪扫射观众?”
列车轰鸣而过,卷走了一切声音,狂风摩擦着隧道壁,就像好像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但唐子曦自己的声音她听的很清楚,她也确定那个吸血鬼能听得到。
“龙血帮点燃哥伦比亚一半的片区为的是唤醒他们心中的愤怒?炸毁7号开拓纪念塔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想吗?引黑帮与民众互相残杀也是?处决雍州不肯拿起武器的平民百姓只为了革命?”
当列车离开时,吸血鬼出现在了对面的月台长椅上,戏谑地看着唐子曦,好像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你不配代表任何人,你他妈只是个花言巧语、自以为是的恐怖分子。所以这是我给你之前那个问题的回答:没错,我杀你的时候我很爽,我乐于见你的脑袋被打出花来,而我绝不会后悔做下这个决定,余生我还会好好回忆品味杀你时的快感。”
“噢,kiddo,这是你第一次用脏话给人贴标签吗?”吸血鬼露出欣慰的笑,“你看,这就是生命赋予我们的意志力量,不断地反抗、否认,以暴力谋求胜利,以对手的失败作为自己的养分,获得源源不断的生命本有的力量,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我们就是为了此刻的快感而生。而不是像一个联共公民一样,遵从枢机核心给的选择过活,美其名曰自由选择,实际上把自己的全部选择托付给一个见鬼的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和以前的奴才有什么区别呢!他们甚至不是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而是自己乐意上交了权利,那真他妈是对人来说最扭曲最恶毒的创造!”
“但你唤醒他们的方式是通过夺走他们的所有生命权利,最扭曲恶毒的形容应该留给你自己。你点燃了一团火,却让它肆意烧毁一切,如果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最本质的生命力,那我就要掐灭它。”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我是那么的卑劣无耻,否定我吧!‘我的同胞们,打起你们的精神,高高地,更高地吧!不要忘记你们的腿!你们优秀的舞蹈者们,提起你们的腿吧!如果你们倒立起来,那会更好!’‘我的同胞们,我把这顶王冠抛向你们!我曾把笑声奉为神圣;你们这些更高贵的人们,我希望你们去学习——去笑!’(尼采言)”
“我已经否定你了,而你只是个幽灵.....消散吧。”
“一个游荡在人类大陆上的幽灵....别忘了,kiddo,为我列罪证的时候,别忘了给自己也列一份....”新一轮列车到来,随着一个个行人上下车,列车再度驶开,车站的新闻播报载体又变回了全息影像,还是熟悉的新代寰宇网络落成与各大星省的咨询。唐子曦低头看去,刚才放在椅子上的枪也不见了,而且,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抖。
这是怎么回事,她这下才发现,自己的心率高得不正常,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唐子曦拼命想要止住颤抖,但越是阻止,颤抖越是厉害,唐子曦不想让伊莱瞧见这副狼狈模样,她会笑的。
“怎么了小曦?我就走开一会而已,怎么这么生气呢?”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她一边耳朵响起,一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她,好像温暖的围巾,散发清香的头发骚痒着她的耳朵。一瞬间,颤抖就开始消散了。
“没...没什么。”唐子曦一时没敢回头看对方,但没想到,环抱她的手松开后又捧住她的脸,用轻微的力让她强行抬头。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那张倒置的脸近距离面对面,那双美丽深邃的湛蓝眼眸好像一下子洞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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