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伊桑尼亚整个身体都被水浸没,河水中特有的泥土味道钻进他的鼻子。用力向下划了几下,他把自己的身体露出水面,空气重新从他的鼻子进入肺部。紧接着,他的身边又传来一声落水声,噗通,迪亚特也从马车上跳到河中,他尽量保持自己浮在水面上。
伊桑尼亚游到迪亚特的旁边,抓住这名有些年纪的神父的胳膊,两个人尽量保持并行漂在河上。手忙脚乱保持身体高度的过程中,神父触碰两人的脑壳,两个透明的气泡突然出现,包裹住两个人的脑袋,气泡中的空气稳定且清新,令他们暂时不用担心会因为失去空气而淹死。
河流湍急,他们的脚无法踩到水下河底,只能一边躲避水下的暗石一边让河水将自己带走。这样的好处就是,那些袭击他的人无法下水追赶,一只只四角星型的飞镖穿过空气,嗖嗖,打入河水中,却无法命中目标。
湍流的大河一路狂奔,水上的横木,水下的河石不断给他们带来麻烦。河道不断变换,转过几道并不那么急的弯角,他们两个人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哗哗哗哗的水声,翻滚的泡沫在河道的尽头驻扎。
“小心!”没有来得及再多说什么,伊桑尼亚连同迪亚特一起掉下河道的尽头,被吞没在直直下落的瀑布之内,只留下轰隆隆的水声。
几道黑影出现在瀑布的上方,他们交头接耳,其中一个人探头向下望了望。另一个人向探头的那个人做了个手势,第一个人借助在竖直的山壁突起的石头向下速降,很快就抵达了底层。但这也不容易,中途有几处石头险些让他失去平衡下坠。
瀑布的下面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大水潭,这里因着飞落的水流而尘汽滚滚,无法看清全貌。水潭的周围是茂密的树林,从树木的缝隙之中可以窥探到远处,一些看上去普通的丘陵与平原。
探查水潭的那个人左右张望,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浮在水面上,也自然没有找到自己正在找的那两人。又观察几次之后,他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值得额外注意的事情,便沿着山壁返回瀑布的顶端,与在那里等着的人汇合。
没有其他事情,这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一转身,迅速消失在他们出现的那个方向。
瀑布水潭的下方,伊桑尼亚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意识把两个人塞进一条缓缓流淌的地下暗河,向前行进了不知多远的距离,他因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两个漂浮着的人,就这样被缓缓流淌的河水带向不知什么方向。
乌兹推开房门,屋内冷冷清清。这是当然的了,他刚刚结束半年的航行归来。回想刚刚经历的那次航船,他还是心有余悸。一开始的行程还算顺利,抵达目的地也很顺利,船主的生意也做的很顺利,赚了一笔大钱。返程时,船主宣布,会在整个行程结束之后给所有人增加额外的奖金,这让所有人都非常开心,欢呼喊着船主的名字。
但是这趟航行的返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灰色的龙卷风夹杂着海水、鱼群与石块,披头盖脸向船快速飞来,好在船长经验丰富,及时躲开被完全卷入到内侧,擦着龙卷风的边缘驶过,堪堪躲开了这一劫,没有让船上的人都葬身鱼腹。
龙卷风过后,一场时而阻碍风帆前进,时而猛速推进风帆的暴风雨紧随而来。这道变换不定的风左右行船的方向,令他们绕了一个大圈,险些搁浅在一座荒岛之上。
万幸,最后他们在粮食耗尽几天之后,回到了奥申国的港口,也就是他们航程最初的起点——朝曦港。
比预想中沉一些的钱袋被乌兹放在桌上,他抽了抽鼻子,潮湿的空气。壁炉是冷的,幸好上次还剩下几根柴在壁炉旁。他花了几分钟在壁炉中点起一堆暖洋洋的火,驱散了几分湿气。
脑海中稍微盘算了一些现在要做的事情————砍一些新的柴,打扫屋子,整理床铺,检查房屋……一样接着一样。
感觉是一个大工程啊,他的脑海中这么感叹着。不过他确实并不那么着急,这次回来,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才会出发前往下一趟航行。他一个人住着一间不算大的屋子,但很规整,做饭的灶台连着一根烟囱,被放到屋子的西侧,门向着南面,墙上有三扇窗户,卧室有两个,厨房有一个。
进门后是一个不大的隔间,装着一扇小窗,隔间左侧通向厨房,右侧通向卧室。
没有被劈开的大根木头堆放在屋子的后面,一个老旧的树墩紧挨着木头堆,若是喜欢,周围的小动物可以用它来当餐桌或者宴会桌。装有长长木柄的斧子立在树墩之上,斧刃上的一端嵌入其中。
锯开长长的木头,乒乒乓乓劈成合适大小的木柴。过了大概半个水计时的劳作,乌兹总算填满壁炉旁的柴堆架子。回家之前,他在镇子上吃了一顿饱饭,不至于立刻就饿,可以再做一些体力活。
打扫屋子激起很多尘土,引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扫帚避开几只在屋角结网的不速之客,把剩下的灰尘赶出了房间。推开房顶阁楼的活板门,一声犀利的尖叫随之响起,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声音,尖耳朵蝙蝠黑色的身影顺着阁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整座屋子终于恢复了一尘不染的程度,乌兹洗干净手,换下一身被灰尘弄脏的衣服,丢进篮子。没有其他人帮忙,只好自己动手洗衣服,幸好这是他早已习惯的事情。
但是,当务之急,是找一些吃的,从城里带回了一些肉,他决定在树林中找点蘑菇佐餐。放下扫帚与斧子,背起菜筐,框里面还放着一把小铲和一把镰刀。也许还能额外找到一些可以存放的食物,他这么想着,钻进林子。
哗啦哗啦,乌兹所住的地方离树林很近,树林里有一条方便打水的河,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河里也许可以抓一些鲜虾带回家。他看了看菜筐里面放着的蘑菇和松果,还有一些黑莓以及绿色的野菜,决定再添一点。
沿着上游寻找虾多一些的地方,乌兹的眼神很好,可以很容易就看清楚虾在水中游的位置,这点就连在水里游也不例外,而且,他的游泳本领很好,经常在水中徒手抓到一些拼命逃跑的鱼。
这次身上带着菜筐,没办法直接下水游泳,只好在岸上看看什么地方比较好抓一些。上游的水流平缓,有一些被冲刷的岩石堆在两旁,河水清澈,可以一眼望到底。可是,乌兹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有那么一丝红色浮在水面上,出现在他的视野内。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本能反应,他知道可能有什么地方出事了。脚步逐渐加快,他向上游继续行进。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些红色的源头,有两个人趴在了岸边,他们的上半身在河岸上,下半身被泡在河水中。
眼睛望向远处,高高的山峰上面的那片树林依旧是印象中的郁郁葱葱,他的记忆中,山里有一条瀑布,下面有一个大湖,湖里有暗河连着这条河。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大概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但是为什么呢?
想了大概几秒钟,乌兹发现这件事跟自己大概没什么关系,于是干脆丢到一旁。
该把这两个人怎么办?这是一个很重大的问题。这件事倒是没有困扰他很久,试了试重量,他扛起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岁数的人类男性,又花了一点时间和力气,把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性也扛在肩上。
也许可以支撑到家里,他的脚下踩出一些颇有重量的脚印,一步一步往他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滋啦啦,煎鱼的味道唤醒了伊桑尼亚的意识,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灰泥抹成的棚顶,有些温暖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摸了摸身下,是坚硬的木板床,上面铺着一些稻草和被褥。转头扫了扫屋子,一个正在燃着的壁炉,两张木板搭着的床,迪亚特躺在另一张床上。
动了动手脚,没什么问题,用手肘撑起身体,引起床吱吱嘎嘎的尖叫。
床发出声音的时候,伊桑尼亚注意到屋子外面有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向他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缩回了所在的房间。他继续把自己撑起来,脚腕有些疼痛,被包扎过。
“下午好,伊桑尼亚。”隔壁的迪亚特也醒了,睁眼看向旁边,跟伊桑尼亚打招呼。
“是的,我想你也注意到了。”迪亚特指了指对面的屋子,伊桑尼亚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正在交谈,那名年轻人端着两杯水放到床旁边的柜子上,什么也没说。
“谢谢你。”迪亚特向那名年轻人致谢,却没有收到回音。
“啊……啊……”年轻人似乎刚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说话,平淡地看看他们两个人,“不用客气,只是恰巧。”
“我是迪亚特,他叫伊桑尼亚。”迪亚特分别指了指两个人,“可以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额,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年轻人继续淡淡回答,“我是乌兹。”他转身向屋子外面走去,“哦,对了,饭马上就好了,可以吃了。”
“不用,好好休息。”乌兹回到厨房那里,翻看菜肴的熟度。
乌兹离开之后,迪亚特与伊桑尼亚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个人都下了床,稍稍活动一番,试了试身体状况。
伊桑尼亚的腿受了些伤,看样子水下的那些石头破坏力很是有效。
迪亚特的背受了些伤,床头柜上放着一枚断裂的黑色飞镖镖尖,他的手上和腿上都有些擦伤。
赛路斯的离别宴之后,伊桑尼亚与迪亚特两个人换了一身装备,迪亚特收好自己的黑色神职服装,放在背包的最下面,恐怕有一段时间无法再用到。曼克莱尔提议给他们两人易容帽,但是却被婉拒了。
遮掩了,他们找不到目标,怎么抓到他们?伊桑尼亚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个国家,跟其他人的告别,而其他人也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留在了原地。
迪亚特其实有些喜欢奥申国,当年跟着曾经的搭档在大陆上漫游之时,曾经到过这个靠海的国家。这里的料理很有特色,生食占了一个很大的类别。他最喜欢的食物应该是面裹虾,一种虾类料理,外面金光酥脆,里面是鲜香的大虾,沾着准备好的酱油,很有口感。
这是一个以船业和海上运输业为主业的国家,他们擅于跟大海相处,也是经常能够看到海上日出的国家,正如他们比较著名的港口名字——朝曦。几乎所有人都是大海的孩子,每个新生儿出生后不久,就会被带到海边,接收大海的拥抱。
他曾经见到过一次这种仪式的举行,三个月大的新生儿由家人顺次抱到海中,经由海水从头顶降下的浇灌。有的新生儿被冰冷的海水刺激,哇哇大哭,有的则笑个不停。但参与的所有人都对这些孩子表示祝福,希望他们被诸海之神所保佑,每次出海都能够平安归来。
上次离开之后,迪亚特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被追杀的情景。
离开赛路斯之后,他们两个人并未耽搁,径直穿过奥申的国境进入了这个国家,所谓的国境,也只是在交接的某条约定的线上竖了一块界碑,无人看守,也无人检查。
进入奥申不久,两个人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但他们并未着急,反而放慢脚步。似乎他们并没有来做什么事,一路上更像是游山玩水,毫不着急。
“看上去这趟旅程不会无聊了。”一次夜间休息之时,伊桑尼亚笑着跟迪亚特讲到。
“其实还是希望不发生什么事情,那样最好。”迪亚特送了一块烤鱼入口,这鱼是伊桑尼亚在附近的河中抓到的晚饭,简单用火烤烤就可以吃。
“再走一段看看情况吧,毕竟偶尔放松的旅行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篝火哔哔啵啵,夜色将两人包裹,也掩盖了黑暗中的窥视。
他们没有什么动作,跟着他们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行动。就这样一直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他们到了朝曦港附近。
高高的山上覆盖着大片的树林,他们两个人艰难在其中行进着,幸好有伊桑尼亚的带领,才不至于迷路其中。
“我没记错的话,那边就是朝曦港了。”透过偶尔出现的树木缝隙,迪亚特指着远处一片看不清具体样貌的城市,那些有如拳头大小的房屋和伸入海中的细线。
“看样子还有一天半左右的时间才会到。”伊桑尼亚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那个城市。
“一定会的。”伊桑尼亚看看天色,“不过,再过半天,我们需要在山上找个露营地。”
顺着山间的羊肠小径前行,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两个人都不打算冒着在夜里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情况继续走,便寻了一处合适的空地扎营。一起行动的这段时间,他们早已达成默契,迪亚特在周边寻找木柴,搭建篝火。而伊桑尼亚则去林间打猎,为他们的晚餐增加一些野味。
嗖,嗖,两箭,两只野鸭扑棱棱掉在地上,被赶过去的伊桑尼亚直接捡走。他先是感谢它们的付出,然后扭断了两只鸭子的脖子。在营地边处理干净鸭子,找了两根合适的木枝削了削,串上鸭子,插到篝火旁。
“你在看什么?”返回营地时,他看到迪亚特似乎把什么碎片收了起来。
“……被你看到了啊。”迪亚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倒出了四块木头碎片,交给伊桑尼亚。
伊桑尼亚拼了拼,感觉像是一个残破的十字架,这几块木头碎片虽然材料与样子都不相同,但切口却异常自然,就像是从同一个十字架上被打破后留下来的。最中心的那块十字形碎片非常质朴,深褐色的木头,一些时间造成的纹理。还有两块拼合之后,看上去是左右两端的短边,最后一块是下方长边中的一段。
“这些是……?”他将这几块碎片小心送回迪亚特手上,看着对方收入袋子。
“那块十字形的是我受人所托,保管的珍贵碎片,剩下的几块则是我在芙莱姆、比里斯和赛路斯找到的。”
“可是它们可以被拼在一起……”听到碎片是分别在不同的国家找到的,伊桑尼亚突然觉得有些好奇,同时也觉得有趣。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地方,我将之视为是至高之神给我的启示,只是这表示什么,我还没有弄清楚。”
“经常听你说至高之神,那……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为什么你会如此笃信?”
“……”迪亚特看了看伊桑尼亚,“对于我来说,至高之神无所不在,祂是一道引导着前进的光。”他不记得有没有跟伊桑尼亚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他不反对多讲讲。
“你跟那些国家的至高之神的信众应该都是信仰同一个至高之神的吧?”
迪亚特听到这个问题,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
“感觉有的人刻板教条,有的人借着至高之神的名义去干着勒索信众的事……还有的……”伊桑尼亚回忆着,他还曾经看到过教会的神父救济穷人,还有那些在教堂中举行的弥撒。
“也许你所见的都不假,但是……”迪亚特认真想了想,才回应答道,“就如同这世间的人有很多种一样,信仰至高之神的人也有很多种,所以你所见到的可能并非全部。”
“信徒来自于世间的人,那么自然要保持他们的本心与本性。”迪亚特笑了笑,“更多的可能需要你去了解这个信仰才能够体会,我现在能说的就是,无论如何,在我的感觉来说,大部分的信徒在最初,都是循着自己的本心来为至高之神奉献,他们听到了祂的声音。”
“不过也不用过于在意这种事,一切自有安排。”迪亚特拍了拍伊桑尼亚的肩膀,“别浪费了热腾腾的鸭子。”
“也对。”伊桑尼亚看了看手中的鸭子,笑笑,“就像大自然的流转一样。”
迪亚特闭着眼睛,却没有立即睡着。关于那个十字架的碎片,他还有些话没有跟伊桑尼亚说清,那就是中间这一块十字形碎片是属于圣教会的至宝——真·十字架的中间那部分。圣城格瑞斯即将被攻破之时,大主教将真·十字架托付给他,让他好好保护。
城破之时,这个十字架突然碎成了几块飞向不知什么地方,仅有这一块被他死死攥在手中。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但这个也不需要讲的人尽皆知就是了。
哗啦哗啦,森林中突然传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令他微微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他听到身旁的伊桑尼亚也动了动。他的手摸向腰间的长剑,突然看到森林中一道寒光闪现,赶紧带着睡袋一起滚到旁边,随后钻出。
一枚乌黑色的十字飞镖钉在刚刚他带着的地方,伊桑尼亚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另一枚十字也袭向了他。
伊桑尼亚与迪亚特的眼神交汇,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抽出了挂在腰间的武器。
敌人隐藏在树林之内,仅仅能从飞镖袭来的方向找到他们的踪迹。伊桑尼亚手中的弓箭顺着飞镖引起的那道寒光飞去,一声惨叫算作是回应。
三个人影在这个空档将他们两人围住,手中的短刀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刀上刻着曾经在飞镖上见过的标记。其中一人直接向迪亚特砍了过来,但是被灵巧躲过。紧接着这个人的行动,第二个蒙面人快速几步,到了迪亚特的另一边,在神父的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伊桑尼亚阻拦了第三个蒙面人的道路,迫使对方不得不先与自己交手。
很快,他们两个人就分别杀掉一名来袭的蒙面人,谁知突然一声口哨,更多的蒙面人出现在他们周围。意识到对方人多,于己方不利,伊桑尼亚拉着迪亚特后退,随后双手触碰地面,这是他不常用的术法,但此时不能不用。只听到他的口中一声语句——
“我祈求,祈求你们的帮助,林间的精灵啊,请回应我的话语。”
随着他的话语结束,树林间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住了那几个黑影,而在土地上,也钻出一丛丛阻碍前进的荆棘。
这之后,伊桑尼亚拉着迪亚特转身就跑,心中谢谢这片森林对他所做的帮助。
两个人一路向前狂奔,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道路已经到了尽头。当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时,已然来不及改变路线,直接掉到奔腾的河流之中。随后便是被冲下瀑布,经历过暗河的冲刷,最后被乌兹碰到昏迷的他们,捡回了家。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饭桌上,伊桑尼亚给乌兹简单讲述了两个人昏迷在河边的经过,虽然对方并没有问。“你的恩情,我们会记得,若有需要,我们愿意帮忙。”
“我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乌兹的言语依旧是淡淡的,“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追杀你们?”
“具体的原因不知道,我们是在赛路斯第一次遇到的他们,并且一直被他们追杀。”
“当然可以。”伊桑尼亚拿出带在怀中的那两枚十字飞镖,放在桌上。
“这个形状……与我从你背上取出的那个角很像……”乌兹仔细观察着十字飞镖,同时看了眼迪亚特。
“对于这些标记,你有什么想法吗?”伊桑尼亚显然注意到了这件事,他直接问出了口。
“……”乌兹点点头,“这些标记我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我不记得了。如果要保证准确的话,可能要到城里问问看。”
乌兹的家离朝曦港并不算太远,他就在城外的郊区居住。他不喜欢与那么多人待在一起,也不怎么喜欢与人过分交往,在船上除外。
“嗯,没问题。”刚好乌兹想起明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到城里去办,就点点头,答应了。
三个人略有沉默的吃过晚饭,期间只有伊桑尼亚和迪亚特偶尔的交流,打破那层静默。晚餐结束之后,伊桑尼亚又在帮乌兹做事,对方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但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顺着他的问题而回答。
“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迪亚特看过屋内,似乎没有什么画像,也看不出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乌兹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稍稍一愣,似乎是组织过语言才回答,“本来是一张床,我把它拆了。”
“啊……那这样真的是太对不住你了,你晚上怎么休息?”
“没关系,那张床本来就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所以倒是不用太……介意。”乌兹回答,“至于休息……我可以在外面的地上睡,你们两个比我更需要床。”
“没关系,你来睡床,我今天可能要在屋顶去睡了。”伊桑尼亚听到他们两个的话,擦擦手从厨房出来,到了他们旁边。
“是这样的,鉴于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大概需要有人守夜,以防再被那些人偷袭,落入措手不及的境地。”
“是这样,好的。”乌兹没有反对,而迪亚特早已习惯了伊桑尼亚的这种做事风格。
经过两个小时的短暂休息,伊桑尼亚爬上尖尖的房顶,小心避过那些扣在房上的瓦片,靠在烟囱的一侧坐着。他的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夜里静悄悄的。
前两个小时,他休息的时候,是拜托乌兹和迪亚特帮忙看着周围的动静。
略带盐味的海风吹过他的身边,被他用手抓了几次,闻闻味道。刚刚他没有跟乌兹说的是,相比较在房间中休息,他可能更喜欢沐浴在夜风之中。头上的月亮仍旧大如圆盘,他抬头看了看,同时笑了笑。
有本事,你们就现在出现,他似乎是挑衅一样向黑暗中的那些地方笑了笑。一伸手从腰间的小袋子中掏出一根约有小臂长的木杆,木杆上有一个铜锅,是他随身的烟袋。随后他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里面是格雷斯曼送他的烟草。
送行的那一天,他看见格雷斯曼神神秘秘交给自己一个小袋子,还说是好东西,让他离了国境再打开。但他在当场就闻到了小袋子中冒出来的烟草味,还是被烈酒泡过的。不过他没有当场点破,只是笑着点头答应。
“现在让我尝尝它的味道。”他干脆利落的放好烟草,点燃,清新的香气带着些许酒香就钻进了他的鼻孔,更多的气味被烟带着灌入他的胸腔。
“还不错,”他自言自语,“可惜没有那个大叔送给我的好。”
烟草的味道让他想起那个曾经在奥林镇上开设旅店的大叔,不知道对方现在如何了。但是此时此刻,另一个人却突然钻入了他的脑海。
“嘿,木头,你还好吗?”一个女孩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那是一个久违的声音。
木头,是他曾经到奥申国而得到的称呼。赋予这个名称的人是他偶遇的一个女孩,曾经险些被几个人在小巷之内行奸污。刚好他路过了小巷的入口,听到了女孩呼救的声音,出手相助,救下了那个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到朝曦港,当时是准备经过这个港口去往别的地方。
“嗯,我知道。”女孩点点头,“对了,你有住的地方吗?”
就这样,伊桑尼亚认识了一个很是活泼的女孩,直到他离开朝曦港。过了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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