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学起,我就对剧场有着无限的热情。剧场是青春的一剂良药。那几年我看了许多经典的录像,自学了很多舞台、灯光、叙事的技巧,并在社团活动中小试牛刀。
十九岁好胜,想被认可,想被赞扬。我鼓足勇气把自己在剧场的经历整理成集,向NYU Tisch Drama递出了申请。
Tisch的申请需要面试。我深夜用蹩脚的英文向在地球彼端的教授介绍自己的经历。13年前的网络很差,图像模糊到难以看清对方的脸。他问我的名字怎么念,我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虽只有十九岁,我已经很清楚四年美本,尤其是NYU这样的学校所需要的经济能力。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下午,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放弃。那一刻漫长得像是过了一生。我最好的朋友在我身边打游戏,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昏暗的房间。我盘腿坐在地上,长呼一口气。
事后我给那位教授写了封邮件。他表示理解,并祝我一切都好。
于是我留在了新加坡,在那里读完了计算机本科。或不甘心、又或是依旧放不下的热情,我参加了不少剧场的制作。那几年我认识到,剧场不只是自我表达,还是共同表达,为不能表达的人表达。在这期间我做了不少幕后的工作,把舞台让给别人,把光照在他们身上。
后来我又去美国读研,经过多番辗转来到加州,成为了湾区打工人,为视频创作者提供展示的空间。上周去纽约出差,我便有联系了当年的那位教授,想约他聊一聊。他收信后欣然同意。
周三的中午,我匆匆在公司吃了午饭,就赶去了纽约宽街的Tisch。这是我第一次见到Tisch:躲在高楼中,被来往的人群环绕。
老教授在入口处等我。我担心他不认得我,毕竟那时视频的清晰度糟糕得可怕。可当互相看见时,我们都马上认出了彼此。
他带我逛了Drama的楼层,向我介绍本科课程。我阔别剧场许久,看到各式各样的studio时我好似看到那个十九岁、自以为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少年。
有时我会想,如果做了不同的选择,现在会过怎样的人生。我在那一刻看到了那个自己。曾经或耿耿于怀,如今早已全然放下。《瑞克和莫蒂》中有无数个平行宇宙,总有一个宇宙的遗憾能在另一个宇宙成全。每个宇宙都有他的快乐和悲伤,NYU宇宙如此,现实宇宙也如此。
我们的见面很短暂,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讲。我在写给他的邮件中补充:我认为我现在做的工作,和剧场幕后也类似,都在照亮他人,让他们发光。可能未来,我不一定要局限在互联网,也可以在剧场,也可以在大山(我现在开始教人滑雪)。
我说,那个十九岁少年与剧场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我的,却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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