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边,想着干些什么好,小桌子上摆着我新领的水壶,压住一本书。集司令部会议记录摘要摆放得对应桌子角直角,几份,但是看一眼我眼睛就会瞎掉。《常用祈祷文》书局小册子,翻了两下。抽屉里还有缺角的笔筒、信纸,我可以拿来画画。
衣柜旁放着一把狙击步枪,有了,可以构思改造方案,这样我的生命才能得到拯救。我应该先画分解图。
吃过饭。我清空脑子里装的饭菜肉汤鱼。画画画。我拆枪对照一下,没错,再装回去。
限制我射速的是枪机往复时间,改成电磁就好了,火药发电,可11就是这样的枪;
我想想,在进弹口上壁安个电磁铁,这样就不怕入膛被卡住了,在倒立射击时更是有用,可以减少弹匣底弹簧的影响,减少导气行程加快射速,可是已经有这个升级了,抽壳口还有个弹壳收集软管到我手臂“尺骨”。
有人从墙壁那边爬过来,是11哦。11喊我去打游戏。不玩不玩,还站我后面干什么,我把11推走。
像有钱的军队安个枪身导轨,可以再安装——我觉得不好握持,多一个手电筒、全息镜、电子屏就是多一份体积多一块金属多一份故障,就给那些帅帅的年轻人用吧。
从质量入手,枪身材料轻量化如何,那劈柴时手感不佳,况且高速后坐如何解决,用魔法科技大材小用。我撑着桌子站起,快动用知识储备,有什么物质既重又轻?
我记得我记得以前有个在射击时刻我的血液流入枪体细管配重的方案,结果重量分配是拆东墙补西墙,对身体亦有害。
好挤啊,房间里怎么站着两个人,在吃东西,床边还坐着一个,不要干扰我思考。
我突然记起早前,老想要个刺刀座了。原来刺刀是塞到枪口里,上刺刀就没法开枪,跟发射榴弹是同一套射击,塞进去枪管就撑大了,对应榴弹规划膛室。这就是无固定膛线的好处之一。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小刀拿根绳子绑牢也能用。不太合格,我思考了很久。
到快吃晚饭点儿,它们回去也准备吃东西。未关的房门走出去,到一条封闭长廊,尽头就是餐厅兼活动室,餐车机器人负责摆菜,我叫它多点多点。照顾我们起居的女宪兵首次见了感到不可思议,点完名签完字笑问你们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们态度最好端正。”听了冷冰冰的话,我们感到难过。女宪兵带机器人离开后,吃进饭菜鱼肉汤水果又变得高兴。除了等会机器车收盘子,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来地下二层,也就是说。你们不许打扰我。
我回房间,11在隔壁的隔壁也在写东西看东西。看的是军队检察官昨天草拟的起诉书。写的是给11的辩护词。我问11说需不需要专业律师?11说谢绝。
我还是应该为11几日后的军事法庭帮忙。所以必须想法子说服11让我来当律师。
地平线和废铁在隔壁玩什么,我看了一眼打开的房门,挪开一只纸箱子,露出我们用手掏出的洞口。砖水泥各处都藏有一点。
我和地平线走回C城,宪兵中校已经在宿舍对面的军车里等了好久,后来知道是两天。来回各处哨卡之间。集司令部的已经为我们的失踪急坏了,中校通知“嬉皮笑脸地走回来”,主官揉搓太阳穴的老筋,完全听不见中校报告说:“她们抱着我的腿不让我缴枪。”
临时给我们的处分是“行政看管”,大概就是禁止外出。因为宪兵司令部建筑有限,属于女性,需要保密,给我们的学习场所就是原地下房舍二层。走廊中地平线对我喊:[是33你说投降的!],正好从11敞开的房门前走过。
过了一天,废铁以“辱骂上级,屡教不改”的处分“耶”地打开我隔壁的门,我从情况听出宪兵中校挺为难。而且他不论是请求批示,还是办事,可快了。我对麻烦他怪不好意思的。
总之,地下二层就给我们包了。看守我们的队长和女宪兵不会给我们的房门上锁,虽然不知其缘由:武器在被非武器友军尝试恶意攻击、拘束、伤残、投毒、处决时,会仇恨之并把派他们来的人连带一起杀光。知情者还以为是自我保护意识过剩呢。
废铁不在家,床边挂着废铁-9mm,这是维修期间定制的重大武器升级的淘汰品:换用7mm步枪弹口径,这下我们五个人,不对四个人可以通用7mm步枪弹啦。废铁跟我们说这件事的口气就像从民兵变成了正规军。
教训完废铁,11喊我们别吵。来了来了,我站到11的手边,是在写给新司令官的作战能力报告。我看看11的辩护书草案,11肘击我趁机左手抓起那沓纸,揉碎了。
我坐到床上,角落坐着抱枕头“玩手机”的地平线。碰到11疑惑,我们提了非常多有用的意见,11伏案改写了好几回,做成电子版。
等到早上点名准备吃饭,女宪兵进来,已经对我还在床上不感到惊讶,仍是劝说我:“你态度认真,认真学习,不就是能早点放出来。”
哼!我才不出来。吃饭有人送,水壶常服有人帮领,纸箱里放三年前产的卫生巾,饭后有大苹果,送饭机器人屁股夹带偷运的零食子弹和互联网数据包,不到晚上就可以理所因当上床睡觉。户外两小时,加上地下环境额外给的一小时,我们都立成一排站在影子里不晒太阳。集体活动时间正好四个人,做了很多一饼五条七条门板小鸟,包上纸做的卡包。
好景不长。文职部门有个大干部,他的手下查编制时找到了“C城表演队”,大干部竟然和一个不认识的司令官百忙之中找到我们。一见面便开口称赞我们是所急需的专业人才:要办一个表演活动。
之后,我们几个弹军帽相庆。11为了雪耻,没脸推脱。
为了表演,我醒着的时候在天花板上练舞,睡觉时讲段子,户外谱曲,集体活动更是调整家伙,吹拉弹唱。最后找机会和其他穿军服的表演队彩排。一位大干部在观摩之后提出意见“缺乏民族特色”,我们第二天就加以修改。绝对要给AZZ妓院正名。
到表演当日,“慰问表演会暨动员大会”于后方的大城市E城召开咯。注意事项有早餐吃得饱,录像战时保密等等。
前排的一个角和后排是立功的士兵与中下级军官,代表数百个连队与非作战队伍,通过大量侧出入口一瞬间就入场找到座位,座位上还放剥开的柚子。看样子是分配队伍有临时队长,干部领导他们练习过。如果收到空袭警报想必也是瞬间逃至建筑物的地下商业街网络。
第某师参谋昨天我在反击作战会议上见过,说他们师长坐在前面还没入场。
走道上我听闻与报告呼号“秋风VTOL”相同的声音,机降连分队长,头发挺平,在走道按熟人肩膀问“突围者”部队的事情。
三十吨运输直升机女飞行员坐在另外半场,刚才机降分队长走过去道谢的方向,返航也是惊心动魄。
地平线给我讲的故事里,无线电录音的男主人公,就是没收到排长撤退命令的列兵,蹲在二楼打枪的战友来了,要是那个列兵能来是头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是故坐的笔直
,神给人的命运安排就是不同。我查阅得知,他没代表资格所以不能来。
宪兵中校靠在第三排,感慨说任何地方都能看到你,你朋友呢?我说,在后台,我们可是表演队。宪兵中校不敢相信,我就掏出参演证给他看。
今天才知道我们的确是表演队的人还有一个二十七岁的步兵班长,他们连队的事迹是:一个AT小组伏击三台敌方车辆后光速撤离。我逼得步兵班长为想收缴我的演出用具而说姐姐对不起,赔了我一面柚子。
我带柚子和地平线分着吃,废铁有样学样,也想出化妆室,这时广播喊话“请保持安静,欢迎前排观众入场。”
发表讲话,我在剥柚子。模仿人物涌现上台,有个说是三十个人防守一个村庄血战大队重步兵*,不认识。B河北岸被吹到田里的一队空降兵爬山,与敌方轻步兵同时发现,也在爬山。也不认识。
组织的干部认为,我们长得年轻漂亮,放到最后。等到穿正装、穿演出服的团体争抢完“开门红”,就轮到我们上场啦。
代表上台完毕是一个更大的大官,我肯定一字不落地高品质录音,废铁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准备什么。妆让我们偷偷给卸了。
伺及大型歌舞节目下场,大幕拉上,灯光变得柔和,主持人念道总结词串联词报幕词,黑幕布打开。
舞台上放置朱漆木椅,提着二胡,穿白绸旗袍,大腿开衩长下摆,归因于我们提前规划记号开演前多裁开六寸,配两条水白飘带,飘带下端有配重,是裁减下来的导弹尾翼薄片涂黑漆。二胡是地平线的主武器拆掉拼成,琴弦来自护甲衣筋,弓弦是导线,弓背我们还试过锯子。
地平线将二胡举在胸前挥手走路,走到椅子边坐下之前伸出手臂挥手较长时间,等到台下平息,一坐,只可惜登上椅面落坐椅子靠背杆不太可能同意。
装模作样当当试音,后排有人鼓掌,全观众席的人一齐鼓掌。台下主持人再次报幕说这首曲目名为《东欧小楼》,我们从有伴奏的手风琴改成了民族乐器。
地平线拉着拉着闭上眼睛,哦,眼睫毛的缝隙为什么有泪水流出。
幕布一收,观众们这才鼓掌,好多人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我估计八成都听不懂垂涎其美色。因为我们也是!
“再来一个”的喊叫给他们喊得节奏汇成一块,“再来一个!”根本听不见喊声之间主持人的报幕,主持调高扩音器喊叫还在继续。
大东西就是一圈纸板,模仿木讲台讲相声用。大幕再打开。我抬起手对话题说道:“听得到吗?”
台下“听得到!”之后鼓掌声又起,待掌声停,地平线俯身对另一侧话筒道:“听得到吗?”看到地平线衣服没变仍在讲台后,台下又是掌声。
相声选题是秀才遇到兵,地平线想过拱桥却遇到我这个兵。不过被干部要求贴近生活。所以换成更长的:我过年回家去地平线家串门,进门喊伯母,定场诗说伯母的好话,有文化的人可以听出“唠叨”,然后坐到大沙发上跟在外的官兵们讲国内新闻,国外事情。敲快板表示伯母来了,地平线老妈给我们俩催婚。少不了上桌吃饭。
我说:“这道菜叫啥?绿上衣黑裤子,心里白长得俊,脱掉帽子朝红心。”
“听好喽,滋阴菜,叫大名叫小龙头。传说中,有只乌龟过大河,刚想露出它的头,老鹰叼走它的壳,剥了壳,像泥鳅。要遮羞,上了岸,方才白菜哪儿徕。”
我敲快板,喊:“我们撬开乌龟壳,下面一叠大白菜?该怎么吃泥鳅肉。”
“伯母”说:“大闺女呦,我咋听儿,你们想吃龟儿头?”
在伯母的教导中,我们低着头躲进卧室吐槽职场,加入彩排中未有出现的吐槽,地平线也说:“太坏了。”
最前排一个高级军官听着不对,转头一听后面全是叫好声,同僚也暗自窃笑或冷笑,边上一个白发人物笑得最乐。
但好像我的掌声是最快——最不持久的。地平线抱着纸板离开,热烈鼓掌。导播室电子面板突然不受控制了。
我还立在台上,退场一边的暗处戴好麦克风,布景变色,电光闪动,唱“耶耶耶”闪光入场的美少女巨星废铁,穿缀亮片的短裙,当然是要来首流行音乐,音量调大!还有商业性舞蹈。
前排将军之中年龄老的一些面色难看。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呢?反击作战观众席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二十,我眼中那些欢叫的士兵军官都是些死人呢。发现燎原之火不可阻挡,有人干脆也说老某老某今天就看看小姑娘跳舞。
唱到后边,废铁喊:“战争结束,再来听我们的演奏会!”也是我们安排好的,大大出乎主持班子的意料。
主持人开始说话,当兵佬们放下挥动的手臂鼓掌,过两分钟后,联合作战指挥部最高长官上台说:“各位战友,今日尽心而归,勿忘军人职责,为了身后的人民,为了实现神的恩情,当勇敢作战!”
嗵嗵锵,请看舞台正中央。大鼓小鼓配铜锣,11身穿黑T恤,交叉白骨白骷髅。练习那日瞪着我,头发扎起剑眉竖,分开双手持铜钹,呱!夹我的头。拿我脑袋当鼓敲,声音清澈但是疼。
叮咚锵,锵咚才。11敲完脚一声,大声说:“战后无论结果,欢迎大家来听。”
废铁抱着仿制木琴来,我和地平线,搬着椅子,腰间佩箫和笛,地平线另抓二胡,我是琵琶。椅子在两个架设之间的位置,我斜对11、斜对观众席。因为11想扒我的皮做鼓面,现在的鼓用了我的休闲服,鼓架是11的枪身。
奏琴和琵琶。后打小鼓大鼓反复渐强,琵琶杂乱,琴声断续假崩弦,戛然而止。暖场结束。吹长萧,低沉厚重的五孔长箫,一个中音吹很长而不变。结束以后又轮到我,箫声作背景。弹急切琵琶滚弦,复吹低音长箫。
锵才,11敲鼓,我弹琵琶,期间清亮的琴,当当当,三人忙着打成一处。然后还有小鼓,制造一片混乱,11连续敲架鼓,听得台下将士心情激动,再重复中间原曲旋律,不过琴音换作两根弦的二胡。与琵琶小鼓再杀在一处。
我看到远近军人面孔燥热无比,琵琶渐渐让给二胡。这时11的几面小鼓却不让。感到11脱谱气劲未卸,怎么好像有杀气,简直要把鼓敲破,几面小鼓盘桓越打越重。二胡若隐若现,一消失该我了,我立即吹笛,圆润婉转时长时短,短则好像跳跃击抟,其间极长的中音听得出入沙场的六军汗毛倒竖而不敢动。低沉大鼓节奏一直未变。
一段时间之后旁人听得笛子,由高到低而去。二胡旋律柔和复调收尾。
散场时分我们还在笑,第一排那个白发将军上台:“杀气好重啊。她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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