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事声明,本人并没有看过原作,以下内容以观看剧场版的纯个人感想为基础,将不会过分涉及题材立意和感情线的设计,单纯以剧场版本身的表现作为讨论的对象。
坦白说其实我是挺抗拒这类题材的,跟我讨厌鬼屋、讨厌恐怖电影恐怖游戏、讨厌故意很明显地耍小手段还要到处得瑟的社会人是一样的。这种人工的恶意是我这种在温室里面生活惯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的所谓时尚。
不过我很喜欢这部片子预告片里面给出来的那种小清新的氛围,而且画面的确是太过漂亮。然后某个朋友去HK看完之后整个人精神崩溃大喊“吔屎啦京都”,也加深了看的欲望。然后时机到了之后,它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看完之后,虽然感觉程度上没到大骂京都如何如何的情况,但是心里满满的都是惋惜。有了虽然都合但本来应该感人触点可以无处不在的原作,还得到了最优美的制作团队和最棒的声优阵容,两份力量纠缠在一起,本应得到一部完美诠释“朋友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的优良作品,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精致的作画作为京都动画常时带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在这部剧场版里面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小学楼边的花坛、樱花树下的小桥、清澈深邃的河沟,石田每天经过的道路河岸璀璨的烟花甚至摩天轮里偷拍视角下吹弹可破的大腿,无数的细节和画面的雕琢把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化作婴儿柔软的手指慢慢地抚摸着你的视觉神经,给大脑带来与新海诚那种由尖端技术以及CG技巧带来的极致唯美恬静所不同的朴实清新气息。
而寄托于精致的作画上,由构图演出以及大量的闪回以及留白的叙事手法所构成的场景,结合剧情推进到当时所寄托的情感,构筑出了一段又一段画面优美而饱付意涵的小故事情节。比如个人最喜欢的场景是石田与西宫出外游玩的几个片段,无论是在电车上两个人互发短信的表达,还是逆光下的西宫结合小学西宫形象的不断闪回,最后用手语说出那句“你跟我在一起,会变得不不幸。”。这一幕不仅将上一段在桥上石田嘴炮全场的事件对西宫的影响做了一个收尾,也为后面的故事高潮提供了一个用力十足的转折点。
音乐也是整部作品相对亮眼的地方。正片看完其实最大的感觉其实是大多数时间内,我们能听到的大多都只有声优们的演绎以及场景的效果音响。而每当沉重的钢琴声音响起,音符像是从深邃的海底敲击而出的时候,剧情也必定推进到一个需要强烈情感调动的地方——或压抑或沮丧或无奈或激情,自始至终平静简单的音乐最终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紧绷着你的神经。
声优的表现。声优的表现。声优的表现!这方面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其实真的无法用的文字去表达。早见沙织小姐用精湛的演绎诠释了一个因为先天性失聪而无法正确吐字的少女,一颦一笑,一呵一泪,在她的演绎下充满了感情,触动着心灵。入野自由则是饰演了一个个人认为他一直都发挥得很好的角色类型,一个孤独、自我厌恶而且十分脆弱的男生形象,随着剧情一步一步地认同自己,最终积极地面对周围的人,他那把亲切柔软的声音十分准确地演绎出石田每个阶段的心境变化。其他众人比如假小子的悠木碧,强行装帅的花师奶小野贤章,表现依然可圈可点。
最近看的湾湾影评人的电影评论比较多,有听说过这么一个观点——日本的动画在叙事和画面技术层面上的突破跟电影相比是处于一个时间上较后的位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日本动画实际上是带着画面的话剧,赋予角色生命以及剧情张力的工作在动画发展前期很长一段时间内最主要都是落在为角色配音的声优身上的,而这个正是日本本土声优作为偶像产业的一个旁支得到充足发展的主要原因。
虽然说个人并不完全认同这个观点,不过声优的优秀演出才能赋予角色极其深厚的情感的观点似乎是大部分人对日本动画都认同的地方。而我个人对声优的喜好可能有点复杂,除却声优本人之外还包括一些不常见但是表现很好的所谓声优形态上,比如比取系的茅野爱衣、无口的渡辺明乃还有冷艳的悠木碧等等,而这一次带给我不一样触动的则是出演了石田妈妈的雪野五月。当我脑子里面对她的声音都是千鸟要或者园崎姐妹这种直爽硬朗刚强的印象的时候,石田妈妈这个角色外表纤弱却拥有坚强内心的女性形象确实戳中了我的点。可能因为我并没有看过早期她配音的作品,像威胁要烧掉(其实最后真的烧掉了...)石田焚烧生命所“归还”的日元币信封的那一段,以及在医院门口劝架的一段,真的给我一种原来她出演这样的角色同样如此出色的感觉。
正如我文章一开篇所说,霸凌题材从来都不是我有兴趣接触的类型,在这部剧场版之前有看过的作品应该只有看起来更加让人性奋的《枪王黑泽》。而《声之形》这部作品从开篇到结尾,每一个情节的故事本身都拥有着各种各样触动人心的点:小学篇从霸凌开始到得到报应,高中篇重逢却遭到百般阻拦,与小学同学的重逢、玩耍然后再次割裂,两个人的旅行,西宫奶奶的离去,得到西宫家接纳的生日蛋糕制作,烟火晚会的那一夜,西宫一个一个地寻回同学,夜空下的相互理解,以及最后的和解与释怀。
整个剧情线下来,感情的承载都是循序递进而且自洽的。对比原作貌似有比较多的删减,但是在剧场版的体裁中做出修改个人认为是比较明智的决定。虽然都合,虽然有部分平淡,但是赎罪、报应、宽恕的感情基调是贯穿始终的,加上富有表现力的画面,理应是能成为一部十分优秀的作品的。
只是,在实际看完之后,觉得应该胸内填满情感,为人类的温情以及进步感到欣慰的自己,到最后却像失去了感情一样毫无波动。特别是石田认同自己,周围所有人脸上的叉叉同时掉落在地上的那个场景,本来应该是最高潮,一个应该为他终于放下心病而感到欢欣鼓舞的时候,我得到的只是目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脑内一片空白地迎来了字幕片尾。
究其原因,个人认为是在于这部作品中叙事技巧的滥用以及节奏的把控在面对一次性的院线体验都是十分糟糕的选择。
几个月前,《星战VIII》的导演Rian Johnson和《奇异博士》的导演Scott Derrickson在推特上就“技巧以及情绪”的话题打了一轮不大不小的嘴炮。事件起源于Scott Derrickson在推特上发表了一篇推文说“电影作为一门学问应该是情绪大于技术的。如果你要看技术就去画幅画或者写本书。观众进电影院是要被感动的。”而Rian Johnson则回了一句“What?”,从而展开了讨论。
虽然这两个人后面也有被罗根的导演呛说“你们这样讨论电影是什么就跟讨论艺术甚至爱情是什么一样,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在我在看完《声之形》之后满心惋惜的时候,我脑子里面回响着的就一直都是那段时间从湾湾影评人视频中看到的这个事件。
比如我买票进电影院看《速度与激情8》,我不会说买票进去是为了看这群光头之间的“家庭情结”多么深厚这些无比矫情的东西,当然是看巨石强森怎么干爆一切,唐老大怎样踩油漂移的啊。这种情况下就不会对剧情和情感有过多的期待,但是通过叙事手法的转换和强大的摄影技术,就能更加享受到这种纯粹的激情,这样你的票价就会值得了。但是《声之形》是一个以霸凌和成长为主轴的作品,电影的情节以情绪来推动就十分重要了。
这部片子在我看来犯下的最大失误是,存在着一些对整部片子感情推进毫无意义的闪回。从石田遇到西宫,开始欺凌,到最后由于打了一架西宫转学忽然成为被欺凌的对象,这一段重复使用了事件直接出现结果,然后通过快速地闪回几个事情经过的画面,几个段落给人一种事情发生迅猛的感觉,而且画面十分精致,无论构图还是分镜安排都十分酷炫。看过几个对《声之形》的影评貌似对这一段都有着所谓“酣畅淋漓”的评价,但是个人认为他们的评价基本都是有基于看过原作的基础上。
从没有看过原作的我的视角出发,虽然说这一段不至于完全看不懂,但是要在一瞬之间对闪回的片段进行反应,节点化然后合理对事情发展进行脑补,所需要的集中力以及理解能力可谓非同一般。作为需要以情绪带动情节推进的电影作品,从一开始构筑“欺凌其实是怎样怎样的,会怎样怎样”这种情感基调上就对一个新进接触的观众提出了太高的门槛,使得个人享受观影的过程中一瞬间集中到了太高的水平,而且更糟糕的是——我无法通过这些一瞬而过的画面,一些只言片语带来的意向对男主产生更深的共情。同样的闪回滥用也存在于西宫奶奶去世之后结弦流着泪出现在石田面前的那一段。虽然画面很美,也很有意境,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些看似美好的叙事技巧中获得更多的情感,特别是想象到假如我看的不是可以倒回去多看一两次的视频,而是一次到底的院线剧场里面的时候。
在基础的情感无法顺利打好的前提下,以小桥嘴炮以及西宫奶奶去世为节点,后续本应进入故事高潮的时候,整个故事的步调忽然慢了下来。本来医院苏醒星光下的表白那一段是整部电影情绪的一次高潮,却因为留白的滥用使得本应汇聚的感情只动了三分。或许可以说,其实那一段本来就是声优们的演出以及各种动作细节的表演舞台,或者说是对漫画原作分镜的还原——但是不管如何,对于没有原作经验的我,看着这一段,始终没有那种“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的情感波动。
在前期情感基础没有打好的前提下,再因为后半段全程节奏的拖慢导致情绪就像漏气的水泡一样慢慢流失,最后男主在经历一系列波折,认同了自己,也接纳了朋友,最后释怀的那一段,本来应该是情感到达最高峰的时候,自己心里剩下的就只有一片安宁了。画面和每个“场景”都很动人,但是当他们以这样的节奏在荧幕上流动的时候,总觉得缺少了那么一点东西。
或许,看过原作才来进行的“二周目体验”可能会好一点?不过这样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自己怕是不可能主动去接触这类题材的。而这部剧场版并没有给我一股强烈的补完漫画的欲望。而且“看电影之前要做功课”这个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十分降低电影享受程度的过程。
或许,只是或许,假如情况其实更糟糕,连原作本身也有节奏安排失焦,都合情节也一样突兀呢?
不得不说这也只是一己之见,从桥段的特质和每个人感性程度的不同,这个作品还是能感动得到一部分人的吧。至于对三观不正的指控,或许是有太多人对讲述这样题材的这部片子抱有过于复杂的期待了吧。当你看完这部片子走出影院,无论是愤慨还是感动,只要脑海里回忆的都是以前关于欺凌的记忆,或许已经算是着了作者的道了吧。
P.S.:靠妖,那家医院的保全都在干三小?这么大个人都能随随便便跑出来的?!
P.P.S:忽然想到MTSP是有画西宫妈妈的本子的.....现在看完电影之后想想还是有点后怕的感觉.....
P.P.P.S.:植野直花真的是一个超级可爱的角色。当然是个不讨喜的角色,但是无论性格还是认识到自己心意之后做的事情很能戳中我个人对女生的喜好,也为我们献上了偷拍视角超棒的大腿(宅宅颜控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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