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感觉,看了一些克苏鲁作品,听了一些克苏鲁科普,但是对于什么是克苏鲁神话,依然不能很好地回答,对于整个克苏鲁神话有着怎样的体系也很难有一个会心的把握,但这并不是读者和爱好者自身的问题,但凡涉及到集体创作的作品,坑深且广的情况几乎无法避免,美漫如此、SCP基金会如此、克苏鲁神话同样如此,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没有章法地盲目学习,很容易产生疲劳甚至厌恶,反而失去了体会作品的乐趣,虽然克苏鲁神话是集体创作的结晶,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只是其中的先行者,但是好在一点,洛夫克拉夫特的所有小说作品已经全部有了中译版,虽然没有集结出版,只在Trow论坛和克苏鲁贴吧上作为爱好者相互交流之用,但是对于深入了解克苏鲁神话以及洛夫克拉夫特本人却是很有帮助的,洛夫克拉夫特生前创作的未亡佚小说约105篇,我将试着用三篇文章,按照创作的时间顺序,向大家介绍一下每一篇小说的梗概、小说中出现的神、出现的下级仆从种族、出现的《死灵之书》等神秘文本,尽量做到不遗漏。
不过话虽如此,一己之力还是难以做得周全,只求给新人降低一些入坑的难度,给老读者做一个纯体力活的梳理工作。本文所采用的译本均为 Trow论坛 以及 克苏鲁神话贴吧 中各位前辈和先驱的成果,其中玖羽、竹子、白苹果等人想必早已为众人熟知,是许多人心中的克苏鲁神话研究的大神,在此引用他们的译文,诚惶诚恐,难表感激之情。当然为了力求准确,我也会同时参考原文。
另外,对于克苏鲁体系中的外神、旧日支配者、下级仆从种族的总结工作已经有前辈翻译完成,其表目译自英文维基百科,之详细完备已经难再修补删改,但是熟悉克苏鲁风格的人知道,这些神和怪物并非小说的主要描写内容,故事情节往往聚焦在主角是如何一步步陷入疯狂,见到这些不可名状存在的,因此单纯的总结工作固然已甄完美,但是更多情况下只是一种工具书式的存在,在引导新人了解克苏鲁神话时的友好性略有欠缺,新读者在缺乏阅读量的情况下贸然查阅这些总结表目,只会看到满眼佶屈聱牙的名词、不认识的作者、从未读过的篇目,所以在本文最后,笔者亦会附上这些前辈所译的克苏鲁神话中所有外神、旧日支配者、旧神、下级眷族的总结表目,配合本文的梗概介绍,想必那时各位新读者对克苏鲁神话的了解一定会更具系统性,进行下一步拓展阅读时也更加轻松。
威廉·琼斯是一艘小单桅船的船长,当他和他的船员在海上航行时,发现了一个漂流瓶,瓶中封着一张古旧的日记,从内容上看,日记是一位名叫约翰·琼斯的已故船长留下的,当时约翰·琼斯的船马上就要沉没,但是船上还有大批宝藏,日记上附了航图和沉船的位置,约翰·琼斯希望有其他人能够找到这些沉没的宝藏。
威廉看完日记后和船员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往这个沉船地点打捞财宝,于是他们租了艘船,航行了四个星期,到达了指定的海域,但是潜水员下水后只捞上来另一个漂流瓶。
威廉打开漂流瓶,里面封着另外一张纸条,纸条的作者告诉他们,所谓沉船宝藏只是个玩笑,不过为了弥补上当者从捡到瓶子航行到这个地方的花销,作者留下了一个铁盒子,铁盒里有25美元,威廉·琼斯派人捞上了铁盒并取得了其中的25美元,补偿了他们租船航行到这里的开支。
李太太和李先生有事要离开家一天,于是把十岁的儿子约翰、两岁的女儿爱丽丝留在了家里。父母离开后,约翰和爱丽丝跑进了地窖,玩耍过程中爱丽丝身后的墙突然倒塌了,露出了一个通道,于是约翰去厨房拿来火柴,二人进入了通道并沿着通道行走。通道通往一个洞穴,约翰在洞里发现了一个盒子和一艘小船,然后他们带着这两样物品一直走到了洞穴尽头,那里有一堵障碍物,约翰推开障碍物,水流汹涌地冲进了洞穴,由于约翰才十岁,没法带着盒子和妹妹同时浮上水面,于是他松手抓住了小船,将盒子带了上去,然后约翰意识到自己可以把水流堵住,然后他很快堵住了水流的入口,将妹妹的尸体放进船里,划船回到了地窖,把事情告诉了李先生和李太太,他们给爱丽丝举行葬礼后,想起了约翰捡到的盒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10000美元,足够补偿爱丽丝的死亡所带来的一切损失了。(言下之意约翰选择带盒子不带妹妹是对的。)
一个名叫梅因维尔的村庄里,约瑟夫·伯恩斯先生去世了,众人正在举行葬礼,由于伯恩斯先生生前立下遗嘱,在他死后,希望遗嘱执行人——多布森先生——将一只金色小球放在墓穴里一个标记着“A”的地方,于是多布森先生遵照他的遗愿,拿着金色小球走进了墓穴,众人在外面等候。
但是过了很久,多布森先生都没有出来,伯恩斯先生的律师走进墓穴查看,发现多布森先生不见了。
到了下午3点10分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名叫贝尔的人突然拜访多布森先生的宅邸,他以找到失踪的多布森先生为条件,向多布森先生的女儿索要10000英镑。
于是多布森小姐报了警,说有一个叫贝尔的人绑架了他的父亲并上门索要赎金,警察局派出了著名的西部侦探——金·约翰,去调查这件事。刚把金·约翰派出去,就有一个家伙冲进警察局,说伯恩斯先生的墓穴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金·约翰赶到多布森宅邸的时候,多布森小姐正在指责贝尔,说贝尔绑架了他的父亲,看到金·约翰出现,贝尔跳出西窗逃走,金·约翰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冲进警察局的家伙向警察们详细讲述了墓穴里的怪事,有三个人在墓园里大声呼喊贝尔,他一路跟着这三个人走进了伯恩斯先生的坟墓,但是这三个人碰到一个标着“A”的弹簧之后就消失了。
金·约翰一直把贝尔追到了火车站,贝尔上了开往肯特城的火车,金·约翰慢了一步,于是他花两美元租车,在15分钟内赶到了肯特,抓住了想要坐船逃往非洲的贝尔,而且将两位准备协助贝尔逃跑的人一并抓获。
过了一段时间,法庭开庭审理这个案件,审判过程中多布森先生奇迹般地出现,并讲述了自己失踪的经过,原来那个标着“A”的弹簧一碰就会打开一道活门,里面是一个宫殿一样的房间,贝尔从房间里冲出,将多布森先生抓了进去,后来,多布森先生趁贝尔不注意,配了一把房间的钥匙逃了出来。
然后多布森先生说,是已故的伯恩斯和他弟弟弗兰西斯为了害他才让他把金色小球放在弹簧上,法官抓住了弗兰西斯,他和贝尔因为绑架罪被判终身监禁,帮助贝尔逃跑的两位因为协助罪犯被判30天监禁。
注: 这三篇均为洛夫克拉夫特童年的作品,尤其《墓园之谜》一文让我也看得一头雾水,查阅原文之后发现译者在情节上并无错译,因此只能说此时的洛夫克拉夫特的创作能力毕竟有限,读者权当洛夫克拉夫特的儿时练笔即可。
1847年春天,一艘神秘的双桅船驶进了海边小村雷尔维勒的港口,并在第二天离开,船离开的同时,一位名叫约翰·格蕾丝的村民也神秘失踪。船在离开过程中遭遇了一艘美军护航舰,一番激战后神秘船离开,同时护航舰上一位名叫亨利·琼斯的船员不见了。
神秘船一直航行到马达加斯加,遇见了当地土著,当船离开时,一位名叫达哈并的土著人失踪了。
人们花5000英镑悬通缉神秘船的船长——曼纽尔·雷若诺,随后这艘双桅船在弗罗里达珊瑚群岛失事,人们派出船只前往弗罗里达调查,结果发现那艘神秘船会在战斗时偷偷放出一艘潜水艇带走他们想要的东西,人们就是这样突然失踪的,然而就在这时调查船上一位名叫约翰·布朗的船员不见了。
然后探险家们在北极一块被称为“无人之地”的大陆南端发现了人类居住的痕迹,他们进入草屋,发现了失踪的约翰·格蕾丝、亨利·琼斯、达哈并,将其解救了出来,他们留下了人手监视这个地方,最终等到了坐潜水艇上岸的曼纽尔·雷若诺及其麾下海盗,人们打败了他,救出了约翰·布朗。
神奇的是被掳走的人都获得了圆满的结局,约翰·格蕾丝受到了村民热情的款待,人们给亨利·琼斯举办了宴会,达哈并成为了马达加斯加之王,约翰·布朗成为了调查船的船长。
主角随观光团游览猛犸洞穴时与大部队和向导走散,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洞穴,一开始主角虽然自知生还可能性不大,但却保持了反常的冷静,当手中火把熄灭后,才开始渐渐恐惧起来。
失去了火把的主角听到有轻巧的脚步声在接近,以为是向导或救援者前来寻找他,于是大声呼救,但是当他分辨出来者似乎是以四足奔跑时,他知道一定是野兽循着气味来追了过来。
主角停下脚步,并捡了两块石头防身,脚步声来到仅三、四步开外时,主角丢出石头精准命中了野兽,虽然没能彻底杀死它,但也让它失去了行动能力,于是他拔足狂奔,跑向记忆中的出口,然后遇到了寻找他的向导,镇定下来后,主角和向导一起沿路返回,发现被砸死的不是野兽,而是一个被困在洞中多年,身体结构、面貌已经异化的人类。
Comte家族有一座伫立在山丘顶峰的城堡,城堡非常古老,从法国封建时期就抵挡住了一次次进攻,保护着Comte家族。后来家族因为自负血统高贵,加上经营不善,导致家道中落,城堡中的六座高塔只剩一座还可居住,其他均已倒塌。
故事的主角安东尼是Comte家族最后的血脉,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忠实的管家皮埃尔养大,安东尼从未离开过城堡,皮埃尔和他是城堡中仅剩的两个人类。在成长过程中,安东尼从城堡图书馆和皮埃尔口中渐渐了解到他的家族背负着一个诅咒,即Comtes家族所有的子嗣都会在32岁去世。
而家族之所以会受到诅咒,是因为13世纪时,城堡所在的地区有一对臭名昭著的炼金术士父子,父亲叫米歇尔,儿子叫查尔斯,当地人都认为他们很邪恶,而且那个区域经常发生婴儿失踪案,人们都认为是这对父子偷走了婴儿,用于邪恶的实验,因此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然而有一天,当时Comte家族的长男亨利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愤怒地他认为是炼金术士父子掳走了他的孩子,于是他冲进炼金术士的家里,掐死了父亲米歇尔。
但是亨利的儿子只是在城堡的某个偏僻房间里迷路了,因此当查尔斯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亡时,他愤怒的诅咒Comte家族所有的子嗣都活不过他父亲的年纪。
知晓了家族诅咒的安东尼决心利用所剩的十几年寿命研究出破解诅咒的途径,然而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有效方法,心灰意冷的他接受了必死的命运,开始利用生命最后的时光探索曾经烜赫一时的城堡遗迹。然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地窖中发现了一个骇人的老头,他不仅知道Comte家族的诅咒,还知道历任Comte的死法,安东尼丢出手中火炬将老头烧成了很炭,但老头依然没死,原来他就是米歇尔的儿子查尔斯,他在父亲死后研究出了不死药,每当Comte家族的人过完32岁生日,他就从地窖中爬出找机会杀死他,完成自己设下的诅咒。
1917:坟墓、大衮、回忆塞缪尔约翰逊博士、甜美的艾门嘉德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名叫杰瓦斯··达德里的乡绅之子,由于性格孤僻、家境殷实,自幼没有接受正常的学校教育,也鲜有社交娱乐,日复一日地泡在祖宅的图书馆中钻研奇怪的古书。
在杰瓦斯的祖宅附近,有一片田野与树林,性格古怪的他常常流连于其中,比起与人交谈,他更喜欢独自探索幽深的密林。
他在森林中找到了一座坟墓,这座神秘的孤坟属于当地一个古老的家族——海德家族,当地流传着许多有关海德家族的传说,海德家族的宅邸曾在山丘顶部,被一道闪电劈中后陷入了熊熊火焰之中,但那次事故中只有一位海德家族成员丧生,宅邸毁于闪电之后,海德家族远迁他处,只剩一座坟墓隐藏在树林中,坟墓的拱门前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门口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杰瓦斯透过缝隙窥探了一下坟墓内部,从此对这座坟墓深深着迷,经常在坟墓的门前留宿,一直尝试着穿过缝隙或者打开铁锁,但是都没能成功。受希腊神话中忒修斯故事的影响,他认为自己进入坟墓的时机未到,因此暂时蛰伏。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母亲与那个古老的海德家族有一定亲缘关系时,进入坟墓的愿望再次甚嚣尘上。经过一个坟墓中神秘声音的指引,他回到家中找到了打开坟墓的钥匙,走了进去。
他在坟墓中找到了许多封好的棺材,其中一个上写着“杰弗里·海德”的名字,探查一番后,他躺进了一个刻着名字的空棺材中过了一夜。过了这一夜之后,杰瓦斯的外貌、举止和谈吐都开始发生变化,说话时会不经意露出古语口音,举手投足间也显露出不合年龄的优雅,知识体系也从单纯的神秘学扩大到了历史与文学。
注意到这一系列变化之后,父母开始限制他的行动,但他仍然克服一切困难、每晚去往坟墓中活动,但是终究被一位目击者目击并将情况报告给了杰瓦斯的父亲,但是目击者只能看到杰瓦斯在坟墓前留宿,并没有看到杰瓦斯进入墓中、坟墓的铁锁也没有被打开。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杰瓦斯受一股力量指引,没有去往坟墓,而是去了山顶的废屋,在那里他看到原本残破的废墟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曾经的死者们又在宅邸里饮酒狂欢,突然一道闪电劈下,火焰席卷了房屋,宾客们四散奔逃,杰瓦斯却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受火焰烧灼,不甘心屈死的他在痛苦中发誓要寻找其他肉体来代替自己葬进海德墓穴中。
等到这一切幻象散去,杰瓦斯发现自己正被他父亲带来的两个人摇醒,在闪电的照耀下,废墟中露出了一个年代久远的箱子,随杰瓦斯父亲一起赶来的村民将其撬开,发现里面正是杰弗里·海德的照片与遗物,当杰瓦斯看向杰弗里·海德的照片时,他仿佛觉得自己在照一面镜子。
经过这次事件,杰瓦斯被软禁起来,没有人相信他的所见所闻,因为他们检查了那座坟墓,铁锁根本没有被打开,只有老仆人希拉姆理解杰瓦斯的陈述,在用蛮力打破铁锁后,老仆人希拉姆走进了坟墓,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刻着名字的空棺材,上面的名字正是“杰瓦斯”。
解读: 这篇小说被普遍认为是洛夫克拉夫特成年后的第一篇小说,如果读者去看原文或者国内译者的翻译,都会发现HPL在某些他完全不准备详述的事情上徒废笔墨铺陈,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试图烘托气氛但弄巧成拙的后果,作为洛氏小说保留节目的超长的定语从句也给阅读者和译者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这篇小说并非克苏鲁体系,小说中虽有超自然力量却也不是克苏鲁式的伟岸到不可理解,但是这篇小说的叙事风格却和《血源诅咒》极为契合,如果HPL在最后不通过幻象的方式揭示杰弗里·海德的死前遗志,仅仅告诉读者空棺上的名字是“杰瓦斯”,那么这就是一篇标准的“血源”式小说。
根据小说中给出的线索,当年死在那场闪电火灾中唯一一个人很明显就是杰弗里·海德,而且他很有可能是被陷害,或者说逃生过程中被遗弃在了最后才遭火焰焚死,死在废墟中的他没能以全尸葬在海德墓穴里,因此他的灵魂蛊惑所有海德家族的后裔进入墓穴、躺进那口空棺之中,然后他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空棺中的肉体上,希望以这种方式重回海德墓穴,然而由于火灾后海德家族远迁,杰弗里的夙愿一直未能完成,直到有着海德血脉的杰瓦斯出现在坟墓附近,杰弗里才得以诱惑他进入坟墓,附身在他身上,并改变了他的外貌和言谈举止,故事最后,老仆人希拉姆答应杰瓦斯会将他葬在那口空棺里,想必杰弗里·海德的灵魂也会因此安息。
但是如果按照《血源诅咒》的尿性来解读,这个故事更有可能是杰弗里·海德不甘心屈死,因此蛊惑一代代的海德后裔躺入空棺,他的意识一次次转生到后裔身上,用这种方式永远的存活下去,坟墓里的所有人都曾是杰弗里·海德,而空的棺材将永远刻着下一位海德后裔的名字,等待着他的躺入。
故事主角“我”是一个被德国军舰俘虏的押运船船员,在偷偷坐船逃跑后随海浪飘到了一个诡异的岛屿,这座岛屿满是黑泥,泥中充斥着死鱼和尸体的腐臭,周围一片死寂,天空阴沉黑暗。
我花了四天时间来到了一座圆丘之下,并在月光下翻越了山丘,看到了山丘对面的幽深峡谷,峡谷对面耸立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巨大石柱,似乎是什么人为了崇拜某物雕琢而成。
下山之后,一股溪流冲刷了石柱底座的黑泥,我看清了底座上刻着一些形似章鱼、鲸鱼等海洋生物的象形文字,除了这些文字构成的碑文之外,石柱上还有更加生动形象的浮雕,这些浮雕勾勒出了一个奇形怪状、长得像鱼的人形生物。
就在我认为这只是某些渔民部落的图腾崇拜时,黑色的水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它有着带鳞片的手臂,长相酷似独眼巨人,它飞快奔向石柱,挥舞手臂,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我被这一幕吓呆,疯狂逃回了小船,然后被一艘美国船只搭救并送进医院。后来我向生态学专家咨询了非利士人崇拜的半人半鱼之神大衮,但专家并未能解答我的疑惑,从此每到月亏之时,我都会看见大衮的幻象。
在我不堪其扰、准备写下这篇文字后就结束生命的当晚,我的房门被某物撞击,窗口出现了一只带鳞片的手臂。
解读: 这是洛夫克拉夫特重拾小说创作的第二部作品,也是他第一篇直接描写类神存在的小说,目前国内的克苏鲁神话出版物常会收录此篇,小说中的大衮是一个丑陋、可怕、鱼头鱼脸、却长着人形的巨大生物,在历史上,它的确曾是非利士人(或腓力斯丁人)崇拜的半人鱼神,在《圣经》以及弥尔顿的《失乐园》中都有出现,而弥尔顿的诗歌和爱伦·坡的小说都对HPL影响颇深,本篇小说中也有提及弥尔顿。大衮这一人物形象在其他文艺作品中多有出现,其中大部分均以HPL描述的形貌或性质出现,可见HPL对这一形象的再创作已经达到了覆写源头的程度。
在克苏鲁体系中,大衮被公认为是一只巨大的深潜者,也有人认为它是一个旧日支配者,但是争议颇多。
故事主角“我”是一个1690年出生,却伪装成一个1890年出生在美国的年轻人。故事主要讲述了“我”曾经和塞缪尔·约翰逊、约瑟夫·艾迪生、蒲柏等一系列英国文学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并回忆了当时和这群人一起讨论创作、打嘴仗的事迹。熟悉英国文学史的读者读起来应该会比普通读者多一些乐趣,类似于伍迪·艾伦追忆文艺创作黄金年代的《午夜巴黎》,表达了HPL对他心中英国文学黄金时代的一种缅怀,由于通篇均为回忆和文学评论性质的内容,并非洛氏恐怖风格,所以不做过于详细的介绍。
艾门嘉德是一位农场主的女儿,她爱慕虚荣、矫揉造作,年近三十却谎称芳龄十六,一头褐发染成金色后便佯装自己是天生的金发女郎,不过好在面容姣好,骗过了镇上的居民。
艾门嘉德有两位追求者,一位是农场的房东——乡绅哈德曼,另一位是当地的英俊小伙——男子汉杰克。哈德曼追求艾门嘉德是因为农场地下有丰富的金矿,他想借与艾门嘉德的婚姻将金矿据为己有。但是艾门嘉德真心爱慕的却是男子汉杰克,计划受阻的哈德曼为了强迫艾门嘉德与他结婚,威胁艾门嘉德要收回农场的土地,男子汉杰克为了拯救艾门嘉德一家,决定前往大城市赚钱,帮艾门嘉德的父亲支付农场的租金。
一段时间以后,哈德曼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直接收回农场的土地就可以拥有金矿。与此同时一位经过此地的猎人也发现了地下的黄金,于是他诱惑艾门嘉德随他进城结婚,但是在进城的火车上艾门嘉德发现了另一位女子写给猎人的情书,于是她将猎人推下了火车。独自进城谋生,被一位老富婆收为干女儿。在此期间,那位猎人也因为穷困潦倒来到老富婆的家中当司机,艾门嘉德才发现他已经和另一位女人结婚,为了加薪,猎人告诉了艾门嘉德金矿的事。
本来艾门嘉德已经准备忘了父母,在老富婆家一直生活下去,但是听到金矿的消息时她坐不住了。在哈德曼就要收回农场,驱走她父母时,艾门嘉德和老富婆一起赶到了乡下,她用老富婆的钱支付了房租,男子汉杰克这时也回到农场进行乞讨,原来他早已与其他人结婚,生活窘迫所以回来请求帮助,然而老富婆此时发现艾门嘉德的母亲曾是二十八年前偷走她女儿的奶妈,因此艾门嘉德不是她的干女儿,而是她的亲女儿,但是艾门嘉德不能承认,因为如果她承认,她就无法再说自己芳龄十六了,因此她强迫乡绅哈德曼与她结婚,以便同时拥有哈德曼的财富和金矿。
注: 这篇小说是HPL出于对当时流行的言情小说的厌恶而写的,旨在讽刺那些小说中被男性环绕、出身卑微、然后又突然发现自己原是贵族后裔的玛丽苏女主角。HPL非常看不起那些喜爱读这类小说的读者,并在信件中挑明这篇小说就是为那些阅读这种三流作品还乐此不疲的读者所写。
“我”住在沼泽旁的一栋石屋中,毗邻着低矮山丘上的墓地,在房内透过北窗向外张望,我总能看见天空中北极星在闪耀着光芒,那光芒不怀好意、欲言又止,似乎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每当云层遮住北极星时我才能入睡。
然而有一天,天空中出现了剧烈的极光,在常人眼中看来绚烂美丽的光芒在我看来却恐怖骇人,像往常一样,当云层遮住极光后,我入睡了,但这次不同的是,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梦中见到了一座城市,位于两座山峰之间,城市上空悬挂着亏缺的血月,城市里的一切建筑均由白色大理石构成,城中的人们在特定时刻来到街上交谈,他们看起来高贵又熟悉。
自此之后我便常在梦中见到这座城市,并渴望去城市中与人们交谈,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终于,在某天晚上的梦中,我发现自己成为了城市中的一员,并得知我们的城市即将被因纽特人攻陷,同时我也得知我们的城市叫作“奥拉索尔”,我们属于一个名为“洛玛尔”的民族。
为了抵挡因纽特人的进攻,作为全城目力最好的人,我被派往瞭望塔观察敌情,如果因纽特人发动袭击,我便能及时点燃烽火。但是当我登上瞭望塔,亏缺的血月旁升起了北极星,它说出了不祥的低语诱我入眠,当我睡着后,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住在一沼泽旁的一栋石屋中,无比焦急地渴望醒来、点燃烽火。
解读: 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小说中第一篇有关 “幻梦境” 的小说,文中的洛马尔王国位于幻梦境的北端(见幻梦境地图),梦境与现实的模糊处理也在本文中得到了体现。“幻梦境”是HPL作品中一个重要的部分,第一次有成型的概念是在《梦寻秘境卡达斯》中,尽管HPL喜欢在文中鼓弄玄虚地留白,但随着创作的增加,许多相关篇目渐渐为读者勾勒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幻梦境”世界。小说中的“幻梦境”是一个人类潜意识构成的地方,在那里梦境与现实没有明确的区分,分为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分布着不同的区域与王国,居住着人类及其他生物。在HPL后来创作的幻梦境系列及克苏鲁神话中,主角多为一个名为 “伦道夫·卡特” 的人类,与其他作品中动辄发疯的人类不同,他却能够穿梭于梦境之中,在各种不可名状的力量面前全身而退,被戏称为克苏鲁神话中的最强凡人,像极了在魔王之间斡旋的康斯坦丁,之后我们会更加详细的介绍幻梦境和伦道夫·卡特。
说道地狱神探康斯坦丁,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在尼尔·盖曼为DC公司创作了“康斯坦丁”、“沼泽怪物”的故事后,另一位克苏鲁神话作家Ramsey Campell也曾参与“沼泽怪物”的编剧,并在漫画中塑造了一位新的旧日支配者—— 姆·纳格拉。
1913年8月27日晚8:30,一颗陨石落入了美国缅因州波托旺克特村的海滨,当地科学家从中切下了几块标本准备作分析之用,结果在石块中发现了一个小册子,小册子的材质特殊、任何手段均无法毁坏,册子上的文本为古希腊语,上面以第一人称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我站在一块草地上,一侧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另一侧是神秘莫测的巨大树林,周围没有任何生物,一片死寂。而我感觉到那片树林中潜藏着恶毒、恐怖的东西。
然后我在远处的海面上看见了一片绿色的草原,比起身后的险恶树林,我感觉那片草原宁静安详。这时我脚下的草地脱离了原来的陆地,向着草原漂去,可怕的森林被我甩在身后,但是在离开后不久,那片树林所在的岛屿便被黑雾笼罩,当一阵暴风席卷过后,那片树林和岛屿不见了。
而我脚下的运载小岛也在不断缩小,在靠近草原的过程中,我听到了一阵歌声,歌词的语言类似于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古书中记载了当地球尚且年轻之时,有一些无法称之为活物的生物曾生活在这里。
当我漂的离草原很近时,我看到了歌唱的源头,那令我恐怖、疯狂,那片草原被我称为斯特提罗斯,上面有着无限老迈的年轻之人,我从遥远的地方写下这篇笔记,将这信息送来。(后面的笔记无法再辨认。)
解读: 根据译者玖羽的注释,这篇小说事实上来自于HPL做的一个梦,与同样做过此梦的人交流后写下了这篇小说。虽然读下来不知重点,但这篇小说同样属于“幻梦境”,因为小说最后提到的 斯特提罗斯 正是幻梦境中的一片草原。
1919:翻越睡梦之墙、记忆、老臭虫、胡安·罗梅洛的变貌、白船、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伦道夫·卡特的供述
乔·斯莱特是一个来自卡茨基尔山区的猎人,由于地理位置偏远,文明落后,智力低下,说话也仅限于当地的粗陋方言,虽然落后,但也并非完全未开化的野人。但是他的特殊之处在于,每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便会用他那并不适用于讲述的方言描绘一个宏大、神秘、响着音乐的大房子,并声称自己将跨越无穷的时间与空间,杀死一个摇晃、发亮的东西。
在他讲述这些事情时会陷入疯狂的状态,并因此打死了一位邻居,于是他被控谋杀,又因为精神错乱而被押送至“我”所工作的精神病院。
作为一个相信梦境并非虚无的人来说,乔·斯莱特的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聆听了他每一次醒来时的讲述,然后拿出了曾经制作的能够直接通过脑波进行交流的设备给他带上,试图亲眼目睹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在乔·斯莱特濒死的前夜,我通过设备看到了他的梦境,梦里有着光辉的建筑、广阔的平原、幽美的河谷,一切都由某种缥缈、发光的意识构成,光怪陆离又绚丽缤纷。一个发光的实体出现并告诉我,他就是就是寄宿在乔体内的宇宙实体,由于乔的身体无法适应超验生活与行星生活的转换,因此他被囚禁在了乔体内,只能在乔陷入睡眠时活动,现在乔濒临死亡,他即将从囚禁中解脱,去杀死他的仇人,那个仇人居住在我们人类称之为大陵五(又称妖魔星)的星球上。
然后我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就在那天晚上,地球上的天文学家们观测到,在大陵五的旁边出现了一颗极亮的新星,随即逐渐暗淡。
解读: 我曾试着检索是否有外神或旧日支配者居住在大陵五,但是并未找到,文中描述的大陵五旁的新星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一次超新星爆发,HPL想必是以那则报道为灵感写下了这篇小说,虽说这篇小说并未提及幻梦境,但是关于梦境的一些叙述在之后的幻梦境作品中也提到了,比如说人们在幻梦境中即便语言不通也能交流、人在幻梦境和现实中拥有不同的身份和人生等等。
在尼斯峡谷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与藤蔓,草木间矗立着破败的庭院、倾颓的石柱,地下深处封印着古老的宝库,现如今只有毒蛇与鲛人出没其中。鲜红的撒恩河水从谷中流过,月亮上的神问峡谷中的精灵,这些颓败的石头曾是何人所建。精灵回答说他们也只有一些隐约的印象,因为这些生物的文明在宇宙中太过短暂,他们只记得这些生物曾经叫作“人类”。
这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阿尔弗里德·特雷弗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是一位律师,母亲则是一位诗人。他的母亲年轻时非常美丽,在和阿尔弗里德的父亲结婚之前,她曾和另一位男人有过婚约,那位男人叫作阿尔弗雷德·加尔平,他与阿尔弗里德的父亲一样优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大学教授,但是因为被人带坏,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从此事业一落千丈,从教授沦为了演说家,又从演说家沦为编剧,最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女诗人为了怀念他,便给自己后来的儿子取名为阿尔弗里德。
这一天,年轻的阿尔弗里德被人诱惑至当地贩酒与吸毒的黑市中心,希望能够体验一次平常只能在书中读到的堕落生活。
然而店里有一位被人们称作“老臭虫”的老头,他潦倒窘迫,以打工的方式换取酒和毒品,虽然人们可以任意使唤他,但是他偶尔会表现出令人惊叹的知识分子气质,说出那些混混们从来没听过的高级词汇和优雅诗句,虽然他活的像狗一般,但是每当有年轻人被诱惑到此地,喝下人生中第一口酒时,他便会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坚定的劝说他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阿尔弗雷德也是如此,当阿尔弗雷德告诉周围人自己的诗人母亲太过严格,他想在这里体验另一种生活时,老臭虫再一次跳出来阻止他,并在说出了一堆古语和诗句后倒地身亡。警察进来后检查尸体,发现老臭虫怀里有一张老照片,阿尔弗里德发现那正是自己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解读: 本文中,“老臭虫”亦即阿尔弗雷德母亲的前任男友 阿尔弗雷德·加尔平 ,在现实生活中确有其人,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圈中好友,现实中的加尔平亦有酗酒的习惯,HPL正是为了告诫他酒精的危害才写下这篇小说。洛夫克拉夫特是知名的禁酒主义者,在作品中经常会提及英国颁布的禁酒令。
故事主角“我”曾在印度服役,那时的我便因为对东方传说好奇而遭遇了离奇事件,于是我来到美国西部,改名换姓,希望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来到美国后,我成为了诺顿矿山的一名工人,为这座新发现的金矿挖掘黄金,金矿吸引了附近一大片墨西哥人前来务工,其中有一个名叫胡安·罗梅洛的人,不仅长相没有印第安人的特征,肤色之淡也不似墨西哥人。他不仅长相令人奇怪,生世也颇离奇,相传他是一场瘟疫中唯一的幸存者,被一位墨西哥窃牛贼养大。
在印度时我曾有过一次可怖遭遇,离开之后我便戴着一枚印度指环,罗梅洛看到这指环后便对我极其忠诚,如图仆人一般。
有一天,经过一次规模巨大的爆破之后,人们在矿山下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矿坑,任何试图探底的行为都没能到达底部,也没人敢再去调查那个无底洞。然而就在那天晚上,矿山被风暴环绕,罗梅洛把我从梦中叫醒,告诉我地下深处正传来某种韵律,我和他被某种力量吸引,进入无人的矿坑之中,我的戒指也发出光芒。跑在前面的罗梅洛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并不断叫喊着一些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的词汇,当我来到无底深渊前,发现罗梅洛已经被吞噬,深渊中闪耀着火焰,一个模糊的光体从无限远处浮现,我依稀辨认出来那是胡安·罗梅洛,但是他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这时天空传来巨响,我眼前的画面随之消失。
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中,旁边是胡安的尸体,戒指也已丢失,目击者说我们整晚沉睡,并未进入矿洞,然而每到秋季的夜晚,风暴降临时,我都会听到地下传来韵律,回忆起罗梅洛可怕的转变。
解读: 这篇小说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个私人练笔,用来练习他推崇的那种“摹物性叙事”技巧,当然这种技巧对于读者来说并不是十分友好,洛夫克拉夫特喜欢用这种方式,是为了给天马行空的故事情节增加真实性,从而增加恐怖的余韵。洛夫克拉夫特生前似乎并不承认本文为他的作品,也不允许出版社出版此文,直到死后才被后人发现手稿并抄录。
故事主角“我”名叫巴希尔·埃尔顿,我继承了父亲和祖父的工作在北角灯塔担任守灯人,每到满月时,就会有白船从南方驶来,无论风平浪静还是浊浪排空,白船都不受影响地轻快驶来,甲板上有一位身着长袍、蓄着胡须的人,邀我上船。
一个夜晚,我答应他了的邀请,随白船航向远方。一开始我们来到了扎尔,那里到处都有着美丽的神殿、立柱和露台,胡子男告诉我,这里保留着所有被人类遗忘的美好思想。
然后我们去了千密之城塔纳利昂,那里无比宏伟又阴森不祥,收藏着人类梦寐以求却徒劳无功的奥秘,里面的居民全是狂人与恶魔,但凡见过城主拉提的人便会化为白骨。
然后我们跟着一只鸟来到了一片鲜花盛开的海岸,然而当船驶近时却传来瘟疫与墓穴的腥臭,胡子男说这地方叫作“修拉”,是一切无法实现的快乐存留的地方。
最后,跟随着那只天空之鸟,我们来到了终点——没有痛苦与死亡、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永乐之城索纳-尼尔,那里有着美丽的森林与花园,宏伟的城市与恬静的乡村,人们自由自在、幸福美满。但是很久之后,我再次被天空之鸟召唤,想要去寻找尚且无人去过的卡瑟利亚,它在西方玄武岩巨柱之后,传说那里是人类一切完美理想化成的土地,是诸神的领土。
胡子男不情愿地驾驶白船,带我去寻找卡瑟利亚,但是当我们穿过玄武岩巨柱之后,只见惊涛骇浪,所有的海水都汹涌灌进一个无底深渊,当我坠入深渊、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北角灯塔,墙上的日历停留在我登上白船的那天,灯塔之下,只有一只青鸟的尸体,和一片洁白的桅杆碎片,从此,白船再也没在满月之夜出现。
解读: 这是一篇极其重要的幻梦境小说,直接描写了幻梦境的南部海岸诸国和西部海洋边界,幻梦境南海岸这一片区域后来又被称为梦幻国度(Fantastic Realm)。原文和译文的文笔均非常华丽,文中提到的地方已在上方幻梦境地图中用红框标出。小说直接提到了幻梦境中的不同领域是由人类的各种梦境与意识构成,主题则是HPL一贯秉持的追求未知会带来bad ending.
在(幻梦境的)米纳尔湖畔,曾有一种古老的生物居住,它们通体绿色、眼球外鼓、嘴唇突出,从人类的审美角度来看十分丑陋邪恶。作为湖畔最早的居民,他们在岸边建立了一座灰色石头筑起的城市——伊伯,并在其中崇拜一尊仿照水蜥蜴模样雕成的绿色雕像。
随着时间流逝,人类来到了米纳尔湖畔,他们在这里相继建立了刹拉、伊拉尼克、卡达瑟隆等一系列城邦,然后一支更加强大的人类部落来到这里,建立了萨尔纳斯。
萨尔纳斯人看到居住在灰城伊伯内的丑陋生物后,心生嫌恶,于是他们进攻了伊伯城,将里面的居民屠杀殆尽,并把所有尸体用长矛钉在湖底,砌城的灰石也被他们推入了湖中,只留下了那尊仿照水蜥蜴雕成的绿色雕塑被萨尔纳斯人保留。当晚,一阵奇怪的光芒掠过湖面,萨尔纳斯人的大祭司突然暴毙,临死前在祭坛上写下了象征灭亡的符号,绿色雕塑也不见了踪影。
但从此以后,萨尔纳斯变得空前发达,不仅成为了最伟大的城邦,经过征伐,更是变成了整个米纳尔的统治者。不论力量、文化、艺术,萨尔纳斯都成了附近最强大的国家。一时间万国来朝,没有人不为萨尔纳斯的壮观、美丽而惊叹。
后世的祭司们渐渐遗忘了前人留下的毁灭印记,终于在一天晚上,湖中涌出了绿色的浓雾,笼罩了所有萨尔纳斯的建筑,王城内部再次出现了当年被屠戮的绿色生物,将萨尔纳斯包裹在了诅咒之中。
消息传出后,好奇而大胆的年轻冒险家们曾试图到米纳尔湖畔寻找萨尔纳斯的遗迹,但是他们只看到一片湿地,绿色的水蜥蜴在其间爬行,以及一尊埋在草丛中的绿色雕像。
解读: 本篇是HPL1919年11月所作,《白船》则是HPL同年9月的作品,在如此密集的时间内创作幻梦境相关作品,很明显HPL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启发,这个人就是 “邓萨尼勋爵” ,正是在1919年的9月,HPL阅读了邓萨尼勋爵的作品,并对其推崇备至,然后在其风格影响下创作了后来的幻梦境系列。 “邓萨尼勋爵” 既是爵位又是笔名,其人真名为爱德华·普朗克,出版了一系列深受好评的幻想小说,HPL在给克拉克·阿什顿·史密斯的信件中强烈表达了对其作品的溢美之词。
另外故事中灰城伊伯的蜥蜴状居民后来被另一位作家Lin Carter完善,将其命名为 图姆哈(Thuum'ha) ,图姆哈所崇拜的那座水蜥蜴雕像正是一位蜥蜴形的旧日支配者,名叫 波库鲁格(Bokrug) ,图姆哈相应也就成了波库鲁格的眷族。萨尔纳斯后来在《伊拉农的探求》、《无名之城》、《疯狂山脉》等作品中亦有被提及。
故事主角“我”名叫伦道夫·卡特,在与好友哈利·沃伦一同探访一个神秘墓穴之后,沃伦死了,我因为重大嫌疑而被审问,于是我供述了当晚发生的离奇故事:
哈利·沃伦是一个喜欢收集古老典籍、并进行相应研究的人,在那些他收集的图书中,我只阅读了我所能看懂的那一部分,然后成为了他的研究助手,然而有一本用阿拉伯语写就、酿成了如今惨状的书籍一直被他装在口袋里,直到死去时也未曾脱离。
由于他的研究十分可怕,因此我的理解能力并不能弄清他所做的事情。当晚,沃伦和我去往盖恩斯维尔山,挖开了一个神秘的墓穴,在进去之前,沃伦强迫我留在外面,因为我的精神无法承受墓穴内的事物。
由于来的时候携带了通话设备,我和墓穴中的沃伦得以进行交流。结果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沃伦惊恐的呼叫,我疯狂询问发生了什么,但是沃伦只是一个劲地告诉我快点封上墓穴逃走,从零散的只言片语中,沃伦似乎见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活的可怕活物。
由于放不下沃伦,我一直在墓穴外焦急地追问,然而沃伦在被一群不知名生物蜂拥而上后失去了联系。我呆立了许久之后,再次向沉默的电话那头询问沃伦是否还在,然而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说道:蠢货,沃伦已经死了!
解读: 沃伦携带的那本用阿拉伯语书写的邪恶古书应该就是《死灵之书》,这也是 “克苏鲁神话最强人类” 伦道夫·卡特的初次登场,这篇文章的灵感来自于HPL的一个梦,据说曾在他给奥古斯特·德雷斯的一封信中找到了这个梦的描述。
1920:怪老头、树、乌撒之猫、神殿、关于已故亚瑟·杰尔敏与其家系的事实、道路、诗与诸神、塞勒菲斯、自外而来、奈亚拉托提普、屋中之画
一位古怪且富有的老头住在金斯波特镇、沃特街上一栋靠海的老屋里,镇上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年轻时的事迹,他的庭院里摆放着许多模样怪异可怕的石雕,而且常常在一楼独自对着一些空瓶说话,空瓶里像钟摆一样挂着小石子,每当老头开口,石子便摇摇晃晃,似乎在回话一般,据说老头会对着空瓶呼叫一些水手的名字。
由于看上去身体孱弱又富有,三个外乡来的小偷盯上了老头。这三个小伙决定分头行动,其中两个人进屋逼问财富的位置,另一个人开着车在后街等待他们完事归来。
但是当晚,后街车上的年轻人一直没能等到同伙归来,而且听到了奇怪的尖叫,过了很久以后,后院终于传来脚步声,但是打开门的并非他的伙伴,而是那位怪老头,他的眼睛闪着蜡黄的光,对他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第二天,人们在海岸上发现了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老头则如往常一样独自生活着。
解读: 小说中的金斯波特镇(Kingsport)是HPL作品中经常出现的一个地名,原型是美国马萨诸塞州的马布尔黑德,临近塞勒姆镇。小说中的金斯波特位于阿卡姆镇的东南风,伦道夫·卡特就是金斯波特人。由于著名的塞勒姆女巫审判事件,小说中的金斯波特也受到了该事件的影响。金斯波特后来又出现在《魔宴》、《梦寻秘境卡达斯》等许多HPL作品中。
在希腊阿卡迪亚的米纳努斯山上,有一棵巨大、根系扭曲、长得如同一个人一般的橄榄树,看上去十分诡异,后来附近的养蜂老人向我讲述了这颗树的故事。
很久以前,这棵树所在的地方是两位天才雕刻家的宅邸,他们虽然性格不同,但是情同手足,作品也同样巧夺天工,只不过其中一位名叫穆西迪斯的喜爱去城市中享乐赴宴,另一位名叫卡洛斯的则在每天晚上待在橄榄树林中沉思,追寻艺术的启迪。
后来,另一个城邦的僭主向二位雕刻家订购一尊神像,于是他们接受了订单,开始了创作。一开始,穆西迪斯仍然每晚出去享乐,卡洛斯也仍然在树林里沉思,但是很快穆西迪斯就变得愁眉不展。终于有一天,穆西迪斯告诉众人,卡洛斯生了病,他将仆人们都赶走,亲自照顾卡洛斯的饮食起居,虽然医生一直努力工作,但是卡洛斯仍然一天天衰弱下去。
最后,在穆西迪斯悲伤的哭泣中,卡洛斯在树林中独自死去了,悲痛欲绝地穆西迪斯为他雕琢了无比美丽的坟墓,并按照卡洛斯生前的遗嘱,采了一棵特定橄榄树的树枝埋在他的头部。
很快穆西迪斯不再悲伤,全身心进行雕刻工作,卡洛斯墓中的橄榄树枝也茁壮成长,变得高大,甚至有些吓人。当穆西迪斯完成雕塑后,僭主派出使者前来提货,结果当使者来到宅邸时,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高大无比的橄榄树上突然长出了新的巨大分枝,毁坏了房屋,也毁坏了穆西迪斯的雕塑,使者最后也没有找到穆西迪斯的踪影,只有那颗极其像人的巨大橄榄树不祥的伫立在那个地方。
解读: 原文中会有细节提到,卡洛斯在林中沉思时,会遇到森林中的神祇,并以他们的模样进行雕刻,因而作品美艳不可方物。卡洛斯很可能知道是穆西迪斯毒害了他,于是才让穆西迪斯去取特定树上的树枝,这棵树应该就是某位神或者与神有关,得益于这树枝的帮助,卡洛斯完成了他的复仇。
小镇乌撒有一条奇怪的法律——不允许任何人杀猫。这条法律的来历是这样的,很久以前,乌撒并没有杀猫的禁令,因此住在偏僻窝棚里的一对老夫妇以杀死镇民的猫为乐经常会有猫失踪,然后惨遭虐杀。由于老夫妇阴森可怕,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他们。
后来有一天,一队商人经过乌撒,商队中有一个小男孩,带着一只漂亮的黑猫,叫作美尼斯,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遗物。但是第三天的晚上,小男孩的黑猫不见了,镇上的人告诉他应该是被老夫妇杀掉了。于是小男孩面对太阳,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祈祷,天空中的云变成了神牛阿比斯的形状,然后男孩随商队离开了乌撒。
接下来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镇上所有的猫突然都不见了,有个小孩说他隐约看见所有的猫都在绕着老夫妇的窝棚转圈,但是没有人相信。第二天,所有的猫都回来了,而且变得胖乎乎的,主人们喂它们吃东西也不吃,直到两天后才再次进食。
后来,人们注意到老夫妇没了踪影,村长克服了恐惧走进他们的窝棚准备一探究竟,结果只发现了两具白骨和几只造型奇异的甲虫。
解读: 这篇小说是在《怪老头》完成五个月之后写下的,一开始HPL向朋友概述了剧情,然后花一个月的时间正式完成。事实上,这依然是HPL受邓萨尼勋爵风格感染而写下的作品,包括之前的《白船》、《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怪老头》和之后的《街道》、《塞勒菲斯》,都深受邓萨尼勋爵早期作品 The Idle Days of Yann 的影响,不仅借鉴了其复仇主题、沉重语调,甚至某些具体的文本都有相应重复,可谓是影响HPL早期创作最深远的作家之一。文中的虚构小镇乌撒后来在《梦寻秘境卡达斯》、《藩神》中亦有出现。
故事是一篇来自德国海军少校卡尔·海因里希的第一人称笔记,他的潜艇搁浅在大西洋海底,在弥留之际写下了这篇笔记投入漂流瓶中。
我的潜艇在击沉一艘美国货轮后接着击沉了船员的逃生艇,几个小时后,我的甲板上出现了一具用手抓住栏杆的奇怪尸体,在其身上搜出一个戴着桂冠的诗人雕像后,我们决定将他扔回海里。这时负责扔他的两位船员出现了幻觉,仿佛看见尸体睁开了眼睛,并在水里挥动双臂游泳。
在准备下一个伏击任务的过程中,船员接连出现幻觉,最严重的两名甚至神秘失踪。最终因为船员紧绷的神经、突然出现的未知洋流、以及突然聚集在潜艇周围的大量海豚等原因,伏击任务失败,在返回港口的过程中,轮机舱发生爆炸,潜艇失去动力,两位机械师也在爆炸中身亡。
在随神秘洋流漂向南方的过程中,船员们更加疯狂,其中有人想向经过的美国船只投降,被我枪毙;然后剩下的船员发生了暴动,被我和克兰策上尉全部击毙。但是克兰策上尉也未能幸免,他疯癫地告诉我海中有个声音在召唤他,请求我允许他带着桂冠诗人的雕像跟随召唤而去,我只能答允。
我孤身一人随洋流航行至一处未知的海底,海底周围充斥着古老而壮观的建筑和神殿,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在身着潜水服进行几次探索后,我用尽了电池,舰艇陷入了黑暗,但是海底古老文明的光辉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最后,在一片黑暗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海底神殿内的祭坛上居然燃起了火焰,光芒透过神殿的门窗召唤着我,然后我在进入神殿前写下了这篇笔记,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世人所知。
注: 有人认为本文中的海底建筑群就是日后《克苏鲁的呼唤》中的拉莱耶城,私以为有些牵强。
亚瑟·杰尔敏是杰尔敏家族的最后一人,但是杰尔敏家族的疯狂要从亚瑟爷爷的曾祖父——即从亚瑟往前追溯五代的祖先——说起,这位祖先名叫瓦德·杰尔敏,是一位求知欲旺盛的探险家,是他那个时代最早踏足刚果的人,并把他对刚果风土人情的知识写成了书籍,瓦德在旅途中与一位葡萄牙商人的女儿结婚并诞下一子,母子二人曾随瓦德短暂回国居住,但是没有人见过瓦德妻子的样子,后来瓦德又携母子出门远行,传说母亲在途中去世,因此瓦德独自回国抚养儿子长大。由于回国后瓦德经常在酒吧里向众人讲述刚果丛林中曾有白色猿猴筑起的巨大城市,被视为精神病并被送至精神病院中,最后在精神病院里去世。
瓦德的儿子菲利普,亦即亚瑟·杰尔敏爷爷的爷爷,是一位智力低下但力大无穷的人,与一位女子私奔后诞下了一子,并在儿子出生前进入海军服役,后来又给一艘非洲商船打工,当某天商船经过刚果某地时神秘失踪。
菲利普的儿子罗伯特·杰尔敏继承了瓦德的探险精神和学者气质,把瓦德从非洲带回来的物品与文稿进行了整理和研究,成为了著名的非洲民俗学者,在和一位贵族后裔结婚后有了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和小儿子均为残疾,只有次子涅维尔正常。罗伯特步入老年后,另一位探险家与他交流了有关刚果丛林中白猿及其城市的最新手稿,然后罗伯特陷入了疯狂,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次子涅维尔拼命才使自己的儿子幸免于难,这位涅维尔的儿子名叫阿尔弗雷德,也就是亚瑟杰尔敏的父亲。
阿尔弗雷德与妻子结婚后加入了一个马戏团,在驯服大猩猩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最后在与大猩猩进行拳击比赛时发狂,然后被大猩猩撕碎。
亚瑟·杰尔敏博学多才,他卖掉了庄园前往非洲调查困扰了他们整个家族的白猿传说,并从当地土著口中得知,以前的确曾有白猿建立了城市,但是后来被另一个种族消灭了,他们还抢走了白猿部落崇拜的一尊女神木乃伊,传说这个木乃伊曾是白猿部落的公主,曾与白神结婚,死后被它们崇拜。
亚瑟•杰尔敏经过寻找最终得到了这尊木乃伊的所有权,当他回到英国,等待木乃伊的棺椁送到后,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箱子,然后尖叫着用汽油将自己烧死,因为棺椁里的木乃伊虽然有猿猴特征,但是长相也接近人类,而且长得和瓦德之后的杰尔敏族员非常相像,还戴着杰尔敏家族的家徽。
《道路》这篇文章并不能算是小说,也不属于克苏鲁体系,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受到1919年9月发生的“波士顿警察罢工事件”写下的文章,文章从英国殖民者来到美国大陆开疆拓土写起,认为印第安人是作恶的乱民,殖民者则是辛勤劳动的新家园建设者。随着一战爆发和工业革命的到来,作为文章中心的“街道”渐渐从一片乐土变得“离经叛道”、“人心不古”。十月革命之后,这里的俄罗斯移民和共产主义思潮渐渐兴起,在文章中都被洛夫克拉夫特认为是恐怖主义和恐怖分子,在一天早晨,这些接到特殊任务的人前往街道的宅邸中,但是房屋突然倒塌,压死了所有所谓的“恐怖分子”,然后目击者中的一位诗人在灯光下的废墟中看到了很久之前,“街道”未曾堕落之前的玫瑰花园和整洁的宅邸。
解读: 文章中并没有提到任何具体年份和地名,但是文中的叙述很明显能够猜到HPL所指,1919年正是美国遭遇“红色恐怖”的时候,由于共产主义与美国价值观格格不入,加上当时各种邮寄炸弹事件的曝出,都将恐怖主义与布尔什维克分子联系在了一起,虽然HPL在文章中表现出了强烈的种族歧视,厌恶东欧移民以及共产主义者,但是的确存在一定的历史客观性,在当时的历史、舆论环境下,民众眼中的共产主义者就是激进、反政府、颠覆国家政权的代名词,以“布尔什维克”落款的传单洒满街道,达官显贵与企业家们纷纷收到炸弹邮件,全国各地纷纷罢工,大型针对黑人的暴力事件爆发,都给那个时代打上了动荡的标签。
但是HPL厌恶“外乡人”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习惯,经常在小说中描写好奇、粗鲁、邪恶的外乡人因为贪婪等其他原因而惨死,因此《血源诅咒》的主角被雅楠的居民所憎恶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篇文章同样不属于克苏鲁体系和洛氏恐怖风格,讲述了一个与身边人格格不入、喜爱读诗的女孩 ,向往着古希腊的田园牧歌和诸神的时代。有一天当她读到一本杂志上的诗歌时,在睡梦中被赫尔墨斯引导去见了宙斯等奥林匹斯诸神,宙斯告诉他诸神并没有消逝,他们在人间留下了使者,这些使者便是那些吟咏奇迹的诗人们,荷马、但丁、歌德、弥尔顿、济慈等等都是他们的使者,这些诗人们的诗歌能够使人们回想起遥远的神之时代,现在,最新时代的使者已经出现,宙斯希望女孩能够找到这位使者,寻得慰藉。
然后女孩回到现实中,多年以后,在一场宴会中,一位诗人朗诵了自己的诗歌,女孩在诗中得到了平静,诸神的景象也再次闪现。
解读 :译者认为这篇文章对女性的描写和部分行文不可能出自洛夫克拉夫特,疑为伪作或共作。
故事主角名叫“库拉尼斯”,库拉尼斯是他在幻梦境中的名字,在苏醒的世界中他还有另外的名字和人生。在很小的时候,库拉尼斯住在印斯茅斯镇上,在一个夏日的月夜,库拉尼斯走过神秘的村庄,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落入了深渊中的一个裂口,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光辉灿烂的城市、辽阔的天地、巍峨的雪山,那正是名为塞勒菲斯的城市。
然后经过了40年漫长的岁月,库拉尼斯终于再次梦到了塞勒菲斯,并降临到城市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这里同样没有时间的概念,人们永乐且幸福,在逛完美丽的塞勒菲斯城后,库拉尼斯想要出海去探求其他遥远的国度,他们在塞雷纳利亚海上航行,帆船在越过水平线后飞翔在空中,幻梦境诸国尽收眼底,就在快要抵达港口时,一个声音响起,库拉尼斯从梦中醒来。
从此以后,库拉尼斯一直希望在梦中再次前往塞勒菲斯,但是每次入梦后却来到了幻梦境的其他地方,凯纳拉托利斯故国的美景,霜冷平原上的危险祭司,为了延长睡眠时间,库拉尼斯吸食了大麻,并见到了一切存在之外的空间,以及那空间中的紫色气体生物。
最后,当把所有钱都花在大麻上之后,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碰见了一队来接他前往塞勒菲斯的骑士,骑士们说库拉尼斯就是创造了塞勒菲斯的人,是他们的神祇,于是他们一起骑马来到最初的小镇,从悬崖上跃进塞勒菲斯,库拉尼斯成为了塞勒菲斯的统治者,一切美好又圆满。
但是在印斯茅斯断崖下的海水中,一具无人认识的流浪汉尸体被波浪冲刷到了石滩上。
解读: 一篇重要的幻梦境小说,描述了幻梦境中部的海洋塞雷纳利亚,据说灵感来源依然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个梦,而且故事与邓萨尼勋爵的另一篇小说《托马斯·夏普先生的加冕》非常相似。其中出现的处在一切之外的紫色光辉气体也颇耐人寻味,紫色光芒是HPL作品中的一个重要意象,经常和空间跳跃以及奈亚拉托提普有着密切联系,之后我会总结一下紫色光芒在HPL作品中的登场。另外本文也是 印斯茅斯 这个地名初次出现在HPL的作品中。
我的好朋友克劳福德·蒂林哈斯是一位研究形而上学和物理学的学者,他认为人类在广阔的宇宙面前如同瞎子,凭借着可怜的五感极其有限地认识我们周围的世界,他相信有更高级强大的生物,能够用更加开阔的眼界探知这个宇宙,甚至能够看到能量的流动,物质的转换等等,因此他做了一个机器,希望能够用这个机器拓展人类的感官,使人类也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看到那些原本存在却无法被感知的存在,甚至看到世界的本源。
而我因为劝诫他这样可能会导致疯狂被他赶出了他的实验室。十个星期之后,他写信邀请我前往他的宅邸,去体会他已经完成的研究成果。
启动机器后,我一开始看到了不可见的紫外线,接着我看到了黑色的巨大神庙,然后又陷入了无限的虚空之中,就在我恐惧之时,最遥远的远方传来一种似有律动、蕴藏着疯狂的声音,然而克劳福德却警告我不要动,因为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事物现在能够看见我们,并会将我们视为猎物,只要不移动就能保证安全。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系列光怪陆离的场景,一些水母一般的生物在空间中游弋,现实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绮丽妖艳的蒙版。克劳福德这时才告诉我,他叫我来只是为了当他的替罪羊,因为他曾深入无限的深渊,召来群星的恶魔,驾驭散播死亡的暗影,成为了空间的主人,因此他被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追杀。
就在这时我开枪打坏了那台机器,克劳福德也因为中风而死。而克劳福德的仆人们也失去了踪影,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注: 本文曾在1986年被改编成电影,画面非常cult,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搜来看一看。
虽然是奈亚拉托提普的第一次登场,也是HPL亲自创造出的第一位外神,但这篇文章不仅简短而且莫名晦涩,如同梦呓一般,几乎没有连贯的符合逻辑的剧情,不管是原文还是译文都让人看的一头雾水,几乎不能算是小说,充其量是个意识流的散文诗。文章开始描述了一个人类“心理末世”的情景,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人类,人人都预感到灾难与恐怖,这时奈亚拉托提普从埃及来到了这里,样貌看上去像一位法老,黝黑、纤瘦,他自称从“二十七个世纪的黑暗中”重生,发表了许多论文与演说,他所到之处,半夜都会响起尖叫。
然后主角“我”为了学到神秘的知识而想去见奈亚拉托提普,人群在一个黑暗的大房间里聆听他的演讲,观看他放的影片,影片上放的据说是“只有奈亚拉托提普才承认的预言”,画面上充斥着世界的废墟、邪恶的黄色面孔、冰冷的太阳等等意象。
然后人们被绿色的月亮所指引,游行一样行进着,游行中的人们又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只有我所在的队伍走进了两道学墙中的深渊。
然后整篇梦话一般的文章终于给出了最后也是最有用的信息:在深渊以及群星之间,无数个世界的中心,浮现出了巨大的幽影,他的神殿坐落在宇宙基盘的岩石之上,在这个超越了光与暗、时间与空间的坟墓中,传来了疯狂敲打巨鼓的声音,应和着这些杂乱声音起舞的是那些盲目痴愚的藩神,它们的魂魄就是奈亚拉托提普。
解读: 文中最后一段在如今很显然会被一眼认出是在描绘阿撒托斯,疯狂的巨鼓以及笛声的吹奏者都是为了安抚这位盲目痴愚的外神之首,虽然在后来的体系中,奈亚拉托提普被视为阿撒托斯的使者,有着千变莫名的化身,但在本文中,HPL却将他写成了阿撒托斯的魂魄,而且根据原文,被鼓声与笛声环绕着的也并非只有阿撒托斯,而是多个邪神。
虽然有着众多bug,行文也非常不友好,但HPL写作此文的确并非为了开创克苏鲁神话,只是为了记叙自己的一个梦,并在一封信件中提到,全文只有第一段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写作的,因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全篇都是莫名其妙的场景和描写,但是文章结尾的确是HPL为了氛围专门加上的。后来奈亚拉托提普在《魔女屋中之梦》、《梦寻秘境卡达斯》中再次出现,形象接近于洛基的“欺骗”和赫尔墨斯的“诡辩”,是唯一一个设定接近人类神话的外神
在奥古斯特·德雷斯和罗伯特·布洛奇的笔下这个角色形象渐渐丰满完善起来,不仅诱导人类发明了核弹,还与其他旧日支配者有着合作与制约关系,不过这都是HPL之后的事了。在著名的神秘主义诗人 叶芝的《第二次降临》 中,被认为部分诗句是在描写奈亚拉托提普:
The Second Coming! Hardly are those words out
When a vast image out of Spiritus Mundi
Troubles my sight: somewhere in sands of the desert
A shape with lion body and the head of a man,
A gaze blank and pitiless as the sun,
Is moving its slow thighs, while all about it
Reel shadows of the indignant desert birds.
第二次降临!当宇宙精神的宏伟图像
撑破我的视界,那些词句
难于言说:在黄沙遍野的沙漠
狮身人面的雕像,
空洞而冷酷的眼神,太阳
移动它迟缓的双腿,它周围的一切
收卷愤怒的沙漠之鸟的影子。
由于克苏鲁体系并非由洛夫克拉夫特建立,洛夫克拉夫特早期也并没有专注于描写无法被人理解的不可名状存在,因此想看大量外神以及旧日支配者出处和介绍的读者可能有些失望了,不过就算这个系列文章写完也没多少能够介绍的外神和旧日支配者,很大一部分都是后来的作家创作出来的,不过没关系,这个系列完成后我依然会写文章介绍其他作家的克苏鲁故事,到时候大家熟悉和不熟悉的外神都会出场,而且有更加明显的冲突和情节。
下一篇文章将介绍HPL在1921-1925年间创作出的约30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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