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很久以前,英卡洛斯大陆上就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智慧生物,他们时而交好,又时而冲突不断,大大小小的战争遍布英卡洛斯大陆,在此期间,人类因为内斗分裂为四个大国,伯瓦,凯尔撒,乌哈拉蒙以及国力雄厚的莱恩,在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小国,它们小部分逐渐被四国收复吞并,而大多则被无情的战火吞没。除了最为强大的人类,其他的种族也没有能够逃离纷争,大多种族都因为战争而分崩离析,各自择地而居,更有例如狐人或是虫人的种族永远地消失在了英卡洛斯大陆之上,整个世界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而在某一天,也就是距今一千一百二十四年前,龙的出现打断了这样的混沌,无穷无尽的龙族跨越了无尽之海,对英卡洛斯大陆发动了战争,在堪称无敌的龙群面前,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溃不成军,无数的城池与村庄在嚎哭声中被龙焰烧成灰烬,尸体与血水遍横荒野。为了对抗龙族,以莱恩为首的人类四国首先与素来交好的精灵,矮人,侏儒与巨人组成联军,后也不计前嫌,与兽人,半兽人,蜥蜴人,哥布林等种族的军队共同作战,对抗龙族。
为了守卫自己的土地,不谙世事的法师重现世间毫不吝啬的传授魔法,山林中厌恶战争的妖精与神灵主动为凡人送上祝福,连哥布林也会为沾着龙血的过路人送上一碗免费的蘑菇汤,曾经见刀见血数千年的人与兽人签署了和平的协议,英卡洛斯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站在了一起,最终联军甚至与利维坦达成了交易,穿越了无尽之海,在一片陌生的名为塞拉的荒凉大陆上,人类最英勇的战士亚瑟从断崖上高高跃起,用圣剑斩断了龙母的首级,为这场长达一千一百一十年的被称为千年龙战的史诗战争画上了句号,这一千一百一十年的历史被称为龙历。
为了纪念这场胜利,龙历之后的纪元则被取名为圣历,取终结战争的圣剑称号,英卡洛斯与它之上的生灵们赢得了这场看似不可能的胜利,长达千年的惨烈战争为土地和人们的心里留下了永恒的伤痛,人们失去了太多,也因此发觉了心中对和平的渴望。为了回应人民的愿望,和平年代到来了。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人的故事依然还在继续……
奎尔勇拿起他手臂似粗壮的木酒杯,里面装着他戒酒后最喜欢的叉叉树枝与烟樟木果泡制成的茶水,这样的茶水有一股朗姆酒的香气,他像饮酒般的豪饮一口,小麦色的水滴沿着他半米长的白胡子挂下来,滴在他手臂的疤痕上,奎尔勇全身都有着各式各样的伤口,每一条伤疤都是奎尔勇丰富经历与荣耀的证明,而在他担任院长的工作后,它们则代表着一个个或长或短的故事,在他的加工下,孩子们总能听的津津有味。
油灯在床头边的木柜上忽明忽暗,夏日的晚风与柔和的月光一同从两扇四格窗外洒进屋内,六个孩子将自己的枕头垫在屁股下,抱着膝盖围坐在奎尔勇身边。
奎尔勇清了清嗓子,为不影响隔壁已经熟睡的孩子们,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矮人的嗓音总是难免地高昂又洪亮,他说:“我想你们需要睡觉了,孩子们。”
奎尔勇将食指抵在嘴唇前,那根手指比有些小女孩的小臂都要粗壮。屋内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我们都还想再听一些。”凯特一直是孩子里带头问问题的,所有人都相信凯特是最聪明的那个,凯特不仅能够解决很多大人都解决的不了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凯特的提问下,奎尔勇院长总能讲出一段又一段有趣的故事。
“那样我才睡得着。”作为屋里年龄最大的姑娘,特利莎首先附和道。
“是的,我会的难过的睡不着……”莫莫跟着说,她是屋子里最小的一个女孩,她长着一双半长不短的耳朵,那是半精灵的象征,她睁着湛蓝色的大眼睛哀求,论谁也无法拒绝。
“你个十二岁的小鬼想要和我讨价还价还差得远呐?”奎尔勇立马识破了凯特的谈判伎俩。
凯特单手拖着下巴,苦思冥想,其他的五个孩子期待地盯着他。
“听过你曾经去塞拉屠过龙,那是真的吗?”还没等凯特发话,洛玛便忍不住先提问了。他前天刚过完七岁的生日,是男生里最小的孩子。
“真的。”奎尔勇露出了诡秘的笑容,他挑了挑那对上扬的剑眉,光秃秃的头顶映照着孩子们眼里好奇的眼光。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是用刀吗,还是锤子,那是条什么颜色的龙?”塔卡问,比起卡特的广泛的求知欲,这个勇敢的男孩总是对冒险与刀枪无比钟情。
“咋们说好只有一个问题的。”奎尔勇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小家伙,你下次问问题的时候可要再聪明些。这一点凯特确实总是做的很好。”
“你要是问我去塞拉做过什么,这可又是个很长的故事呐。”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孩子气了,便紧忙压低了声音“不过这样的话,普利玛可就又要批评我了。”
“知道的越多总不会是件坏事。”凯特撇嘴,”你说的。“
“等天亮了我会很愿意再和你分享的。”奎尔勇缓缓起身,他庞大的身躯立马让整个屋子变得拥挤,孩子们不得不抱着枕头回到各自的床上,奎尔勇吹灭了油灯,月光显得没那么有效了,他拄起桃龙木拐杖,帮孩子们关上了窗户,“不过你们现在真的需要睡了。”他缓缓走向门边。
孩子们都已经不情愿的乖乖躺好,他们明白只有守规矩明天才能听到故事。
“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凯特忽然叫住了奎尔勇。
“现在还不,但我相信它会的,我很喜欢。”奎尔勇说。
“晚安,奎尔勇爷爷。”其他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只有凯特习惯叫奎尔勇叔叔,至于理由,也许只是他觉得奎尔勇远比爷爷这个称号显得年轻。
奎尔勇轻轻把门关上,他捧起胸口的雷狼牙项链,他当然知道这种项链,在很多年前,他曾在收拾战场遗物时见过很多类似的项链,后来他从一位半兽人战友那里打听到,这是兽人或者半兽人中极南方部族的成员会穿戴的饰品。
雷狼这种在极南方雪地中的稀有生物,奎尔勇年轻时就有所耳闻,传闻它的毛偏灰,除此之外平时与普通的雪狼没有区别,但据说会在天气骤变时,它的毛色会变成通透的雪白,并且在腹部两侧延展出两条乌黑色的折纹,在奔跑时,雷狼全身会冒着淡黄色的雷光,并随着它的低吼,火花与狼嚎在它的牙间碰撞,犹如一道雪中的奔雷。而在兽人的地域神话中,雷狼是偷窃了雷神信物的雪狼,雷狼项链是狩猎雷狼的证明,能为穿戴者带来雷神的庇护,来自南方的猎人总是会以自己见过雷狼为荣,逐渐它也变成了酒客们口中的一段趣事,而实际上,真正敢于狩猎它的,只有当地最勇猛的兽人,那位半兽人战友的父亲正是一位英勇的雷狼狩猎者。但,再壮硕的半兽人也许可以狩猎雷狼,他最终还是敌不过一只比自己大过数百倍的巨龙,这位半兽人的父亲在被龙焰烧焦后依然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把自己手中的项链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奎尔勇已经不记得这位老战友的名字了,但他依然记得那个半兽人用滑稽的人类语讲过的这个故事。他也不知道这个有趣的半兽人是否还活着,就像很多他不知道但是已经没法再知道的事一样。如果一切顺利,一个矮人总是能活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久,但他也在这长达一百二十二年的岁月里,慢慢地厌倦了他曾引以为傲的一切,他在战争还未结束时就逃离了战场,来到这里成为了院长。在矮人的观念中,他这样等同于一个一等一的懦夫,他追悔莫及,直到看到孩子们慢慢长大,其中有几个已经成家生子,一句简单的感恩便让他真的不在乎那些荣耀了。他热爱自己的工作与身份。
凯特显然不明白这些,几个月前,他将这串项链交给奎尔勇,说这是他屋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准备送给他的,能让他在下雨时好受点,奎尔勇拿到这份礼物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但他还是准备再晚些告诉孩子们,痛风是什么。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与孩子们的关系显得那么没有人情味,他总算是学会如何当一个院长,或是父亲了,他一边想一边哼着那首西北方的矮人民调,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漆黑的屋内,两个小小的黑影正在伺机而动。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静悄悄地拨开了窗户.
两个黑影轻声细语,踩着窗边的窗檐,翻上了屋顶。除了奎尔勇,他们更加需要堤防的是屋内的另外四个同伴。如果被他们发现,再惊动了普利玛修女,那么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或许她会给屋檐增长一些,这样凯特和卡尔就再也没办法去屋顶看星星了。
凯特和卡尔蹑手蹑脚地踩在屋顶上,熟练的拆掉了两块已经松动的瓦砖。他们的身体正好可以欠进缺口,抬头便可以看见漫天星空,以及不远处的拉玛格占星院。
和英卡洛斯的大部分山林一样,夏日的雨季过后,藏在绿色植被后的那些精致又小巧的生物们,会暂时掌控整座大山,它们会躲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角落,为回应大山中的同伴而相继轻吟,如果说每一座山与每一片森林都有只属于它的音乐与气息,那么拉玛格山脉的音乐是静谧而放松的午后小曲,而气味则是烟樟树重生之后散发出的香气,糅合着浓烈的新鲜树皮与淡淡的烟熏肉味道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让人们不由得想打开窗户,暂留每日的夏夜的悠扬时光。
凯特与卡尔静坐在屋顶上,仰望因为雨季刚过而变得清澈的夜空。和凯特一样,卡尔十二岁,出生于战争结束的那一年。除了卡尔太过乖巧外,他和凯特有着相似的爱好,对一切新鲜的事物保持着好奇心,尤为钟爱星空,两人总是能在各种不同的事上达成共识,凯特和卡尔也自然成为了孤儿院里最要好的一对朋友。
“你可问倒我了。”凯特想了想“靠近点,就会知道了。”
“我想是的。”凯特指向另一座山头上的拉玛格占星院,“那里应该够近了。”那是一座有五层的圆柱形高塔,塔顶有一颗巨大的球状仪器,没人真的知道它是什么,在月光的照射下它总是闪着微弱的荧光,像是这无限星海边的一座灯塔,占星院已经在那座山头屹立了上百年,它是整个拉玛格山脉最年长的观星者。
“星星,更清楚的那种。”卡尔的眼里闪着光“这是我的梦想。”
“当然了。”卡尔说“那你呢,凯特,你的梦想是什么?”
凯特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对于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来说,梦想是什么,也许是明天想要问出的某个问题的答案,是某次跑腿时见过的全新见闻,又或是某本书上的从未见的草稿图以及只言片语。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这个满嘴机灵的聪明男孩。
“我没想到这个问题会难住你。”卡尔依然痴迷地望着天空,彷佛从那些一点微光中,他能看到很多“你其实知道的对吧。”
“太多了,漫天星辰,无尽之海,山脚下的小镇,或是山中的动物,是一切很远很远的,也是……一切很近的。”凯特皱着眉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好像太贪心了。”
凯特和卡尔两人不说话了,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远方,但即使如此,两人也依然将对方的内心看的清澄,奎尔勇欣慰地笑了笑,他悄悄将窗户关上,熄灭了油灯,放任头顶上的两个孩子享受属于他们的时光,于是这个夜晚,便只剩两个懵懂的少年在星空下,就着夏日晚风共享两人纯粹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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