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解析文章中,我们回顾了“X区域”借助灯塔管理员索尔埃文斯的身体,在“被遗忘的海岸”上完成了一次巨大扩展的关键事件。
接下来,想和大家一起解析一下的“X区域”内部的景致,重点关注那异于地球自然体系的生态组成与空间模式。
在整理“X区域”内部生态群像的过程中,笔者自然而然地联想起洛夫克拉夫特的名篇——《疯狂山脉》,以及自己的童年时期,对于“彩泥”的相关回忆。
最开始是用来吃,后来是为了些其他原因,它们在海底第一次创造出了地球生命——根据代代流传下来的方法,用适宜的物质创造出了生命。歼灭了来侵犯的其他宇宙生物后,它们开始了更为复杂精细的实验。它们在其他星球上也是如此;不仅创造出了必需的食物,还创造出了某种多细胞原生质块状生物,这种块状生物在催眠作用下,细胞组织能临时变化成各种器官,成为理想的奴隶,从事任何繁重的体力劳动。这些黏性块状生物毫无疑问正是那本可怕的《死灵之书》作者阿卜杜·阿尔哈兹莱德在书中不敢明说的生物“修格斯”。
“适宜的物质”,“创造出了生命”,“理想的奴隶”,“必需的食物”,以及“催眠”。
若是将这些关键字与“X区域”内的生态系统演化进行多方联系比对,我们不难发现,身为“造物者”的“X区域”本身,竟与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远古者“有着诸多相像的方面:在来到新世界的伊始阶段,它们并不像其他文学作品里的外星种族一样,落地即开始“征服”,而是倾向于隐藏自己,去试着进行“观察”,“理解”和“创造”。
科学降神会的科学家和调查员以为只有他们在观察和学习存在于X岛屿的种种怪异现象,殊不知这些怪异现象的创造者也正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这似乎就是那条被诸位熟识的“凝视深渊”理论的变体。
这种从”观察“到”创造“的过程,也普遍存在于我们人类的童年时期——那是一个充满“创造力”的年纪,我们会观察身边的种种动植物,分析,理解,再用手中的工具及材料去按自己的认知,以不同方式去模仿它们——或使用画笔在纸张中临摹绘制,或使用刀具在木块上雕刻削切。
一定有很多人留存着与笔者相同的童年记忆:拆开一整盒彩泥,将多种颜色或单种颜色的彩泥搓揉,让它们变形,分裂,混合。再通过双手,或者随同彩泥附赠的几款模具,去捏造成我们在图册或电视里所见识过的,各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动植物的模型:灵动的飞鸟,壮实的走兽,可怕的昆虫,以及优美的游鱼。
手中的彩泥或许和“生命”本身没有任何瓜葛,但是我们会运用它们,去做出“栩栩如生”的作品。这些作品的外观和造型或许有一天真能达到巅峰,以假乱真。但是,从这些作品的观感上,我们不难分辨出它们终究还是一堆没有灵魂的彩泥而已。
以与“彩泥”性质相同的“蜡像”举个例子,走进杜莎夫人蜡像馆,对于活体与蜡像的区别并不那么困难。因为,即使蜡像的品质与真人完全达到了不差毫发的相同程度,但人眼中的“灵魂”及其所带来的“灵动”,是蜡像所无法呈现的。
你们手上那些价格不菲的二次元塑料人老婆也是一样(狗头)
最终作品的呈现模式永远无法完全遮掩其材料的本体实质。
若是将刚才所谈及的“彩泥理论”从童年的回忆,转而投影到小说的字里行间,或许就能解释一些场景的成像原因:
“……而在原本的厨房、客厅和卧室中,我也见到一丛丛形态奇特的苔藓或地衣,高达四五英尺,构成类似四肢、头颅和躯干的形状……四束植被中,有一个“站立”着,另外三个坍塌分解成类似“坐”姿——全都面向着远处的角落,而那里是火炉和烟囱的残骸,只剩下脆软的碎砖……”
……随着野猪逐渐接近,它的脸变得越来越古怪,似乎有些扭曲,仿佛正遭受极端痛苦的折磨。它的嘴和又阔又长的脸本身并无异状,然而体内似乎有某种存在,让我感到有些惊恐,它的眼神显得内敛深邃,头部固执地偏向左侧,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缰绳扯住。它的眼睛里闪烁着类似电火花的光芒……不管是什么折磨着野猪,它很快制止了野猪冲刺的愿望。它突然向左一拐,跑进灌木丛,并发出一声怪叫,那声音我只能称之为痛苦的嘶吼……
每种动植物,无论与自然产物多么的相近,我们依然可以从眼睛,行为和生长形态上,直观地察觉到它们与“人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在《湮灭》中,第十二期勘探队的生物学家的研究结论,直接点明了这些现象的形成并非是个人幻觉或是主观臆想。
接着,我查看村庄里的样本:簇状植被“额头”上的苔藓、细碎的木片、死狐狸和死老鼠。木头真的是木头,老鼠也的确是老鼠,苔藓和狐狸……由变异的人体细胞构成。
可见,与其说我们在探索一个陌生的领域,倒不如说我们是在一大片遍布“人类因子”的的地狱中无知地徘徊和调查——呼吸着人类的灵魂,脚踩着人类的血肉。而这片“地狱”的创造者,正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进入它领地的勘探队员们。
设想这样一个场景,我们被改造,被变形,成为了一种我们熟悉但是“并不是我们自身”的东西。当我们被束缚在这些“模具”之中,并开始在这块区域内开始了游荡。
我们是否就会一边畏惧,一边期待,和那些身为我们“原本种族”的生物相逢?
无法用言语表达,无法让他们明白我们的真实意图。我们接近他们,却被当成“另一种生物”来对待。冷冰冰的枪口使我们“惊慌地逃离”,无法使用”人类所属“的语言,让我们”疯狂“而”恐惧“。
而将“人类”,异变成地球生态中常见的”动物“及”植物“,远远无法满足“X区域”的好奇心。
也许,这就像孩童时代的我们,在厌倦了反复去制作生活中所见识过,哪怕只是在电视上瞥过一眼的生物之后,我们的好奇心和想象力终会怂恿我们去创造出只存在于我们脑海和梦境中,不可名状的存在。
从最初描写索尔被“X区域”所寄生之前,在灯塔上朝着X岛屿眺望的情景,我们可以读到类似“漂浮着的黑影”的字眼。而在生物学家进入“X区域”之后,也曾多次目睹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物体。
笔者这样分析,这些黑影就是那些原本应随肉体消失,却又因为“X区域”的特殊环境和能力,被束缚在当前位面的生命——源自曾经居住于X岛屿上的原住民,以及之后大批进入“X区域”的勘探队。为了方便下文描述,笔者将这种生命形式,称之为“魂体”。这些“魂体”可能是由“细胞”形成的“孢子集群”,所以能悄然地飘荡于半空,并在不知不觉中,寄生于后续进入X区域的生物体之中,完成拟态。
在这些“魂体”中,一部分被拟态成了之后进入“X区域”的人类,将这些人类复刻成了被南境局所称为的“副本”,另一部分被拟态成了当地的动植物,使得这些动物的“副本”理所当然地具备了人类的“影子”。其中一部分副本经过“X区域“的挑选后,被释放到边界之外,比如我们可以读到的最后一批第十一期勘探队的成员最后的结局。
很难说清这种“副本”的创造模式会影响到多少存在于“X区域”的生物体。但至少,我们可以推断,这种被“拟态”的结果成了所有接触“X区域”的人类所面对的共同命运,正如在“X区域”里生活了3年的南境局副局长格蕾丝提过:
没有人可以居住足够长的时间,观察足够清晰,并把结果记录下来。
在大部分的“魂体”被选择拟态成各式各样的产物之后,依然会有极少数的“魂体”会筛选称为“适宜的物质”,被创作成为各式各样的怪物。
由于在地球上缺乏可以参考的模版,变成“怪物”需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第十一期的心理学家就是个失败的案例。在南境局的储藏室天花板上,维特比的画形象地展示出了心理学家所变成的怪物原貌:
……占据主导位置的巨兽混合了猪和蛞蝓的体型,苍白的皮肤上分布着疥癣般的淡绿色斑点,应该是代表苔藓。胳膊和腿由快速粗犷的笔法勾勒而出,有点像猪的四肢,但末端是三根粗手指;身体中段还排列着更多附肢。它的脖子显得太过细窄,呈淡淡的粉红色,似乎略略透明。脖子上顶着个畸形的脑袋……
虽说这个造物的本身实在难以名状,但这残疾的机理配合不协调的肌肉分布,让笔者在读到这段文字时,甚至产生了对它的同情心,就像看着被用来做病毒测试的白鼠或猴子。小说中,在第十二期的生物学家副本和总管来到“X区域”之后,作为副本的“幽灵鸟”同样表达了对于这款失败作品的不以为然。
从小说中来看,只有第十二期的生物学家就成为了硕果仅存的成功作品。
这并非畸形——只有美感,只有完美华丽的设计和精巧的规划,那生物的肺同时允许它在陆地与海洋生活,身体两侧隐约可见巨大的鳃缝,此刻紧紧闭合,然而一旦生物学家回到海洋中,它们便可以张开,深深地吸入海水。还有那许多眼睛,许多临时潮水坑,许多凹痕和脊突,以及厚实坚固的皮肤,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生物,属于一个另类的生态环境。它不仅可以从陆地转移到水中,也可以在遥远的地点之间转换,不需要边界上的门户。
有的读者可能会问,对于之前那些被包裹进“X区域”的“原住民”,多批进入“X区域”的勘探队,以及X区域成立之初的“船难事故中的遇难者“,若是说他们的”魂体“被留在了“X区域”内,那么,他们的“肉体”去了哪里?为何小说中鲜有提及人类的尸体?
答案是:作为“X区域”的“活体信标”,被指派前往了其他的位面,而在这些位面里,我们最熟悉的,正是地球本身。
正如小说中所提到的,“X区域”本质是个多维宇宙的混合体。这一理论最直观的体现是这片区域内的天空,时不时会出现“裂纹”与“缝隙”,以及在这之后进行“闭合”,从而变得更加“稳固”。在生物学家孤身一人生活的30年内,她还不断的在某些夜晚,看到一整片不属于我们所熟悉的宇宙——空中没有月亮,只有陌生的星辰。
在《死亡搁浅》发售之前,笔者有幸在微博上被推送了《海兽之子》漫画,里面提到大海与陆地,以海滩为“生”与"死”的分界线。对于陆地而言,无法用肺呼吸的海水中就如同“死”的境地,人类在其中无法自然生存。而在海中以“腮”呼吸的水生生物,自然也无跃上坚实干燥的陆地以求生存的冲动。
在这两种生物眼里,“陆地”与“大海”,互为“生”“死”的转换。
不论“X区域”是扮演着“陆地”还是“海洋”,它都不是一个宽容的接纳者,它似乎更像是片具备了“环印城“功能的空间体系——链接并整合位面,接纳并改变物种。
同时面戴“创世者”与“灭世神”的双重面具,无情地改造世界。
看似受制于物理的限制,却又不断突破人类已知的物理法则。
在下一篇文章里,笔者会从“能量体"这一概念出发,试着去分析“X区域”占领并改变”新世界(对它而言)”的过程——不如泰伦虫族入侵般兼具凶狠狂暴,但也并不同于女娲创世般如人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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