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的每个世界都被你们这样对待,为什么要独独对我忏悔?”
拿到这本书的时候翻开看了看详情页,834,000字,啊,很长,所以分了两册,也就比《红楼梦》多那么十万字左右吧。心情激动,身为长篇爱好者专门安排了一周的年假出来读这本书。
总体来说这本书阅读体验还是蛮好的。看到有评论将它成为一部太空歌剧,完全读完以后感觉这个评价也算恰当,确实宏大又华丽。但如果是奔着腰封上面“《爱死机》的编剧”来读这本书,阅读体验应该跟想象中不一样。因为毕竟是长篇,不会有观看《爱,死亡和机器人》时那种很短暂就能得到刺激感和反转,需要耐心。
其实要到下部才能获得这些刺激的体验。整个上册我都躺在沙发里悠哉吃着零食慢慢读,每天给自己做精致的三餐,然后躺回阳光里读书,因为上部确实节奏慢一些,缓缓把一些碎片描绘出来。读到下部以后,我在某一天忘了吃午饭,到了傍晚也不想花太多时间做饭,就泡个面,合上书坐在小凳子里对着泡面沉思。
要说特殊之处,这本科幻小说的特殊之处在哪里?克隆、长生,异星生物、环境和文明,人类未来面对的科技、政治、资本的状态,人类和同类的相处、和异类的相处,人类在面对重大事件时的不同反应。都是一些科幻小说里面很熟悉的东西,那特殊之处在哪里,大概在于这本书里把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写进去了。
要素过多,贪心的作者满足贪心的读者。这本书甚至可以拆分成犯罪刑侦部分、异星冒险部分、几个家族发展史、一个女性与世界对抗的冒险成长史、以及……一部太空歌剧。
“很久以前,有别人来到这个世界,想要占为己有。你能想象这种傲慢吗?想要占据一个不属于你的星球和生命。”
P515,这句话出自一个外星生物所控制的地球人之口,大体上也阐述了这个小说里面两个文明之间的矛盾起源,但很有意思的是地球人并不是刻意发起这种冲突的。书中出现了三种文明形态,一种是地球文明,另一种便是这个试探着与地球人沟通的被侵犯的外星文明,还有一个是不由分说只是强行扩张的占斯文明。
故事从一个凶杀案开始,缓缓进入对一桩就凶杀案的回顾。在不同组织同时对这个案件作出反应的过程中,以每一个在试图揭开这个事件真相的人为原点,发散出去,逐渐将散开的点织成网,一个大事件就展现在你眼前。所以它用了更多的篇幅来铺开这个宏大篇章,需要慢慢先融入环境,再进入情节,基本上读完上册你才会看清楚这个网。
大部分小说不会用这么多笔墨来描述警察局的这个犯罪刑侦部分,对于故事性来说略枯燥,一群警察在警厅的全像剧院里追溯一辆出租车,追溯了两百页但是完全没有进展。我给朋友讲这个部分的时候朋友哈哈笑着问我这是什么小说啊。我们聊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很现实,只有在理想的剧情中才会在追溯到某一辆出租车时发现了犯人的漏洞,立刻出警经过一系列的机智搏斗最终擒住犯人皆大欢喜。
我在读这本小说的时候经常合上书思考,或者就某个东西跟朋友讨论一下。一是拓展想象一下作者几笔带过的情节、只有姓名却并未出场的人的故事。来战胜读长篇小说时常会出现的大忌:浮躁。
我和朋友都对警局这个全像剧院非常感兴趣,虽然在书里它就是一个冷酷的工具,但思考到无数可能,我们一致认为这也太可怕了吧。我们打算抢购多台吸尘器来对抗未来将要发明的智慧粉尘。
凶杀案的可能性分成两部分,一是资本家的利益争端,二是外星生物,会考虑这两部分是因为二十年前同样发生过一模一样手法的凶杀案,被杀的同样是大家族的人物,手法同样诡异,幸存者的阐述是异形生物,但并没有人相信。
这里的大家族的样貌缓缓浮出水面,诺思家族是故事背景。
诺思家族是当代一个星际企业的创始者,直接造成了当代的大局面。
首先是最古老的凯恩诺思疯狂研究克隆人,在经历无数失败之后,得到了奥古斯丁、巴特拉姆、康斯坦丁三兄弟。
三兄弟开创了星际企业,人类进入星际探险时代,多年后发现了适宜人类生存的圣天秤星,圣天秤星成为人类移民地。多年后凯恩去世,三兄弟分家,奥古斯丁留在地球上接下大部分家族企业,巴特拉姆定居圣天秤星研究基因技术,康斯坦丁建立了木星居住所群。
多年后巴特拉姆在圣天秤星的居所发生血案,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本书女主角安杰拉入狱。二十年后,第二起诺思家族成员被杀案发生,也就是本书的开端。警察局方面的男主角席德开始从凶杀现场查起,而二十年前入狱的安杰拉被放出加入探险小队,从圣天秤星探索起来,寻找根源。
席德这边从警察局角度,安杰拉那边从回忆历史和异性探险角度,几个视角一起将零星的事件串联起来,织起这张巨大的网,那便是这本小说。
从上帝视角来说,整个案件进度有点慢,但我很喜欢这样的描述,因为这就是现实。因为人类在面对未知的东西时,反应便是这样的。其实我看评论大部分人都在忽略这个警察局的探案部分,或者干脆批判这部分无聊,整体来说没有这部分的话这部小说就比较爽了,想更爽还得去掉探险小队里的挣扎部分,直接打起来。那我们不如放下这本书,去找一点网络爽文来看。
警察局这部分是正常民众的支线,这本书里有各种类型的人:坚持用常见事物来解释异常的人、坚信是异常便是新事物的人、被资本影响的决策、压制恐慌为目的的行动、敏感发现异常的人、毫不知情的民众、寻找真相的人、牺牲的人、信仰被影响的人……还有面对巨大星际陷入独立思考的,做梦的远见者。
这本书有缓慢的部分,也有刺激的部分。缓慢的部分非常真实,普通人类在面对大事件的时候,都是后知后觉等事件变做历史之后才明白,或者还有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前线的人面对大事件,便是一点一点刷新认知,慌张或者冷静面对。当然还有预言者,提早做好准备,才能应对一切可能。
从上帝视角来说,整个历史的交待又有点快,案件到最后非常简单,但人类从百年来经历的这一切,有一些只是一句话带过,甚至故事中都没有交待,只是在书的前面拿出一个冷漠的大事年表。这一部分就靠发散思维了。从这方面来说我很喜欢一点,我发现所有的科幻元素同时出现在一个小说里这件事,能帮我认清自己的喜好。我在阅读过程中不由自主地希望描写某一部分的笔墨再多一点,于是恍然醒悟,啊原来我喜欢的是这个。
从上帝视角来说,故事情节的走向或者处理也许会让很多读者不满,只要是小说不免会在结局受到“就这样?怎么会这样?”之类的评价,但人类和宇宙都有无限可能,学会接受吧。
读完这本书,疯狂赞扬也不至于,但也不会失望,因为科幻就是这样的东西,人类科技这么久没发展了,该幻想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幻想过了。食材都是常见的,要看每个作者的厨艺,还要对每个食客的口味。这道菜没有太珍稀的食材,但烹饪手法和色香味也基本值得专门开车去吃一下。
读完这本书思考也确实是很值得思考的,因为真相是各式各样的,人生的旅途也是各不相同的。书中这些大事件如果真实发生,我们也许也只是那个书里连提都不会提的角色,不知道是堵在逃离圣天秤星的通道上,还是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看完新闻继续平凡一天,还是在大暴风雪后寻找食物祈祷太阳黑子尽快消散的民众。外星人出现时每个人的处境都是不一样的,在未来世界,依旧有人富可敌国,有人为了吃饱而奋斗,有人已经可以活千年,有人死在某幢大楼的一个房间,有人一个决策可以让世界翻天覆地,有人拼命呼喊也发不出多大声音。
就像我们整个人类在2020年的这个年初,在疫情中经历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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