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本文为了致敬伍迪艾伦与海明威故事中的氛围。
一、本剧的灯光建议:第一幕为较昏暗的设计,光源分散,台灯与窗外的月光;第二幕为较明亮的酒馆灯光,光源集中,背景阴暗微光处理即可;第三幕的光线集中,最为明亮。二、配乐建议:可以《巴赫大提琴组曲》,亚诺什·史塔克版本,富有戏剧性的大提琴曲,切换频率低。三、死神的装扮可以紧身衣或者全身斗篷。
(发生在纳特·阿克曼那位于小镇某处的一幢两层楼房的卧室里。地面全铺地毯,有张大双人床和一个大衣柜。房内装修精致,窗口处兼以帷幔。墙上有几幅画作,还有一个好看的大挂钟、几个精致的小钟表,以及更远处阴影里的一些钟表器具。
幕启时,轻柔的电台音乐响起。纳特——一个满头白发、身形瘦削的钟表商,七十七岁——正躺在床上快要读完一份明天出版的《每日新闻报》。他穿了件浴袍,脚上一双拖鞋,在就着夹在床头板上的一盏床头灯下读报。时间将近子夜。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纳特坐起来望向窗户。)
(一个穿着斗蓬的黑色身影正笨手笨脚地从窗户爬进来。该闯入者头戴黑色风帽,身穿黑色紧身衣。风帽遮着他的头部,但没遮住他的脸——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颜色煞白。他的长相跟纳特有点儿像。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接着在窗台上绊了一下,跌进了房内。)
死神(因为不会是别人):要命,差点儿把脖子给摔断。
死神:死神。喂——我可以坐下来吗?我差点儿把脖子给摔断,身体还抖得像片树叶。
死神:你什么毛病?看到这身黑衣服,还有抹白了的脸吗?
死神:那我就是死神了。现在能给我一杯水——或者来罐饮料好吗?
死神:什么玩笑?你六十七岁是吧?纳特·阿克曼?知更鸟大街一一九号?你上周末刚刚打碎了一个花盆,里边是——六朵芍药?你五十岁时妻子闹了三个星期肺炎,病好之后的第三个早晨就不告而别?除非是我搞错了——通知单呢?(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最后掏出来一张上面写有地址的卡片,好像是张支票。)
纳特:你想把我怎么着?(有些颤抖地把报纸放在床头柜上,开始寻找床边的眼镜盒)
死神:我想把你怎么着?你以为我想把你怎么着? (淡淡笑意)
纳特:你肯定是在开玩笑,我身体依然很好。(慌乱的动作把床头柜弄得一团糟,东西掉下发出闷响声)
死神:(不为所动)那祝你健康。(往周围看看)这地方不错,是你自己搞的?
纳特:请了一个装修的,我们也跟他一块儿动了手。(茫然地环视四周)
死神:(看着墙上的一幅画)我很喜欢那几个大眼睛小孩儿。
纳特:(不忍地看向同一幅画)那是我儿子们小时候——我还不想走呢。
死神:(不为所动地走向那些画和钟表)你们是在海滩,瞧瞧那个时候你多漂亮!时间已经钻进了你的脸颊,你的喉咙,你的大腿。(停顿)这你知道。
纳特:(痛苦万分地捂着脸)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上周刚刚徒步去了郊区的野山,我看了日出——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刚见过日出的人死?
死神:你是钟表商,你制作这些玩意这么多年,对时间没有什么想法吗?你真的认为这个滴滴答答的木盒子里就是时间吗?(饶有趣味地抚摸着一个个小钟表)
纳特:我做错了什么吗?还能弥补吗?我真的真的还不应该走。(站起来,慢慢走近)
死神:(厌恶,声音变大)离我远点儿,你身上那种味道,我忍受不了。
纳特:这不可能,我到底要怎么向你证明我还有很多的日子可以活?我真的不想走。
死神:(耸肩大笑)证明?如果都让你们说了算,那还要我们干什么?你不想走吗?请你别来这套。说实话,我爬得想呕吐。
死神:我是爬排水管上来的,本来是想戏剧性地进来。我看到了大窗户,还有你没睡觉,在读东西,我合计着值得一试。我要爬上来,进来时来点儿——你知道……(打了一个响指)正爬呢,脚后跟缠到了几根藤上,排水管裂了,我勉强悬在那儿,后来我的斗蓬就开始裂开了。对了,我们赶紧走吧。今天晚上过得可够戗。
死神:裂了,没断,有点儿弯。你什么也没听见吗?我摔到了地上。
死神:你肯定是读得很专心。(拣起纳特读的报纸)“警校女生酗酒作乐。”借我看看好吗?
死神:我告诉你,我可以按,但是那看上去是什么效果?我这样进来有点儿戏剧化,不简单。你读过《浮士德》吗?
死神:而且要是你跟别人在一起怎么办?你在这儿跟重要人物在一起,我是死神——我该按门铃,然后在房前闲逛吗?你是怎么想的?
死神:死。“它”。“那件事”。“快乐的狩猎场”。 “西边儿”。 “应许之地”。 “审判所”。 “天堂地狱!”(看着自己的膝盖)看,这儿可伤得够重的,看我这第一件活干的,还可能会感染吧。
纳特:可是我求求你,等一分钟。我需要时间,我还没准备好要走。
死神:对不起,帮不上你。我也想帮,但是时间到了。不过你也没有什么遗憾,毕竟,每个人到了这一刻永远都做不好准备。有时你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我们却就是不爬进你们的窗子;有时你觉得自己精神矍铄,我们已经骑着摩托车到了你家楼下。
纳特:(忽然惊讶的状态)骑摩托车?你们死神为什么还需要骑摩托车?
死神:是啊,我的摩托车就在楼下,雅马哈电机,刚在双流大街的加油站加满油,临走时我还参加了今日抽奖活动,你知道吧,周三是会员日。
死神:(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当然不骑摩托车。我学会这样的话,是为了逗乐我的客人。不管怎么说,老兄,时间要到了。
纳特:我保证你不会逗乐任何人。怎么会时间到了呢?我才把我的钱都押在了一支新股票上,下个月的13号,保准赚翻。我不能拿钱贿赂你吧?
死神:有什么关系呢?多赚少赚几块钱而已,没有什么差别。当然可以,你可以尝试一下,我们这一行都纯净得跟白纸似的。
纳特:(打量着他看)对不起,我还是难以相信你是死神。
死神:为什么?你以为我长什么样——像约翰尼德普吗?
纳特:别生气。我说不好,我一直觉得你会……嗯……更高一点儿。
死神:我五英尺七英寸,对我的体重来说是中等身高了。
纳特:能让我看看你的镰刀吗?我总需要一些说服自己的东西,你能理解吧。
死神:(不耐烦地开始摸索衣兜,动作夸张又不熟练)这黑色的斗篷简直要人命……(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镰刀,展示给他看)瞧吧,老兄。
纳特:(聚精会神地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我的天呢,这也太小了,原来死神的镰刀只有五厘米,这不会影响什么吗?
死神:如果是你,你愿意背着一柄一百斤重的黑色镰刀从通风管道爬进爬出吗?这都是你们的无意义的仪式感的要求,这身黑色斗篷和小镰刀,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妥协了,我们尽可以在你们晚餐之后,穿成印第安人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先生,你要死了,请跟我走吧!“(装出粗糙的口音)我保证,在这一点上,你是幸运的。
纳特:如果一个人要死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或者迹象吗?就像法庭判处罪刑,需要证据一样?
死神:(眯着眼睛看着他)其实你早就应该死去了——你早已经被遗忘了,从两年前的第133个清晨开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再记得你了。多亏你每天还在为你的芍药浇水,你的生命得以延续,现在可好了,你的花盆碎了,你的生命也该结束了。证据确凿吧?
纳特:(声音激动且徒劳般的绝望)这不可能!我还有妻子和儿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在吗?你敢确定吗?
死神:在或不在,跟你有关的就是,遗忘了你或者未遗忘你,仅此而已。
死神:我说,我们可以走程序了吗?(回头看着钟表)时间真的是很晚了,一会儿你会有机会问的。
死神:(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五颜六色的纸,递给纳特)念这一句话,从头念。
死神:啥?这是什么东西?(一把夺过)他妈的,我都说过了这个传单我不要,硬是往口袋里塞。
纳特:(双手痛苦地抱着头)临死之人,真的无法经受这种戏谑了,我求您,死神先生。
死神:我替你念也是一样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我们在虚无的虚无,愿人都尊你的名为虚无,你的国为虚无,愿你的虚无行走在虚无,如同行走在虚无,赐给我们虚无,作为我们日用的虚无,虚无我们的虚无,把我们救出虚无;除了虚无还是虚无。歌颂充满虚无的虚无,虚无与你同在。(不耐烦的快速跳跃着念完,随手扔掉)
死神:你现在感受到“死“了吗?你的生命力也是我赋予的,夺取它是更加简单的事情。你现在可以执行你的权利了,我会满足你的最后四个要求,也许是问题,你也可以让我帮你那个,总之随意。请吧,纳特·阿克曼。
纳特:(在地板上抬起头,疲惫地,恳求地)给我一些时间吧,再等一天。
纳特:(低头思索,慢慢抬起头)我十岁那年,在我家门口给我糖吃,要带我去看冰块的孤单的老吉普赛人是骗子吗?
死神:(不假思索)不是骗子,只是一个孤单的老吉普赛人,仅此而已。
纳特:不不不!我的妻子和儿子还在这个世界上吗?他们过的还好吗,他们在哪里?
死神:这是三个问题,你确定?把机会都用在遗忘你的人身上?真慷慨啊老兄。
死神:他们没有都活着。不过对于你来说,都一样。遗忘就是死亡。你该第三个问题了,时光飞逝啊,就像所有人的人生。
纳特:(继续低头思索)我的人生…嗯…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我是不是创造了很大的价值,你知道我赚了很多钱,我算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且…
死神:没办法,你想让我怎么说?意义只存在于你们的脑子里,只有二十平方厘米的空间?对,你们的意义只有二十平方厘米的大小,出了这个范围,一切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我说的够清楚了吧。意义有什么意义呢,老兄?最后一个了。
纳特:(痛苦地站起来)你刚刚说可以是请求,请求对吧!
纳特:我要在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肚子里装满86年的雪莉酒时,被你带走。
死神:(开始看表,挠头)额…原则上这样是没问题。现在已经四点了,六点天就亮了,我们把这里收拾干净,等天亮时…额你这里会不会恰巧有什么82年的朗姆酒?
纳特:(突然站起来)86年的雪莉酒。我这里没有,只有奥利弗酒馆有,那里足够干净明亮,
死神:狡猾的老男人,你需要一天干吗?收音机上说明天下雨。
纳特:住进旅馆,看场电影,洗个蒸汽浴,别搞出大案子。
死神:(被引向门口)哪间旅馆不错?我干吗要说旅馆,我没钱。我会在曼彻斯特剧院那儿坐着。(拣起报纸。)
死神:(往门外走)我就不能带它走看吗?我早就跟上边儿的人说过了,别什么要求要求的,问题,问题多容易解决!又一个狡猾的要求者!
纳特:(在他身后喊)下楼小心点儿,有一级楼梯的地毯松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很响的撞击声。纳特叹了一口气,然后爬上床,慢慢地环视四周,从画到钟表,四周有滴滴答答的声响,灯渐渐暗下来。)
(天已经很晚了,所有人都离开了酒馆,只剩下一位老人,他坐在遮住电灯的树叶投下的阴影里。白天街道上尘土飞扬,但到了晚上,被露水打湿的尘埃落了下来。这个老人他耳聋了,晚上比较安静,他能觉察出这个差别来。酒馆里的两个侍者知道老人喝得有点多了,害怕他喝得酩酊大醉,会不付钱就离开的,所以他们一直留神地看着他。)
(他们坐在酒馆大门旁靠墙的一张桌子边上,看着阳台,除了随风摆动的树影下坐着的老人外,阳台上所有的桌子都空着。一个姑娘和一个士兵从街上走过,士兵随身携带的铃铛叮叮响,姑娘没戴头巾,急匆匆地走在士兵的身旁。)
另一个:“如果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抓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侍者:“他还是赶快从街上走开为好,警卫会抓住他的。他们五分钟前刚从这里走过。”
(坐在阴影里的老人一直在自言自语般说话,时而惊讶,时而害怕。他用杯子轻轻敲了敲托碟。年纪较轻的侍者来到他跟前。)
老人: “送一支铅笔过来,再来两杯雪莉酒,把我跟我朋友的酒杯填满,我可告诉你,这是死神的酒杯。”
一个侍者: “他会坐上一整晚的,”(他对他的年长同事说)“我困了。我从来没有在三点以前上过床。他真该在上个礼拜把自己杀了。”
(侍者从柜台上拿起白兰地酒瓶和一个托碟,朝老人的桌子走去。他放下托碟,往两个杯子里倒满酒。)
一个侍者: “你真该在上礼拜自杀。”(他对这个聋子说)
(侍者把雪莉酒倒进酒杯,酒溢出了酒杯,顺着杯脚流到了一叠托碟最顶端的那一个上。)
(侍者拿着酒瓶回到酒馆。他又坐回到他年长同事的桌旁。)
一个侍者:“我觉得他有八十了。但愿他马上回家去。我从没在三点前睡过觉。这算是什么样的就寝时间?”
一个侍者:“他孤单,我可不孤单,我有一个在床上等我的老婆。”
一个侍者: “我可不想活那么老。人老了邋里邋遢的。”
另一个:“也不都是那样。这个老头就很干净。他喝酒从不流出来,就像现在,都喝醉了。你看他。”
一个侍者:“我不想看。我希望他回家去。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必须上班的人。”
(老人从酒杯上抬起眼睛,望了望广场,然后朝两个侍者望去。)
一个侍者:“完了。今晚没有。现在关门。”(语气急躁)
一个侍者:“没了,完了。”(一边摇头,一边用抹布擦着桌边)
老人: “86年的雪莉酒,我还能继续喝下去,没有这个,我活不下去!我也玩不了牌了。”
一个侍者:你本来就活不长了,老头,地狱里去吧,浪费我们的时间。
(老人开始对着空气讲话,从恐惧变得从容,顺从。他站起身,慢慢地数着酒杯托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的硬币钱包,付了酒账,在桌上留下硬币做小费。他顺着街道往前走,虽然步履蹒跚,但走得很稳,不失尊严。他时而对着身侧讲话,时而沉默,默默走进阴影中,口中念叨着:明天,明天,明天)
另一个: “你干吗不让他留下来喝酒?”(他们在打扫酒馆)“还没到一点呢。”
一个侍者:“你说话的口气就像一个老年人。他可以买一瓶酒在家里喝。”
另一个:“你呢?你不怕提前回家在衣柜里发现什么?”
一个侍者:“不怕。”(拉下金属窗帘后直起腰来)“我有信心。我非常地自信。”
另一个:“你有青春、信心和一份工作,你什么都有了。”
另一个:“不是这样,我从来就没有自信过,我也不年轻了。”
另一个:“我是那种喜欢在咖啡馆待到很晚的人,和那些不想睡觉,那些在夜里需要一点灯光的人待在一起。有人说,死神害怕灯光和洁净,死神也害怕雪莉酒,也许那些待在这里的人,都只是害怕死神而已,你能明白吗?”
另一个:“我俩是不同的人。这不光是年轻和信心的问题,尽管这些都很美好。每晚打烊时我都很犹豫,生怕还有人需要这家酒馆,还有人在逃避死神。”
另一个:“你不懂。这是一家干净舒适的酒馆。非常明亮。灯光很美妙,而且,这会儿还有树叶投下的阴影。
另一个:“晚安。”(关掉电灯后,他继续在那里自言自语)“当然是灯光,但这个地方必须干净舒适。不需要音乐,肯定不需要音乐。你也无法在一个吧台前保持自己的尊严,尽管在这个时刻只剩下这个了。他到底害怕什么?这不是害怕或恐惧,是一种他太熟悉了的虚无。一切都是虚无,人也是一种虚无。所需要的只是灯光和某种程度的整洁。有人生在其中,却从来感觉不到,但他知道一切都是虚无。我们在虚无的虚无,愿人都尊你的名为虚无,你的国为虚无,愿你的虚无行走在虚无,如同行走在虚无,赐给我们虚无,因为我们虚无我们的虚无,并虚无我们没有遇见的虚无,把我们救出虚无;除了虚无还是虚无。歌颂充满虚无的虚无,虚无与你同在。”
(他默默快速念着,较为清晰地发音,渐渐声音变小,他默默走出舞台)
(布景同第二幕,只是主景变为纳特所坐的桌子,两位侍者以及酒馆作为背景)
死神:(坐在纳特对面)你这一天都干嘛了?收音机上说今天下雨。
纳特:(一点一点地喝着杯子里的酒)醒来时就是上午了,我以为这都是一个梦,犹如梦里梦到被蛇咬了,早晨起来却发现一切依旧很完整。那种庆幸的感觉。(从酒杯里抬起头)可是当我下床看到你丢在那里的纸片,我直接昏了过去,到那时我才感觉,我看到了死亡。
死神:(轻巧地吹了声口哨)接受需要时间,你做得很好,老兄。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最后也能接受死亡。
死神:不会是我,因为我不下棋,我可能会玩点儿金罗美纸牌
死神:(大声笑)我玩金罗美吗?你说,巴黎是座城吗?
纳特:我跟你玩金罗美,要是你赢了,我立马就走。要是我赢了,给我多一些时间,一点点——再等一天。
死神:别再跟我谈条件,用这破酒把你的肚子填满,我们马上就走,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拖延。
纳特:(紧追不舍般)金罗美靠的是不确定性,你控制不了不确定性吗?我是说,下一张是什么花色,什么数之类的。
纳特:为什么不呢?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一定是毫无胜算的,那你又为什么不敢跟我来一把?
死神:你觉得我需要向你证明些什么吗?没有任何意义。
纳特:来吧,要是你玩得那么好的话。我想看看真正的大师是怎么玩的,陪快要死去的人玩一把金罗美,不算过分吧。(开始抽出桌子上,纸牌盒里的纸牌,并开始洗牌)
纳特:(开始发牌)来吧,爽快点儿,我们就玩半个小时。
纳特:(用杯子轻轻敲了敲托碟。年纪较轻的侍者来到他跟前。)
纳特: 送一支铅笔过来,再来两杯雪莉酒,把我跟我朋友的酒杯填满,我可告诉你,这是死神的酒杯。
死神:少跟我花言巧语。把扑克拿来,把雪莉酒给我再弄点什么来。天哪,要玩金罗美了,你连土豆片、饼干什么的都没有。
死神:巧克力豆。要是总统来了呢?他也只有巧克力豆吃?
纳特:(开始变得有兴致)别呀,不一定非得是钱,什么东西都好,你的黑斗篷,你的小镰刀什么的,对了,就赌你的小镰刀吧,死神的五厘米镰刀。
纳特:你明明可以控制不确定性,你是不可能输给我的,所以把镰刀拿出来当赌注,只是一个仪式感,你懂吧,让你显得专业。
死神:(起着牌看着手里的牌)天哪,我这儿什么也没有。
纳特:你不能保证自己起到同花顺吗?我还等着开开眼呢
死神:(把出过的牌收拾整齐)我没看,我在把它们放整齐。摊牌要多少分?
死神:我们会去一个地方,然后你瘫倒在地上。你以为去哪?让你死在五角大楼?珠穆朗玛峰顶?
纳特:我没。该你发牌了。二十分,还有四十奖励分。开始吧。(死神发牌。)我非得倒在地板上吗?我不可以在发生的时候坐在哪里?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树影笼罩下。
纳特:为什么非得倒在地板上?我就问这一点!为什么整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可以坐在哪里?
纳特:我就问这一点。你让我想起了麦克,他也很顽固。
死神:我让你想起麦克。我是人们能想像到的最可怕的形象,可我让你想起了麦克。他是谁,三头的喷火巨龙?
纳特:他是毛皮商,你该当个这样的毛皮商。他一年挣八万多,做金线镶边的。两分。
死神:倒不是什么也不是,你是个古板的钟表商。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永远的秘密呢?
纳特:你在说什么?我赚大把的钱,把我的儿子供上了大学,我把我的钱捐给了镇上的小学,我每一年都出去找我的妻子。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街上随便一个人?
死神: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对我。说我太矮了,镰刀太小了,我这个那个的。
(他们继续玩牌,音乐悄悄响起,灯光渐暗,直到最后完全暗了下来。灯光又渐亮,他们不玩牌了。纳特计数。)
死神:(沮丧地翻看着那堆牌)我就知道不该扔了那张9。妈的。
纳特:(一把拿过放在桌面上的金光闪闪的镰刀)你的镰刀是我的了,死神该不会出尔反尔吧?这镰刀比我想得要轻太多了,简直没有重量——你怎么会输呢?
死神:(叹了口气)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不确定性,而且你在一旁不停的吵来吵去吵来吵去,让我怎么集中精力!你太狡猾了。
纳特:(大口喝着杯子里的酒)没事儿,喝酒,这雪莉酒真的够味。
死神:(狡黠地说)我说,老兄,我的镰刀,还给我吧,要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它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纳特:(继续把玩着金光闪闪的小玩意)可是,愿赌服输,好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原则吧。
(纳特从酒杯上抬起眼睛,望了望广场,然后朝两个侍者望去。)
一个侍者:“完了。今晚没有。现在关门。”(语气急躁)
一个侍者:“没了,完了。”(一边摇头,一边用抹布擦着桌边)
纳特: “86年的雪莉酒,我还能继续喝下去,没有这个,我活不下去!我也玩不了牌了!”
一个侍者:“你本来就活不长了,老头,地狱里去吧,浪费我们的时间。”
纳特:“完了,他们好像没酒了。我的时间是不是要结束了,而且没有酒,我也玩不了牌。”
死神:(露出难解的神色)“没有酒玩不了牌?这可不行,我是说,额…我的镰刀需要还给我,有一些必要的环节,有一些仪式和程序,很有必要的,况且它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纳特:(恍然大悟一般)“啊先生,你不会恰巧让我发现,没有这个镰刀,你就没法带走我了吧?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消息啊。”
纳特:“等等,我们把账结了。”(他站起身,慢慢地数着酒杯托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的硬币钱包,付了酒账,在桌上留下硬币做小费。)
纳特:“我还会死吗?希望你能让我坐在哪里,而不是躺倒在地板上,你答应我的。”
纳特:“瞧瞧你,我是生而自由的,我有讲话的权力,哪怕是在监狱里……”
死神:“你给我闭嘴,不要再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死亡和我都是无法抗拒的。”
死神:“太阳升起来之前,你一定会死,我拿上帝保证。”
纳特:“死神还会这样讲。‘我拿上帝保证。’”(模仿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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