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或称为惊悚片,在互联网时代影视行业的快速发展之下,已经渐渐从小众的感官狂欢变成了大众审美之下的重要分类。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之一,不受文化、地域以及贫富的限制,正所谓叫“恐惧之下,人人平等”。
1895年的《苏格兰女王玛丽的行刑》描述了英格兰女王被砍头的情景,这部电影也普遍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片。
如果从《苏格兰女王玛丽的行刑》开始算起,人类文明经历了地球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100多年,电影行业随着动荡的社会背景曲折前行,恐怖电影更是自诞生起就饱受争议,直至今日仍然不乏对其的尖锐批评。但是无论怎样饱受诟病,恐怖电影都一次次证明了其营造感官刺激、激发人类情感的重要作用。
恐怖大师希区·柯克说:“观众看我的电影能减少心里的罪恶念头。如果你本来就一点罪恶念头都没有,看了我的电影会给你一点儿“。实际上,恐怖电影正是和人类情感绑定最紧密的电影类型。
所以即便是面对社会指责,恐怖电影这一几乎伴随着电影工业一同诞生的电影类型依然如常青树一样吸引关注,饱受喜爱。
在已经趋于完善的恐怖片体系中,人们热衷于塑造经典的恐怖形象,如榆树街的弗莱迪、水晶湖的杰森和万圣节的麦克·迈尔斯。优秀编剧善于对故事情节进行巧妙安置,《电锯惊魂》、《惊魂记》都是经典剧本的代表作品。
由此可见,恐怖片注重于营造恐怖氛围的故事情节、精心创造的恐怖角色、针对观众制造的感官刺激,这也是那些经久不衰的恐怖片系列至今都饱受赞誉的重要元素。但是随着互联网和在线视频的快速发展,恐怖短片像是脱胎于恐怖片的一粒种子,孕育着自己的生命。
在年轻人群体里,影视类专业的毕业作品中,恐怖短片有着在短时间内营造恐怖氛围,以及快速刺激观众情感的特点,所以依然是很多有着导演梦、编剧梦的学生的重要选择方向。
比起恐怖长片,恐怖短片有着诸如成本、时长、后期等大大小小的限制,不但考验导演在短时间内营造氛围的能力,也考验着编剧在极小体量甚至没有台词的剧本中,快速制造剧情冲突和刺激的水平能力。
温子仁的第一部长片正是载入恐怖片史册的《电锯惊魂》,而这部经典系列的开山之作,仅仅用了8天时间,120万美元成本。而本片中剧情安排之巧妙,是其成功的立身之本。
因此,将小成本、恐怖、短片的优势结合,扬长避短,就是成就小成本恐怖短片的金钥匙。
《雷霆沙赞》的导演大卫·F·桑德伯格,以拍摄低成本恐怖片入行,被困于疫情的他和妻子拍摄了一系列非常优秀的恐怖短片。其中《Not Alone Here》更是一部将低成本恐怖片的优势发挥得非常明显的短片。
将6分钟的《Not Alone Here》拆解成戏中(情节、表演)和戏外(镜头、音效),都值得拿出来作为“低成本恐怖短片“的优秀作品。
一个好的导演,善于使用镜头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巧妙的运镜和景别可以非常直观地将镜头背后的“未明说的话“讲给观众听。在短片中,剧情讲述受限于时长,那么镜头语言就成为了距离观众最近的,信息量最多的一个元素。使用镜头语言营造恐怖氛围,也是一个合格的恐怖片导演必备的技能。
《Not Alone Here》中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女主角锁门的特写,伴随着她的内心独白,向观众交代了她独居且“保证锁好了门“这一背景。
特写镜头一般用于展示人物情绪,比如《闪灵》中杰克的特写镜头就将其癫狂的心理状态表现无遗。
而《Not Alone Here》片头对锁门这一行为的特写虽然没有直接展示人物表情,但是也通过利落的锁门行为和台词烘托,表现了女主此时轻松平常的心理状态。
女主锁门之后回到卫生间刷牙,这里使用了一段长达十秒钟的中景摇镜头。
使用中景交代人物和环境,是最普遍的做法;与此同时,摇镜头产生的运动感适合制造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这样的机位给予了观众一种“观察者“的视角,比角色更先进入预设的”危险预警“中。
这一组镜头由女主察觉屋里有其他人开始,先通过构图,突出女主的暗中观察的动作;又以女主为视角将镜头摇向漆黑的走廊和楼梯,以此使观众产生身临其境的观感;最后以女主躲避,并若有所思为结束,衔接之后她与丈夫的通话。
这段长镜头展示了若有所思的女主,搜遍全家没有发现危险的存在,坐在楼梯上思考。此时镜头从门缝拍摄,并慢慢推向女主,寓意危险逼近,使身处情节之外的观众不寒而栗。
浴室这条镜头设计非常精妙,先以近景拍摄蜷缩在浴缸里的女主(想象),又通过摇镜头拍摄站在门口的女主本人,通过拍摄主体位置的改变,也形成了镜头由近景到中景的景别变化。
不出意外,这条摇镜头会产生一定的“Jump Scare“效果。
此外,这段戏还有剧情相关的部分原因,之后会重点谈到。
在这个固定镜头中,拍摄的焦点为主角的手机屏幕,但是重点却在焦点之外。导演没有通过移焦将门口的人影直接展示出来,而是将焦点定在近处,只给观众展示出虚焦的重点,营造未知的危险气氛。
这条对女主眼睛的特写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水平,逐渐推近的特写镜头要求演员必须逐步进入恐惧的状态,才能和观众产生共鸣。
从女主来到床上开始到结束这几组镜头,是整个短片的高潮部分,导演使用了大量缓慢的推镜头,带着观众和角色一起逐步进入状态,为恐怖的爆发蓄力。
最终在鬼怪出现的一瞬间,这些镜头渲染的压抑气氛集中爆发,达到恐惧的目的。
李雪健老师在某电视广告上说,“没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虽然这句话有失偏驳,李雪健老师之后也表达了自己对接这条广告的后悔之情,但是音效对于恐怖片来说,依然非常重要。众所周知,如果关闭声音来看恐怖片的话,恐怖感会大打折扣。
《Not Alone Here》整个短片几乎没有使用任何的音乐,而是放大角色与环境之间交互产生的音效,比如木质地板的吱吱声、钥匙落地的响声、房门关闭的声音等等。
这些简单的交互式音效是引导观众进入情节的强力武器。
此外,女主洛塔·洛森作为专业演员,也有着很好的台词功底,她独特的低沉嗓音在念台词的时候也非常容易让观众有更好的沉浸感和代入感。
说句不太政治正确的话,独居、女性是目前的恐怖片中最常见也最行之有效的背景设定。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里,女性“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危险的时候会惊慌失措,甚至失去理智。
而”独居女性“简直就是为恐怖片量身定做的一样。 电影《惊声尖叫》第一部的开头,惨死在杀人狂手里的女孩就处在独居的状态下。这一刻板印象也在之后的续集中也被剧中角色吐槽。
所以虽然是刻板印象,但是对于恐怖片来说,独居女性是渲染恐怖氛围的最佳、最便捷的选择。
作为一个剧本的基础,场景的选取如果不行,那后续的一切都不会太成功。
场景设计可以起到渲染情节、营造影片真实感的作用。而恐怖片作为现实场景的浓缩,选取场景就显得格外重要。
著名的吸血鬼电影《惊情四百年》将场景选在德古拉的城堡中,时间选择了黑暗的中世纪、《电锯惊魂》选取封闭的卫生间作为密室,将角色和外界的时间隔离开来,造成模糊的时间概念、《十三号星期五》则选取了水晶湖及其周边的被诅咒的城镇,而固定时间出来猎杀的杰森是影史最经典的恐怖形象之一。
《Not Alone Here》选择的场景,是夜色中的一座不小的住宅,灯光昏暗,甚至照不到楼梯的尽头。幽暗的灯光、阴森森的气氛,加上选角的特点,让观众更快地入戏。
意象作为画面之外的内容,有很多主观色彩,根据不同观众的理解,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午夜凶铃》里,深夜的来电预示着贞子的降临;《见鬼》里摄影师的相机也是重要的意象。
而此前在镜头语言中提到的这段镜头,也可以作为恐怖意象来理解。
《79/52:希区柯克的洗澡戏》将希区柯克《惊魂记》中的浴室凶杀案做了全方位的解读。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浴室都成为了恐怖电影中重要的恐怖意象,比如《闪灵》。现在恐怖片中的浴室,或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性感美女,都是代表危险即将到来的恐怖意象。
在《Not AloneHere》的这段浴室戏里,想象中的女主害怕地蜷缩在浴缸里,门口站着拿着尖刀的女主本人,正是致敬了希区柯克的《惊魂记》。
无论是都市传说,还是宗教信仰,都会成为恐怖片重要的铺垫元素。著名的《惊情四百年》就来自于德古拉男爵的吸血鬼传说;韩国电影《哭声》则将来自于包括萨满教、基督教和佛教的宗教文化融入到剧情中。
除此之外,一些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灵异事件,往往更容易带观众进入剧情。
比如半夜楼上弹珠落地、鬼压床、鬼打墙等等这种“亲民“的遭遇,都是适合被电影采用的背景素材。
著名的《死神来了》系列就展现了人们对于发生过的事产生“似曾相识“感,而引发的一系列恐怖事件。
《Not Alone Here》中,躺在床上的女主用余光看到了门口的鬼影,但当她正视的时候却发现鬼影不见了。
这种似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灵异事件,制造观众共鸣,从而营造恐惧氛围的方式之一。
恐怖电影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具争议的电影类型,喜欢的人会利用它来排解压力,不喜欢的人会认为它鼓励了暴力犯罪。
人类的内心世界极其复杂,恐怖电影的感官刺激会对排解焦虑产生重要的作用。而逐渐的,恐怖电影的艺术性和传承性慢慢显露出来,大众对其接受程度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恐怖电影比较小众,那么小成本的恐怖短片则是小众中的小众。但是通过镜头语言和情节安排来构建要给恐怖世界,营造恐怖氛围,将人性的黑暗展现在荧幕上,也是恐怖电影才独有的魅力所在。
《简析恐怖电影中恐怖氛围之营造》-王玖乐-云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
《试论惊悚类短片中场景气氛的营造》-王砜-新疆艺术学院戏剧影视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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