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大部分的资料来源和逻辑建构都是来源于——《建筑理论史-从维特鲁威到现在》[德]克鲁夫特。这本书是现如今文章作者能找到的,关于建筑理论方面最全的百科全书了,希望在看完本文之后仍旧饶有兴趣的读者能将这本大部头找来读一读。
如果有读者因为《建筑理论史》的文字太过枯燥,表达过于神秘而认为这本书是自己买亏了的话,请自行联系克鲁夫特先生,本文作者概不负责。(注:汉诺-沃尔特·克鲁夫特,1993年逝于德国奥格斯堡)
只要对建筑相关信息有所了解的,一定听过“维特鲁威(Vitruvius)”的鼎鼎大名和他影响深远的《建筑十书(De architectura libri decem)》。
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句话极其适用于生于罗马的维特鲁威。虽然说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将建筑理论的源头追溯到了这个罗马贵族在奥古斯都时期所写就的著作,但是他并不是第一个进行建筑理论研究与写作的人。且不说那些在希腊时代就可能存在的作品,单单就是维特鲁威自己在柱式理论、神庙比例、建筑形态上引用过的文献作品就不止一部两部,这里我们还要考虑到形成系统的文献来源书写习惯要等到17世纪前后了。那些遗失的著作是否有维特鲁威的高度?维特鲁威的《建筑十书》是否有他所说的“覆盖了全部领域”那么宏伟?以及,维特鲁威的名垂青史有多大程度上是源于命运的馈赠?
这些问题并不是本文需要解答的,因此我们先将它们搁置在一旁,来看看我们所知道的,较为清晰的维特鲁威。
虽然维特鲁威(Vitruvius)应当是指的家族姓氏。但不管怎么样,现今“维特鲁威”这个词在中国已经成为了一个专有名词,它专门代指那个在罗马共和国时代的末期大概降生于现今意大利拉齐奥大区的一个贵族,那个在奥古斯都执政时期曾献上过10本书的失意的建筑师,那个在后世影响过数代人的幸运的作家。
罗马共和国末期到罗马帝国初期是一个相当混乱的时代,所以相对的,对维特鲁威的生平细节,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定论。现在已知信息基本都来自于他自己的撰写,他在凯撒时代服过役,之后在奥古斯都时代进行过水利工程的相关工作。在他退休的时候,正好赶上奥古斯都的妹妹屋大维娅在罗马推行一系列的福利政策,因此他能在晚年衣食无忧的进行自己的写作。
即使维特鲁威生活无忧,但是在他试图一展抱负的建筑相关的领域里显然并不成功。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罗马的征服之旅基本已经结束,“公元前2世纪的精神革命”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这个时期的罗马处于一个扩张和基建的时代,著名的罗马角力场作为温泉浴场的附属场地在罗马世界遍地开花。同一时候,维特鲁威拿得出手的,只有在法诺的(Fano)的一个巴西利卡。仿佛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一个纺织厂主只有两个手下,在西部拓荒时代一个牛仔只赶过十头牛。
由于他主要的写作时间已经接近暮年,所以明显他对这一点非常看得开,他的论述无意涉及到对他自己作品的赞扬与吹捧。相对应的,他将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对的已有建筑的系统性认知上了。
作为一个贵族,明显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教育改革对他有相当的影响。他认为所谓的建筑师应该要接受良好的教育,真正的上层权贵接受的奴隶所教授的私人教育自不必说,从罗马公共教育体系出来的建筑师,至少应该有很强的文字记诵和笔记书写能力、至少应该对几何绘图了如指掌,对算术和比例的推算不能出差错、至少能让装饰的设计符合罗马的历史、至少对医学的了解能保证使用者的健康。最重要的是了解罗马的律法,不至于让设计的建筑因为违反法规而无法建成。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没有达到上面所列的一项项要求?
从他所建议的内容来看,柏拉图的教育理解对维特鲁威的影响应该更多一些。但很可惜,现实情况是相较于柏拉图,伊索克拉底所倡导的东西更有可行性,更不要说从希腊化时代开始,整个希腊-罗马文明的公共教育体系就一直在向语法教育的方向上倾斜。所以这种全能教育的想法,只是那个时代的昙花一现。
当然基础的算数在希腊-罗马文化圈的初等教育的阶段一直存在,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就回忆过那些可恶的算数儿歌;几何学、音律学和算数学的相应教师在公元1世纪的中等教育体系里也占有一席之地。但是从宏观的角度来看,大部分从事初等和中等教育的教师都是奴隶或者平民,教授“四学”并不能对他们的生活状况有所改变。反倒是对“三科”、尤其是修辞学的教授很有可能让他们迈入上流社会。所以对于整个建筑行业而言,更多的是自学成才的底层“低贱工匠”。
维特鲁威的书中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关于亚历山大时代的建筑师戴诺克里特斯的,他装扮成赫尔克里斯以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设计的委托权,维特鲁威抨击了这种为五斗米折腰的行为。与书中的故事相对应的,维特鲁威在《建筑十书》成书之后就赠给了奥古斯都,希望这本书能通过得到其承认而使维特鲁威名垂青史。
作为一个建筑理论大师,维特鲁威的博学是毋庸置疑的,但作为一个身处时代洪洪流中的个人,他明显显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保守主义的倾向。在《建筑十书》中,很难能找到维特鲁威对同一时期的罗马帝国时期的建筑抱有同等于希腊、希腊化以及罗马共和国时期建筑的关注。
然后想说明的是在文艺复兴以前,维特鲁威并没有对建筑界产生过后世那么大的影响。自然,罗马时代和中世纪有相当多的有关于维特鲁威的只言片语,比如罗马时代老普林尼的《自然史》和中世纪时期伊西多尔的《语源学》都曾引用过一部分维特鲁威的观点。但是鉴于当时建筑建造行业基本在向着旁门左道的路途上一路远去,建筑史学者们很难在神学,哲学,几何学和天文学的众多论述中理清建筑的具体脉络。所以这一切要等到14世纪以后,人文主义者们才重新捡起了希腊-罗马时代硕果仅存的那本书。
在大多数的建筑史的课程上,老师可能会讲个段子,关于15世纪一个人文主义者波焦·布拉乔利尼(Poggio Bracciolini)在卡西诺山或者圣加尔教堂里发现了现存的第一本维特鲁威《建筑十书》的手抄本。那种如同身临其境的讲述会让人不禁想起曾经教科书上对伽利略大师怎么在比萨斜塔上乱丢垃圾和牛顿爵爷怎么在乡下被一个苹果砸成脑震荡的相关描写,不得不感叹某些人对崇高性的需求度。
维特鲁威最早的手抄本被发现于奥托时代的圣米歇尔大教堂(这应该是德国的而不是现在法国的那个教堂),它现在在大英博物馆中陈列,很大可能是由修道院的第一任院长波恩华特(Bernward)所抄录。
现在手抄本研究学者们认为,他抄录《建筑十书》的时间大概率早于圣米歇尔大教堂的修建,所以圣米歇尔大教堂很可能是现今唯一一个完全基于维特鲁威的思想所修筑的建筑实体。
维特鲁威的著作最著名的一部分是对“维特鲁威人”的描述,这一点被之后很多人引用过,包括著名的达·芬奇。现在能找到最早对“维特鲁威人”的描述,是在希尔德加德·冯·宾根的论述中发现的,这是个相当神秘的人,现在为止基本找不到他的任何生平事迹,虽然他留下了一本大部头。在他的论述中,描绘了“一个人的高度等于他在胸前张开两臂与双手时的宽度”这样一个形象,并以此为基础进行了相应的哲学或者神学方面的延展,这些描述明显是来自于维特鲁威的影响。
15世纪之后,维特鲁威基本就已经广为人知了,最著名的莫过于教皇庇护二世将其与皮恩扎中的建筑相提并论的言论和牛津大学留存下来的关于彼得拉克对《建筑十书》的注记。
值得一提的是,早期维特鲁威的风潮是在人文主义者的内部刮起来的,毕竟当时哥特式建筑风头正盛,随后建筑师们接受了它,再之后是艺术家。从他们开始,对古典的希腊-罗马式艺术的推崇与批判蔓延了整个欧洲,而在建筑领域,维特鲁威的《建筑十书》是他们唯一可供研读的系统性文字。
在建筑起源的思考上,维特鲁威认为建筑的动机是人类为了躲避风雨,建筑的形式来自于人类对大自然的模仿。并没有一个实体形式是先于其他的实体形式被称之为建筑,即建筑这次词汇概念来自于综合归纳,而不是逻辑推导。
维特鲁威人源于维特鲁威对比例的探究,在他看来,比例是由纯粹的数学关系和与人类测量相呼应的两部分组成。基于此,他认为所有的度量单位应该是与人类的身体部分长宽比相对应。这应该是人体测量学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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