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首次写文,首次投稿,如有不得当之处恳请请诸位斧正。文章共2728字,感谢各位的耐心!
它火红炽热,不住地哔剥作响,散出的浓烟涌向天际,四溢的焦臭令人作呕。
无疑,在当下的季节里能有幸烤到这种规模的火确实令人欣慰,但这不是最棒的,绝不是。
伴随着巨大的咔嚓声响,一截黑影从天而降,掀起一片碎块和烟尘。比格斯被拽向身后,后脑不偏不倚地砸进父亲的胸膛,他的视野倏地向后拧过了小半圈,又侧着倒向一旁,刺眼的火红划过他失神的眸子,烟尘灼烧着他的肺部,呛咳的间隙塞满了“不”字。
终于,比格斯缓过神来,他挣扎着从父亲身上翻下去,再硬撑着跪起来,站起来,随即呻吟着扑到父亲身上。这时他才看清父亲的大腿上已经死死地碾上了一段木梁,红而黏稠的液体正攀附着截断的木板流动,在尽头汇聚成一滩血洼。不…...父亲不能死,父亲不会死...…比格斯爬到那该死的木梁面前,伸手试图抬升它,颤抖地,徒劳地。他的泪从脸颊滴落,将木头表面殷染出成堆不规则的点,就像父亲喝下那骗子巫师卖给自己的毒药后咳出的血。
紧接着父亲就倒下了,之后再也没起来过,他一直努力叫醒父亲,直到发现身旁的橱柜早已被火吞没。那一定是那天杀的男巫干的!他不仅要谋财,还一直从城里跟踪自己到家来,想要灭口!比格斯惨叫一声,但他沙哑的喉咙早已不足以发出穿过火势的声音。父亲自母亲难产而死以后,一直独自把自己抚养了十几个春秋,亲身教导他如何在丛林里生存,自己还记得...…自己怎能忘记…...
箭带着响从灌木后窜出,划破丛林中的宁静,正中对面野猪的胸腔。它趔趄了两下,忽然猛地朝着比格斯隐藏的方向扎了过去。比格斯一惊,起身退一步将指间预备的第二根箭射出——箭枝打着旋擦着猪耳朵飞过,狠狠刺进远处的软泥里。他愕然,不能接受自己的生命就将这么戛然而止,右手却已经本能地从后腰抽出匕首,颤抖着撑在身前。野猪发出刺耳的嚎叫飞速地扑上前来,直到一根木棍突然贯穿猪头,那畜生侧着身砸在他脚下,抽搐不止。
比格斯渐渐意识到自己正跪在地上,双臂瘫软,而父亲在面前摇晃自己的肩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从父亲的嘴里喊出来。他终于能够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匕首躺在血泊中,反射着一轮又一轮的涟漪。
比格斯最终还是选择遵从父亲的教诲,连滚带爬地独自逃出家里。他躺在草地上虚脱地喘着气,茫然地瞪着滚滚浓烟涌向天际,在月色下反射出暗银的光。
那晚,他一如即往地听到蝉声响彻家附近的橡木林,看到弦月在家的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已经泛白的天空刺到了比格斯的眼睛,露水沾湿了父亲亲手缝制的衣服。
“嘿!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凝重,难不成是在火焰中看到了未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比格斯攥紧手中的矛,随即又松开,是魏吉。当初比格斯循着那男巫的踪迹一路向北来到这座城市时,魏吉是他第一个结识的审判之火成员。在自己倒在酒馆的椅子上寻求一碗久违的热食后,这个散发着油乎乎臭味的同龄人倏地出现在他面前。伴随着尴尬的寒暄,自己重复过成千上万遍打听男巫踪迹的询问却立刻令对方眼中四射光芒,魏吉随即为他加了一份盐烤野猪肉。伴着浓重的鼠尾草香味,比格斯控诉起那男巫烧毁他家房屋的恶行。不,他知道事实是自己丢下了父亲,任父亲为那旧屋陪了葬,才保住小命,但他说不出口,直到现在,这一刻。
“大仇得报,哈!”魏吉咧嘴,“昨天夜里鞭子和惨叫声一直断断续续,直到早上才停止,整个营地的兄弟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看见那男巫在刑架面前抖得像筛子,最后还是史密斯兄弟和约翰兄弟给架着抬过去的,就算他尿了一地也没能浇灭审判之火,他自己纵火的时候也不想想下场!”魏吉偏头瞥了一眼,发现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炭黑的人形被钉在早已被熏得焦黑的石柱上,四周一片狼籍。“啧,这次柴跟油都太少了,喂!约翰!史密斯!还愣着干嘛?收拾一下!”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人群散去,烧剩下的余烬被兄弟们收集起来,运到营地去——那是在开春以后准备卖给农户的物资。眼见没有什么活做,魏吉和比格斯便起身向东,花了十几银币吩咐集市上的屠夫今天夜里到营地现场收拾一只整猪。中途路过那家门上倒插着扫帚的老酒馆时,魏吉和比格斯相视一笑,一同推开门踏进去。
这老酒馆还是之前的样子,昏暗得要命,不过在晚上造访就没什么影响了。扫视半周可以发现9组桌椅四散在大厅,其中一些椅子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另一些干脆被换成酒桶或长凳,不过难得的是壁纸完整,地面也没有成堆的污物。食客们各自聊天喝酒,不算安静也不算吵闹。魏吉和比格斯挑选一处看起来比较结实的位子,后者将矛靠在身后墙角,面对面坐下来。
“一份盐烤野猪肉!要猪大腿!配两杯冰麦酒!你要什么?”看比格斯点了头,“相同的再来一份!”魏吉又喊道。吧台后白发苍苍的老板示意听到,转身走进后厨。
魏吉把身子往靠背上一靠,说:“忙活了几个月,终于做出点成果,那家伙藏的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他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继续逃跑呢?你从南到北追了那么久,各地的公爵怕不是都知道那纵火犯的行迹了!哎,比格斯,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晚!哎呀!酒来了!来,敬男巫!哈哈哈!”
“敬男巫。”比格斯举起酒杯,看着魏吉一口气将整杯酒灌进肚子里,又打出一个饱满的嗝。
“说到男巫,我以前就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家伙才流落到审判之火,当时有一个…...”
这个故事比格斯早已听魏吉说过十几遍了。魏吉出身于某座城市东北角的臭气巷,终日与皮革和油汤打交道。好在魏吉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在他父亲失踪、自己争到铺子之后,到处偷瞄周围工匠的手法,打出名气攒足钱扩大生意,还招了两个学徒工。
某天,一名巫师循着名声找到这里,出四倍价钱要雇他打造一件豪华的皮斗篷。他交货后,当即拿到十几枚金币和满满一箱银器。就在魏吉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搬出臭气巷的夜晚,什么东西飞也似地撞开窗户,砸倒橱柜,各种陶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魏吉慌乱之中对上了某人的眼睛。
随即,刺目的火红映入魏吉的眼,木板、帆布、鸭油、生皮、学徒工都顷刻间成了火苗的根。哔剥作响的火焰燃遍臭气巷,四处散播名为死亡的臭气。
在火焰中临近窒息的魏吉,看到了父亲手持皮鞭,硬生生将自己的脸压入冷油汤;看到了哥哥用匕首逼自己倒在床上;看到了自己面朝下倒在一群邻家孩子中间…恍惚间,那些银器和金币统统融化,浇铸成那男巫尖叫的脸,又一点点剥落,融化成鲜红跃动的湖泊,似乎溶解了一切。
比格斯不确定那些之前没听过的内容是不是魏吉的梦呓,若不是,又很难想象他正毫发无损地趴倒在对面,看不出有任何烧伤痕迹。哎,随它去吧,这种说不清的事散布在这世间,最终又有哪些水落石出了呢?就比如自己家里的火是怎么——不!不不不,男巫已经获得应有的审判…是的,仇已经报了,不是吗?对,对…
“——您好?这是您的麦酒,可以放在这里吧?”温柔的女声将比格斯拉回现实,是酒馆女招待。比格斯慌忙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比格斯多少恢复了些理智。那一头金发垂到腰际,在老旧昏暗的酒馆里显得如此耀眼。
比格斯盯着那金色,直到它转到后厨门前,留给他一个白皙清秀的惆怅侧脸。
比格斯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麦酒杯底。尽管毫不相关,这让他想起家附近城堡里的女孩,她们闪耀,柔弱,而忧愁。他记得那时打到的大型猎物大多被父亲送往城堡,想必也有樵夫给他们送去木头吧。麦酒一如既往地有些浑浊,“世间大部分答案都沉在酒杯的底部。”他呢喃着这句耳熟能详的话,将麦酒一饮而尽。魏吉的意识也稍微恢复,“敬蓝屋…...”他仰头灌酒,胸前的衣物被濡湿殆尽。
比格斯有些呛到了,随着两声咳嗽,他发现有鲜红的液体将木桌表面殷染出成堆不规则的点,就像父亲喝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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