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条》之后：雾锁山中山锁雾，云出海中海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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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半年的院线停摆之后，诺兰拍摄的《信条》终于在今年九月登陆了大陆院线。
在一场时长两个半小时，并且音效震耳欲聋的IMAX 2D体验之后，我突然发现，这可能是诺兰讲的最简单的一个故事，但是诺兰为了让这个故事变得复杂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诺兰一直是一位擅长“玩弄观众期望”的导演，因此社交媒体为了放大这种“故事复杂化”的效果，也会用上逆转时间、叙述性诡计等一系列名词。可是如果我们清空这些被附加的概念，单纯的思考这个故事，我们就会发现相比起故事的起点和终点，故事的过程似乎没那么重要。
Part 1 绳子的故事
如果说诺兰在以往作品中，还会对故事里面虚虚实实的“烟雾弹”有所保留，那么在《信条》当中，他就一直在告诉所有人整个故事都是靠“烟雾弹”撑起来的。尽管故事开头他强行给观众灌输了一系列特殊的概念，但是如果简单地跟着故事主角的视角，整个故事也能完整的叙述下来。

以下是抛去故事设定的简要论述过程，建议看过电影的观众观看：
你是一个从燕郊去北京朝阳区的通勤上班族，你的上班时间是上午10:00，但是你5:30就起床了，甚至连早饭都没吃。（不要问我为啥这么早起床和没吃早饭）

你起床起得太着急了，出门都没带钥匙。所以坐上公交之后刚过了一站，你就回家取钥匙。这个时候你母亲正好在家，于是你取回了钥匙。（现在是上午6:00）

你取完了钥匙，坐车快要到了北京，突然感觉下半身一凉。你出门没穿内裤！于是你迅速下车打的回家，还是老妈贴心，内裤放到了你的床上。（现在是上午8:00）

你穿好内裤，拿上钥匙，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公交。到达北京单位的时候，时间是10:00整，没有迟到。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说‘你先拿钥匙再穿内裤，不符合日常规律’。但是在其他人眼中，你虽然花了四个半小时在北京和燕郊之间左右横跳，你依旧按时上班了。

尽管我用黑字暗示了你看起来重要的时间和概念，但是你的目的只是按时上班，去掉黑字也不影响这个结果。
诺兰加入的“逆转时间”概念，最后的执行效果实际上十分优秀。主角的时间线因为这个概念，在电影固有的故事基础上完成了故事内容的“折叠”。这样的优点就是故事密度看起来更高了，但是缺点就是为了保证折叠的效果，主角基本无法跟其他角色互动，电影的真正故事性无法有效展现。整个故事成了一条可以任意折叠，但是没有枝杈的绳子。

我个人并不反对利用这种“前面不说，后面吓死你”的方式，实现对故事预期的玩弄唬住观众。但是《信条》的故事中，你很难发现除了主角以外的角色的自主决策，电影中的唯一一个女角色更是贡献了最羸弱的叙事动机。整个电影中主角干的事情因为“折叠时间”，变成了“领任务-做任务-打Boss”的循环——这是电影故事的大忌。
Part 2 故事的故事
在“诺兰电影”这个话题上，一旦提及到人物、故事等支撑电影运行的基本概念，就会有人摆出“探索”、“电影本体论”等一系列词汇声称这是高大的叙事探索。但是在《信条》这部电影中，由于“概念”的难度并不高深，因此为了保证叙事游戏的难度，诺兰刻意砍掉了不少叙事空间。
这让整个故事的观感变得非常差。

电影的前60分钟节奏过于舒缓，以至于让人有些坐立不安。尽管这一段叙事被安排上了“逆转时间是怎么回事”的高大上概念，有效的信息却是十分有限，最后观众根本无法进入故事。电影的后90分钟里，“逆转时间”的概念跟不要钱一样到处乱甩，观众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被糊了一脸奇观，最后只能云里雾里。
观众最能直观感受故事的方式有两种（所以这里暂不提及环境）：主角自己的行动和主角与其他角色的互动。《信条》可以说是只有“行动”的一部电影，虽然不断“行动”的观影节奏紧张，但是故事密度还是太过单薄。
Part 3 故事的绳子
在比较单薄的故事之下，能够支撑《信条》时长的，就是故事当中做为绳子的关键场面了。电影当中的“撞飞机”、“倒追车”和“废墟战”三场大戏，作为关系“逆转时间”的关键节点，执行能力相当好。有些地方的拍摄为了时间流动，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是倒拍，“实拍+倒拍”的高难度拍摄，最后却清爽不杂乱，也给了观众看下去的动力。

很多人感慨诺兰拍动作戏终于远离了“王八拳”拍法，这一次我可以肯定的说“并没有”：诺兰很鸡贼地避免了全景的拍摄，把高强度的动作戏都安排在狭窄空间进行。由于发生打斗的地方够小，打斗动作很大，所以就有一种“好激烈啊”的错觉。如果他真的突破观众原有视觉空间的话，那么他的所有动作戏都会翻车。虽然如此，我却不怪他，取长补短才是正道。

这种“取巧”同样也体现在了电影的其他地方：电影中的背景声和音效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甚至比《终结者：黑暗命运》还要闹腾。这种鸡贼的背景音效，会逼迫观众仔细听角色的对白。一旦台词漏掉，观众就会因为“信息差”产生“烧脑”的错觉。这个方法虽然对烂字幕（对你没看错）和没听到的观众好使，但是段位稍微高一点的观众就会一秒破功。
后记
目前对于《信条》的评论中，很多观点都将《信条》中关于时间和因果的讨论，上升到了一个超过电影的高度。很遗憾的是，尽管《信条》努力的在尝试达到这个高度，但是除了开头和结尾的吟唱以外，整个故事的叙事过程并没有将这个概念进一步深化。

虽然新冠疫情对影院的影响可以说是灾难性的（我在影城都没地方闲坐，都给警戒线划上了），但是随着疫情的有效防控，电影院多少也有了应该有的生气。我在相关行业的朋友，在经历了大半年的停摆之后，也终于有功夫喘上一口气。
虽然我很想在文章末尾振臂一呼，给我的朋友好好“拉货”。但是电影在院线上映后，根本还是要靠硬实力吃饭。我在文章的末尾，对这些朋友献上最好的祝愿。如果你有能力，也乐意吃两口爆米花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去院线捧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