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构思了六七年的小说,但直到去年我才开始正式将草稿打在电脑上。最近在机核发现四十二老师和大尉老师做了皇家海军的节目,所以开始考虑试着把自己的小说发到机核上。本小说主要描写1797至1816年的欧洲上的一些普通人的生活故事(海军故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后期可能掺杂少量超自然描写(但不会影响真实历史进程)且文笔不一定好,希望有兴趣的人能在评论区或私信讨论,一起进步。 她很擅长跑。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特别是对她这样一位地主的千金来说,这很不正常。她本应该穿着及地的长裙在书房里学习礼仪和钢琴。
今天的圣约翰天气晴朗,温度适宜。作为安提瓜岛上最早也最大的城镇与港口,社会上各阶层的人物都会走上街头。所以为了隐藏身份,她向管家的儿子偷偷借了一套男装,把长发胡乱塞进三角帽里,最后往脸上抹点灰尘,一个土头土脸的乡下小孩形象便闪亮登场了。
她从家里的仓库后门溜了出来,走过一片甘蔗田便可找到一条小径,而尽头便是市镇大道。几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扬起尘土,戴安娜不得不与其他人一起靠着两边的房屋行进。在她的计划中,她必须要经过一条重要的大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里有三家著名的酒吧,分别叫做“安妮的吻”、“鳗鱼肚子”和“浮木”。里头灯光昏暗,酒气污浊,水手们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甚至还有几位一手拿酒,一手搂着个姑娘。酒吧的对面则是岛上最大的交易所,戴安娜的父亲几乎每个月都会带着自己家的孩子来到这里,有时甚至亲自教导她如何算账单。戴安娜拉低帽檐快步走过,“现在的我不是我,所以你们也应该不认识我。”
很快她就走到了码头边的草地上。如果她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踩到沙滩,但她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里。戴安娜找了个视角不错的位置,倚在一棵歪脖子树边,沉迷的望着各色船只,听着海鸟的鸣叫与水手间的脏话。自五岁离开英国来到这里后,她就再也没出过海。
“如果我能有一艘船,就去学雌鹿号环游世界,最后寻找一座美丽的无人岛住上一辈子,这样就没人能烦到我了。”
她踢起草丛中的沙子,思量家中人发现她不见后会做怎样的反应——肯定是满大街到处乱找了。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她自己主动跑回家,听母亲唠叨几句也就过去了;她的父亲虽然很重视他的孩子们,但他昨天去了南部的英吉利港,也要几天后才能回来。所以现在真正威胁她自由时光的只有两人——只要躲开他们,今天就算万事大吉了。
另一条街边出现了几声叫喊声,这种情况在镇上其实很常见。起先戴安娜没有仔细去听,只是慢慢地走到另一棵更粗壮的树后去拾贝壳。之后叫喊声变得越来越靠近,最终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从树后探出头,正好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的小身影从街道中冲了出来。
戴安娜躲回树后,脑中飞速思考:“很明显,如果我现在出去,两个人被发现的危险都很大。”但她也明白,她是无法坐视不管的。
“反正跑起来捉迷藏会更好玩。”她先扣上大衣,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便冲了出去,在抓住那人的手腕的同时撤掉自己的帽子,好让其看清她的面容。
“姐?”女孩的表情很惊愕。玛利亚·罗伯逊是戴安娜的表妹,只比她小六个月。“不是说好在教堂会合吗?”戴安娜将帽子扣回头上。
“可我被波丽亚大妈发现了!还有迪克大爷和椰子!天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今天会去教堂!”玛利亚边说边指向身后的人群。戴安娜顺着方向看到了一个进二十岁的青年正努力地向她们靠近。
这人便是“椰子”,原名约翰·詹金斯,是家里的佣人,经常成为恶作剧的受害者,但有时也会糊里糊涂地帮助她们逃跑。
“其实之后的计划有两个。”戴安娜飞快地回答:“第一个是一整天都不被发现,第二个是被发现后甩掉他们,呦呵!”她抬脚跳过了一只水桶。
转眼间她们便跑到一个卖鱼的市场,在金枪鱼与沙丁鱼之间穿梭时身上也沾上了许多腥臭的盐水。有个戴头巾的妇女移开鱼筐,用狐疑地眼神看着她们,似乎生怕“小伙子们”会乘她不注意顺走咸鱼。戴安娜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瞄到在后方十几米开外出现了一个面熟的光头大叔。
“今天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戴安娜眉头紧锁:“玛利亚,注意身后,准备向右拐!”
“快到广场时我们就分头跑,”戴安娜再次向后转头观察:追赶者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并没有落后,也没有冲刺。“最后在五号花园会合,明白吗?”
“明白前先小心马车!”玛利亚突然停下一把拉住她的衣摆,想让对方走另一条路。
“那我们就冲过去好了。”在戴安娜说出这句话时,马蹄声已近乎打雷般炸响在耳边。正当玛利亚迟疑时,戴安娜抓住她的手,脚上猛然加速,将追赶着与马车甩在身后。“就是现在!”冲到路口时,戴安娜向同伴使了个眼神。
“你也小心点!”玛利亚忽地急转,拐进一条只容两人通过的小巷中,眨眼间没了踪影;戴安娜则闪身躲开几辆装水果的木车,跳过一排水桶后向左拐去。在经过政府大楼的后墙时,几只野狗从垃圾堆边尾随而来,似乎认为她偷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戴安娜马上拿出之前捡到的贝壳,装出丢掷的动作,野狗吗见状便识趣地散开了。戴安娜咧咧嘴,向它们比了一个新学会的粗鲁的手势。
她一面躲藏,一面继续向城镇的边沿移动,一直到另一个码头边的灌木丛中才暂时停下来休息。距离下一个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为了保险起见,她绝对不能再被认出来了。“可是我该怎么做?”她急的在原地跺脚,眼睛四处张望——不远处的私人仓库边有些破损的麻袋被单独放在角落中,旁边放着铁匠的围裙。戴安娜盯着麻袋,突然有了主意。
她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地走过去,见四周无人,便快速脱下外套扔进一个比较完整的麻袋中,然后再找一个更破的套在外头。随后她围上围裙,卷起袖子,又拿地上的灰抹在手臂上。在认为自己看起来已经足够像个铁匠学徒后,她背起麻袋继续赶路。
“五号花园”是戴安娜自己的叫法。这其实是一座被废弃的私人庭院,野草疯长,道路破碎,铁门紧锁,中央的别墅也破旧不堪,连门窗和瓦片都在多次飓风的袭击中失踪了。她的年代之久远以至于岛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她原本的面貌到底如何,但有些人不会介意——院子后方有一个狗洞,只有小孩子才能钻得进去,因此这里便成为了戴安娜与其他孩子的秘密基地之一。这些人中有农场主的孩子、平民的孩子和军人的孩子,也有过酒馆的小伙计甚至孤儿。他们会交换书和软木塞之类的东西,或者拔走好看的鲜花回家,烤食偷来的雏鸡。不过在两年前一个小孩从三楼的木板上滚落下来后,这里就只有像她这样大胆的家伙才敢进来了。
太阳越升越高,戴安娜爬上一段上坡,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和额头开始布满汗水,几乎想把身上的围裙和袋子一并扔掉。路边的林中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她一直紧盯脚面,虽然生怕有蛇出没,但心里却在回味着以前喝过的蛇肉汤,那是一个已在西印度群岛住了三代人家的混血女子做的,据说其祖父曾是盘踞在拿骚的海盗。一路上戴安娜也注意到一些小水洼边有几串新鲜的脚印。“玛利亚到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不对,脚掌太大了。”她认为这种大小应该属于大人。“可谁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这里来呢?”她从袋子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提高了警惕。
庭院的高墙仍旧冷漠地将他人阻挡在外,戴安娜凭借回忆绕过旁边的水沟行走。狗洞在西南角,很好找。戴安娜先将麻袋用力扔过围墙,然后才低身进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于这个洞来说已经有些挤了。“可能再过一两年,我也进不来了。”她想。
院子里依旧空无一人。“玛利亚!玛利亚!”她试着喊道。
还是没有回答。戴安娜狐疑地拍掉身上的泥土和草枝,“不应该啊,”她想:“这家伙明明走的是比我更短的路线,看来不是被抓住了就是在恶作剧。”其实戴安娜心里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她还是很了解她俩平时是如何完成捣乱任务的。“她会藏在阴影中跳出来?亦或是披着某种毛皮装野人?”戴安娜再次检查了一下口袋中的贝壳。“如果她这样做,我就给她下场贝壳雨。”
庭院中的土地上在这种季节时总会开满一种紫色的小花,如同一只只眼睛注视着来者的一举一动;戴安娜吹了声口哨,如同蝮蛇一般溜进屋内。她踩过已经烧黑的木炭,先是查看大厅的各个角落,然后又溜进厨房的所在地翻看柜子,直到把一楼都跑了个遍。除了找到一大堆虫子,惊飞了几只鸟以外并没有多少成果。在一阵沉默后,她找到了一个木桩坐下,“你不出来。好啊,我看看谁耗的过谁。”戴安娜拿出小刀,又从地上找了几块更小的木块,开始下手雕刻。“你不一定要事先想好,你,想要刻出什么东西来。你要,先把心静下来,然后你的灵魂,便会给予指引。这样做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它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这是几年前一个老黑人对她说的话。他很早就被运到这里,早晚都干着最重的活。在休息时,他曾自豪地向戴安娜提到他曾在部落的地位与财富,然后又用一种悲伤的语调唱出别的部落对其的毁灭。除了木雕技术外,老黑人还偷偷向戴安娜提到了只属于他自己部落的宗教知识,直到现在戴安娜仍旧惊叹与它的存在。这与她在教堂中听到的如此相识,又如此不同,甚至比后者更加瑰丽。
老黑人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他的农场主;白人们拿着枪几乎搜遍了整座岛也没有结果,但戴安娜认为老黑人在这之前就将秘密告诉过她:“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布瓦会带我走。”
“走,离开,是的,听得到大地行走之声的女孩。”老黑人将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大象放在她手上:“回家。”
“不是说好教我更多的东西吗?走这么急干嘛?”此时此刻戴安娜用力削下木块的一角。她不理解,也很疑惑。“你和你的布瓦都等着,我长大后就去找你们。”
头顶上突然发出的轻微响动惊破了她的幻想。戴安娜抬起头,“好像有个家伙在盯着我。”她咬咬嘴唇,最终决定上楼看看。
年久失修的楼梯在风中吱嘎作响,就像一个老人呼吸时皮包骨头的身体,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应对。“放马过来吧。”她抬脚走进巨兽咽喉般黑暗的走廊,两旁有些房间紧锁或者没有窗户,苔藓多到几乎满出门框。正当她有点后悔不带火石来时,附近突然出现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戴安娜警觉地向后退去,手插进口袋中。
“呼!”随后她便被拎着后衣领脱离了地面。戴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地叫出了声,条件反射性地把贝壳全部向后扔去。提着她的家伙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就这样迎接自己的兄长吗,戴安娜?”那人说。
戴安娜听到这个声音就立刻明白了。“放我下来,安迪!”
“到时间自然会放你下来。”安德鲁.霍维克将妹妹拎到光亮的地方,仔细打量她现在的打扮。他只比戴安娜大五岁,个子却比这个野性十足的女孩高出一个头还多,而且很强壮。“你穿着的花样真的是越来越多了。”他评论。
“这还用得着问?”安德鲁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和玛利亚说话声那么大,詹金斯可全部听到了。”
“椰子大嘴巴。”戴安娜有点生气。“可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体型应该钻不进洞了啊?”
“你的记性果然很差劲,老妹。”安德鲁道:“当初可是我带你们来这里的。对于这座岛,我可比你了解的多得多。好了,乘其他人还没发现时,我们赶紧回去。”
“不确定,但我发现母亲那边昨晚似乎得到了什么特别的消息,说不定等下会叫我们去她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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