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补给没问题,转译器没问题,交易筹码,没问题。”
在一处偏僻的哨卡旁的车库旅馆内,两个家伙正筹划着今天的任务。曼卡是熔炉人,是当地的原住民,长着同族中常见的方鼻子和深邃的小眼,浓密的胡子修剪成了方形。他正清点着今天的行李,对他说话的人则在便携终端显示器上来回翻动,检视条目。
“不过茶纹,两块大石碑是怎么搞进来的?”曼卡指着沙发角落的两块物体问道。
“当然是提进来的,没你想象的重。你可以试试。”对方回应道,头也没抬。
茶纹是个小个子,毛皮浓密到看不到脖子,身上的淡茶色条纹为他带来了这个名字,他来自韦达科星球,是个曼卡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扁圆的脸上戴着一个刷黑漆的木质带角面具,抹上了几道暗红色,面具下遮盖着呼吸过滤器,这里的大气对他们来说太稀薄,没有它几分钟便会缺氧。两簇像羽毛一样的感受器长在面具上方,所以外族称他们为“羽猎手”。
“但是这个表面,不仔细检查还真发现不了什么毛病。”曼卡抚摸着“假石块”的表面。
“表面经过了特殊的凹凸处理,用了些电镀、镶嵌,还有其他什么工艺,我也不太懂。”茶纹放下了便携终端,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的防风服外裹上了一件挂毯样式的僧袍。袍子是青黑色的,背中心涂上了一个白色的空心菱形,有些脱色了。
“那好吧,离僧侣队伍经汇合还有二十分钟,我们最后来回顾一下路线。”说完曼卡拿出一册软质玻璃纤维制成的折叠地图。
“难道你进去后找不到路了还花时间慢慢把这古董打开?”
“你想啊,大门哨卡的守卫会扫描电子设备,我们的终端可不能被查出来,所以我就带了纸质的咯。”曼卡说的是实话,这里的安保有权查看终端的制造商以及通信记录,要是这些信息泄露轻则任务失败,重则小命不保。“纤维地图有啥不好,着手绘多精细。”他小声嘀咕。
茶纹走向“假石碑”,将系上背带的那面反过来,用手在表面摸索了一阵,抓出了一个拉扣,随后拉开了一个口子。上面竟然有个能打开的封条。
“这可是‘韵石’,是他们拜石宗的圣物,用来苦修的。安保可没有权利扫描圣物。”
“也就是说我们随便往里面塞些什么也不会有人检查?”
“如果他们不能用肉眼百分百确定的话绝不敢检查,他们可惹不起教会。”
“其实这东西就是偷懒的僧侣自己发明的,他们用了好几年了,经得起市场考验。”
曼卡花了些时间想了下如何继续提出质疑,不过一会儿便放弃了。
“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进去之后的路线我们再过一遍。”
“没问题,”茶纹将折叠地图仍到一边,打开便携终端里的地图,赭岩镇的数字地图上被标出了几个小圈,像是一大锅肉汤面上撒上了几粒香料。
“我们的目标是一位逃离自己公司的技术开发者,因为她任职的公司想通过不正当手段抢夺她在业余时间开发的软件,这个软件对我们公司很重要。我们的路线,先跟随僧侣队伍来到南街转角处,趁街道混乱脱离队伍寻找目标藏匿地点,完成交易后在10点之前和僧侣回合前往祭坛,参加正午的祭典,避免留下把柄。然后人数问题,你都搞定了吧。”
“早就搞定了,一个12个僧侣,我制造了两个生病缺席,我们作为替补名额。”
“我只能说,是个有味道的方法。”曼卡憋着气摇了摇头。
曼卡挠了挠已经开始发福的肚皮,也披上了青黑色的僧袍,和茶纹那件不同,他这件更像是一件衣服而不是毯子。“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清爽的晨风吹拂过旅馆门前的红叶柳,树下站着“全副武装”的曼卡和茶纹。一片红叶从树上缓缓飘下,落在了在了一旁的“卢塔恩”牌八轮尊贵旗舰版的引擎盖上,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车标上,像是有钱人炫耀着他的贵金属首饰。
“你知道吗,卢塔恩车标的模具被他们公司搞丢了,现在的车标细节远不如当年了。”
远处传来有规律的踏步声和节奏鲜明的旋律。来参加一个季度一次的祭典的苦行僧队伍在一个穿着紫边黑袍的带领下向着赭岩镇大门前进,队伍的人数从最初的4个到7个,最终凑齐了12个,茶纹和曼卡走在队伍最后。
随后的进程十分顺利,要塞大门前的蓝衣守卫只是清点了人数,并未对他们进行任何扫描。他们穿过大门后潮湿的隧道,一路下坡,当自然光和吵杂的喧闹声再一次涌入他们的感官时,他们便正式进入了赭岩镇。
赭岩镇是个圆形的小镇,建立在一个火山口演变成的凹地中。此地的气候让它成为了这颗寒冷星球上为数不多适合发展农业的区域,巨头企业和政府都花过不少精力收复此地,但是仗着夹在易守难攻的赭石山壁之间,它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非法贸易中心。你要是犯了法或是逃离某个势力,来这里总没错。前提是你能想办法活下去。
前方是南街的转角处,这里的街道狭窄,两旁的售卖人员热情而野蛮,恨不得先和邻店的打一架,再将赢来的顾客拖进自己店里,摁着他的头介绍自家的商品和服务。这使得这里是曼卡和茶纹的最佳脱身地点。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胶囊状的金属瓶从茶纹的腰间掉了出来。他迅速的伸出脚想将其踩在脚下,然而却没有踩稳,反而越来越快,两人只能看着瓶子在镶嵌着大角高背驼粪便的石板路上顺着斜坡向前滚去。
“靠,要不是这个护足太硬……”茶纹活动了下脚趾,他的双脚上长着可抓握的四趾。
一只硬头靴将瓶子停了下来,并在引起前方僧侣队伍的注意前将它藏在了袍子里。
二人立刻赶上前去。大脚的主人看了看前面的队伍,确保没有人回头。他打开瓶子闻了闻。
“好家伙,你们居然带着这玩意儿,你们是哪个庙的?”
“这……”茶纹挠着头想着该怎么回复。曼卡倒是一眼看出来了面前这人不是僧侣,真正的僧侣不会在参加祭典时穿硬头靴。
“要是您能保密的话,这酒就送您了,您看如何?”曼卡说道。茶纹隔着面具盯了曼卡一眼,曼卡则快速使了个眼色。
对方用带着手套的手扶了扶面罩:“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笑了笑,准备继续前进但又突然回头:“话说,你们这扮相,也很逼真嘛。”
“哈!看来今天是朝圣团自己倒霉,竟然有三个假扮的。”
“既然我们都是生意人,可否问您今天从事什么买卖?”茶纹问道。
“客户健康管理。”面罩面带微笑的说道。说完便离开了。
“哼!健康管理。”等到面罩男和僧侣队伍都离开视野后,曼卡说道:“那家伙,是个杀手。”
“大概率不会,目的是软件的话,应该需要活捉,逼他签订合同。”曼卡说完这句话后发现自己并不自信。
二人开始分头在街上打听信息,不过都很零碎,最后茶纹去了一处当地的羽猎手树屋。那是一处在几棵高大乔木上的一堆环厅、吊篮、廊道和升降梯集合体,一些地方贴有彩砖,张牙舞爪的外形让曼卡已经不能分辨它出本来树的样子。据说羽猎手在自己的老家从来不下地面,地面都是危险的未开发区域。
茶纹正在一处宽大的阳台拜访当地族长,长老隆起的后背让曼卡想到了圆顶的茅草房。羽猎手在外总是互帮互助,这点让曼卡挺羡慕。
在茶纹的咨询和之前搜集的信息的帮助下,二人来到了西街一处不起眼的小砖房,夹在一列外观差不多的建筑中间,隔壁是一个杂货铺。
“哦?那得看情况,得看你们是来做啥的?”门口坐着的人披着粗糙的条纹袍子和头巾,沙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茶纹环视周围,这样的打扮很常见。
“我们只是前来帮她寻找出路的。”曼卡边说边从裤包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公司的标志。“里面有她需要的基本信息。”
条纹袍子接过卡片,伸进自己袍子内划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将卡片交还给曼卡。
二人跟随条纹袍子来到了屋内,这里光线斑驳,空气里略有霉味儿。一张小餐桌上放置了一件用布遮盖起来的东西。
条纹袍子脱下了自己的头巾和面罩,并从脖子上扯下了一个装置。曼卡和茶纹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熔炉女性,不过有别于熔炉女性常见的庞大繁复的发型,她的已经被剪短。
“说吧,你们什么开价。不过事先说明,你们不是第一家了。”她的真实声音温软柔和,不像刚才门口沙哑的嗓音。
“海泽李-青塔,21岁,女。大约在两个月前开发出了海泽压缩算法,预计此技术能够大幅度提升数据网内容传输效率和存储优化。此算法由业余时间开发,却被你任职的公司判定为非法开发,希望以违规占用公司资源为理由强行收走源代码,你只得连夜混入商队逃出城市,辗转来到赭岩镇。”茶纹接着说道。
“我看看……嗯,实不相瞒,提供保护和高新职位虽然很有诱惑,但是关于提供保护的部分,我已经联系好了,而且我也不希望在贵公司任职。总的来说,我只差资金到位,便可以按计划行动。如果仅看资金提供的话,贵公司相比上一家少了点。”海泽接过纸条看了看说道。
“不,我打算北上去北海邦,那里对自由职业比较友好。”
“不错的选择,我过去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你的开价是多少?”
“我就直说了,70万信用点,外加15万现金,最好是熔炉币,市价稳定一点。”海泽在桌边坐下。
“信用点没问题,我们可以帮你争取到,不过现金得花点时间。我们现在只有8万”
“那可要抓紧了,这里可不是度假的地方,我已经换了三个窝点了。”
“嘿!曼卡,把你上次那个小雕塑拿出来。”茶纹向曼卡耳语道。
“啥?哦!你确定那个能值这个价吗?”曼卡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搜寻。最后在胸包里拿出了一个黄铜质地的雕像,像是某种抽象化的动物,整体呈柱状。
“这是什么?你们打算用这个抵现金吗?”海泽狐疑的看着雕像。
“别小看这个小玩意儿,对于你来说可能还不如把餐刀,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它有着特殊的价值,比如赤岩城内的某个势力的头目,他愿意花大价钱收藏这些从琥珀行商那里挖来的文物。你要是去找个懂行的人或是异界商会交易,想要什么币种都能来。”
女士接过雕像,掂量了一会儿,随后掀开了桌上的布,露出以一台坏了几个键的老久终端机。她在终端机上一阵敲打查阅,可能还和她的联系人接触了下。
“好吧,看了这小东西的确了不起,这下我们可以达成交易了。”
午后的赭岩镇潮湿闷热,曼卡感觉自己像是高压锅里的蒸肉。
一个小时前他们二人总算是赶上了拜石宗的祭典,过程也比较顺利,除了茶纹突然忘了词儿。另外先前伪装成僧侣的杀手也不见了踪影,替换成了另一位僧侣。茶纹认为自己的酒壶再也找不回来了。
“总算是完成了,我已经开始想念家里的共振澡盆了。”曼卡伸了个懒腰,一脸如释重负。
“急什么,难得来一趟赭岩镇,还没逛逛这里的馆子呢!”茶纹望着远方说道。
“你敢说有哪次吃得不爽吗?这里有奥坎人的海兽料理哟?”
曼卡很想反驳,但他的肚子却不同意,并发出了高频率的抗议。
街上的人们也因为气温都变得慵懒起来,放缓了节奏。不少人瘫坐在阴凉处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扇着扇子,或是在街边摆上一张游戏桌玩玩盖棋。
茶纹买了两瓶冻鳞果榨汁,和曼卡一人一瓶在路上觅食。
在路过几家海兽烤肉、羽猎手坚果炒饭和茶馆,其间还路过一家湖边的船型高档餐馆,但因不满装修风格为由离开了那里。二人在一处拱顶木制建筑附近停下,看着门口招牌上像是鱼骨和珊瑚摆出来的文字。“舷炮酒家?是这个意思没错吧,我的奥坎文字有些生疏。”曼卡对一家餐馆起个这样的名称感到疑惑,他猜想要是吃了说不好吃会不会被炮击。
“啊!这可是远近闻名的海盗酒家!”茶纹一下子就从快要蔫气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什么意思?是海盗开的餐馆还是那种化妆的海岛主题餐馆?”
“是奥坎的海盗退役后开的,这一家可是来自传奇的鬼炮号海盗船。相传他们击沉过70多艘敌舰,吃过他们船上伙食的俘虏都自愿加入。”
二人饶过门口围观赌博的奥坎佣兵,他们在故乡是半两栖物种,加装的金属双腿频繁踱着步,发出令人烦躁的响声。店门口一旁是一位奥坎巨汉瘫睡在一副勺子型的躺椅里,他也许是曼卡有记忆以来见过的最胖的一位。他赤膊上身,袒露着巨大的乳白色圆肚皮,仅仅穿了一条绘着植物和沙滩的印花短裤;宽大的手臂呈鳍状,整个左臂上文着青绿色的刺青,懒洋洋的垂在地上,厚实光滑的皮肤黑中带蓝,闪耀着健康的光泽;脸上和眉眼处是白色的斑纹。曼卡觉得像是海浪、鱼和太阳,并且看得出神差点忘了进去。
曼卡在茶纹的拍脑袋下回过了神,二人总算是进了大门。出乎意料的是,餐馆是一个横放酒桶形状的半地下室,地板低于门口五步阶梯,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许多。中间略宽,两端略窄,其中一端是大门,门帘上挂着一些骨头和贝壳加工的工艺品,右手边摆了一门舰炮微缩模型,另一端则是厨房和吧台。室内大部分采用自然光,光线从顶部的两列过滤窗射入,柔和而清爽,玻璃还能根据阳光的入射角度转动更合适的角度。海盐和酱料的香味随处飘散,吵闹声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弹奏八弦琴。室内凉爽不少,墙壁上海挂着海岛和舰船的照片,以及沙滩景观,处处弥漫着海岛风情,让人早已将他们身处一个位于炎热小镇腹地的餐馆的事实抛在脑后。
曼卡选择靠墙的一桌坐下,茶纹坐在他对面。就在他取菜谱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桌旁——一个消瘦驼背的羽猎手侍者,面具缺了些角,穿着一件海盗打扮的短袖装。
“忒见二位来过大孩嗽套餐,还有香烤面包瓜和香辣酱也四今天现做的。”
“唔…一份香煎崔(垂)囊鯨肉块,一份南裂谷岁(水)母浓汤,一份甜藻随(水)果萨(沙)拉。就这些,你们两位应该够次(吃)了。”
“听起来不错,那就来一份儿吧。”有那么一瞬间曼卡怀疑了自己的决定。
“再来份儿香烤面包瓜,拿哈鲁蛸烤串。”茶纹说完合上了菜单。
“套餐,面包瓜,烤窜(串)…要喝酒莫?”侍者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饿们仄里今天布拉辣蓝酒打泽。”
茶纹瞪大了眼睛:“不必了,活着出去仍然是我们的首选方案。”“那是奥坎人的‘血酒’,度数极高,并且对我们来说重金属超标!记住,永远别再奥坎人的餐厅喝酒。”茶纹转头向曼卡解释道。
房间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曼卡还以为是自己那句“永远别再奥坎人的餐厅喝酒”产生了不良后果,当他顺着大家的目光向门口望去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木地板发出了有节奏的吱嘎声,伴随着机械关节的吱嘎声,仿佛他们承担了不该承受的重担:是刚才睡在店门口那位巨汉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厨房走去,巨大的尾部拖在木地板上。不少食客和工作人员投来尊敬的目光,还有几个人站起来鞠了一躬。
“你不基道?那是我们舷炮酒家的组蹙(主厨),曾今鬼炮赞(战)舰的大副,尊敬滴铁臂·发(花)短裤大人!”提到这个名字时,侍者甚至挺直了他的佝偻腰板。
“哈?那个名字,是真名还是绰号?”曼卡小心翼翼的问道。
侍者转过头来瞪了曼卡一眼,发出了一声严肃的喉音,“还有其他要点的吗?”
“等下,再加一份金纹螺刺身。”茶纹补充道,说完再次关上了菜单。
事实上,观看铁臂·花短裤做菜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他系上了宽大的水蓝色围腰,用右手熟练地拿起一块巨大的肋排摔在案板上,左手花臂抬起骨刀,刷刷几声分离去骨,肋骨上看不见一点肉。然后他将肋骨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用水清洗肋肉,五刀切段。最后敏捷地用右手抓起一把酱料抹在上面,左手也迅速撒上粉末香料,然后装盘递给帮厨。从鱼上案板到最后洗手不到一分钟时间。
“你们的大海兽套餐和刺身到了。”一位相对来说瘦高的奥坎人单手举着一个大盘子来到了桌边。他揭开了盘上的盖子,里面传出了油脂在高温下热闹的滋滋声和扑鼻而来的香气。
“香煎垂囊鳅肉块最好按整块吃,现在有点烫,但也不推荐放冷了吃。”高个子侍者说道。
垂囊鳅生活在奥坎族的母星,肋排是这个体长能达百米的生物身上除了中腹肉外最美味的部位,肥瘦兼备,口感弹性十足。
“肉块上面是什么酱?”茶纹指着肉块上棕红色和白色并且带着汁的颗粒状流体问道,酱料上还冒着热气。
“软骨碎末和本海盗船秘制酱料混合而成,很遗憾我不能跟您详细介绍。”
曼卡用勺子取了边上的一块送进了嘴里,滚烫的油脂和咸鲜浓郁的酱料在嘴里打转,肉块外表是层薄薄的酥皮,配合酱料里的软骨形成了奇妙的口感;酥皮里的肉也有层次感,外层有嚼劲,里层像豆腐,并且都很入味。
茶纹调整了下呼吸器和面具,然后将一块肉块一口塞进他带喙的嘴里,用自己的牙齿和舌头反复品尝。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好像刚才塞进去的是常温食物。
南裂谷水母浓汤则更像是一盘果冻,整碗都是满满的胶状物。曼卡舀了一勺,是一股带着清香的酸酸味道和略带弹性的口感,而水母的肌肉带着淡淡的海盐味。
茶纹往自己盘子里分了一部分甜藻水果沙拉,像吃面条一般吮吸了一口甜藻,清脆且水分十足,配合水果甜中带咸咸中带酸,甚至酸中带了一点点辣。原来里面还放了点他们特产的蟹月岛紫辣果。
听到金纹螺这个名字时,曼卡还以为指的是螺壳上有金色斑纹,而这份刺身却显示出略带蓝色的肉上有着金色的条纹。曼卡夹起一块螺肉沾了点紫辣果浆和肉酱制成的香辣酱放入口中,清爽鲜辣直冲食道。
香烤面包瓜和拿哈鲁蛸烤串也陆续上桌。面包瓜在炙烤的作用下完全成了质地松软脆皮面包,曼卡吃不出它和瓜果到底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回味略带果酸味。而茶纹似乎更会吃,他切下一片烤面包瓜,将一块香煎垂囊鳅肉块连同酱汁包裹在内,悠闲而陶醉的享受着。
对面几桌人热闹了起来,似乎是奥坎佣兵们开始了斗酒,房间里充满了他们从额头上的油囊发射处的高频辱骂,使得曼卡和茶纹不得不在转移器上关闭这个频段上的信号接收。
“嘿茶纹,那人是谁?”曼卡嘴里的面包瓜还没来得及吞下,指着厨房方向问道。那里坐着一个奥坎人女性,体型相比雄性略小,丰满而有流线型。她的额上有一组花瓣一般的图案,曼卡记不清是女性的面部斑纹就是这样,还是这只是化妆。她端庄的坐在一把小椅子里,尾巴盘末端在大腿上,右手是上有高档洋红色烤漆的义肢,拿着一杆长烟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报以周围微笑。
“那是老板,这舷炮酒家的大老板。”茶纹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道,“也是曾今的海盗船船长。”
“哇!这真还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个贵族或是知识分子呢。”
“人家当船长时说不定不是这幅形象呢。哎?怎么没见你动烤串?”
曼卡面对这份拿哈鲁蛸烤串犯了难。这烤串是由一系列触手、脓包和壳状物串起来的,泛着红色和黑色的油光。“说真的,这真的能下口吗?这脓包,你确定不是病变了?”曼卡犹豫不决。
“我告诉你,这脓包可香了,别看它长这样,实际上经过炙烤,他已经变成了脆皮,里面的汁水也变成了可口的脂肪。”茶纹说完夹起一块扔嘴里,发出了吃锅巴般的响声。
曼卡尝了一口,还真不错,轻轻一咬便在嘴里碎成无数碎片,只有淡淡的咸味,甚至有点坚果的味道,难以和脓包联系起来。
“这脓包究竟是他身体上的什么组织?”曼卡有些好奇。
“是卵,她们背负在身上的卵。”恰好路过的侍者解释道。
“没记错的话,你们熔炉人和羽猎手不是也有使用禽类卵的习惯吗?成分都差不多的。”侍者见状补充道。
没过多久,二人的桌子便被一扫而空,曼卡几乎没有再碰脓包,不过烤成螺旋状的触手倒是能够接受,甲壳节肢也烤到可以直接咬碎,剩下的则被茶纹吃的一干二净,曼卡认为要是茶纹舌头再长一点估计会去舔盘子。
他们满足的走出舷炮酒家,手里拿着没喝完的冻磷果饮料,互相打了几个嗝。任务完成,酒足饭饱,无牵无挂,短暂的幸福。
“下次,我们有机会去他们,嗝~,奥坎人的老家的话,我请你去吃真正的海岛盛宴!还有水下餐厅!嗝~”茶纹走路摇摇晃晃,像是喝醉的样子,明明没有喝酒。
“好啊,嗝~,不过我们要先回南街,去通信站联系公司。”
没有深刻立意,没有史诗战斗,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英雄主义,仅仅是某个异度世界下不同工作岗位的普通人们的生活历程,以及异世界美食。来自于观看番剧《孤独的美食家》后的突发奇想,结合个人世界设定捣鼓出的冒险美食故事。主打轻松愉快胡逼,每章剧情独立,主角可能不固定,如果能多些几期也许可作为短篇集,从第二期开始打算自己配点黑白插画。此系列纯属自娱自乐,大家看个乐呵,如果明显逻辑谬误之处还请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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