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days,你还在听着吗?你还在你名为【FACE寒舍】的公号写着什么吗?
我现在要讲的故事,正如你所给我的设定一样,是距今有着三千年历史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清晰地复述那个故事,也没办法向你保证我所讲述的是否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因为这是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故事,发生在白巫婆尚未成为白巫婆,在她只是一名巫婆的侍奉者的故事。
如果我无法好好地讲述这个故事,请原谅我。我可能会对一些细节有所隐瞒,甚至有所篡改也说不定,请原谅我。总而言之,请原谅我,原谅你笔下人物的自作主张。
如果我说我现在已经从这件事当中走出,这未免太过于狂妄自大。事实上我至今仍被这件事所囚禁着,毫无自由可言。你可能会感到疑惑,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而这件事距今已经跨越了三千年的时间,它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名为过去的深渊当中,应该是不会对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影响的。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人类是由什么构成的,这件事有谁想过吗?
水35升、碳20公斤、氨水4升、石灰1。5公斤、磷800克、盐250克、硝石100克、硫磺80克、氟7.5克、硅3克、铁5克、还有适量的十五种元素。人类只是一堆知道自己是原子的原子,而赋予人类认清自身本质知识的,就是永远落在我们身后的过去,永远担负在我们肩上的过去,永远抱着我们小腿不愿松手的过去。
没人能真正的摆脱他们的过去,它们是组成我们自身最重要的部分,即使有些东西丢掉比它们找到更好,有些记忆忘掉比记起它们更好。
上帝创造了人类,让他们经历“过去”,并且记录下来。所以没有人有能够忘记过去,这是上帝所给予人的权力,权力等同于责任,没人能摆脱神所赋予的责任。
所以有些人会对死亡充满憧憬,是因为那是完全地结束某件事情的唯一手段。可是又有谁想到过如果神也有想遗忘的东西,它们应该怎么做呢?毕竟神是不会死的不是吗?如果说身为比肩神明的白巫婆的我也想要遗忘什么东西,我又应该怎么做呢?
想到自己的情况,我不禁怜悯神明,怜悯神无法自杀的事实。但同时我又对向你诉说故事这件事十分期待,真是奇怪。
一开始我是想要用我的手把她掐死,我横跨在她的身上,双手死死卡在喉头上,同时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些什么。
“快给我死!快给我死!快给我死!快给我死!快给我死!快给我死!快给我死!”
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她在我的身下像是快要涸死的鱼一样扭动,脸色先是涨成了红色,像是快要爆开一般,然后又变成青色,又泛出了一点紫色,很难想象人体在这种时候会展现出犹如彩灯一样的特效。
但是她还活着,整个身体依然在扭动抽搐。她的胯部弓了起来,屁股离开了地面,又摔了回去,抬上去,又摔下去,像是一匹烈马要将背上的骑手摔下一般震动着。她的脸正在趋于完全的紫色,嘴里发出了一些断断续续像是某些小动物虚弱的尖叫声,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些局部的皮肤也开始剧烈收缩。虽然说比起一开始挣扎的力度要小上不少,但她确实还在努力求生着。
我已经有点不满于自己办事的效率,但事实上我的身体想要掐死另一名人类,在体力上确实没有非常理想。
毕竟你看,我的身高可能还不到150cm,手臂细得像是劣质的一次性筷子,一掰就会断开。
她在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我也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上迟钝的酸痛感,我知道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身下的她了。
所以我松开一只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伸手在一旁胡乱摸着,抓到了一根断裂的桌脚。
我手里紧紧地抓着这根桌脚,对着她的脸狠狠地刺下,这根断裂开的桌脚、尖锐的桃木棒深深地插进了她的一只眼睛里,因为第一刺已经用尽了我的力量,在察觉到无法继续深入时我握着桌角的底部开始转动,那个尖锐的脚就像是钻头一样继续深入,一直插进她的脑子。刚刚刺下时我就听到一声很微弱的,无足轻重的“噗”声,如果用手指头戳破商品外头的塑料泡的话就会发出这种声音,那是眼珠被戳爆的声音。
我的这一刺似乎激发出了她身体的某种机关,挣扎的力度一下上涨了好几个档次,但我握着桌角的手可没有松开,同时松开了另一只掐着的手,身子俯下,横起胳膊从她的喉咙处砸下,死死抵住,尽可能扼住她的动作。她的那颗眼球从她的一侧脸颊上滚了下来,她刚刚恢复的呼吸粗犷尖锐,像是破了好几个洞的风箱,竭力做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那种恐怖的精力透露一种怪异、不可杀、昆虫似的成份。
嗯?你发现章节序号的标签是不是没有按照自然数进行排列?
但那也无所谓,总之我会继续说下去,而你即使不愿意听,也得给我听下去。
在巫婆的小屋中,时间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就像是瓷盘摔碎在木地板上的碎片,毫无轨迹可循。
“期望我们永无可能安详地进入长眠的坟墓,永世劳作,直至消逝。”
“期望天堂并不存在,期望地狱并不存在,唯有此刻永存。”
每日随着太阳一并醒来,我们都会面朝正东处第二扇彩窗,虔诚地跪倒在我们的床铺上,双手紧握在胸前祈祷着。
一天内只有此刻我们被允许动用到声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需要发声的必要。
此时阳光正好通过彩色窗户射入房间,数十名侍奉者都在圣洁而怪异的光辉当中跪服着,犹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此时只剩下那些尘埃在空气中跃动着,起舞着。
祷告结束之后,我们有序地离开床铺,排着队进入集体宿舍旁的洗浴间里开始必要的洗漱,让自己能够在不沾染任何污秽的情况下开始一天的工作。而后回到自己的床铺旁,那里有着我们每个人的衣帽架,取下白领素色连身长裙穿上,再围上有着荷叶边的漆黑围裙,将束带在后腰处好好地打上蝴蝶结,最后用头巾把自己的头发好好束起便是。
我们就这样穿着统一的服装,绑着同样的发型,迈着一样的步伐走出了栖息的方间。虽然我们的脸是不同的,身材是不同的,也有不一样的名字,也有不一样的眼睛,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顺带一提,这时的我有一头漂亮的黑发短发,这样更方便做一些杂活。
我们的工作是侍奉“她”……对了,在那时候我是没办法称呼她真实身份的,但现在我只是过去的叙述者,所以能够说出来。而我会尽量少暴露这篇故事事实上是由当下的我所陈述的事实,这样才能更好地让人体会好当时的故事。
我的工作是侍奉一名巫婆,她是绝无仅有的,举世无双的,比肩神明的巫婆。
在这里的二十二名女孩都抱有同样的使命,都是她的仆人,为她打理着这间大得不可思议的巫婆的小屋。
在这小屋之外的世界十分混乱,能在这个小屋中生活,足以让我们心怀感激地劳作了。
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一面,作为这间豪宅真正的拥有者的巫婆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这些侍奉者的面前,她所有下达的指令都会用某种法术直接传达到我们的脑中。但请不要把我们当作只是她的工具,她并没有想诸位所想象中的巫婆一样残忍无情,终日以玩弄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孩为乐,相反她十分关心我们一日的生活。
我的名字是罗贝尔,没有姓氏,就只有名字。就请将贝尔当作对我比较亲切的称呼吧。
我不需要做出回答,手上拿着扫帚与小畚斗稍稍欠身点了点头,便向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侍奉者们都收到了相应的指示,我们之间不需要有什么交流,在走出房间时我们还像是叶面上的水珠一样聚成一团相互拥簇着。但在她下达指示后,这滴水珠就从叶面上滑落,摔倒地上溅射开来开来,人群在无言中哗啦啦地散开,各自朝着今天所要做的工作前进。
同时我的脑中开始不断回响着关于打扫完主卧之后的工作安排。
如果你的生活也和我一样,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说时间在这里是最没有意义的概念了。
因为时间在这里完全静止在了一刻,就像是纯色的背景板一样,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就像是风平浪静的海平面,永远不会有任何波澜。
我今年的年纪可能差不多是二十二岁,在这十四年一直负责着这个工作,与其他的侍奉者一起将这间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而这房子也正如你所预料的,十分高级,大厅的天花板高到需要侍奉者们搭着梯子相互协作才能进行打扫,墙壁上装饰着壁画,有着许多永远都用不到的房间,也有着许许多多永远都在使用中的方间。
关于在进入这巫婆的小屋前在做些什么,也就是我八岁前的童年是个什么模样,很遗憾的是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一片空白的,请相信我,但请不要原谅我。
至于关于其他女孩的童年又是怎么样的?在成为侍奉者前她们都在做些什么?
清理房间的第一步是要把地毯都扫干净,这就是我手头的畚斗与扫帚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我拿出了提前准备的垃圾收纳袋,将畚斗里的垃圾全都倒了进去。
我又一次在垃圾袋之间进行了一次往返,总算是把地毯上的垃圾都收集进了垃圾袋当中。因为要从地毯上清扫秽物是非常费神的工作,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俯着身子劳作的,直起身子时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吃痛而又爽快的呻吟声。
第二步就是要清理墙壁上粘着的一些血迹,鲜血溅射在墙纸上,然后渐渐凝固成血痂似的东西,简直就像是墙壁出现了伤疤一样。首先我会用短小的柳丁与短柄锤将它们从墙上敲下,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缺口,就能使其整个崩开散落,化作一堆暗红色的残渣,然后再用抹布裹上一些清洁粉就能让墙纸焕然一新了。
关键就在于动作要尽量小,就像是真的在为人处理伤口一样。
所以说关键其实是在于抱持一颗善良的心,抱持一颗侍奉的心,就可以把一切都干好。
我想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肯定都不会是问题的。
第三步则是开始清理床铺,我把乱成一团的被子从床上拉了下来,然后扯下了套在外面的被套夹在身子底下。虽然我很懂怎么打扫房子,但被套上面沾染的东西只能在后庭附近的洗衣房才能解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
什么东西坏了,换一个就好了。但更换物品的权力是它的所有者才能做到的,我们没有随意处置物品命运的权力,那是一种越权的行为。
就这样抱着这一大团被套,我一溜烟从主卧里头跑了出来,轻车熟路地跑过走廊,从大厅左侧的楼梯下楼,途径正门向着洗衣房继续跑去。在以前还不怎么熟练的时候,我经常会因为被面前的一大堆杂物遮挡住脚下的视线,从而摔下楼梯把自己的脖子摔断之类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我们不会死去,她会让我们复活,然后继续为侍奉她而在房中奔走。
她在我的脑中这样说道,我立马调转了方向,就这样抱着被套过去把门把拧开,将大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女人,女人的脸涨红了一片,前额也好几块地方又都发白,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要试着把自己的眼珠瞪出来一样露出大片的眼白,跟马的眼睛似的,充斥着一种迷茫却又带着疯狂。一个人如果处在这种状态下,要么是气得快死,要不然就是怕得要死,从女人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掌在门上拍烂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后者。
我的脚自己向后撤了一步,像是要为她让出闯进房子里的缝隙一样,我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是为什么。
“请这个可怜的女人进到房里来,然后记得把门给带上。”
我不确定自己的发音有没有问题,毕竟我除了每日早上的祈祷,完全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如果我说错了,请原谅我。
没等我再把大门推得更开,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头钻了进来,我能看到门锁尚未收回的锁舌在她手臂上留下了一大块豁口。鲜血一会就会从这个伤口中开始流出来,但是女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急匆匆地转身又将大门给拉上(给我省了关门的活),然后就像是被刺了个洞的塑料玩偶一样瘫了下去,靠着大门慢慢地往下滑,就像是把自己当作一滩水一样。
我低头看着这个女人粗粗地喘气,现在女人的眼睛没有瞪得这么大,比马小了一点,像死鱼,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女人像是在期望我能再说些什么。
因为我没有收到任何指示,所以只是过了一会儿,我就抱着我怀里的被套走开了。
没关系,反正能看到这里的人,肯定不会在意这种问题的。
她的身上裹着一身素黑色的长袍,头上是有着过大帽檐的巫师帽,将面容全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下,上面还绑着一条白色的缎带。
“你是个残忍、无情、嗜血的魔鬼。”苏蒂对着她这样吼着,觉得骂得不够解气,又加上了一句,“操你妈!”
二十二名女孩中有十五名女孩站在了苏蒂的身旁,虽然她们沉默着,但她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只能通过声音来认出她来,不管她穿着什么衣服,不管她是否戴着巫师帽都没有关系,就算她全身赤裸着也没有关系。甚至她是不是人形,我们也不会在意的。
“我感激你让我逃脱了那些家伙的追杀,我也很感激你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但我想要的并不是一个牢笼。”苏蒂说着说着突然嗤笑一声,似乎是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继续说道,“很难想象仅仅是数十天的生活,我差一点就要变得跟你的侍奉者差不多的玩偶,但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她们。”
苏蒂环视了一圈站在身旁的女孩,她们不再像我一样将头压下,而是与苏蒂一样扬起她们的头直视着她。有些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有的虽然没有泪,但很亮,透露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坚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把她们的头砍下来,目光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吧。
当然这些景象当时的我是看不到的,这只是我基于记忆的猜想,只是一种推测,对她们的一种趋近于完美的幻想。
“那我们肯定也只是你手底下的玩偶。”苏蒂似乎愈发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声音又大了几分,“外面的那些灾难、战争、男人……这些很可怕,我知道,因为在数十天前我刚从其中逃出,但现在的我知道真正可怕的是这个小屋。这段生活让我感觉自己喝醉了,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就要这样一睡不起?好在有人和我在一起,她们告诉我这并不是梦,那就没事了。我真心感谢她们在这数十年内都没有放弃。”
苏蒂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言语开始失去了逻辑,人在两种情况会发出这种声音,非常想哭,或者非常想笑。
“我们以前很怕,但我们现在不怕了。我们能在外面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需要侍奉什么巫婆,也不需要逃避什么,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去……”
苏蒂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是为了掩饰对她不尊的大笑,还是为了掩饰对女孩们压抑的大哭,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做出推测。
待到我们抬头的时候,苏蒂,以及站在苏蒂身旁的女孩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蒂停下了她喋喋不休的演说,如果说是在某一刻戛然而止的话,那我肯定会留有印象的。但在我记忆中苏蒂似乎在她离开之后一直在说这些什么,说着“自由”,说着“归宿”,苏蒂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去阐述“梦想”,永远都不会停下。
可在我们抬头的瞬间,却才意识到苏蒂早就消失不见,那演说也早已停止。
备注: 如果对本文章还算有点兴趣,这些无处安放的文字我会第一时间放在我的个人公众号上,欢迎关注。
还有就是本文是衔接在《旅程的起点》(上)之后的文章,但将其单独抓出来独立也是没有问题,为了防止填上《旅程的起点》的标签而劝退某些本来要点进来的读者,我耍了这个小聪明,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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