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各位读者觉得发生在丝佩瑞尔大陆上的故事尚且有趣,对我个人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励,在此谢过。
其实也不算多大的事,承认失败不丢人。但必须得说,自己确实有点太心急。换做是其他人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几百年、上千年,等到刑满释放的一刻,肯定没办法像我现在这样克制和自省。幸亏我不是愚昧无知的凡子,因此事情还有转机,就算开始的时候略微出现了一点小瑕疵、小纰漏、小疏忽也不能称之为丢人。
该说这件事还挺丢恶魔的才对。蹲在对面防护符文里法师有两把刷子,单凭没有吓得尿裤子这点,绝不能小看他。
突然膨胀身体这一招非常管用,简直快成了招牌登场动作。我用它对付那些看过《恶魔大百科》上的小画片,就自以为了解恶魔的倒霉蛋。顺便感谢巴巴利查和他的恶魔研究会,他们用百科全书的图解成功误导了凡子,让他们主动投怀送抱变成美味可口的食物。那些蠢货心理素质极差,受到惊吓只会飞快的从保护身家性命的符文里钻出来,像老鼠一样四脚着地飞也似的疲于奔命。
实话实讲,我其实不喜欢吃那些玩意儿,真的。因为法师......该怎么说呢。他们口感差了点,法袍感觉很扎嘴,又没多少肉。成天只知道研究魔法的书呆子们会让我消化不良,试想骨头渣里浸满魔法味儿的家伙能好吃到哪去。只有尖叫声能多少弥补一些缺憾,而这仅仅是精神慰藉,根本填不饱肚子。
我喜欢吃嫩嫩的德尼尔人,精灵也还凑合,就是口味颇为寡淡。林地人别有一番风味,榨干他们身体里的点金水让我觉得特别舒服。我是个美食家,所有能入口的东西我都试过,包括碎骨魔,天知道我怎么会吃那东西。纵观吃过的所有活物中,人类算是最好的。
这个“最”字并非表明他们有多好吃,只是数量够多,且容易获取。不管是光之子、先祖支脉、黑旗还是南部半岛那群奇怪的家伙,总之人类痛苦时的口感、挣扎的力道、绝望的气味堪称绝品,更甭提他们脑子里那些无穷无尽的欲望,吸食起来实在太过瘾了!
我陷在暗色五彩的光泊里,装作屈从强大法力的压制,脑子里却翻腾着想要赶紧离开这间黑漆漆的陋室的想法。
我尽可能安抚内心冲动的欲望,跟它认认真真谈了一番道理,让欲望认清眼下的局面有点胶着,所以大快朵颐需要稍微延后一些。
之前我亲口承认他每一个环节做得还不错确是发自真心的赞美,可他玷污了来自恶魔肺腑的赞誉之情。我觉得他是个蠢货,而且还很低级。
如此断言我可是有理有据的,他在施法时居然用嘴巴念诵咒语,我觉得受到莫大侮辱。生命之神在上!现在的法师已经退步到这般地步了吗。记得以前哪怕再不济的召唤者,施法也不需要任何媒介。他们训练有素,凭借手势和强大的精神就可以施展许多净化和压制的高级法术。那样的货色才堪称高手,我们之间的交锋总打得有来有回,几番较量后顺利变成美味佳肴落入肚中。
唉,如果有泪腺的话,我真想为如今的法师哭泣,法术这门比肩艺术的伟大技艺可算走到尽头了。
得,内心加戏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得集中注意力演好这场示弱的戏,召唤我的傻瓜放松警惕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特别是心气高傲,自视非凡的可怜虫,扮猪吃老虎的计策大概成功过四次。当然,还需要注意不能把对面的家伙搞得精疲力尽。上一个力竭而亡,死在符文里的蠢货让我等了足足一百一十七年,直到刻着符文的石板一角风化,我才得以脱身。临走前,我果断抽碎了那具干尸,以实际行动表达他虐待恶魔的抗议之情。
我觉得对面那个家伙恐怕不大行,所以需要大发慈悲,配合他演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大戏。确保他这样水平一般的法师性命无忧是高于一切的优先事项,否则天知道还要困在此地多久。
身为恶魔,我简直就是个大善人......不,是大善魔!
就在他气喘吁吁以为大功告成,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我再度观察起房间。刚才光顾着寻找符文上的语法错误和拼写漏洞,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周遭的环境。借着室内昏黄的烛火,我能够窥见法师一侧附近几件或许带着字的东西。
我选择继续侧躺着,佯装拼死挣扎。学沙滩上的死鱼是我的拿手绝活,肉肢颤抖起来真和处于垂死挣扎边缘一样。凭装死的本领,我逃过了无数次羽神的追杀,这方面的演技我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争第一的宝座。趁着对面的蠢货得意洋洋擦去额头汗水的机会,我把眼睛重新聚到身体一侧,寻找着可以脱身的蛛丝马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本手抄书,摊开的页面上爬满恶心的文字,里面记录的全是如何召唤并控制我的方法。其中大部分内容我记得是位相当了得的大法师总结而成的生存经验,当年我和他相处的颇为挺融洽,可就是因为这份“融洽”惹祸上身,搞得读过他手稿,或是听过只言片语的传闻就异想天开认为他们同样能学着控制大恶魔为所欲为。
跟我的合作过的凡子比起来,痴心妄想的狂徒如同鞋底灰般不堪入目。
严格来讲,我与凡子的合作关系必须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对等基础之上。换言之,起码要能和我势均力敌才行,我弄不死他,他又没办法干掉我。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后,彼此双方认清形势,并且冷静的坐下来敞开心扉畅谈一番。就是这样的路数,通常而言在合作关系的框架下,我和凡子各取所需。
就拿那位把我写进书稿的大法师来说,我负责处理试验后产生的垃圾......其实就是他搞来搞试验的奴隶。而他则在我的帮助下写了本书,书名叫......想起来了,叫《无面者赞歌》。
那书里记录的全是快要失传的元素法术,所谓无面者是凡子冠以元素之神的尊称之一。书中面许多法术我曾见过,还有许多法术亲身体验过威力。他站在宽阔的试验场中央对着绑好的靶子施展法术,以便让我从旁观察,记录下它们的威力。老实讲,有几个已经绝版的法术还真让我叹为观止,凡子能做到他那个程度真的......该怎么说好。我极少佩服身份和寿命都十分卑微的凡子,他是鲜有的一位。
问题就在他身上。后世把他和我——至高无上的大恶魔加卡比那联系到了一起,还给我取了个诨名——“无有形者”。凡子们匮乏的灵感源泉想必来自那本《无面者赞歌》,他们以为这是打算献给我的书。愿元素之神达降下炙热火焰,烧死那群无知的凡子吧。真有这一天,希望最多全熟就行,烧成炭棒实在难以令我下口。
用“无有形者”来为我命名这件事让我生了好几百年的气。
我怎么就没有形了,是这一身肌肉长得不够醒目,还是触手不够性感。他们就是歧视那些没有人形的高级生命形态,好像只有长成我的好兄弟们那样才配得上直呼名字。
可惜那位法师最后不免落俗地步入死亡。死因是长期营养不良,大概折磨了他一、二百年之久。
临死前他说我自由了,这未免太讽刺了。他压根就用绳子没拴着我,算哪门子失去自由。他的说辞让我觉得自己是条摇尾乞怜的宠物狗,更可恶的是他弥留之际断然拒绝了我的提议。我只是想吃掉他,把他带往噩梦岛,以更为纯粹的形式永存于世。
我眼睁睁看着他咽气,馋得口水流了一地。眼见死神拎着公文包从时空的夹缝里跑出来,两人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死神还给他展示了物质界的真相,令人作呕的愉快气氛里他爽快地签了份合同后,就此融入灵界,干脆的连点念想都没留下来。
所以我才讨厌法师,活着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要做彼此的合作伙伴,怎么死亡来临,就不想着继续和我合作了呢。为了吃他,我处心积虑准备了一百多年!
想到气愤之处我实在装不下去了,索性坐起来用肉肢抽打暗色五彩里浮出的面孔。看着人面四分五裂,哀嚎声在我体内回荡,心情才终于得以舒缓。他们是我吃过的凡子,我给了这些卑微生物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我形影不离,供我随时折磨。可惜,我永远错过了把那位大法师收入怀中的机会。
对面的家伙趁我愣神的时候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再拖沓下去,还不知道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等我从这里离开,有大把时间缅怀过去。
这人一字不落抄下了完整的召唤内容和注意事项,由此可见他的确不是个简单角色,记载这些内容的图书只可能存放在巴巴利查的恶魔研究会。
我就知道是巴巴利查,他狠起心来连自己兄弟都在劫难逃。
我继续读着,由于有符文和其他我还没发现的法术阻隔,控制虚弱的风元素翻动书页让我颇感疲惫。好在他手写的字迹工整,让我能用最快的速度阅读他所摘抄的内容,假如真的字如其人,他肯定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我承认他的调查和准备环节做得非常详尽,如果能腾出手来,真想为他鼓掌喝彩。遗憾的是肉肢正忙着搅动身下的能量,拜无懈可击防护符文所赐我需要分出相当一部分精力继续探索,试图寻找符文间的破绽。否则把意识扩大发散,尽可能控制房间的风元素,定然会知道更多有关对面那个男人的事情。
我分身乏术,唯一依靠的只有水汪汪的眼睛。我放弃咬文嚼字的细致工作,抓紧时间寻找可以透露他名字的线索。目光扫过躲在阴影里的架子,上面摆着些破罐子,没什么值得调查。全是毒药,而且难喝的要命,是真要命那种。
曾经有几次驱邪的法师试图用毒药对付我,他们朝我身上泼毒药,搞得臭气熏天,简直是群没有家教的杂种。事后我撬开他们的嘴巴,拧出几滴身上的汁水灌下去,看着他们痉挛、抽搐。当痛苦升华到顶点之时,才大发慈悲拧断他们每一寸的骨头。
令他们痛苦的一定是毒药,并非我的折磨,毕竟先动手的可是他们。
我一边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观察。我能隐约感觉到书架侧面挂着一页纸,可就是看不见写了什么。该死,他防护符文功课做的太好了!
我索性放弃对架子的调查,转而向镜子边的书桌上探索,那儿放着一封信。
啊哈!信可是好东西,能透露许多信息。虽然他把信压得结实,可信封上依然看见了“乔·希顿 敬上”的字,轻浮的花体字显然和手抄书稿的工整严谨有很大差异。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等脱身后,一定要亲自登门向他道谢。如果我没猜错,将我从囚禁的瓶子里解放出来一定有他的功劳,我可瞅见信封边缘还有个长颈瓶留下的底座印儿呢。
房间调查的差不多了,也没必要再继续陪白痴演下去,调查结果是一无所获。他肯定从巴巴利查那知道了不该他这个年纪的蠢货知道的事情,比如我们会以名字为咒控制凡子的心智。
下面轮到我出手了。我抖动肉翅,轻而易举驱散压在身上的法术。只要存在风元素,我就能移动无碍。对如此伟大的恶魔用风元素限制行动,着实有些蠢得可爱。或许是因为看见我飞起来太过轻松,因而内心遭受沉重打击,蹲在对面的法师无力垂下手,脸上旋即露出颓然的表情,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连下巴都向回收缩了几厘米。
看得出他是个心高气傲且自信心爆棚的人,这种人从没想过会受到挫折、失败的可能性。妄图召唤恶魔的法师里超过半数是此类货色。因此我对他们的心态拿捏的十分到位。如果能抓住弱点,这类人往往出人意料的好对付。
我故意不去理睬他,索性飘到防护罩最高处,开始更细致的检查整个房间。虽然屏障里没办法清晰了知他的心思,把自己的意识扩展到整个房间也成了件难事,但好歹我是十三位大恶魔中的一位,要是让凡子看扁可不行。我手头能用来进攻的法子多着呢,咱们走着瞧。
想到此,我开始用力搅动暗色五彩的魔法能量,尽可能填满整个防护罩,暗色的光像藤蔓般攀上半圆形符文壁。这么做虽然对改变自身现状没有任何帮助,却能足够让我知晓眼下自己的处境和周遭情况。
显然我正身处在凡子称作“阁楼”的空间里。除了一堆盖着布的垃圾、书桌、书架、一面镜子外,再没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唯一的窗帘拉得严实。还有那页贴在架子侧面的纸,我困在符文里,无从知晓上面写了什么。那一定是个重要的线索,否则他为何要将对面的镜子翻转过去。调查后得知的净是些坏消息,唯一值得感谢生命之神的,是这回终于不是在某个地下隐蔽的洞窟里召唤我了。
记得有一次......那次我确实登场的气势过于强,对方符文画的又着实差,我们双方的过失叠加在一起引发了改变地质结构的山崩,事后费了好大劲我才重见天日。
由于有种种不堪回首的前车之鉴,于是我对自己定下约法三章:其一、不要用力过猛弄死他;其二、要掌握主动;其三、扮猪吃老虎。
我故意制造出声响,过猛的气势让爬上屏障的暗色五彩瞬间崩塌。我开始试着同对面的人沟通,态度和蔼的不像个恶魔。
那蠢货还在地板上蠕动着。他缓缓抬起头,说话的口气好像在说召唤仪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最讨厌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
“看来还活着。”我耐着性子,语气尽量和蔼的对他说,“凡子,你召唤我到底想要什么?金子、知识、还是……那个什么……女人?我看你像个男的。假如我假定错了你的性别,我道歉,可那下巴看上去不像女人能长出来的,很......呃......坚毅。”
我总结过,试图召唤并尝试控制我的家伙们中,多数人是为了达到这三个目的。法师们的愿望还真渺小,他们居然不渴望权力。当然其中也有例外,还记得一位法师把我从噩梦岛的蛋壳残片里捉过去,就为了让我亲口告诉他世界真如的实相具体来说是何物。
可笑死个恶魔了,凡子妄图用他们单纯的小脑瓜理解物质界和灵界的真相。我一本正经的胡诌了一个数字,隐约记得大概是四十二。当时我还半梦半醒,天知道四十二是什么,或许只是印在鞋底的尺码。他听到后一脸茫然的欢呼雀跃,我同样开心极了,毫不犹豫折断了他的骨头,转身跳回召唤符文,顺尚未闭合的传送通道回到噩梦岛继续蒙头大睡。
凡子们竟是如此可怜,他们提出的要求粗鄙卑微。明明可以有更高雅的追求......嗯,比如,收集烟草。
我喜欢烟叶子燃烧时的味道,为了留住美好的回忆,我让激发这个爱好的凡子多活了好几秒,好让他听完我的感谢词。收集羽毛笔也不错,满满一屋子的笔,藏品陈列里不乏曾经颇为知名的法师遗物,但要切记别让捐赠者把名字刻在笔管上。就算是吃人,也得讲究点益智的乐趣,马上猜出笔的主人极其无聊。
收藏羽毛笔的那间屋子是个好去处,封进长颈瓶前,我常常回到那间屋子里呆着,趴在收藏者的皮做成的地毯上休息,回味过往的种种经历。房间里充斥着烟草燃烧的芬芳,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再或者,许个希望有副好身板的愿望也行,这样不至于一出手他们就轻易死掉。
他开口了!我兴奋地膨胀身体,在妨碍活动的符文里飞舞起来。我猜他想要女人,一屋子女人。他这辈子肯定没有碰过女人,下巴跟收银机抽屉一样的家伙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虽然我也不知道女人有什么好追求的。要我选,倒是更想要今年新出产的烟叶子。
我哑然了。好吧,这个要求有点出人意料……我是说,出魔意料,而且令魔沮丧。
这么说并非否定我杀人的正当性。的确,伟大的加卡比那吃人无数,从来不会痛快的终结任何一个生命。相反我更喜欢折磨和虐杀,从中汲取力量。当然,我也不是搞双重标准,一码归一码。凡子和恶魔杀人的原理和机制存在天壤之别的差距,和凡子间彼此杀伐比起来,我们杀人的动机高尚得多,而且理由充沛。
但接受凡子要求去杀人,还是自打从蛋壳里流出来后的头一遭。我悲鸣着,真从眼睛里挤出了一滴血泪。
现在大恶魔已经落到任由凡子呼来喝去的可悲境地了,我不禁扪心自问,封进瓶子里的漫长岁月里自己是否错过了某种新的流行趋势。如今的年景里,恶魔或许不再依靠折磨凡子消遣,他们像锁在地下室还能一脸快乐的司加弥林那样,慷慨的对凡子施以援手,乐于助人于是成为每个大恶魔应尽的义务......
打住。发散的想象力令我毛骨悚然,这其中肯定有隐情,或者误会。
事后,当我得知加惹索竟然和一位凡子达成合作关系,才让我悲愤的心境有所缓解。当然,那已是另一段故事了。
命令我——伟大的加卡比那——去杀人,这蠢货的无情无礼无理取闹让人恶心,我已经不想吃他了,折磨致死就好。
我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尽快打破平衡的均势,眼前的法师水准放一边,符文阵的防护魔法才是真正妨碍我的屏障。它太完美,完美到没办法找出破绽。因此要打破僵局,最好且唯一的手段是套出他的真名实姓,想要不弄死他,还得达到这个目的对我而言有点挑战性。
所以我才说,吃魔法这碗饭的凡子都该有个好体格才行嘛!
正当我左右为难,绞尽脑汁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对面符文阵里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突然蹿起老高,大声嚷嚷胡言乱语。
他一嗓子,倒吓我一跳,差点以为他要因体力不支而瞬间倒毙。那人晃晃悠悠爬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穿着和我印象里的法师有所区别。这更加坚定了要把他折磨致死的决心,我还是喜欢穿麻袋装的法师,太特立独行的家伙通常口感欠佳。
眼见他从虚弱中恢复过来,我很高兴。没死在对面的符文里真要感谢生命之神维佩尔隆对我的眷顾。为生者哀叹,为死者颂赞,请你一定要死在圈外呀。
我激动得差点让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努力平复心情,故作镇定对他说:“你该尊称一声‘生命之神维佩尔隆最忠诚的不可言说的无有形者’,凡子,召唤我要有规矩懂礼貌!”
他听了我诚恳的建议,突然又暴躁起来,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弦。他整个人焦躁不安,仿佛架在看不见的炉子上油煎火烤,我认为可能是尿憋的。曾有一位和我对阵的法师,念完咒语后急着想上厕所时就是这副模样。我还想和他客客气气的说几句好话,没想到法师竟自顾开始了行动。他因有符文防护的庇佑而有恃无恐,在对面来回转圈、走动,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古怪的施法动作,我感到四大元素的平衡关系变得极为脆弱,风元素匆匆避开我的掌控,使得防护牢笼里的空间有些局促,想必他正在加固符文里地元素的密度。
对面的法师打算靠这样的小把戏对我极限施压,算他有些脑子。
我恶狠狠回呛了他一句,装作凶狠我还是很在行的,况且必须让他分神,否则一旦风元素完全从我控制的范围内溜走,可就要重蹈长颈瓶里的禁闭覆辙了。我顶住地元素从天而降的压力,抖擞精神让风元素充盈活跃起来,身下的光泊如同沸水般激荡着,无数凡子的面庞好似沸腾的气泡。成功抗下他施加而来的法术后,我重新控制住了场面,风元素流回来,很快注满防护罩里的空间。
他气急败坏的跳起来,跺脚的声音隆隆作响。随着他双拳一攥,地元素自天棚猛扑下来,把我抓在无形的手掌里拧成长肉棍的形状。
哎呀呀,激将法对他没效果,骗他出圈或透露真名实姓还得靠智取。
我语气故作和蔼,佯装妥协。同时尽可能温柔的把他硬塞进符文阵里的法术逼出圈外,这可是非常细腻的隐秘操作,稍微粗暴一些,准备会让他察觉。
我极具耐心地对他说:“可你知道,凡子没法命令我做什么,或者呼来喝去。首先没有先例,而且作为恶魔,我面子上也过不去。”
他气喘吁吁的挤出一抹笑容,简直比死还难看。只见他擦去挂在脸上的鼻涕和汗珠,胸有成竹的对我说:“有人做到了!曾经你心甘情愿的被奴役过。既然这样,那我就可以成为第二个人。”
这法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良心真是喂狗吃了,他到底拿我当什么。奴役大恶魔这种想法......哎呦,太残忍了。我气得哑然失声,能说出“奴役”这个词的,肯定不是写《无面者赞歌》的那位老兄。
需要声明,那段日子可不是奴役,我和那人一致认为我们两人的关系属于“最低限度的有条件合作”。作为回报,最后我和那人分道扬镳时,不仅没有吃了他,还好心好意的给他一番忠告,叫他不要再和某位神明较劲,去域界和众神讲道理本身就是件不讲道理的事。其次,和我合作的并非只有写《无面者赞歌》的那位大法师,可要说专门给我著书立传,还把我们的合作关系大肆宣扬的,满世界找就他一人。
现在为时已晚,故事流传至今居然变成如此贬损身份的谣传。
身为大恶魔的尊严和教养让我克制住了满腔怒火,只是不动声色的用触手击碎了几个刚浮出暗色五彩的可怜家伙。我保证不吃一个满脸鼻涕的家伙,只会把他的灵魂硬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带在身边,闲暇时供我消遣。那一定很有意思,这主意妙极了,我简直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娱乐专家。
我正积极配合他演“抓住并成功控制一位大恶魔”的好戏时,对面的法师突然脱掉上衣露出毫无美感的上半身。他瘦骨嶙峋,排骨根根并列,缺乏油水的肚皮干瘪,恶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形容。我正想还嘴讥讽他几句,这时视线凝固在了他的胸口,我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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