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江南道现一巨蛇,肆虐一方军民死伤无算。江南道节度使调三路府兵困于一枯谷之中,数千大军之中无一人敢进前讨之。夜伐寺闻之而动,临近四道左巡行坊亦趋之。三日后内阁队正沈炼心赶到谷口前,单人单騎突入谷中,一刻后曳巨蛇头而出,众军俱惊。
萧云霁快步走到坊门的小摊前,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人特别的多。王伯今天也不知为什么催的紧,萧云霁也不敢耽搁只能等着一会儿再吃早饭。
直接进县衙以后,萧云霁进到班房里见到了坐在桌案前的王伯,这老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背宽臂阔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王伯是萧云霁父亲的故交,萧云霁小的时候就经常骑马到蓟州城王伯家里玩个几天,虽说不是血亲但是胜似血亲。
王伯看见外面来人抬头便问:“你怎么就拿梆子来了?”
“去,你去库里。把横刀挎上、甲穿上,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披挂起来。“
“长安夜伐寺内阁新上任的都尉来河北道了,刚到的消息。都尉一行已经到了范阳,很可能要来蓟州来。”
“沈炼心......就是当年在江南道斩灭巨蛇的沈炼心?”
“哪有那么巧,第一个就到咱们这里来。”萧云霁哂笑着说。
“别废话,快去收拾整齐了就去巡街,晚鼓响了再回家,我跟你说这事如果办得漂亮,都尉看见咱们右巡行坊的状态,保不齐就把咱们的缺给补齐了。
“傻小子,咱爷儿俩干五个人的活儿。你就不用兼着观察、防御、主帅了,我也不用兼着干行军专心作留后了。你还想没完没了的巡街呀。再说万一当官的要是看上你了,没准儿就把你调去长安了。“
两人出班房来到正对着上锁存放兵器甲胄的库房里,王伯拿起抹布要给自己挂在架子上的盔甲掸土。
“王伯您这可是冲阵用的,一套下来五六十斤,您让我穿这个逛到晚上我可逛不了。”
“大小伙子不怕这个,我们当年穿着疾行一昼夜天亮时分还要和突厥人打遭遇不也没事儿吗。”
“别别别,王伯我跟您说,我从范阳来的时候家里给我备了一套,就不用穿您的了。”
王伯手上掸土的抹布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战甲。
“哎,对了王伯,今天给雪儿过生日,大娘叫您早点回去啊。”
“行,我知道了。”王伯刚跨过门槛出去又转身回来问萧云霁。
“一吊。王伯您要干啥?”萧云霁一边解开前襟一边说。
“好好好,我都给您。”萧云霁一边笑一边掏出一吊铜钱递给王伯。
“我先去买点儿点心,前两天我看见雪儿总是盯着街坊家孩子那瓷娃娃看,我也去给买一个。雪儿爱吃栗子,我也得去买......”
萧云霁解开腰带脱下外面的罩袍,从贴着自己名字的箱子里拿出一件铁质的胸甲,穿好之后系紧系带,再把罩袍穿在外面。戴好护臂,系上腰带把横刀挎在腰带上。就在萧云霁准备妥当正要关上箱子的时候,余光扫过箱底的一柄短刀。这刀是一把没有护手的素装刀,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装饰。萧云霁看着刀愣了一下,之后将刀别在腰带后面。拿上之前的梆子走出库房。
萧云霁一个人晃荡在午后的大街上,吆喝着右巡行坊观察的号子。他从早晨到衙门以后就出来巡街,早饭没吃成,午饭也没让回去吃,钱也都被拿走了,现在萧云霁看谁都像烙饼。
“王伯怎么这样啊,不就是新上来的官要来巡视了吗,至于这么让我从早上巡到现在嘛。”萧云霁摸着肚子嘀咕着。
“呦,这不是萧观察吗?怎么着,这是第几圈了?”街边卖包子的小贩向萧云霁搭话。
萧云霁走进小摊的阴影里想弯腰歇歇脚回应道:“第四圈了,再有两圈就完事了。”
“嗬,您这都绕着城转四圈啦,看您这脸不红气不喘的,真不愧是练过的。”
“怎么着,萧观察用过午饭了没有,要不您先拿俩包子垫吧一口?”
萧云霁赶紧吸了一口气收紧肚子,强挺着说了一句:“不用,我吃过了。”
“要是让王伯知道我赊账吃包子肯定要唠叨我一顿。”萧云霁心里念叨着。
就在萧云霁要继续巡街的时候,他看见街对面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农家打扮女孩,看上去一脸落寞。
“嗨,小姑娘帮家里卖点儿酱菜,酱菜生意倒是不错但是不成想钱让人给偷了。”
“应该是被偷了,刚才听她说是放在篮子最下边儿了,上边儿还压着东西,现在连钱袋都没了。”
“这样,兄弟劳驾一会儿你把那小姑娘叫过来,给她点水喝,老在那坐着也不是事儿啊。”
“我去找找看,大概两刻以后回来,还有你可别叫她走了。”
萧云霁离开大街进到街边的巷子里,进巷子一拐弯看见地上坐着一个像乞丐一样的人,萧云霁走到乞丐面前开口说:
“跟你们当家的说,你们人在街上摸了一个小姑娘的钱袋子,现在我得给讨回去。”
乞丐听完后站起来低着头和萧云霁说:“请公子稍等片刻。”
果然没过一会儿萧云霁对面的房子里就有了动静,随后房子的窗户大开飞出来一个人。这人“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随后走出一位衣着整洁的年轻人。
“公子莫怪,这厮刚进门儿没多久,不懂规矩。还请公子恕罪。”
年轻人从袖口掏出一个淡青色的钱袋,萧云霁接了过来。
萧云霁回到包子摊子上把东西还给女孩子,女孩见到这失而复得的东西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萧云霁怕她天黑到不了家又托给衙门送碳的老伯用车捎她一段,总算送走了之后太阳已经西斜,萧云霁想起今天还要给雪儿过生日,于是急忙朝家的方向走去。
离家越来越近,萧云霁现在离到家只剩下一个拐弯了,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已经开始翻腾了,人还在街上就好像已经闻见大娘做汤饼的味道了。
“快到了快到了。”萧云霁已经听到了雪儿手中“哗啦啦”的风车响声。
萧云霁走近拐角,迎面有人过来,萧云霁一转身便躲开了,那人也没做停留继续往前走。这人带着幕笠,穿着一身青白色道袍,背后还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袱。萧云霁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道士在这儿,但是已经来到了家门口,萧云霁刚要进门低头看见了掉在门口地上的风车。他盯着风车,耳中只有大娘在院子中的声音。
萧云霁继续追赶道士,并拿出腰间别的梆子急促的敲了起来。但是这道士似乎脚下生风与萧云霁的距离还在加大。
“咚咚咚咚。”街鼓以一样的节奏响了起来,看来街鼓吏听见了萧云霁刚才敲的拿贼的梆子也敲鼓回应并开始关闭坊门。
萧云霁听见回应之后扔掉梆子开始全力追击道士,直到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这道士依旧背对着萧云霁,他慢慢地把包袱放在身侧的地上。
“我叫你打开它。”萧云霁箭步上前将横刀搭在了道士的肩膀上。
道士缓慢的弯下腰拽了一下包袱的绳结,包袱皮被解开落下——露出一只小孩的手。
萧云霁想要把这包袱拉过来确认时道士借弯腰的架势向前一翻,摘下幕笠朝萧云霁扔了过来。萧云霁顺势将包袱拉到一边并用刀将幕笠劈作两半,但是就是这被幕笠阻挡视线的一瞬之间冲到萧云霁身前,此时萧云霁胸前洞开,这道士从袍袖中伸出一只骇人的利爪划向萧云霁的胸前。
残阳如血,飞散出的鲜血与甲片掉落地面,所幸有胸甲阻挡不然萧云霁恐怕要命丧当场。
萧云霁立刻拉开距离,随后看见这被幕笠遮挡着的是融合了人与动物特征,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这穿着道服的魔物抄起街边码放的碗口粗细的原木咆哮着冲了上来,魔物挥舞着原木如同普通木棍一般,萧云霁也只好左右闪躲。就在魔物用原木砸向地面时,萧云霁后撤半步而后箭步向前登上了砸在地面的原木上,一个飞身向上双脚踩到了魔物的肩膀之上,萧云霁双手握住横刀向下发力将刀刺进了魔物的后颈。
但是魔物并没有停止动作,它用还是人形的右手抓住了被刺进后颈的横刀。
“送给你。”萧云霁见势不妙立刻松开双手双腿一蹬,将魔物踹入了街边的木材堆中。自己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回地面,并用右手拔出别在腰带上的短刀。这短刀被从黑色的鞘中拔出显露出暗红色的刀身,左手扯下已经变成两片的胸甲并用力一甩将残破的铁甲缠到左手上。
此时魔物再次从木柴堆中站起,如若无物地把刺进后颈的横刀拔了出来握在手中并且又一次向萧云霁冲了上来。
就在此刻萧云霁眼中看到的是被剥去皮肉只剩下根骨经络的魔物躯体,一切器官血管尽在眼底。
萧云霁亦迎面冲了上去,魔物举起手中的横刀啸叫着向萧云霁砍去。只见萧云霁用缠着残甲的左手迎着刀刃挥了上去,横刀砍在铁甲上火花四溅,魔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失去了平衡,就在此时萧云霁握紧短刀直接刺进了魔物的心脏。没有被横刀伤到的魔物这次开始抽搐惨叫,萧云霁将刀刃向左一转如切豆腐一般切断了魔物的心肺肋骨。随着短刀的拔出魔物的鲜血也汩汩流出,魔物捂住横贯左胸的伤口哀鸣着倒了下去。萧云霁正要确认魔物是否毙命之时,不成想魔物暴起抬起左爪向的喉咙而来,眼看着萧云霁就要躲闪不及。
战马嘶鸣,魔物被侧面冲出的战马直接撞到墙上。枪缨如火,奋力掷出的长枪将其钉在墙上。随后红袍武士翻身下马从背后斜背着的皮革袋中抽出一柄八面金锏,紧接着箭步上前对着魔物头颅挥动金锏,一时间头颅粉碎血肉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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