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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達に 狐化けたり 宵の春
又是一年一度的灯节，大人们中午就忙活起来，只留下小玲在空荡的回廊里玩耍。已是黄昏，小玲惆怅地望着风铃，风在傍晚的歌声有些惆怅。沿着宅子往下，是一片秘密保护起来的花园树林，再往下是通往镇上集市的小径。小玲惊讶地看到，一列队伍不知从哪里出现，好像大人们戴着面具，头顶红帽，从花园另一头出来，便成了鬼卒与侍女并排走着。而在那树林小径深处，红灯漂浮着，忽明忽暗，领头那人举手一挥，路旁枯樱便在这春夜绽放。
远处集市流光浅色，许多商铺就摆在路上，成了一条热闹的集市，若是走得太紧，便错过许多有趣的东西。漫步流樱月下，路边渠水深浅不一，花瓣浅浅打着旋儿，扰乱青石板砖清澈的纹理，人们都戴着面具，不时驻足赞叹；一只赤色小狐狸借在树根后面偷偷望着，芳菲流转中幻化得一名年轻男子，面带绯红，眉眼俊秀，却也没忘记将尾巴收好。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人类集市。
这一幕却被小玲看到了。她趁管家不注意，从后面溜出家门，父母从来都认为，管家依稀听到什么罢，说到狐狸这阵子是越来越多了。她是第一次遇见狐狸化人，便一直跟在后面。这样的日子，冬春相交，连空气都暖融融的，路旁的商贩在售卖各类玩偶。赤狐装作清冷的样子。世人论狐狸，总不忘加上一句，最怕狐狸成精。末了总还要和小孩子说，遇见了千万不可跟着走。赤狐只在大户人家窃过不少这些玩意儿，又不屑一顾，因其中狐狸人偶清一色女子模样。今日今夜，本是万物开春之际，年轻男女洗浴更衣，头戴发髻，若是留意时四目相对，便暗暗离开人群，寻得意中人，赶去共抽幸运签了。赤狐嗅到许多人气，他有些担心，自己初化为人妖气未尽，便购了一只香袋挂于腰间。
小女孩跟在他后面。几个嬷嬷样的人在离他不远处焦急地寻找着。她们只是家里的帮从，并非真正见过小玲，流传府上千金于今夜消失，府里上下都被责骂了一番。那晃动的风铃，在黄昏的天空里，人们却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孩。嬷嬷们发现了小玲，她没有逃走，而是径直躲在赤狐身后，攥着他的衣兜。赤狐刚想抱着小女孩朝人群那走，小玲却在他耳边细语了几声，赤狐便慌了，险些又露出尾巴来。他来不及把她赶走，那几个嬷嬷便赶到了，对着小女孩一阵呵斥。
小玲眼看就要急了，赤狐摆了摆手，对着她们说：“小生失礼，不知令妹何故扰了两位姐姐。”
那几个嬷嬷一看有人护着，便礼貌客气起来。说什么女孩是这一带老爷的千金。连续几年都有小孩在花灯节上失踪。说完看赤狐没有让开的意思，其中一人有打趣到，怕不是被狐狸拐走了。
赤狐笑了笑，便说：“这是鄙人妹妹。今日元灯节，不能不带她来逛逛。可小妹有幸和令千金相像，实属荣幸。”说完他便牵起小玲，头也不回地往人多的地方走去，留下两人怔在原地。小玲好奇地盯着，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意的样子，紧紧攥着的手随即就甩开似的,狐狸的目光总是带着不情愿的样子，自己自觉无趣就离开了。
赤狐走着，心思却不在街铺灯下的喧闹中，突然遇到两个年轻女子，一人将发髻挽到头后，另一人撑着红叶似的油纸伞，头发绺绺如丝飘动，目光垂怜似地望着赤狐。
赤狐站住了。那站前的女子发出一声嗤笑，说你不认得我们啦。去年我们可是在这里遇到过哦。那时你说要带我去神社，可后来我却找不到你了。
赤狐对这面孔并不熟悉，怕又惹上什么麻烦事，想寒暄几句告别，却被那女子挽住左臂，顿有一阵香气绕人，于今市今夜最为强烈。
赤狐感觉晃晃悠悠的，又觉女子媚眼抚人，便越发面红耳赤起来，由着女子越靠越近。
“哎呀，狐狸尾巴！”
一旁的游人中，不知有谁突然大喊了一句。赤狐一把抓住自己的尾巴，想藏进衣兜，可不觉头上又冒出毛绒绒的耳朵。他想要说话，却发出尖利的叫声。众人目光之中，只见中间那人越变越小，变戏法似的只剩一件空荡荡的浴袍，一团东西躲在里面。有人上去只一试探，便有火焰似的东西窜过脚底，吓得他大骂一声。旁人四散开来，小孩们笑着开始追打狐狸，而那两个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小玲也在其中。其他小孩看到狐狸跑得飞快，一时觉得没趣便放弃了。她紧紧记着狐狸逃走的方向，跟着跟着早已来到山脚下，上山路一带。她记得曾经山上的乔木被砍了些，剩下高而敦实的树桩运来当做鸟居入口的两根漆红的大木，星白的蛀虫在里面下蛋。现在小玲站着，抬头越过层层鸟居，沿着石台一级级向上。正是黄昏隐现时分，仿佛之前祭拜先祖神仙的人们鱼贯而入，小玲等在外面。人们都赶去灯会了，剩一片寂静的景象，小玲鼓起勇气跑了上去。
等到夕阳早已被大山抹去，夜晚微风如水吹拂脸庞，在一处灵台中央，蓝而微凉的萤火在狐狸旁边一闪一闪，未熄灭的蜡烛在略高一些的祭坛上。她看到狐狸正战战兢兢缩成一团。小玲用力爬了上去，想起大人们曾说此为禁地，除了贡品和神使不能擅自进入，灵台据说更是山间神仙休憩，享用人间食馔的地方。她略触碰赤狐，那抖动的毛发便平静许多。她又抱把小狐狸抱起来，此时她已站在山的高处，那斜斜的石板路一直朝下。树林间升起了无数纸灯，隐隐如同海上升起发光水母一般。再往下便是她来的地方，所有涌动的人潮一眼望尽，鱼龙飞舞的灯饰比之前还要多。
小玲跳下，地上飘起几片树叶，她很明白要如何回去。
END 1：
府上千金失踪的消息一下便传遍了整个集市。人那几个嬷嬷很是着急，但无人知道他们在哪。突然天空一阵爆响，那远处湖泊驳船上的人们看到，连集市的灯火也黯然，水上的花火大会开始了。夜游的人们注意力被吸引住了。烟消云散后，一轮月亮仿佛刚从水底被捞出，发出那云彩也无法遮映的清冷光辉。人们赞叹起月亮了，却无人注意到，刚有两只小狐狸，一赤一白，在樱花树间互相追逐着，逃入了人们再也看不到，月亮也无法照到的阴影之中。
END 2：
人们非常怀疑，那天晚上，千金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人们问起现在的她，她总是不说话，就像她从未解释自己身边的人，那个公子样的人。嬷嬷说，当时只看到，两个小孩子，千金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将他带了回来。于是今年的灯会照旧，千金与公子也一并出现在灯会上。千金腰间挂着一只香袋，两人望着天上的花火，却不知道，一只只狐狸也在樱花树下望着他们。
注：狐狸变作公子身，灯乐夜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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