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平凡一天,在清晨阳光微微点亮东方那一抹天际的时刻,在瞭望哨上值完夜班的汉斯甲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等待着前来换班的汉斯乙爬上指挥塔的楼梯。大西洋上平淡而又危机四伏的一天开始了。
这时,对于潜艇内狭小厨房中的汉斯厨来说,属于他的战斗刚刚开始。这条船上有总共五十多个小伙子,大兄弟,老爷们,每天嗷嗷待哺。
而汉斯厨唯一的武器就是那三个大电炉和两个小电炉,其他诸如切配,装盘等操作均要巧妙利用空间与身边各种储物箱盖甚至检修工具辗转腾挪,可谓螺蛳壳里做道场。
而唯一的增援就是个手脚笨拙的水手汉斯雏,但他也只能帮助削皮摆盘洗洗餐具的下手活儿。偶尔还会发生餐具的非战斗损耗,这也是让汉斯厨即苦恼又无奈的事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片抹上果酱黄油搭配一份热咖啡,当然咖啡也只是在壶里还是热着。虽然不如昨天的丰富但是食物的调配需要小心并规划有序,啊~昨天是巧克力,黄油饼干呢。
汉斯码是艇上的电报员,他总觉得在一群不修边幅的兄贵船上他的位置有些格格不入。而唯一能令他觉得安慰的是那台用了好几个月的恩尼格玛机,与其和那些粗鄙的船员们一同就餐,他宁愿拿着盘子坐在他的“小朋友”身边。
除了例行的我方电报通讯,有些时候也要监听任何海上的其他电码。总有那么些大意的或者说愚蠢的商船队会在不恰实际的时候在那“夸夸其谈”,当然他们讲的都是摩尔斯语。而者就是潜在的猎物。
当然,艇里不是他一人在那竖起耳朵,汉斯倾是可靠的声纳员,他曾多次依靠水听器和丰富的经验帮助大家捕获猎物,也有惊险地躲避盟军驱逐舰的围追堵截。而这时汉斯倾正悄悄地摘下舱顶上挂着的一串香蕉中的一支。
正常来说,艇上很少出现新鲜水果,而且作为漫长的远洋巡航任务,任何水果都无法坚持数周而不腐化。但是这次是个意外的收获,最近一次的狩猎,汉斯们堵住了一条孤零零的掉队商船。
它应该是在上一次的狼群袭击中慌乱逃跑离开船队的倒霉蛋,艇长汉斯莽觉得直接一颗鱼雷炸沉这么一条商船实在浪费,并且商船上的倒霉蛋早在潜艇上浮后的几发甲板炮射击后吓破了胆。
汉斯莽大方地允许他们带上适当的口粮与淡水坐着他们的小救生船返回陆地,而登船队们则有短暂的时间可以上船搜刮他们期望的战利品。值得欣喜的是,这艘船是几天前出航的,船上的货物大多是些生产机械与零部件。但是意外的找到了一些香蕉与其他水果,并且船上厨房内还有未下锅的肉类食材。
随着登船队嬉笑着回到他们的小筏子上,艇上的甲板炮发出了几声轰鸣,商船在几分钟内消失在海面上。能从猎物上找到食物的机会不多,由于盟军护航力度的加强,鲜有机会能够如此安心地登船搜刮。
今天是个多云的日子,太阳偶尔从云缝中露出来一些,这对执行巡逻的反潜机来说是个并不理想的天气,虽然新配备的雷达能比以前更好地找到水面上充电换气中的潜艇,但是无法目视确认总令人非常不悦。
艇上的几个小伙开始了日常垂钓,虽然越多人参与这项工作收获的几率会大一些,但是较少的出舱人员可以在需要紧急下潜时不至于需要排队进舱而挨上那么一轮轰炸。渔获并不是每次都有,但这可以有效地丰富艇上伙食的口味。并且远洋巡航时,总有那么些时日你可能必须只靠渔获来维持生计。
在更北边的海域里,有过艇员射杀稀有口粮B(bear)的故事,大家都把这当成海员的幽默,直到他们出示了当日的照片与一小片皮毛战利品。的确,在潜艇潮湿闷热的环境内,想要良好保存整张皮毛略有挑战。
不过据传,北边的狼群也偶尔也会得到四二型超稀有口粮。
时近中午,垂钓的小伙们今天运气不佳,整个上午除了小如拇指的杂鱼,没有可靠的收获。汉斯厨不以为然,至少本次出航的时日还早,几周来在计划的消耗下,食物储备还算稳定。加上从猎物那获得的额外食材,最近的菜单变得相当丰富。
午餐的菜色相对早餐更加诱人,今日的菜单是煎鸡蛋、烤香肠、牛奶浓汤和土豆,配上煮过的脱水蔬菜。由于早上汉斯雏的削皮工作日益精湛,今日的午餐稍早一些平日就已经准别好了。
汉斯莽身为艇长虽然有自己的小间,但是他很乐于和艇员们一起用餐——与充满官僚气息的大型水面舰艇不同,U艇中的大家和睦共事,相处融洽。对于艇员们来说,在用餐时间听着汉斯莽谈论他在家乡镇上那些花边故事,是他们这些人一天中少有的乐趣。而事实上,很多艇长其实并不如看起来那么沧桑,他们很多也都只是些小伙子,汉斯莽也是这样一个。
随着天气的变化,下午的航行显得稍有起伏,大西洋上的天气并不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伴随着船体的晃动,悬挂在舱顶的香肠也如钟摆般晃动起来。艇内的空间非常有限,而出航任务一次基本在十二周左右,为了更多地携带补给,食物被有序地塞在舱内的各个角落。
设计之初,艇上有两间厕所,但是考虑到远洋航行,艇员们会用食物塞满其中一间,单独使用另一间。并且,在下潜后厕所一般是不能使用的,万一发生海水倒灌很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当然,艇上的瓶瓶罐罐在必要时刻就成了大家的临时那个啥了,但是妥善保管它们也成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随着风浪的加剧以及无法避免的深弹轰炸,倒几个罐子或者碎几个瓶子的后果就是舱顶挂着你之后航程的食物,舱底流淌着你之前航程的“食物”。
汉斯莽艇长在午餐后进行了一次紧急下潜演习,这是需要经常练习以及必须提高再提高的战斗基本。掐着表看着艇员们手脚麻利地控制潜艇下潜到指定深度,汉斯莽对本次练习稍有愉悦,今日的练习时间稍短于本次出航的平均值。这在外来的作战中直接关乎全船人的命运,适当调整后艇长下令演习结束。
虽然结束了演习,但是艇长并不急于上浮,一来上午的水面航行已经为蓄电池充满了电力,二来由于海况的变化下潜后的航行会受较少的影响。喧闹的柴油引擎被相对更安静的电动机代替。
与其他舱室不同,引擎室不储存食物,因为在此狭窄的空间内人员要随时为必要的动力设备进行维护和应急修理,存放其他物品极有可能影响到关乎生存的维修工作。并且,引擎室的污浊空气对保存食物也没有一点好处,更可能污染宝贵的口粮。
再往后是艇尾鱼雷舱,相较于常用于攻击,需要更多的发射管的艇首,艇尾只有区区两个发射管,而这恰好非常适合用来储存食物。但是不要以为在艇尾你就有机会偷偷吃上一口,因为仅有的几名执勤人员,任何清点上的差池都能很快责任到人。相较中央过道上频繁进出的人员,艇尾的食物更少被例如汉斯倾那样悄咪咪顺走(当然他之后还是被艇长暗示性地教育了)。
傍晚时分,一支潜望镜伸出水面环顾了好一会,确认视野中没有异样后庞大的指挥塔开始浮出水面,然后是整艘潜艇。从指挥塔里跑出几个汉斯麻利地开始调试被动雷达报警天线,其他人则开始就位自己的方向举起望远镜开始正常哨戒。
厨房内,汉斯厨早已汗流浃背为晚餐的供应忙活了起来。由于水下潜航时的通风受限,烹饪食物会变得很困难,不仅是油烟问题,烹饪产生的热量也会积聚在舱内无法散去。所以一旦上浮完成,今日的晚餐大作战就正式打响了。
晚餐对于艇员来说可谓一天中最丰盛的时刻。虽然挤在狭小舱室中与那充满柴油与浓烈汗臭味为伍,但是艇上除了通情达理的艇长外最大的宝物就是手艺精湛的汉斯厨。由于食物都是配给制,而例行化的清单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是一名出色的厨师有能力将日常不变的食材变成每顿不同的料理,这是难能可贵。
今天的晚餐是汉斯们最喜欢的蔬菜色拉、烤猪排、肉汁浓汤,餐后还有一份来自最近猎物的新鲜水果,并且还配有一份茶或咖啡作为餐后饮品。
大家用餐的中途,汉斯码不切时宜挤过人群来到艇长面前:“是狼群的召唤,距我们有两天的航程。”汉斯莽的眼中闪过一阵兴奋,随即他挥挥手示意用餐的人们安静:“小伙子们,我们又要大干一场了,有谁想要喝点酒吗?”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汉斯们回到了母港,艇员们下船离去,有的就近会去城里寻欢娱乐,有的则在宝贵的修整期争取回家探亲,而补给作业的人员也开始为下次远航准备物资。当补给完成后他们再一次静静地离港出航。
据统计,以IXC型U艇12周的作战任务艇上会携带的食物如下:
约225公斤 新鲜肉类
约108公斤 香肠
约2200公斤 罐头(主要以肉类为主)
约150公斤 鱼(风干或罐头)
约1750公斤 土豆
约180公斤 土豆干
约1555公斤 其他蔬菜
约550公斤 生面团
约930公斤 面包(也有罐头面包)
约210公斤 米和面粉
约270公斤 鸡蛋(它们会得到最安全的保存避免被打破)
约415公斤 新鲜柠檬(维生素很重要)
约1070公斤 其他水果
约250公斤 黄油或者人造黄油
约277公斤 汤配料(没有什么比一碗热汤更让人在冰冷的海上更放松的了)
约180公斤 果酱(橘子或柠檬制居多,还有蜂蜜)
约140公斤 奶酪与干奶酪
约780公斤 牛奶
约200公斤 果汁饮料(罐装居多)
约70公斤 咖啡(没它我活不了)
约90公斤 其他饮料(有些艇长会同意带上一些酒,比如汉斯莽)
约200公斤 糖
约60公斤 盐
约50公斤 巧克力(丝般顺滑,吗?)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丰盛,而且这十多吨的食物想想也很快乐是吧?那么请把这些食物分成12周的消耗量,然后再分成50来个人的份,最后分成一日三餐,是不是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了?在狭窄闷热,充满汗臭与柴油味又伴随霉味的舱内生活的确算不上好,但是相对其他军种,那个年代德军潜艇官兵的配给可以说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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