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奈尔爵士今天很开心,不是因为他的骑士在神圣东征中成功地攻占了契斯人的隆梅特要塞,更不是因为昨天他的妻子终于死在他投的慢性毒药下,他所高兴的,其实是他终于被莫斯特侯爵邀请参加他亲自主持的晚宴。
而他在侯爵的邀请书上,得知了这场晚宴的真实目的,也因此在将邀请函交到城堡前那神色阴郁的管家手中时,他甚至都差点不小心让指尖与管家相触。
科斯奈尔有些懊悔地想道,而他的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穿着华丽礼服的胖男人好奇地看向科斯奈尔,就算科斯奈尔穿着一身完全不逊于胖男人的红色礼服,但与那胖男人相比,他那瘦弱的身躯也不由地让他的气势弱了三分。
在贵族中,越是肥胖的人才越能得到其他贵族的尊敬,因为这样才能证明他的领土丰硕,作为领主的贵族治理有方。
似乎发现了科斯奈尔的异样,胖男人脸上挂着关心的虚伪假笑走了过来,他的表情虽然柔和,但是眼神中的戏谑却丝毫未加掩饰。
但尽管如此,科斯奈尔也必须遵循贵族的交往礼仪,面带着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假笑回应范鲁特的虚伪关心,同时手还必须伸出去握住范鲁特的手。但是范鲁特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握住科斯奈尔的手,他怀疑地看向伸过来的手,那正是之前差点碰到管家的手。
压下心中的怒火,科斯奈尔用着咏叹调的语气解释道。直到这时,范鲁特才做出一副勉强的模样,握了握科斯奈尔的手,随后快速地抽离。
“噢,科斯奈尔爵士,假如你不介意,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边走边聊,侯爵可不喜欢等人。”
范鲁特将手收回,在遵照交往礼仪礼貌地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他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科斯奈尔这种瘦弱的家伙并肩而行,那只会让他的格调降低而已。
科斯奈尔自然也没打算追上去,他待在原地一会后才继续前进,心中自然是充满了对范鲁特那庞大身躯的嫉妒和愤恨。
他的领土可不比范鲁特的小,而他之所以依旧如此瘦弱的原因当然不可能是体恤平民这种弱智行为,而是他自生下来后就受到的诅咒,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无法让他的身体变胖。
而这种体质自然就被家族的人厌恶,甚至在他的背后连他的父母都在讨论他的血统究竟是否正统,这些言论到了他成年后终于烟消云散。
最后,当上领主的他拼命地剥削着平民,每顿都是在贵族中也可称为豪华的大餐。但他的身材却始终没有走样,甚至连吃上食物的愉悦感也在逐渐消失,伴随着日渐加深的愤怒和烦恼,他开始将目光投向贵族的另一个标准——权力上。
他娶了邻近领土的领主女儿,并且成功教唆领主的下人杀死了领主,在女儿因为父亲的逝去而悲伤时,又下毒将其害死,从而合法地获得了那片领土。
因此,他虽然是一名爵士,但实际控制的领土早已是一名男爵才能拥有的领土,而他的骑士在神圣东征中的表现也让其他贵族对其不敢有分毫怨言,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一个因为誓言而烧坏了脑袋的强大骑士。
而如今,他对权力的强烈渴望和贵族的本能驱使着他来到了这座城堡,他有预感,在这座城堡里,他将会获得最棒的礼物。
城堡内,原本阴暗的角落被这场宴会特意准备的油灯给照亮,被装饰地金碧辉煌,宽大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厅中,无数穿着代表下等人的黑色长袍的侍从在会场不断穿梭,将一杯又一杯装有黑色液体的酒杯交到贵族手中,而后在他们掩着鼻的驱赶下离开。
在科斯奈尔进入会场后,一个身材跟他一样瘦弱,穿着黑色长袍的侍从立即跑了过来,他小心地端着盘子,上面有着好几杯黑酒正摇晃着,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血腥气,将漂亮的琉璃杯壁慢慢涂黑。
科斯奈尔漫不经心地接过了酒杯,却突然发现这位侍从居然跟自己的儿子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的眼神没有自己儿子那般蛮横,可能还真的会认错也说不定。
“老爷,请……请问怎么了吗?”没有受到预料之中驱赶的侍从谨慎地问道。或许是科斯奈尔一样瘦弱的身躯让他感受到了亲切感,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虽然畏惧但还是靠近了科斯奈尔一些,但在科斯奈尔的瞪视下又回到了原地。
“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科斯奈尔反常地问道。倒不是他突然大发善心想要跟平民聊聊天,而是作为贵族如果只是在侯爵的宴会百无聊赖地坐着喝酒,那实在是有些过于失态,而他本身这副瘦弱的身体也注定很难会有贵族主动来跟他打招呼,所以,倒不如装出一副体恤平民很有能力的模样在侯爵的面前得到一些印象分。
“我叫刻斯,姥爷,今年15岁,是家里的独子。”名为刻斯的侍从低眉顺眼地说道。
而科斯奈尔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抛出了几个问题,在侍从将自己领主所有的政策都快讲完的时候,宴会的主人终于伴随着唱诗班几乎要耗光气力的隆重音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壮硕的男人,他的面容虽然普通却隐含着某种不详而又摄人心魄的魅力,举手投足间甚至相比起王族都显得更加高贵,他挂着让人不自觉想要去相信的笑容,站在了大厅阳台,随后大厅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爵士们都低下了身子,右手抚着胸,左脚微微弯曲着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而科斯奈尔的旁边,那名侍从居然也模仿了科斯奈尔的动作行了一个贵族礼。
“哼,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连食指都没有微微弯曲表达对国家的忠诚。”
科斯奈尔自然是发现了侍从的无礼举动,但他只是冷笑着。一个不标准的贵族礼只会被认为是对贵族的挑衅,那名侍从在这场宴会之后只会被吊死在城堡外,化为猎犬的饵食。
“各位国家的基石们,各位晚上好,我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刻斯卓尔·弗雷特,你们也可以叫我弗雷特侯爵。”壮硕男人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开始讲着一些重复的套话,依照科斯奈尔的经验来看,这至少得持续个半小时,而这段时间内贵族们必须一直行着贵族礼以表尊重,他自然是没有问题。
“呵,下等人果然坚持不住吗。”过了十多分钟,看着一旁的侍从软着膝盖即将倒地,科斯奈尔冷笑着想道。他当然不会因为侍从的软弱而破坏了自己的姿势,而侍从如果真的敢倒地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吊死在城堡外这么轻松了。
想了想侯爵最近的名声,他不由地虚伪地同情起了这名侍从。
“那么,在最后让我来告诉各位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侯爵举起了自己手上同样盛有黑色液体的酒杯,开始向众人解说:“这酒杯中的液体,是我于遥远的东方国度获得的永生不老之水,借助这杯水的力量,各位可以成为永生不死,拥有强大力量的神人——一名真正的贵族。”
侯爵的话立刻在台下引起了轩然大波,贵族们或是怀疑,或是惊讶亦或是狂热地看着侯爵。如果侯爵的话是真的话,那么他们就将会永生,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诱惑,永远地回避死亡,永恒地寿命。
“当然,什么东西都会有所代价,这也一样,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就必须如同我一样,在喝下这杯水之后,做这件事。”
侯爵喝下了黑色液体,在他的身后,一个被挂在十字架上遍体鳞伤流淌着红色鲜血的平民正半死不活地垂着头,他似乎已经昏了过去。而侯爵则是抛下了酒杯,走到了平民的旁边,他沉醉地呼吸了一口围绕在平民身边充满血腥气息的死亡,随后张大了嘴巴,不知何时变长的犬齿深深地刺入了平民的脖子。在一声沉重到全场都能听到的吞咽声后,平民逐渐被吸干了鲜血化为了干尸,而侯爵则是优雅地抬起了头,用纹有玫瑰家徽的手帕擦了擦嘴,他的面容似乎年轻了些许。
“吸干一个人的鲜血,你们就能像我一样,成为永生的存在,超越王族的至高贵族。”
侯爵说完,却没有一个人欢呼,台下的贵族们呆滞着,对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感到无法接受,而平民们则是瑟瑟发抖着,他们那更加简单的脑海里只能理解到侯爵又杀了一个平民,但长年的教育让他们无法逃离这里,甚至连动一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侯爵见到台下的众人都变成了这样的模样以后,正欲再向众人解释一遍时,又一声沉重的吞咽声却突然响彻了大厅。
他有些感兴趣地看向声音的源头,一位身材瘦弱的贵族正用手帕挡住自己的手,将一旁的侍从抓住,獠牙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脖颈,伴随着久违的进食愉悦感,科斯奈尔将这名侍从彻底吸干,身体中开始逐渐涌现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感,证明了侯爵所言不虚。
侯爵赞赏地看了一眼科斯奈尔,却突然发现他居然又扑向了一位身材肥硕的爵士,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将其扑倒在地,随后便是与之前侍从相同的戏码上演。
原本还有所震惊的众人此时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贵族袭击贵族在原本是根本不能原谅的事情,他们正等待着侯爵的发落。
侯爵却并未表示要对科斯奈尔进行惩罚,他反倒微笑着说道——那非人的适应力和得到力量后永不满足的贪恋在他的眼里都是优点。
而众人则是在发现了侯爵的放纵后,或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力量,或是为了永生,都喝下了黑水,随后便开始吸食起了周围人的鲜血。
最开始只是下等人的侍从,而后是被排斥的贵族,最后是非人抢食着非人的鲜血。
“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各位真正的贵族。”侯爵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却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说完便退回了房间。
“嗯……那些猎魔人也死绝了,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去准备吧,弗雷特。神圣东征的成果可不能被那些愚蠢的王族给抢走。”
一声仿佛放置了百年再使用的嘶哑声音突然在弗雷特的背后响起,侯爵转身望去,却什么都没有见到,他却并没有放松,继续低下头,右手抚着胸,他的食指并没有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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