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奇幻丨山海 | 机核 GCO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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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星辰闪耀于天际，微光穿透薄雾自东方划过，微风徐来，朦胧中远处透出一抹绿色。身后传来一声啼鸣，回首望去，一只游隼正盘旋于天空，看着远处尚未燃尽的篝火，“该回去了。”由想到。
走下观星台，由掏出陶笛开始吹奏，悠扬的笛声缓缓飘向住地。
观星台是老师朝选址建造的，离住地并不是很远，其上点缀着数枚水晶，每每宴间总能听到老师讲到当初建这座观星台时，他是如何一人狩猎一群狪狪的，那时的老师眼里闪动的满是对狩猎的回忆。思虑至此，笛声慢慢收尾，眼前已是大门。
“由！”前方跑来一个飒爽的青年，隔着不远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阵阵热量涌动。“甲，今日轮到你轮值了么，怎么这么早？”向两位守卫打了招呼，甲已跑到身前。“昨晚狩猎队送来的鰷鱼，平吃多了今天起不来，正好近日要轮换，我便顶替平来值守。”甲身上的热量已经慢慢消退，眼中不时闪过的光表明力量并未完全消散，“昨天狩猎队还一并送来一只豪彘，司马分给了我们这些守卫，据说是在竹山猎到的，听说朝首领也参加了狩猎？”由回想着昨日老师回来时候的样子苦笑着答道：“老师他受了些伤，幸好碰到了神农氏的药师，老师他们带回来许多果子和药草，我等下就要去拜访祝鸠氏看看能不能种一些。”“既如此待我下值后再去拜访。”甲说罢便去和当值守卫换值，由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不禁想起以前那个瘦小的身影。
那还是在有熊氏部族的时候，轩辕欲立穷桑氏，作为属民的各部族便开始跟随云官们学习，由便是跟随出身青云氏的朝学习。也是那时在跟随缙云氏的队伍中，由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瘦小身影。出于好奇由打听了一下为何在缙云氏的武夫团队中能混进这么个瘦小的孩子，结果倒是意料之外，这个孩子名叫甲，正是缙云氏司马的孩子，听说了将会有新的部族出现便自己申请进到新部族中，“这娃娃还打算进到狩猎队，真不愧是我们缙云氏的娃娃！”豪爽的独臂老人大笑着对由讲述着甲的故事。老人是朝的朋友，曾经也带领过一支狩猎队远涉渤海之东，归来时丢了一只胳膊扛着一颗硕大的头颅。
再后来随着四方征战，甲愈发壮硕起来，但直到穷桑氏定部，狩猎队还是没有接收甲，倒是朝到了穷桑以后屡次跟随狩猎队远涉四山诸海，采获的诸多补物不时也让由送去甲那里，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甲曾对由讲小的时候听青云氏的司分讲过，东海以东很远之外的海上有个大裂谷称为归墟，据说在那里有传说中的仙人居住的仙山，“既然有仙人那肯定有仙人的修习方法，我要去换来教给族人，大家这么多年一直用生命战斗，代价太大了。”那时的甲讲话间透出一股沮丧之意。
很快由便走到了祝鸠氏的族地，正值春耕时节，到处都是刚刚出头的幼苗，一片朦胧的绿色笼罩在祝鸠氏的大地上。
一路走来三三两两的农夫结伴从族地赶往田野，看到由多寒暄几句，言语中都透露着对朝的关心，对于朝参加狩猎并受伤的状况，整个穷桑氏都习以为常。
祝鸠氏的住地位于田野的西侧，一片简单的住屋中正升腾起炊烟。由寻着记忆中的方位找到了九鳸的住所，未及进门旁边传来了问候：“这么早就过来了啊由，吃了没，我刚做的糕，要不要尝一下。”转头望去，壮硕的男子捧着一盆糕正在走来，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令人感觉愉悦。“玄，你怎么回来了，帮忙春耕么？”由笑着回应。“昆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我估摸着这边要春耕了，之前从神农氏那边换了些新种子回来准备种下看看，你倒是来得巧，昨晚我回来时父亲还在讲这次狩猎队回来要有新东西种了，告诉我今天等着你过来。走吧我带你去见父亲，一会糕要开始凉了。”玄转身示意一下，二人迈过大门向院内走去。
九鳸所在住地是一个个小院组成的，由走入的这座院内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还是早春时节，花草便已欣欣向荣。一阵香气随风拂过，令人神清气爽。不待招呼，内院便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还是这么瘦啊由，要好好吃饭啊，朝那小子又受伤了吧，给我看看他弄回来了什么好东西。”白发苍苍的老者迈步走出，虽然有些佝偻瘦弱，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和清明深邃的眼睛让人能感受到老人体内的勃勃生机。
由恭敬地递过了怀中装着不同植物种子地包裹，老人接过并未打开，转身向院内地桌子走去，“甭站着了，先过来吃饭，由啊，你老师这次又跑哪去伤着了？”老人边走边说道。三人落座后由答道：“狩猎队此次领玄嚣的命令自昆仑出发沿弱水前进，途径三十六国境域最后抵达归墟，整个行程走了四年。老师教我带来这些种子便是与那三十六国之民交易得来，希望尝试一下在这里种植出来。”由接过玄递过来的糕继续讲道：“老师受伤便是在归墟时，那接连三岛的大鳌突然抬头掀起巨浪，狩猎队的船被掀翻了。”
“大鳌怎么会突然有动作，不是据说千年都不动的么。”玄问道。“据我所知那些大鳌只在龙伯国人出现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动作，当年仲甲他们的队伍就正好碰上了龙伯国人，当时大鳌几近狂躁，身后的瀛洲岛都跟随摇晃，为了保护狩猎队仲甲最终斩杀了那个龙伯人，他自己也被扯掉了一支胳膊。”老人吃了一口糕继续讲道：“自当年龙伯国那几个钓鳌的巨人陷了员嶠岱舆二岛，仙人请命天帝惩处以后，如今的龙伯国人虽说巨大可再也没出现过可只手钓鳌的体形。我以前听神人讲过龙伯国人自那以后以搏鳌陷岛为使命，至今沉入归墟的龙伯国人不知凡几。”
老人打开包裹，伴随着五彩的光芒一阵奇香蔓延开来，压过了着园中那股清爽的香气。拾起一粒细细观瞧，又放到嘴里咀嚼品尝，老人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了，这些种子在我这里倒是可以种出来，但只能勉强萌芽。这些种子我留下一些，等朝的身体好些你就去神农氏的领地看看这些种子能不能在他们那里播种。”由点头称是。
从九鳸住地出来已经是晌午，由拒绝了在这里吃午饭的邀请回到了青鸟氏住地，朝的家里。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和震天响的鼾声让由颇为无奈，探头看去独臂老人仲甲和朝果然睡在地上，四周满是酒瓮酒盏，虽是一地狼藉却未有一滴酒液洒落地上。
自穷桑氏定部东海以来朝跟随狩猎出行十余次，大小下来近十年，仲甲老人便是这期间跟随狩猎队到来，客居在此。老人对外说是放心不下甲，但其实更多的是馋朝这些年酿的各色美酒。由收拾妥当待要出去寻巫要些关于归墟与神农氏的记载，迎面见到甲正跑过来，见到由在前方甲兴奋地说道：“刚刚玄嚣叫我过去，说我有了可以离族游历的实力了，等我回来就可以去参加狩猎了！”“终于可以了么。倒是巧了，等老师身体恢复以后我也要去神农氏的族地，正好你就与我一同过去，据说神农氏的夏官祝融氏勇武盖世，你也可以去学习一下。”由说着拉着甲一起赶往巫的住处。“诶，我还没去探望朝首领，怎么就拉我走了？”“老师和仲甲还醉着呢。”二人说着远去。
旬日以后朝身体康复，由停下了在巫的住所查阅典籍的生活，着手准备前往神农氏的行程。
由与甲出发之时是春耕时节，临行之前玄嚣传来消息，中原遍地大小争斗不断，此西行一路一定要注意安全。两人一路上所经过的部族国土果然战火纷乱全无穷桑氏的安宁。待到两人行至三十六国疆域时已是夏末时节，虽是临近初秋但天气仍如盛夏般炎热，听一路来的人们讲，自十多年前开始寒暑变动战乱四起已经成为常态，也只有海外之地与有熊国才能免于战火侵扰。听说轩辕在前些年亲自指定了几位贤才，如今的有熊国已经有可以和神农氏相当的实力。
初秋，二人行至长股国。长股国位于赤水之东，狩猎队时常会到此进行补给，是三十六国中与穷桑氏关系密切的部族之一。两人于此休整，一路走来虽说有甲的防护但经过诸多战乱之地时由难免受伤，严重时也曾昏厥数日，幸好有从青鸟氏带来的药材，不会留下隐疾。
长股国有着北海疆域最大的集市，周围十数个部族都来此通商交流，二人便是决定在此等候神农氏来人时跟随前往。时值初秋，集市上货物较之其他时分丰富许多，各类海河渔获，田野谷物，山珍野味，陶石器物，丝麻织物比比皆是。整个集市上充斥着各地的语言，彼此交流不通的话集市也有通晓各地语言的人可供雇佣。由和甲逛了一个来回下来见识了各地的货物，与那些身着各地部族特色服饰的人们一起使得整个集市和谐又充满活力。
兜兜转转行至海边，淡淡的海鲜清甜香气飘来，循味而去一位老人背靠背岩石盘坐于竹席上，身前几个陶甗中传来沸腾的声响，香味伴随着水汽萦绕在这小小的一方角落。
见有人近前老人抬头招呼道：“二位，新鲜的海鲜要尝一下么，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说着揭开了其中一个盖子，蒸制过的海鲜冒着水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递过两根描金的羽毛，二人接过两只盏盘坐在竹席旁开始享用鲜美的午餐。“两位是从东海穷桑氏过来的吧。”老人拨弄着甗下的火炭说道，“说来这长股国集市的建立还多仰仗穷桑氏的帮助，当年长股国也就是一处小部族，全靠捕捞渔获与过往行人交换货物。此地临近北海，经年寒冷，又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大量交换的粮食，一直少有部族来往。”看了看火候老人接着讲道：“十多年前突然战乱四起，这里虽然受神农氏管辖但是毕竟偏远，慢慢的来往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幸好过了不久碰到了迁部路上的穷桑氏的队伍，我记得你们的大首领是叫玄嚣吧，当初我也远远地看了一眼，好一个英武的小伙子，听说那有熊氏的首领轩辕是他的父亲，看着就是能保治下安宁的好汉子。听说了我们长股国的困境，玄嚣亲自教了我们如何驯养海鸟捕鱼，还告诉我们怎么看着来往鸟类辨别方向，让我们能走出这海边偏僻之地。”
老人拾起那两枚羽毛看了看接着说道：“从那时起除了贝类以外长股国唯一承认的凭证就是这种羽毛了。啊，这边还有，再添点。”又一些蒸好的鱼类添到了二人的甗中。由谢过之后问道：“那老人家可知神农氏族人近来可有来到集市的，我们正要去神农氏族地拜访，但这一路战乱四起也着实阻碍行程。”
“这我倒是没注意，这集市自战乱起始直到今日来往部族不在少数，还有些因路途遥远怕战火波及暂居于此，前些年倒是有传闻神农氏的一位首领正领人平息战火，还有人说战火就是那首领挑起来的，也有说那首领出身穷桑氏，因为他身边总跟着两只大鸟，不过这集市这么大各种传闻在这里都很常见。至于神农氏族人那你就要去问问看守山路的那些族人了。”说着老人探身把甑拎起来，下面的鬲中正翻滚着清粥，几种谷物在翻腾的水中沉浮，海鲜的清甜夹杂着谷物的醇香翻涌上来，意犹未尽的甲惊奇地看着不住惊呼道：“妙啊，这种吃法我都没想过，老人家，这是你们长股国的做法么？”老人把粥分到两人的盏中回道：“这还是好多年前，一个远来的小伙子经过我们这的时候看我们只吃捕捞的渔获，少食谷物，就帮我们想出了这种做法，当初他使用自己带的一袋子粟来做的，呵呵，说起来当时那小伙子还打算尝试在这海滩边开一块田种谷子，后来碰到了来此的神农氏族人才作罢，临走前我们还问过他的名字，他说名字不重要，只要我们继续帮他尝试种谷子就成。他对谷子的热爱确是令人钦佩。”
由和甲饱餐一顿，又听了老人讲了许多发生在长股国或者听来往的部族讲的故事便告辞准备前往临时的住处。
得益于诸多部族往来，长股国周边的山麓，河滩，海滩都被清理出一些区域建造了适宜不同习惯的游人住所。找到接待人员后很快便领着二人到了属于穷桑氏的落脚处。
初秋的季节冷风总会从不同的地方掠过山林，泠冽的秋风吹到穷桑氏的营地时，只是拂过了这里坚固的石屋，院子内的篝火轻轻摇动了几分。借着火光，甲正在保养他的铜刃，这是临行前玄嚣找来的铜材送予他，甲专门找了雎鸠氏的长辈铸造这一把铜刃。清亮的曲子从院子中传出，消散在秋风中。“由，我们就在这等神农氏的族人来么，今天问了好些这里的人，神农氏似乎好久没出现过了。”甲打磨着铜刃问道，曲声停歇，由转身走到篝火旁坐在了树桩上，“再等些时日吧，出发前老师也讲过这一路战火纷乱，到了长股国就多歇一歇，这里方便前往神农氏又地处偏远不会被战火轻易波及。不过今天听来的传闻中，那个神农氏首领倒是频繁出现，除去海边老人所讲之外其他部族的人或多说少都听说过这个传闻，还记得当初在有熊氏的时候老司分曾经给我们讲过的那个故事么，烛龙和他的儿子的那个故事。”
“哦，那两个去偷不死药还杀害神人的钟山神。不是说被轩辕斩杀在钟山了么，那以后烛龙也离开了钟山，听狩猎队讲钟山现在已经荒芜了，还有碎石从山上崩裂坠落，出发前长辈们还叮嘱不要靠近那里。”甲对狩猎队的消息总是烂熟于心。
“就是那个故事。”由点头说道：“我之前在巫的记载中看到钟山神鼓和钦䲹被斩杀后化作了两只大鸟，也是从那时起中原的战乱开始愈发激烈，还有一些地区的田地也开始减产。多亏当时有熊国内一位老者种植的谷物产量大涨，让有熊氏在那时收获了不少同盟。”
“你是想说那两只鸟就是传闻中神农氏首领身边的那两只么？如果要是真的话那这位首领是被那两个神人化鸟利用了又或者那位首领在利用那两只鸟做些什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传消息回去。”甲纠结地说道。
“我已经让鸟儿捎带消息回去，但相隔千余里，希望这段时间不会出什么事情。”由说着远眺东方。
后面几日甲天天与各部族的武者切磋还去海边和长股国的族人学习了捕鱼的手艺，由在集市中搜集了一些各族的小玩意，闲暇时便与各地的游人走贩交谈听一些各地的传闻故事。据这几日来到长股国的游人讲外界的战乱已经有席卷中原的架势，神农氏似乎已经没有压制战乱的想法，多地的部族已经在战火中毁掉，而人们也带来了那个传闻中的神农氏首领的名字，他叫蚩尤。有游人碰到过逃难前往有熊国的部族曾经讲，蚩尤正在大举吸收战乱中的兵马，他身边确实常有一只鵕鸟盘旋。
穷桑氏传来消息，玄嚣要两人安心待在长股国，穷桑氏已经做好了迎接战乱的准备，待到事态安稳就会有人来接应。
两人收到回信便安心在长股国住了下来，从初秋一直住到了初春。
长股国内在这段时间收留了一些因战火无法回到部族的游人，随着战火愈烈往来的人也越来越少。各族驻扎在大集市中，由于地域习俗各不相同，各种各样的祭祀庆祝活动已经成为常态。大家时常聚在一起庆祝宴会倒是把对战乱的恐慌驱散不少。
初春刚过，随着料峭春风吹拂海面，大地回春大海解冻。长股国人邀请由和甲一起参加春捕，这是长股国一项盛大的庆祝活动，在春天里前往深水区捕捞春日的渔获，视捕捞的数量和种类决定今年是丰年还是平年。
长股国人天生练就卓越的游泳本领，多数还具有十分出色的潜水能力，两条大长腿一荡便能游出很远，由和甲只能乘坐小船跟随队伍前行。他们乘坐的是一种叫做罾船的工具，据说是太皞时期的宓妃传授万民，长股国因为得天独厚的身体优势很少使用这种工具，但随着往来的各族人增多，许多希望参加捕捞的人都会选择使用。
今年的兆头很好，初至水域便已经有不少长股国人发出欢呼，由和甲的渔网中也收获颇丰。
春捕临近结束时众人还发现一条硕大无比的大鱼，二三十人才可拖动，大鱼身上满是搏斗造成的伤痕，绝大多数还都是近期新添的伤口，致命的一处是身体侧边刺透心脏的一处伤口，圆形的伤口犹如利角穿刺而成。众人视其为此次春捕最大的好兆头，大家欢歌笑语踏上归程。
回到岸上众人稍事歇息便四散而去，处理好的渔获会作为晚上的欢宴食材，那条大鱼将在处理后分给每一位此时长股国的人，共同分享这份好兆头。
甲随着众人去处理渔获，由回到院子开始整理近些日子收集来的各种药草。神农氏的族人很久以前来此之时留下一卷药典，鞣制过的兽皮上惟妙惟肖地绘制记录了许多种药草。往来的游人们每每携带一些药草出门抑或是发现了药草却不知如何使用便会查阅药典。由在之前已经通读了一遍药典，与自己在青鸟氏学习的知识相印证技艺倒是长了不少，现在已经是长股国小有名气的药师。
未待由整理完毕，院子外面便有人大声呼喊着由的名字冲了进来，人们在大鱼的肚子中发现了一个重伤的人。
由带着药草跟随众人匆匆赶到的时候那位重伤的鱼腹中人刚刚被抬出来，人们在地上铺上了一层草席，把那人放了上去。
远观那人的体型颇为壮硕，身形高大与长股国人不相上下，身着丝织内衬，外披皮甲。内衬之上绘着许多玄奥的符号，但因为被血侵染了不少看得不是很清晰。皮甲上满是各种裂痕与穿孔，看起来这个壮汉便是与那大鱼搏斗才落入鱼腹。由近身探查，此人气息微薄但心脉坚实有力，周身大小伤痕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一处当属腹部被那大鱼撕咬过的一处裂口。将青鸟氏的秘药给其服下又将外用药覆盖伤口，择一通风阴凉之处等其自行苏醒。众人见那壮汉服下药后呼吸逐渐有力，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便都散去继续准备晚上庆典。
由留下来细细观察放在一旁的壮汉衣上繁复的花纹符号，感觉似曾相识，奇怪的是壮汉随身还带着一枚龟甲。“一个武者类型的觋？”由看着这奇怪的组合思索着，看壮汉状态逐渐安稳，由便返回院子去继续整理药草。
天色渐晚，大集市的中心被清空一片升起篝火，四方摆设席位，宴会还未开始众人便已开始载歌载舞。离篝火较远的席位上，忽明忽暗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众人欢乐地庆祝着，手中盘玩着一枚龟甲。由托着两盘烤好的鱼肉走了过来，“你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是神人的血脉带来的效果么？无意冒犯，我之前没见过如同你这般的恢复效果。”壮汉接过烤鱼打量了由一番说道：“看你的服饰应该来自穷桑氏的青鸟氏族。我是夸卜，我是龙伯国人。”
“你就是那搅扰大鳌掀起巨浪的龙伯国之人，当初仲甲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斩杀一个龙伯国人。”甲从一旁闪身而出挡在了由身前，手中握着的铜刃闪着寒光。夸卜摇头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那位是祝甲，他疯掉了，被他自己的身体逼疯掉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席位：“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漫长的故事么。”
远处的庆典已经开始，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且饮且食，欢笑声传到这边来，由把甲按着坐下，“请讲。”
“传说中我们所在的这方天地其状如卵，但在龙伯国的记载中，这方天地，状如瓠瓜。极远之时华胥氏于雷泽感应受孕生下伏羲女娲二位大首领，而后天地间洪水滔天，雷泽之神将伏羲女娲所在部族装入瓠瓜中投入洪水，这便是我们这方世界的由来。烛龙眼发昼光投射于瓠瓜内壁之上，环绕半周一睁一闭是为一昼夜，一呼一吸是为一寒暑。他与那雷泽之神皆是上古时那不知名天帝的子嗣，自愿以无上伟力在洪水中护得这一方天地周全。其后伏羲女娲生育神人一族，女娲抟土造人造化你们人族。那周天星斗皆是瓠瓜内壁之上极微之孔，使得这方天地元气不断。而除去神人与人族以外，还有一支部族也在雷神救世之时求得入瓠瓜避灾，那便是当初归墟五岛之上的亿万仙圣。”夸卜说着眼神飘渺不定，如同观望着五岛沉浮于海。
“那瓠瓜中大的那部分就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山海界，而小的那部分入口便在归墟，瓠瓜横于洪水中随洪水前行翻滚，故我们能看到周天星斗运行不息。我们龙伯国便是仙人后裔。原本仙人也是那洪水世界中如神人一般的生灵，但仙人们传承着名为‘修行’的术法，可数算天地，延寿长生。我们传承的就是名为‘烧甲’的数算之法。当年仙人们入瓠瓜后占据了资源最好的归墟五岛，又不许修行法传入山海界，更是蒙蔽伏羲氏召来大鳌定住五岛阻碍生灵进入另一处瓠瓜世界中。龙伯国的先祖素有伟力，不忍见雷神后裔为人蒙骗困居此小小瓠瓜中，便舍身连钓六鳌归国烧甲观兆，一来使五岛流去二岛打开缺口得入归墟，二来烧甲测算寻找未来外界洪水平息再回之时。只是不想仙人手脚颇快，先祖们只来得及烧甲未能测算便被伏羲氏斥责，命当时的神农氏配置了一种药使得其后龙伯国人体型再不能生长到那般巨大。但那药只改变了我们的躯体，我们就如同被塞进了狭小的洞穴一般，其后经常有国人混乱疯狂，没办法我们只能叫那些疯掉的族人去完成先祖未完成的事情，去驱走大鳌重开归墟。”夸卜脸上流露出遗憾之意，举起酒喝了起来。
由思考半晌问道：“如此说来传说中的亿万仙人是真的生活在归墟那三岛之上，但为何我们的狩猎队几次前往归墟却未曾见过那些据说周游天地的仙人？”
“仙人啊，仙人们长生太久了，超然世外享乐不断。归墟三岛的不死草药尽皆食尽，如今其上只剩下当初仙人们建起来的亭台楼阁，收集起来的精美器物。可笑的是这些技艺依然被仙人们牢牢封锁。当这一切都不再让仙人们感到快乐的时候，他们便抛弃掉归墟三岛陆续前往了另一边的小世界。”夸卜表现得很轻蔑。
“你们一直能获得仙人们的消息么，这些信息似乎不是一个后裔能知晓的。”由狐疑道，甲听到后紧盯着夸卜。
夸卜把龟甲放到了二人面前，示意二人上前观瞧。龟甲如玉质，其上布满烧灼的裂痕，每条裂痕皆呈血红色。“这是某种神物？你被救上来的时候我看到的还只是普通的龟甲。”由拿起龟甲问道，龟甲在手中十分温暖，裂痕处又非常炽热。
“我们自称仙人后裔，便是因为仙人留下了这枚卜兆仙人们所在龟甲，这是只有我们龙伯国人才能阅读的信息。仙人长生，故几乎全部仙人都没有后裔，他们自己可以有漫长的时间去学习，不用通过后裔来传承知识和技艺。但也有那么几位仙人觉得既然受了雷泽之神的恩惠，那就要把知识传给他的后裔，大家都生活在这瓠瓜中，何时得出又是未知，不如把知识的种子播撒给这些神人，说不定能收获更多的可能。龙伯国在遭厄以后远涉极北寻得陷入海中的员嶠岱舆二岛，如今的龙伯国便是建立在神山附近。”言及此处夸卜手蘸些许酒水在地上绘出一根羽毛的形状，“我是龙伯国此代首领，前段时间我卜得东海之外有一线生机，解决之道便是这羽毛所指。为此我远渡东海，在那里的部族中打探到穷桑氏的大首领玄嚣为九州称颂，他在从有熊氏迁出远涉东海的一路上救济了十数部族，斩杀了数位为祸一方的神人，他的治下在这战乱九州之外安定如常，任何想要侵略穷桑氏的部族都被他率人隔绝于东海之外。穷桑氏以鸟为图腾，我想羽毛所指便是这位英武的首领，但不想我前往穷桑氏的路上遇到那条大鱼，搏斗中不慎重伤，如今在此见到你们二人，我想请那你们二人随我回龙伯国而后共同探寻归墟。”
由面色凝重，只是让夸卜等候，自己要好好思索一番。说罢离开了庆典现场，甲看了看夸卜，转身紧随而去，夸卜微笑着看两人离去，举起酒慢慢喝着 。
返回院子后由和甲坐在篝火旁久久不语。许久甲笑道：“没想到我们这次的出游经历这么丰富，回去我可能和仲甲好好讲讲了。”由闻言回神也笑道：“我倒想回有熊国给老司分讲讲这些传说故事了，这件事所牵扯甚大，等下寻鸟儿传消息回玄嚣。我现在依然心神震荡。”“如今中原战乱四起，有熊和穷桑已分不出人手处理这些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探明虚实回报玄嚣后等安定后也好待后面的人继探索。”甲思索着说道。“也好，那后面我们可要打起精神了，夸卜的话不能全信，其余的消息还需要我们自己探查。等消息回来我们便出发，这几日我去准备药草和粮食，你也做好准备，此去极北可能鸟儿们到不了那边，我们要记录好信息待到回来一并送回穷桑氏。”由掏出怀中的陶鸟哨摩挲着。
玄嚣的消息回来得很快，穷桑氏已经准备好迎接中原的战火，要由和甲注意安全，出了事情只要送出消息玄嚣就会遣人救助。随信附带一根描金的羽毛，接到手中，羽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凸显出它的来历不凡。
长股国的众人得知由和甲要和救上来的那个壮汉远游皆前来欢送，由和甲凭借着各自的知识和技艺在长股国留下了响亮的名号。三人自北海边乘大型罾船离开。
数日后船行至北海之外疆域，远处若隐若现一座海岛，“那里便是龙伯国，你们是这么多年极少数到达这里的人族。”远方传来震天的呼声和鼓声，海面上传来阵阵波动。船行近前时由和甲看到，岸边百余位巨汉正齐声欢呼，共同跺足，那震天的鼓声便是来源于此。
龙伯国所在的海岛是从已经陷入北海的两座神山上拆下来的材料堆砌而成，岛上的族人对首领夸卜的归来和跟随前来的由甲二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从岛边一路迎接至住地。岛上陈列着诸多超乎想象的亭台楼阁，据说这也是仙人们传承的技艺，龙伯国人虽然从神山上拆解带来但是无法学会建造。住所处有一座庞大的宫殿，宫殿前竖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一位巨人手中举着一枚龟甲仰望天空。“这便是我们龙伯国的先祖。”夸卜近前崇敬地说道。看着围绕着雕像祭拜的龙伯国人，由若有所思。一声啼鸣打断了由的思索，回首望去在遥远的海面上一只大鸟刚刚俯冲下去，漆黑的羽毛似乎散发着光芒。
经过夸卜的安排，由和甲很快融入到了龙伯国的生活中，两人深入探索了岛上堆砌的神山遗址，同时也亲自去观看了龙伯国的诸多记载，但诸多记载都刻录在龟甲和骨板之上，只有少数使用中原文字绘制于兽皮或刻在石板上，随行的人所翻译的记载虽与夸卜所述无二，但由的心中依然觉得哪里不妥。
龙伯国的生活简单到有些枯燥，吃饭、睡觉、占卜占据了每天的主要时间，夸卜讲都是为了让先祖的烧甲技艺传承下去，为此每位龙伯国人都需要勤加练习占卜技艺，细致到每日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占卜一次。客居此处近一年的时间，由也学会了一些占卜的技艺。期间夸卜也曾出行几次，带回来消息说中原战火依旧，穷桑氏已经避世，并未打探到消息。岛上的族民偶尔有消失的，夸卜说那些都是被自己的身体憋疯了的，都踏上了先祖的道路。
很快一年的时间就此过去，甲与岛上守卫的对练从交手即输慢慢练得有来有回，由的占卜技艺也愈发熟练。两人曾问过夸卜何时前往归墟探查，夸卜只说时候未到。
一日夜里二人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循声来到岸边，远远看到数位岛民正擎着一个显得壮硕很多的身影走向海边，被举着的壮汉不住嘶吼，二人看到夸卜手持龟甲站在一旁，很快壮汉被投入海中，翻滚两下就沉没水中。夸卜举起龟甲对余下众人说着什么，众人对着夸卜跪拜不止。少顷，海边众人尽数离开。由和甲悄悄来到海边看过去，黑暗中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影子正向远处漂去。不待二人有何动作，身后便传来声音“这便是我龙伯国人遭受的苦难，我们的精神被困在这小小的躯体中受万年困苦，我们要找到仙人解除掉这种灾厄，只要你们在先祖雕像前发誓帮助我们，一切结束后我们不会危害穷桑氏。”由拉住了要转身的甲，“为什么是我们？”“我们的目标主要是甲，一个孤身在外还未成长起来的缙云氏，太皞的后裔。我们要用你完成交易。”
不待身后的夸卜说完，由从怀中掏出羽毛按断，霎时海面升起大风，一道黑影在二人上空盘旋一瞬连带着二人便消失无踪。夸卜见此只是略有惊讶，随后掏出龟甲摩挲着说道：“走了么，也好。”
翌日清晨，醒来的由发现自己飞在海面上，回身看到自己被一只巨爪握住，身边还有一条蛇静静地盯着他，甲在另一只爪下向他挥了挥手。“醒了吗小家伙。”一张黝黑的面庞低头看来，“我是禺彊，太皞让我看管龙伯国和归墟这一系列的事情，玄嚣找我要我注意着你们，当时给你的提示你还用的不错嘛。”
“神人禺彊么。”由苦笑着说道：“怪不得是那样的一片羽毛。感谢及时出手相助，请把我们送回长股国吧。”禺彊摇了摇头，一振翅膀便加速向长股国飞去。
将两人放在了海摊上禺彊便盘旋回返，甲向着远方的挥手告别。环顾一下四周无人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匣，“由，这是我昨日从神山遗址的梁柱上找到的，这里面似乎是仙人流传的卜术，本想晚上给你看看，这上面的文字和龙伯国使用完全不同，应该不用担心是龙伯国的去圈套。”由接过玉匣打开来是一卷从未见过的材料，上面满是奇特的文字和符号，“拿回去给巫觋们看看吧，这种东西他们最有经验。”
“可以给我看看么？”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二人一惊回首望去，远远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走来，“如此距离还能声音如此清晰，这位老人一定是位强大的武者。”甲悄悄向由说道，手摸向了身后的铜刃。“不必惊慌，我是轩辕的使者，风部族的首领，那个缙云氏的娃娃，我以前还去看过你的。”老人近前来笑道。“风后首领！那时我还小，记不得首领的样子嘛。”甲放松下来也笑着回道。由上前递过玉匣问道：“风后首领为何到长股国来了，不知中原战乱如何了？”
风后接过玉匣并未打开，笑着对由说道：“战乱已经平息了，神农氏的首领蚩尤纠集兵马意图推翻神农大首领，春末时突然有兵马接近有熊国，轩辕领兵击退后发现是神农氏的大首领，轩辕收留了大首领的兵马，两方合力与蚩尤兵马几次搏斗，最后终于在冀州斩杀蚩尤平定战乱，如今要尊称帝轩辕咯。蚩尤身边的那两只大鸟还是你们的首领玄嚣亲自斩杀的，倒是可惜了烛龙一片心思了。”说着示意二人跟随，三人向着大集市方向走去，一边走风后一边说道：“龙伯国的事情玄嚣在数年前就向轩辕讲过，但当时战乱四起，轩辕也分不出更多人手。这次恰逢你们两个碰到龙伯国的首领，你们离开后玄嚣便传信到有熊国，轩辕亲自与神人禺彊讲明利害护得你们周全。现在看来玄嚣在与龙伯国的谋划上略胜一筹了。”
临近集市，海滩上还是那般热闹，战乱过后集市又流通起来，闻到熟悉的海鲜粥的香味，由和甲肚子叫了起来。风后听到后挪揄道：“昨夜没吃东西吧，就在这吃过再说也好。”三人近前坐下，熟悉的老人与甗，海鲜如当日般清甜，清粥也一样醇香。
吃饱喝足后风后领着两人见过长股国的首领后便踏上了返回有熊国的行程。
此后几年有关卜兆数算的研究在有熊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随着研究的进行，中原掀起了一股占卜的热潮，渐渐的占卜似乎成为生活的一部分，随处可见问卜之事。
由和甲客居有熊氏两年后请辞回到了穷桑氏，随行的还有帝轩辕的孙子，高阳氏。此行是送高阳氏回穷桑接受玄嚣的教导。三人沿途见占卜之事盛行，皆各有忧虑。
回到穷桑氏三人各自分开，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青鸟氏族地，朝正在大门等着他，“我们的司启终于回来了啊。”“我都有些怀念老师的美酒了。”感受着熟悉的住地和熟悉的人，由终于放松下来。回到住所简单讲述了这几年的经历，酒足饭饱后，由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走出屋外，初春的冷风唤醒了沉重的身体，由不禁寒颤一下。走出住地一路向观星台走去，这是青鸟氏司启每日的工作，重新回到这种日常来让由感到分外轻松。路过的篝火还没燃尽，周围的坐席上残留着昨晚欢宴的痕迹，向门口的守卫打了声招呼，观星台已经遥遥在望。
临近观星台由才看到一个身影坐在观星台下正望向远方，听到身后由走来，那人起身回首，英武的身姿迸发着惊人的气势，“还是这么早啊由，昨晚宴会上打来的何罗还有好多，一起来吃点。”说着晃了晃手上的烤鱼，由这才看到观星台下升起了小小的火堆。“玄嚣首领不会是专门在这等着我吧。”由打趣道。“哈哈哈，我们穷桑氏的青鸟首领可值得我专门等一下。”
两人坐在了观星台下吃着烤鱼，聊着这几年发生的种种事情，谈到中原占卜泛滥的现象时玄嚣说道：“这是夸卜的谋划，他让你们在龙伯国学习了烧甲一系的卜兆之法，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那卷神人传承，这些年那些所谓疯掉的龙伯国人也都是因为夸卜的卜兆被遣往归墟送死而已。他用了数十年把族内体型巨大的族人清除掉，剩下的族人就可以融入到中原不被看出来，现在的占卜风气一定有他在背后推动。送你们回来后禺彊就回返了龙伯国的岛屿去查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大殿前的雕像也一并被带走了。”
望着远方盘旋的游隼，由思索着刚刚听玄嚣讲述的消息。玄嚣已经回去准备教导颛顼，谈起对夸卜的谋划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双眼中蕴含着锐利的光芒。玄嚣说他会在几年里教会颛顼如何当好一个大首领，夸卜谋划中原无非是想通过人族的天赋帮助他卜兆通过归墟寻找仙人的办法，这些事情教给颛顼就足够了。看着玄嚣与游隼嬉笑着走远，由回想起风后对他讲过的故事，“说起玄嚣啊，你可能不晓得，嫘祖给玄嚣的名字是鸷。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可以操使各类飞鸟，这并不是他的技艺使然，他从出生的时候，就备受鸟儿们的宠爱，他身边的那只游隼其实也是神人所化，那位神人曾经是伏羲的属臣，他说在玄嚣的身上，能感受到伏羲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由思考着，可能是守护治下安宁的自信吧。
东方的光芒透过云幕迸射而出，由掏出陶笛转身走下观星台，“马上该春耕了”，由一边吹奏一边思考着，“在长股国根据药典找到了不少新的种子，这次一并种下去，等下先去祝鸠氏拜访吧。果然兜兜转转，还是司启的事务最适合我。”
悠扬的笛声飘过穷桑氏的住地，这里安居于东海之外，狩猎队每年都能带回来各种货物，人们生活在首领玄嚣的治下，安宁而又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