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黑人音乐里总是“搞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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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6日，美国嘻哈歌手Cardi B和Megan The Stallion推出了一首名为《WAP》的单曲。《WAP》是“Wet-Ass Pussy”的简写，光看歌名和封面，你就知道歌曲内容有多么限制级。

但就是这么一首妥妥的“小黄歌”，却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流行文化地震，创下无数记录：美国地区流媒体首周最大播放量，MV打破油管首日最大观看量。

如果你常听R&B、Hip Hop等类型的黑人音乐，你一定对歌曲里包含限制级内容见怪不怪，毕竟，从它们的老祖宗布鲁斯开始，黑人就把床上那些事写进了歌里，甚至成为其中一种分类。而今天《WAP》之所以能在全球大热，必然说明它是一种全新迭代的风格，是这个时代的“终极小黄歌”。
今天，我们就从黑人音乐史的角度出发，仔细钻研一下从布鲁斯的“黄色”分支Dirty Blues演变到《WAP》的历史和关键人物——小黄歌真的只是小黄歌吗？它们对流行乐产生过多大的影响？
01 现代人听了都要脸红的Dirty Blues 
时间倒退到20世纪20年代，此前一直隐匿在美国南方民间的布鲁斯音乐，正式成为蒸蒸日上的录音工业中的一大宠儿。其中，最受唱片消费者喜爱的是混杂了爵士乐和流行乐元素，由女性演唱的“经典布鲁斯”风格。
众所周知，布鲁斯是一种诞生于过去种植园黑奴苦难生活的音乐，歌手一人一琴弹唱失意的人生，操蛋的生活，这种形式本身就不够大众化，而经典布鲁斯将题材转移到城市、爱情，并且尺度更加开放，成功俘获了唱片市场。 
单恋、虐恋、淫荡之爱——此类主题日益成为布鲁斯的核心气质，既放大、有时也消解了弥漫于乡村布鲁斯中的疏离、孤单和忧伤……于是，布鲁斯的本质，完成了从民间到大众娱乐的转化。

——泰德-乔亚《爵士乐史》 
 于是在经典布鲁斯中，又分类出一种专门挑战社会禁忌，大胆表现情欲的风格——Dirty Blues（肮脏布鲁斯）。  

 一般Dirty Blues都使用双关语来表现题材，比如Lil Johnson的《Press My Button Ring My Bell》：
Come on baby, let's have some fun / Just put your hot dog in my bun

把你的热狗放进我的面包里
由于当时社会的保守，Dirty Blues往往只能在酒吧的点歌机或成人俱乐部上播放，其中，由Lucille Bogan演唱的《Shave 'Em Dry》（大意是省略前戏，直接啪啪啪），被音乐历史学家公认为史上最直白、最淫秽的布鲁斯歌曲。

《Shave 'Em Dry》录制于1924年，一共留下了两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的歌词明显经过了和谐，而另一个版本，也就是“臭名昭著”的限制级版，直到90年代才被收录到Lucille Bogan的合辑中。
今天，当女性艺人们在音乐、MV里尽情展现性感气质，却受到社会抨击时，乐迷们往往会拿出这首《Shave 'Em Dry》举例，原来差不多100年前，音乐题材就已经如此超前。所以，当今的思想是否真的比过去更开放了呢？ 
02 第一首摇滚乐竟然是即兴演唱的小黄歌？ 
时间来到1950年代，假如有一首歌同时影响了尚未成名的猫王、The Beatles、David Bowie未来的音乐风格的话，那么一定是Little Richard的《Tutti Frutti》。 
《Tutti Frutti》被认为在各个方面奠定了摇滚乐的基础：包括Little Richard嘶吼的嗓音，以及强有力的节奏等。英国音乐杂志MOJO称它是“摇滚乐诞生的声音”，David Bowie则表示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仿佛“听见了上帝”。 
然而，就是这么一首具有历史意义的歌曲，原本只是Little Richard即兴演唱的一首小黄歌。
1955年，初出茅庐的Little Richard跟随一名唱片制作人在新奥尔良录音，开始一连录了好几首歌，但Little Richard都没有找到状态，于是两人郁闷地走出了旅馆，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酒馆。
那位唱片制作人后来回忆：“整个酒馆里都是骗子、皮条客、妓女，还有一架钢琴。”Little Richard走向钢琴，随即即兴了起来，唱出一连串少儿不宜的歌词：“Tutti Frutti, good booty（Tutti Frutti，漂亮的臀部）/if it’s tight, it’s all right（如果太紧，没关系）/if it’s greasy, it makes it so easy（要是涂了油，就更容易）”，把制作人吓懵了。 

但抛开歌词，这位唱片制作人认为这是一首绝佳的作品，于是他找了一名职业填词人为歌词润色，修改了所有敏感字句再进行发布，但Little Richard在录音室的演绎依然饱含着性张力，以致于当时的美国主流音乐市场对这样的黑人形象感到恐惧，它在公告牌榜单上的排名甚至不如白人音乐家Pat Boone翻唱的版本。 

然而，当时无论是黑人还是叛逆的白人青少年，毫无疑问都将Little Richard的版本奉为圣经，猫王、披头士都曾经翻唱过《Tutti Frutti 》，因此摇滚乐从一开始就带有性的基因。 

03 “他的舞步让女性观众想跟他上床”
1967年，灵魂乐教父James Brown发行了一首所有重拍落在第一拍，且中间有一段长达一分钟鼓间奏的歌曲《Cold Sweat》。这首歌被评论界认为是第一首真正意义上的放克歌曲。 
而深究放克（Funk）文化上的来源，是黑人对其音乐传统的庆祝，歌颂性爱便是其中的一部分，因此常常遭受主流白人社会的污名化。
美国作家Rickey Vincent在其研究放克音乐的专著中反驳道：“黑人文化并不受西方传统文化对于粗俗和高雅区分的影响，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他认为音乐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性也是生活中正常的一部分，那么不管叫Funk还是Fuck音乐，它都是合理的。” 

1970年，James Brown和新的伴奏乐队JB’s共同创作了《Get Up (I Feel Like Being a) Sex Machine》，虽然歌词中没有露骨的描写，但一到现场表演，当Brown开始大汗淋漓地跳起标志性的舞蹈，一边嘶吼着“Like a sex machine!”观众席便立即陷入狂热状态，Rickey Vincent认为，这首歌是对“黑人男子性能力和活力的庆祝”。 

而说到James Brown舞步的魅力，便不得不提他1964年在T.A.M.I秀上的表演。为了发泄滚石乐队取代他压轴出场的怨气，他使尽浑身解数，将所有的舞蹈技巧用最快的频率展现在电视机前。 

据录制现场的摄像师说，白人女孩们拼命尖叫，观众们在喊着“FXXK ME,FXXK ME”，而正在后台候场的滚石主唱Mick Jagger则整个人都崩溃了。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James Brown的舞步同样启发了无数的艺人，Mick Jagger宣称自己复制了他所有的动作，滚石的现场表演素以荷尔蒙爆棚著称。 

同时，一名来自印第安纳州加里的黑人小孩在电视上看到了James Brown的表演，从此决定走上音乐的道路，他的舞步令全世界疯狂，甚至能让现场观众直接晕厥。
他就是Michael Jackson。
04 直到今天，人们做爱时还在听他的唱片 
同样作为灵魂乐歌手，如果说James Brown是一团炙热的火球 ，那么Marvin Gaye就是一盏撩人的烛火。

1973年，Gaye发行了以性爱为主题的概念专辑《Let's Get It On》。 

原本，唱片公司Motown对这张专辑并不看好，距离《What’s Going On》已经过去三年，这段期间Gaye连续发行了两张销量平平的专辑。结果《Let's Get It On》一发布，便大受好评，成为Gaye生涯最畅销的专辑。
之所以将《Let's Get It On》称为一张性爱专辑，是因为专辑对于情欲的描写相当直接，比如专辑倒数第二首歌的歌名《You Sure Love to Ball》，这首歌甚至一度遭到电台的禁播。

Gaye也毫不讳言《Let's Get It On》对于歌迷具有某种「你懂的」功能性，他在专辑内页中写道：
我看不出在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发生性行为有什么不妥，我认为我们太小题大做了……如果你幸运的话，性爱会非常令人兴奋，而我希望我制作的音乐能让你走运。
但只要仔细聆听整张专辑，你就知道Marvin Gaye想讨论的远远不止肌肤之亲，而是灵肉合一的体验。在Gaye如丝绸般润滑的歌声中，性爱变得极度浪漫化，神圣化，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的五旬节信仰。他曾说：“唯一能超越性的，就是上帝之爱。”而这也让《Let's Get It On》具备极高的艺术价值。

 《Let's Get It On》作为单曲，一共销售出了400万张。如此巨大的商业成功毫无疑问还应归功于Gaye已日臻化境的唱功，经过十几年唱片生涯的锤炼，他已经熟练掌握了三种不同的声线：平滑甜美的男高音、咆哮的怒音、以及迷幻的假声，并能根据音乐的情绪自由切换。 

 《Let's Get It On》商业上的成功，间接催生了灵魂乐主打甜美浪漫的子流派Quiet Storm的诞生。 

这种特别适合在暧昧气氛下播放的音乐，不仅现在有许多乐队在进行复古致敬（比如落日飞车在2020年推出的专辑《Soft Storm》），也被许多人用来作为增加情趣的BGM，假如你在流媒体软件上搜索带有“Sex”关键词的歌单，其中大概率会有Marvin Gaye的作品。据2017年一项针对2000人的统计，他们在做爱时最常播放的专辑就是《Let's Get It On》。 
05 他和MJ一时瑜亮，却也是“脏标之父” 
1980年，一个名叫Prince的明尼苏达州黑人小伙发行了他的第三张专辑《Dirty Mind》。 

对于Prince的音乐才能，人们已经有目共睹——他能弹奏所有乐器，几乎单枪匹马地制作整张专辑，到了《Dirty Mind》，他更进一步，将新浪潮、Funk、R&B等元素相结合，后来发展成为一种以家乡命名的风格——明尼阿波利斯之声（Minneapolis sound）。

然而人们更在意的，显然是这张专辑的封面：黑白色调下，Prince身穿一件敞开的风衣，里面仅仅穿着一条内裤，看起来似乎在刻意模糊自己的性别。此前，没有男性艺人敢采用这么大尺度的封面。 

大尺度的封面，加上《Dirty Mind》这样的标题，自然意味着唱片里放的不会是什么纯良的内容，对于80年代保守的美国社会来说，无异于一记记重锤——专辑同名曲《Dirty Mind》里唱到：
I just wanna lay ya down
我只想让你躺下

In my daddy's car
在我爸爸的车里
另一首歌《Head》里则唱到：
I'll give you Head /Til you're burning up
我会帮你x，直到你燃烧 
相比之下，乐评人则集体陷入狂欢，日渐沉闷的音乐界亟需新的刺激。著名乐评人Robert Christgus在评价这张专辑时毫不客气地写道：
Mick Jagger可以收起他的老二回家洗洗睡了。

此后，Prince推出的专辑里始终包含性元素，且不断地突破尺度，直接导致了如今唱片封面上经常能看到的一个标志——脏标的诞生。 

1984年，Prince推出了著名的《Purple Rain》专辑，一时间引起了无数年轻人抢购，包括田纳西州众议员Al Gore 11岁的女儿。
某天，Gore 好奇地翻开唱片的歌词本，却惊讶地发现《Daring Nikki》这首歌里有描写自慰的内容，她愤怒地编制了一份包含15首“淫秽”歌曲的清单，说明它们如何“毒害”年轻人，交给了美国国会。 

如今，脏标依然存在，但已经形同虚设，青少年可以随意地在流媒体上收听带有脏标的唱片。但是否唱片上有脏标，年轻人便趋之若鹜地购买呢？事实已经证明并非如此，他们最关心的永远是音乐够不够酷。 

只能说，Prince的艺术是超前的，他更早预判到了思想更开放的世界，如今，歌曲里表达情欲的内容只多不少，但无论多么露骨，艺术家都会沮丧地发现，都是Prince玩剩下的。
他的中性气质还影响了后来的LGBT艺术家。著名的LGBT歌手“法海”Frank Ocean就曾说过Prince对自己的影响：
他是一个直男黑人，第一次在电视上亮相时穿着比基尼底裤和及膝长靴，史诗般的表演。他对性别一致性等明显过时的观念表现出的自由和不敬，让我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更加自在。他通过自己的示范，让我在自己的作品中更加大胆和直观。

06 史上第一张公开发售的“淫秽唱片” 
1989年，来自迈阿密的说唱组合2 Live Crew发行了他们的第三张专辑《As Nasty as They Wanna Be》，就遭到美国社会尤其是白人群体的强烈抵制。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张专辑实在太「黄暴」了，歌词不仅包含着各种粗口，还描绘了各种露骨的性场面等。而这张专辑一度突破黑人圈层，在白人青少年中间大受欢迎，这引起了美国家长们的恐惧。 

这起抵制事件上升到了联邦巡回法院，陪审团有权决定这张唱片是否属于淫秽制品，2 LIve Crew的团员是否需要因此入狱。
2 LIve Crew的领导人Luther Campbell在接受采访时，称抵制是对黑人文化的抹杀：
我们跟猫王没区别，那家伙在白人家庭里扭着屁股，他那招是从哪学的？从街头的黑人兄弟那学来的，他在模仿黑人舞蹈，所以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我的版本更夸张罢了。他们就觉得：你得进监狱。

当时David Bowie也力挺这张专辑，表示创作自由不能被剥夺：
我一直在听2 LIve Crew的专辑，这不是史上最棒的专辑，但是当我听说他们禁播了这张专辑，我就去买了。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这是我们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最终，联邦巡回法院宣判：2 LIve Crew团员无罪，《As Nasty as They Wanna Be》可以合法售卖。这一先例判决对后来的美国音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即歌词中的言论自由不容剥夺。 

07 又飒又性感的黑人女性歌手，从她开始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娱乐界的黑人女性形象往往只有两种极端：去性化的黑人大妈或者完全沦为性符号的花瓶，既能展现成熟的性魅力，又能成为大众榜样的黑人女性形象，在当时几乎是不存在的。 

1993年，黑人女歌手Janet Jackson推出了个人第五张专辑《Janet》。 

身为伟大的演艺家族Jackson一家的成员，Janet在父亲的控制下走上了演艺道路。出版了两张反响平平、毫无个性的专辑之后，她决定脱离父亲的控制，自己寻找制作人，随后依靠极具先锋气质的专辑《Control》、《Rhythm Nation 1814》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而在《Janet》这张专辑中，她再次转型——告别过去略显中性的唱跳歌手形象，转而走向成熟、柔媚的女性；歌曲题材也由过去的女性独立、社会正义话题转向亲密关系的探索，歌词中不乏相当露骨的话题： 

当年，她在拍摄滚石杂志的封面时，大胆使用了一张半裸，仅由两只手遮住胸部的照片，引起全民热议，在当时别说黑人歌手，就连白人歌手也很少敢于这么做的。后来这张照片的创意被无数女艺人模仿。 

Janet在接受滚石杂志的采访时说：
你可以说我已经进入了性的快乐阶段，在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满意之前，我不得不作出一些改变，改变一些旧的态度，听到我的新专辑，人们会本能地理解我的变化。
传记作者David Reiz则表示，Janet Jackson这样的转变是一种政治行为，意在提升自己作为一名拥有“给予和体验肉欲快感的自由”的美国黑人女性的地位。 
2004年，Janet Jackson和Justin Timberlake共同出演当年超级碗的中场演出，在歌曲结尾的一个撕下服装的动作中，Timberlake将Janet的内衣扒下，导致她的胸部在全国直播中露出。事后Timberlake作出道歉声明，表示自己是无意的，然而Janet作为受害者，却遭遇了长达数年的行业抵制。

后来她回忆这起事件时表示：“世界上还有更糟糕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成为一个焦点……我不会改变，这没关系，他们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
她大胆探索身体和欲望的先驱精神，为后来Rihanna、Beyonce等黑人女性歌手在创作同样类型的作品时铺平了道路。
Rihanna称她音乐上最大的灵感来源是Janet Jackson：“她是我能感同身受的第一批流行女歌手，她精力充沛，充满能量。”在其音乐作品《S&M》以及《Kiss it Better》中，都有大胆表现性欲望的内容： 

而被我国乐迷称为“碧神局”的Beyonce，则在《Beyonce》和《Lemonade》两张专辑中将女性经验凝结成艺术作品，比如《Beyonce》里的《Blow》谈论女性的性快感。由于其歌词过于情色，一度无法在美国地区发行单曲；《Partition》则来自于Beyonce初次遇见丈夫Jay Z时的幻想： 

08 唱黄暴，女性嘻哈歌手也可以 
自嘻哈音乐诞生以来，演绎，制作，发行各个环节就一直被男性把控着。嘻哈音乐当然是伟大的，它可以反抗社会的不公，也可以唱出黑人街区悲惨的故事，但它也极度蔑视女性，甚至维基上有专门的词条“Misogyny in rap music（说唱音乐中的厌女症）”

在这样的环境中，黑人女性想当一名嘻哈歌手尤其难，更别提想像男性一样满嘴F Word的，具有侵略性的嘻哈歌手。但仍然涌现出不少有代表性的人物：
80年代末，具有侵略性的女性嘻哈歌手才首次出现，但也只能在男性嘻哈歌手的歌曲客串，最典型的例子是在西海岸歌手Too Short的歌曲《Don ' t Fight the Feelin》出现的Danger Zone。这对女性嘻哈组合在歌里唱到：
Diss me boy, I’ll hang your balls from a cliff

你要敢Diss我，我就把你的蛋蛋挂在悬崖上。
除此之外，由于女嘻哈歌手大多出自男性把控的唱片公司，即使她们歌词的尺度和男性嘻哈歌手相同，也会因此被打压。
比如纽约女子嘻哈组合BWP，她们的歌词素以黄暴著称。还记得我们前面提到的第一张合法的“淫秽唱片”吗，BWP经常被称为女版的2 LIve Crew。然而当她们刚发行了一张成功的专辑《The Bytches》，唱片公司便跟她们撇清了关系，这对组合从此销声匿迹。

到了1990年代和千禧年代，主流乐坛一度非常流行这类“性感恶女”嘻哈歌手，包括Lil Kim、Foxy Brown、Trina等。最具有代表性的是Lil Kim，她被许多媒体誉为“嘻哈女王”，歌词的淫秽程度常常令其他歌手自愧不如。 

 然而到了2010年代，主流乐坛却又没了女嘻哈歌手的影子，直到现在以“麻辣鸡”Nicki Minaj和“卡姐”Cardi B为代表的女嘻哈歌手们的出现，才又点燃了一波全球乐迷的狂热。 

2020年，Cardi B和来自南部的女嘻哈歌手Megan The Stallion共同演唱了《WAP》，在Club名曲《There 's Some Whores in This House》采样Loop中，她们唱尽各种18禁场面，同时攒集一帮“恶女”，如Kylie Jenner等共同出现在MV中，堪称暗黑版的Girls help girls。

可以说，《WAP》的爆火，终于让女性证明自己可以不再是男性嘻哈歌手的玩物，她们也能在歌里满口脏话，决定自己想“上”谁，同时还获得巨大的商业成功。
然而，《WAP》还是免不了要承受比男性嘻哈歌手演唱同样尺度的歌曲更加剧烈的谩骂：美国众议院候选人DeAnna Lorraine称“《WAP》让女性性别平等倒退了100年”，著名嘻哈音乐制作人Jermaine Dupri则称“如今女性嘻哈歌手都像脱衣舞娘在饶舌”。
这些指责体现大众容易掉入某种双重标准的陷阱里：一方面，用脚投票的市场已经说明了“人们更偏爱展现性感形象的女嘻哈歌手”，另一方面，大众却又指责女嘻哈歌手只会卖弄性感，没有更具思想性的内容。

难道市场上真的没有像NAS、Kendrick Lamar一样有才能的女性嘻哈歌手吗？会不会是因为前者的关系使得她们被埋没了呢？正如Cardi B在接受采访时所说：“我为什么要像脱衣舞娘一样饶舌？因为这是人们想看到的。” 

因此，《WAP》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假如你过分在意其中的性感或者大尺度的元素，本身就说明了嘻哈音乐乃至整个流行音乐圈出现的问题——男性可以在歌里搞黄色，女性为什么不可以？
结语
今天，黑人音乐里的性话题仍在不断进化，并且走在整个流行音乐圈的前列，比如LGBT歌手Frank Ocean、Janelle Monáe、嘻哈歌手Lil Nas X、Young M.A等，他们谈论性少数群体的性经验，距离过去在歌里谈性就是羞耻的年代，如今的议题已经远远超出十万八千里。  

但是，就像过去一代黑人艺术家所遭遇过的，这类先锋的表达想要被唱片公司发行，乃至登上排行榜的前列，仍然需要遭受不同程度的阻力以及公众凝视的目光，但还是那句话，假如今天大众能对主流音乐里足够赤裸的表达习以为常的话，为什么LGBT歌手不可以呢？
写到这里，你肯定也发现了，黑人音乐里的性可不仅仅是为了搞「黄色」，它还是反映社会进步的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