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欢在朦胧的夜色中飞驰离开营地。太皓的光芒被浓密的云层遮挡,托欢离开营地稍远一点就必须放慢速度,在缺少月光和太皓的夜晚,赶路就变得异常危险。托欢不时回头望向营地的方向,他是在听是否有人跟上来,他太了解曼库鲁人的性格,为了面子和自以为的荣誉可以干出任何卑劣龌龊的事情,今晚夜色昏暗是极好的暗杀机会。托欢更是要机警地向前赶路,进入森林里慢慢摸索白天斥候留下的标记。
他走得很慢,因为总是要随时提防有人偷袭,快到子夜时分托欢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从鞍袋里取出一把小麦喂到了坐骑的口边,马儿很快就把这些小麦舔食精光,不停用鼻子蹭着托欢恳求再来一点。托欢轻轻抚摸着马儿,自己也在原地走动活动一下双腿。此时一只乌林鸮无声地降落在树枝上拍打了一下翅膀,它盯着托欢的眼睛里慢慢放射出幽蓝的光芒。
白发女巫微闭着眼睛,她自言自语道。躺在她身旁的白鹿听到了这声低语,抬起头用鼻子轻轻地拱了下她的手,女巫也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白鹿,白鹿便继续将头埋在前蹄里睡觉。
“就是他了,让我来看看他是否真的可以被利用。”女巫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女巫继续用意念控制着那只乌林鸮,观察着这个天生灵力敏感者。这并非她首次遇到灵力敏感者,但这是首个能在灵力中建立双向沟通的人,自从她被迫踏上旅途以来遇到了不少灵力敏感者,越往东能遇到这样的人越多,迫使她向东前进的动力就是原自在灵力幻境中,一个远在东方高山上的异像,似乎预示可以使她从灵石的羁绊中解脱出来。也正因为能与这些人建立起意念沟通,一个白发女巫从西方来的消息便开始在喀图木帝国中流传,同时伴随着一些人口失踪和邪恶仪式的事件发生,这些仪式的现场总是有血肉被放干的枯骨,各地的总督都被这些案件搞得焦头烂额,因为失踪人中多为年轻的女子,这些人中有平民,奴隶,也有贵族女眷,甚至有真神教经院长老的家眷。
由于帝国哈里发死于西征,使得国内本来就存在的教派之争愈加强烈,现在哈里发的子嗣与堂兄表弟们正明争暗斗打得不亦乐乎,在喀图木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联合我的表兄对付外人,再联合我的堂兄对付我的表兄。”如今哈里发这个集帝国最高统治者和真神教最高祭祀于一身的人,死于卑劣的异教徒之手。只会激起这片土地上人内心的各种欲望,而女巫的到来又给这种欲望增加了更大的刺激。虽然女巫很快往东,但这无疑将这片土地向深渊狠狠地推了一把。
托欢突然有一点出神,感觉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装作不经意地瞥过身后一眼,继续抚摸着马儿,然后闪身转到马儿的一侧,迅速取下短弓拉满就是一箭,射向树枝上的乌林鸮。只见乌林鸮突一闪身轻松躲过,托欢大感惊讶,但随即那个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回响:“不错,有些本事,但还不够。”
托欢警惕地拉着弓,机警地四处打量,但心却砰砰地跳动,在转身背靠坐骑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闪现,满弓的箭矢骤然离弦而出,那个黑影却突然就成母亲的形象。托欢一声惨呼,泪水同时夺眶而出,他后脚发力一蹬将身体向前推,左手扔掉短弓想要去抓住那支箭,巨大的悲愤贯穿托欢的身体,母亲的面容依旧慈祥,托欢不停呼喊希望母亲能闪开,哪怕是微微侧身一点也好。
突然托欢感到寒冷浸透了身体,就像掉进冰河一样彻骨的寒冷,他继续奋力向前,不甘与懊悔是他最大的动力,时间像凝固了一般,身体因为寒冷而僵硬,但泪水却贴着眼角向后滑动,箭矢距离母亲越来越近,当箭头射中母亲胸口的瞬间,托欢感到手指间传来一阵剧痛。母亲的形象迅疾消失不见,托欢呆立着半晌没有动作,似乎连呼吸的暂停了,直到血滴落在雪地上发出的嘀哒声,托欢才长呼出一口气,令他震惊的是自己左手死死地抓住箭头,鲜血顺着箭杆往下滴落。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你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个声音表现出了明显的兴奋之情,托欢垂头发出一阵惨笑,他用右手捂住脸痛哭。乌林鸮发出一串咕咕的啼叫,托欢缓缓抬起头望向它。这时乌林鸮便悄无声息地滑翔到马鞍上,双眼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我给你一个选择,乌林鸮的腿上有一小颗灵石,如果你认命就杀了它,把灵石交给你的大汗,那么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如果你不认命,那就吞下灵石,支开那两个盯梢的,到山洞来见我。”
乌林鸮扇动了一下翅膀,露出了那只绑着灵石的腿。托欢看得出神,那颗细长的灵石从绳索的缝隙间散发出蓝灰色的光芒,此时周遭寂静无声,托欢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要掩盖天地所有的声响一般,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鸟腿,从绳索中取出灵石,这时一种微弱的嗡嗡在耳畔回响。那颗灵石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像星辰一般璀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不住地颤抖,而手却向嘴收回,终于他将灵石吞了下去。
当托欢拾起短弓时,他看向自己那只僵硬的左手,发现自己的手已不再疼痛,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在手掌上留下一块血痂。这时乌林鸮已消失不见,托欢翻身上马继续朝盯梢处前行。一路上托欢发现自己的所有感知都更为灵敏,当他快要靠近崖壁前的缓坡时,他看到那只乌林鸮早已等在一段枯枝上了,这一次托欢能看到这只鸮的全身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他下马走到枯枝前。
“这柄匕首可杀人于无形,如何使用就看你自己的选择。记住,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会改变主意。”乌林鸮猛地飞走,留下一柄乌木匕首。托欢将其插入腰间,将坐骑牵到另一处树林中隐蔽了起来。
女巫结束了灵力冥想,她喘息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洞中的泉眼旁蹲下用陶壶取水,这口泉眼是她刚到这里时用不多的灵力掘出的,她将泉水倒进一个陶盆,又把一颗青灰色的灵石放进水中,灵石缓缓地发出暗淡的青蓝色光芒,这光芒微弱到不可见。女巫皱了皱眉然后思索着,突然白鹿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后背,发出亲切的鼻吸声。
这次灵力诱导的冥想耗费了她相当的灵能,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托欢的出现是天赐的礼物,不管托欢能否经受考验,在这群曼库鲁人中埋下背叛的种子,打乱他的围剿计划也是美事一桩。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白鹿缓缓转身朝洞口走去。
这头白鹿是在女巫躲进山洞后被泉水的灵力吸引而来的,本来女巫想要吸取这头鹿的血来为自己疗伤,但她发现这头鹿并不畏惧她,反而从容地来到泉眼边自在地喝水,她立刻感应到了灵力在她与鹿之间流动。当这头鹿喝了足够多的泉水后,身形开始变大也开始变成了白色。于是她便拿出青灰色的灵石与白鹿建立起了羁绊,白鹿成为了她的坐骑同时也在白天为她放哨。
由于朱砂几乎将女巫的皮肤全部灼烧殆尽,她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烧伤恢复到正常人的外貌,但依旧不能接触到灵石结界以外的地面或者被月光照射,更不要提被阳光照耀。由于没有衣服她只好让白鹿为她从森林中引诱一些动物来到山洞,吸取这些活物的血液之后将皮毛剥下来拼凑成一件斗篷,正因为进入冬季猎物越来越少,现有的皮毛也仅够遮体。随着库布伦炯带着人马到来,女巫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搭建她的高塔,必须想办法尽快完成最好是能在白天进行,还要不被阳光灼伤。
盆中的水已经被灵石吸收干净,青灰色的灵石发散出蓝灰色的光芒。女巫看着灵石有稍许的失神,回忆开始如泉水般在她的心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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