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森林中传来细碎的沙沙声,速布达理虽然被冻得僵硬,但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森林中的细微动静,他轻轻地碰了一下趴在身旁的满达尔,满达尔并没有做出反应,他有些恼怒地更用力地碰了一下满达尔,就在此刻速布达理感到脖子一凉,心里顿时一阵惊惧。
“嘘,别出声,只要你一喊,女巫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了。”
托欢将匕首从速布达理的脖子旁拿开,用一种戏谑嘲弄的眼神看着速布达理。速布达理翻过身先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托欢,细长的眼睛怒目圆睁,他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托欢将匕首收入腰间,不慌不忙地回答:“父亲大人命我来接替二哥和这头蠢猪回营,今晚的盯哨由我一个人来。”
说完托欢朝满达尔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满达尔像被针扎了一般,“啊!”的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慌张地朝四面八方地看了一圈才看向了托欢这里,便马上拔出了腰刀就要向他砍去,这时速布达理一把捂住了满达尔的嘴,同时用腿绊倒了他恶狠狠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托欢看着这一切轻笑了一声:“满达尔,你盯哨的时候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我走到你们身后了都没察觉,如果是女巫上来了结你们,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托欢从怀里拿出一个皮囊扔给速布达里:“少喝两口,别喝醉了钻进山洞里给女巫作了男宠。”
速布达里下意识接过小皮囊,又马上扔在满达尔的肚子上,站起身一个健步冲到托欢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想和往常一样将他绊倒,但这次他发现托欢的动作极快地又拔出了匕首,已经顶在了他的咽喉处。他惊讶地瞪着托欢,从眼神里看到的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从容冷静甚至还有一丝威严。这时满达尔踉跄着站起来朝两人冲来,速布达理挥手示意满达尔不要靠近。
“父亲命我来接替你们,明天开始就要进行陷阱布置了,哦,不,现在已经是明天了,你们快回营地吧,大汗还在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说完托欢迅速收刀转身走进旁边的林中,速布达里朝前踉跄了一步,满达尔上前扶了他一下,却被粗暴地推开。
“妈的,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啦?居然敢对老子动起刀子来!”
他又从满达尔手中夺过小皮囊,打开塞子狠狠地喝了几口。满达尔转着小小的眼睛,看着逐渐瘪下去的皮囊,干咽了几下口水还舔着嘴唇。速布达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皮囊扔给满达尔,就气哼哼地走进森林,满达尔一边努力将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一边笨拙地跟在后面。速布达理和满达尔找到自己的马,两人取下了套在马嘴上的草料袋,便急急忙忙地往营地赶。骑在马背上的满达尔还在努力地挤压小酒囊,速布达理没有说话还在生着闷气。
两人骑着马在树林中穿梭一阵后来到山谷口,满达尔突然啊的一声,
“速布达理,快看!白鹿!”满达尔将小酒囊扔出去,伸手去摸箭壶。
“等等!”速布达理抓住了满达尔的手,“你还真是头蠢猪!小心女巫,这一定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白鹿长啸了一声,浓厚的云层散开了些许间隙,太皓的光芒洒下大地,光芒照在雪地和白鹿身上,白鹿的身体散发着银色的光辉,两人定睛看得出神。不过一会儿云层又重归浓密,白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朝着两人再次长啸一声,在这一声长啸里听出了挑衅的意味。白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双方就这样在两处小坡间无声地对峙着。
速布达理按着满达尔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并从箭壶中取出了自己的短弓,满达尔也觉察到了一个动作,便从箭壶中抽出了一支箭矢,白鹿继续原地转圈并用鼻息与鸣叫来挑衅他们,一股报复的快意正在两人的心中翻涌。刚才被托欢的羞辱还没有还以颜色,现在正好是个出口恶气的机会。如果能射杀女巫的坐骑就能立下大功,将鹿头献给大汗自己在部落中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
这时在两人的心中就像有人万千怂恿的低语,这种低语挥之不去使人出神,在片刻的走神之后两人都默默张开了弓瞄准了白鹿,如蚁群啄木一般的低语骤然消失不再,四下空寂无声就连呼吸声都隐没不在。
两人异口同声,两支飞蝗破空而出。但就在箭矢快要命中白鹿时,它一个响鼻转身朝山坡上跑去,这一失误顿时激怒了两人,一夹马腹齐头并进追去。一边追逐一边咒骂,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恨意,白鹿在前面奔跑着,看上去好像不急不慢,但好像怎么也追不上一样。就在这你追我赶的过程中,人和马都沉重地喘着粗气,在林中穿梭时人和马都被枯枝划出细小的伤口,但这都不能阻碍追赶的意志。
在穿出一片树林后视野突然开阔,满达尔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顺势射出一箭,这一箭几乎射中了白鹿,在右臀上擦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白鹿痛苦地一声嘶鸣,但并没有因此而减慢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奔跑。满达尔失望地骂了一声,更加用力挥动缰绳催促马儿向前。速布达理先是一惊,本想跟着补上一箭,但是白鹿一拐又钻进了松林。速布达理一拉缰绳与满达尔拉开了距离做出一个从侧面包抄的手势。他已顾不得满达尔是否看到了这个手势,他已经从右翼包抄过去了。来到右侧的速布达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鹿在林间穿梭时完全不像在奔跑,而更像是在跳跃。每一次跃起都向前突出至少三四匹马的身位,照此追赶至天明也追不上。
速布达理当机立断看准一个时机就是破空一箭,白鹿轻松地将箭抛在身后,这更是激怒了他。白鹿也注意到了他正在从侧面抱抄,突然闪身冲向山坡下,正全速追赶的满达尔差点迎头撞上速布达理。在短暂的惊愕后两人也顺势朝山下猛冲,随着地势变得平坦两人与白鹿的距离也开始缩短。云层不时露出间隙太皓的光芒洒在白鹿身上熠熠生辉,如同一个光灵在林间穿梭。
速布达理朝满达尔大吼道,满达尔应声催动马匹加速靠近白鹿右侧,他朝白鹿右前射出一箭,白鹿为躲避这飞羽一头扎进溪谷,满达尔开心地笑出了声,速布达理也满意地露出了笑容,两人也加快催促马匹进入溪谷中。谷中地势如阶梯般崎岖不平,突然雾气也在溪谷中弥漫开来,两人本想放慢马速,但白鹿总是不断在两人前方闪现。白鹿也不时因为躲避箭矢而在岩石间闪转腾挪,在溪谷的尽头是一处崖壁。就在这时速布达理的马蹄突然不慎踏进碎石的缝隙中,马腿折断将速布达理抛飞出去,而白鹿也跳到崖壁前止步,回头观望这突发的一幕。满达尔的马也因为这一声尖啸而惊吓骤停,扬起前蹄几乎直立了起来,满达尔也被摔在了地上。
白鹿此时也喘着粗气来回踱步,却没有离开依然注视着摔在地上的两人,满达尔的马因为惊吓反身逃向谷口,满达尔没过多久就翻身起来,发现自己的弓已被折断,于是拔出腰刀想要跑向白鹿所站的崖壁,可刚跑出几步他就发现崖壁前全是大小不一的碎石,他的脚也差一点卡在碎石间的缝隙中,满达尔大吼一声发出一连串咒骂。
当他好不容易连滚带爬来到崖壁前时,白鹿正在原地转着圈调整呼吸,身材滚圆的满达尔挥刀向前砍去,白鹿并没逃跑而是顺势用后蹄击中了满达尔的胸部,满达尔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但他还是在短暂地呻吟后,试图用腰刀支撑努力站起来,但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满达尔还是再次面朝地面砸了下去。
速布达理感觉脸被什么湿热的东西擦拭着,他刚想用手将其驱开却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断了。剧痛使他迅速清醒过来,当他努力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是满达尔的马在舔他的脸。
在急速的心跳稍缓后,速布达理轻柔地活动除了右手以外的手和脚,好一阵才有力气坐了起来,除了右手折断,额头也破了身上多处摔伤。他努力站起身又因为剧痛弯腰吐出了一口血沫,用手擦去嘴角的血四处寻找着满达尔。满达尔的马围着他打转,用头指向了崖壁并打着响鼻。速布达理努力地看清了崖壁前的碎石后无力地摇摇头,然后他找到了已经死僵的坐骑,于是一瘸一拐来到马尸体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缰绳做成了一个吊带,然后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将右手挂进了吊带中,如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滑落,他抖动着嘴唇在喘息了好一阵后,才艰难地骑上马背。
又尝试了几次登上崖壁前的高地后,速布达理最终放弃了,他抬头看着翻起鱼肚白的天边,策马朝营地的方向疾驰。
就在托欢被赶上山接替速布达理和满达尔的那一晚,女巫不惜消耗一整颗灵石的代价,与托欢建立起了灵力羁绊。在营地中的灵力幻境中,女巫已经窥探到了托欢的身世,她巧妙地利用了托欢与母亲的母子之情作伪装,成功地进入到了托欢记忆中最深最真实的层面,她将托欢逃避深锁的痛处撕开,令其直面恐惧的重生使得托欢能够脱胎换骨,并通过灵石能量唤醒作为灵力敏感者的潜能。
当托欢吞下那颗小灵石时,那个曾经任人摆布的托欢便慢慢死去。在崖壁上确认速布达理和满达尔走远后,托欢朝山洞射出了一箭发出信号,当白鹿离开洞穴后托欢就从崖壁的另一边,快速策马来到山洞处。他将武器留在马上,进入山洞与女巫相见,乌林鸮则一直在崖壁上的树林中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在洞中女巫与托欢达成了一个交易,托欢帮助女巫带回库布伦炯以及他的灵石吊坠,那颗硕大的黄灵石是一块优异的灵力放大石,如果能获得它女巫将不用再辛苦地在松林坡上缓慢地为灵石充量,作为回报女巫则帮助托欢回到部落中救出母亲回到南方,作为代价托欢要暂时将灵魂交给女巫封印在一颗灵石里。
灵石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一种瑰丽的宝石,在东方自古就将其视为权力与身份地位的象征,将其制成各种配饰或穿戴在身上,或放置在室内以彰显主人的高贵。这种时尚也随着商贸被带到了喀图木帝国,灵石除了用于装饰外也有少部份医师发现其药用价值,会将灵石磨制成粉调配在药剂中用以治疗疾病。这些知识被小心地保护在上古文献中,东方的帝王也对这种知识的保护格外用心。由于灵石矿脉极难开采,而从陨石中获得又实属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较大的灵石传世的数量并不多,像那颗黄灵石就属于极其罕见的一类,因此女巫对它志在必得。
当白鹿成功将二人引诱进溪谷后托欢便动身前往溪谷,他在等待速布达理狼狈返回营地后,托欢迂回来到崖壁处将满达尔驮在白鹿背上,自己则将马的尸体拖回到洞中,这时的满达尔还没有完全断气,正是通过吸食活人的鲜血女巫将最后一点伤势治愈,用马的尸体为血灵石进行了充能,在托欢回到崖壁之前女巫用灵力强化了他体内的那颗灵石的能量,此时的二人便可以作到随时用灵力进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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