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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与神经科学,这两个学科同样都认为自己在对于人的意识,情感,自我问题进行研究,他们拥有不同的研究方式,理论,模型,结论。更有甚者会认为两个研究的区别如同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区别。不过有没有可能我们可以为两者搭建起交流的桥梁?本文将通过对于丹尼尔·丹尼特自传式自我(the narrative self)的介绍进而勾连起两个看似完全对立的学科。因为论证涉及多学科内容,我决定将文章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半部分主要描述实验,下半部分介绍丹尼特从实验中得出启发而对自我概念做出的假设,以及笔者构建的自传式自我到精神分析的解释逻辑。
开始论述之前,作者需要提醒一点:本文使用的理论是丹尼尔·丹尼特与1980年提出的,作者找到的最近对理论的评论文章是2005年,并且没有对其理论有较大程度的冲击。某种程度上来说,自传式自我这个假设的提出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因此,作者认为本文理论的基础是较为稳固的,不会出现从完全错误的假设出发这种情况。
但是同样的,理论的稳固并不代表这篇文章陈述的都是事实,整篇文章都建立于接受自传式自我这个理论的基础上进行推演。因此,作者仅仅认为本文是对两个学科进行连接的尝试,而并不做任何断言。如果读者能接受这种不太靠谱的辩护,那么我们就开始论述吧。
让我们从一个非常反直觉的神经科学实验说起——裂脑人实验(Split Brain)。相信读者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从癫痫这种疾病,它可以被简单理解为神经细胞的异常放电。在1940年间,一些患有严重的癫痫疾病的患者因为过于强烈的症状而被实施了一种称为胼(pián)胝(zhī)体 (Corpus callosum)切除术的手术。这种手术简单来说就是将脑中连接左右脑的中间部分也就是胼胝体进行切除,从而抑制脑部的异常放电。
但是正如同对这种治疗的描述一样,切除术是一种风险非常高的手术,只有在特定的时期被极少数严重癫痫的患者作为最后的治疗手段。而当科学家对这些左右脑分开的人进行不同的认知与行为测试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令人惊讶的变化。
例如在一组实验中,被实验者被要求盯着屏幕去看在左右两边分别快速闪现的词语,图片,然后说出看到了什么。
需要说明的是,在胼胝体被切除的情况下,人左眼获得的信息只被右脑处理而右眼的信息只被左脑处理。研究人员发现,当在右眼处闪现信息的时候,被实验者可以顺利按下按钮并说出看到了什么,但是对于从左眼传到右脑的信息,被实验者却声称他并没有看到东西,令人诧异的是当实验对象被要求画出来他所看到的内容的时候,他的右脑可以控制左手画出与词语相关的图案。例如图示中在右脑操控下左手画出的脸(详细的视频可以去油管视频“Severed Corpus Callosum By ctshad”了解)。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实验的测试对象仅仅会在特定的实验当中表现出左右脑的不协调情况。而从实验对象的报告中,他们的生活在大多数程度上是正常的,并且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多出的意识在影响他们。
裂脑实验中最令人感到困惑的问题是:实验对象到底是拥有一个完整的意识,还是多个意识?我们需要的并非是什么优秀的理论,而是可以穷尽逻辑的猜想,那么根据上述的实验,我们可得出以下三个猜想:
实验对象依旧保留着一个完整的意识。
实验对象因为胼胝体切除而获得了两个意识。
实验对象依旧保留有一个意识,但是并非完整的意识。
首先,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证据支持猜想(1),唯一可以被作为支撑的是实验对象本身感受不到存在两种意识。但是这并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其原因在于,我们从实验中可以观察到右脑能控制左手对于复杂的外部信息做出反应(根据文字画出相关图案)。因此,仅仅因为右脑无法控制语言中枢交流信息并不能代表它不具有一定的意识。而我们可以据此反驳猜想(1)。
那么,我们可以根据实验结果得出实验对象具有两个意识么?从实验对象的行为来看,左右脑的确像是根据不同的信息与做出不同的回应。但实验对象本身的报告却把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实验者宣称自己的视野并没有受到较大影响同时自身对于左右两边身体的感知也没有巨大的变化。当然,实验对象本身的报告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但是根据研究人员的观察,实验对象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并没有受到巨大影响。从某种程度上说,走出实验室的对象与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例如在日常生活中如果同时用左右眼去观察一只笔,左右脑依旧能够合作并认出笔。
对于猜想(1)(2)的反对让我们进入到一个非常窘迫甚至矛盾的境地,同时我们也会非常好奇,实验对象本身的经验到底是怎样的。他们如何能在不同的环境中展现出左右脑的不协调与协调。那么,我们到此能够得出一个结论是:无论如何,我们能够穷尽的逻辑告诉我们: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反常的结论,我们可以想象拥有完整的意识,或是意识受损的情况。但存在于两者中间会是如何的感受,这是很难想象的。而从这个结论中,我们不妨再考虑一个更加有趣同时不安的可能性。就一般情况来说,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人的主观经验都会认为,自己能感知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经验,而同时存在一个完整的意识作为接受外部经验的主体。但是裂脑实验揭示的一点是,脑的工作更像是不同的小系统,不论是视觉,听觉,触觉,语言等等,小系统的组合形成了可以正常工作的意识。因此,意识更像是一种不同功能的集成或是组合(integration)而不是整体(Unity)。而切除了胼胝体导致了系统之间的交流产生了一定的问题,并使得一些认知行为受到了阻碍。
通过语言,一个完整的系统使用第一人称来与外部世界进行交流,而这种交流则反过来使得意识是一个整体的幻觉变得更加实在。到底,笔者需要的第一个命题已经非常清晰:从神经科学的研究中,我们或多或少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人经验的意识可能是一种脑内不同功能合作产生的结果,而这种产物与我们日常使用第一人称所表述的自我可能有很大的区别。
那么,自我是什么?自我如何形成?这些问题则需等到下篇才会有解答。
Wolman, D. The split brain: A tale of two halves. Nature 483, 260–263 (2012). https://doi.org/10.1038/483260a
Nagel. (2012). Brain Bisection and the Unity of Consciousness. In Mortal Questions (pp. 147–164).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https://doi.org/10.1017/CBO978110734105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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