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清晨早阳的缓缓而升,一段舒适柔和的音乐悠然响起。原本昏暗无光的房间,在全息影像玻璃的变幻下,重新迎来了圣洁的光明。
早餐机开始自动进入工作状态,忙碌地准备着清晨的餐品。巨大柔软的双人床上,斑驳的阳光攀爬而上,轻抚着一对相拥而睡的夫妻。
在用来唤醒睡眠的音乐声中,男人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睡眼,双瞳努力适应着清晨的光亮。
他心满意足地深吸口气,温柔地亲吻着枕边人的发髻与额头。女人在男人双唇的爱抚中躲闪着光亮,喉间发出一阵阵嗫嚅的声响,试图将头躲进伴侣的胸间。
“嗨,宝贝~~该起床了。”男人温柔地环抱着女人,在她耳边轻柔地唤道。
女人不情愿地将头抬起,重新回到光亮之中,慵懒地撒娇:“今天不是休息日么?怎么起的这么早?”
“法院有一件重大的庭审,需要我定审处理。”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歉说道,尽可能不去破坏清晨的美好。
“斯潘达,你已经是首席大法官了,有些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吗?真的没必要事必躬亲吧。”女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的意味。
这个叫做斯潘达的男人将女人的身子搂紧,使她更靠近自己的胸膛:“我亲爱的艾玛,我也是万般无奈啊。你知道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然统帅伯格也不会将审判‘树’的重担压在我的肩上。”
艾玛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盯着心爱的男人问道:“十天后是么?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是的。十天后就会对传道人‘树’进行公开审判。伯格的意图,是希望借用此次审判,在政治层面上给‘默言派’一次沉重的打击。”斯潘达用修长的手指捋了捋自己金黄的发丝,抬头仰望着屋顶的天花板悠悠说道。
“看来,这个叫做‘树’的男人,对于‘默言派’的世界非常重要呢。”艾玛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啊~~伯格认为‘树’就是‘默言者’世界一种信仰的象征。摧毁了‘树’,也就相当于重创了“默言者”的信仰。这对于我们收复文明的失地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树’这个狂热的男人,这些年可是迫害了不少我们的人。他用一种奇怪的仪器,强行改变了许多‘自然者’的意志,迫使他们成为了我们世界的叛徒。”说到此处,艾玛能感到斯潘达的语气中透露这一种温怒。
还未等艾玛开口回应,男人便接着说道:“不过,我最近也时常在想。在‘默言派’的世界里,是否也存在着的背叛者呢?”
“我想是有的吧。不过,我认为背叛只是一种欲望表达的结果而已。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去尝试摆脱现实既定的某种规则和控制。就像脱离公转轨道的地球,它只是摆脱了太阳限定的规则和控制罢了。本身可能并不具备任何意义。”艾玛躺在斯潘达的怀里说道。
男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发出一阵呼声:“哇!亲爱的,你真的惊艳到我了!你竟然有这样的思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哈哈,怎么?你不允许一个女人有深刻的思考么?”艾玛说着露出了一个诙谐的笑容。
斯潘达一脸笑意,故作委屈的回应:“嗨,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艾玛此刻已经彻底清醒,她揉按着自己略微肿胀的双眼继续说道:“他们或许只是缺少了一次背叛的机会。”
“因为据我们所了解的历史,百年前的那场纷争,阻隔了我们和‘默言派’的世界。随后的时间里,双方因为语言和文字的不同,造成了思维模式上巨大的差异。这些年,只有我们‘自然派’的人为了与‘默言派’世界产生必要的链接,而去学习他们的文字。这也是因为我们世界的惯有思维,就是需要语言和文字去沟通情绪和行为。可‘默言者’的世界并不具备沟通情绪的语言和文字。因此,背叛这种被我们世界理解为某种情绪结果的行为,在‘默言者’的世界很可能只是因为认知的缺陷。”艾玛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的。因为所知之物的匮乏和缺失,让‘默言者’的心智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挤压。它受束于自己世界现有的法则和常识,只是惯性地将‘自然派’的语言和文字理解为禁忌和肮脏。或者说,没有肮脏,只有禁忌。因为在‘默言者’的世界中,不存在‘肮脏’这类形容的概念。这就如同斯莫尔创立‘默言’学说伊始,‘自然派’世界的人因为受限于自己惯性的认知,就粗暴简单地将斯莫尔定义为一个荒诞的疯子。可一旦人类物种突破了自己的心智局限,背叛也就应运而生了。不论是推翻个人还是集体,这本身都是一种背叛的行为结果。所以说,‘自然派’为了和‘默言派’建立某种必然的链接而去学习对方文字的这个过程,本身也是一种对自己的背叛。”艾玛回答道。
“那既然背叛是可以由内而发的,传道人‘树’为何还要借用某种洗脑的仪器,用机械的外力迫使我们的人改变自己的信仰呢?”斯潘达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亲爱的,我们的人可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信仰啊。哪怕洗脑的仪器被迫让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这一切也不关乎信仰啊。他们只是遗忘了某种既定的生活与思考的方式罢了。这只是物种特定文明属性下的一种自然惯性而已。这种生活与思考的方式并不是因为自身信仰的选择,而是因为社会环境的驱动。就像没有人能逃脱地心引力一样。如果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去评判这个问题,反而是传道人‘树’,给了他们一次选择信仰的机会。至于为什么我们的人需要借助外力,才能产生背叛的行为。我想那是因为效率的原因。新闻不是报道了么?‘树’在3年的时间里,改变了9395个‘自然者’。要想完成这样庞大的工作量,我想他是断然不会指望个体主观意志的。毕竟,虽然主观与自由挂钩,可以让皈依者实现灵与肉的统一崇拜。但客观强力的介入,却可以输出稳定的结果。作为‘默言派’世界的传道人,‘树’并不在乎自己所纳之徒的质,而只追求集体皈依上的量。因为,当由个体组成的集体在达到特定的规模后,也必然会在质上深刻影响着每个个体的精神内核与意识形态。”艾玛就像一个口若悬河的演讲者,认真回答着身旁的男人。
“所以,你认为,‘默言者’的世界也存在着所谓的背叛者?”斯潘达在听完了艾玛一段难以置信的回答后,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
“存在。不过我也说了,所谓的背叛只是物种在寻求欲望满足和表达时的行为结果。它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的情绪性。我们会认为背叛是一种情绪,那是因为自身所处世界的文明和教化,让我们相信它是一种情绪。这就是‘自然派’语言和文字的魔力。在‘默言者’的眼中,这是一种蛊惑和欺骗,但我更愿意称之为魔力。所以,背叛是一个永恒存在的话题。就像无止尽的欲望,充斥着每一个物种的躯体和灵魂。”艾玛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回答道,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智慧。
“那你觉得‘默言派’会审判他们的叛徒么?就像‘树’即将面对的审判那样。毕竟,从原罪的角度来说,他就是我们世界的背叛者。”斯潘达提出了晨间最后的问题。
“嗨,亲爱的!那可就是法律层面的问题了。我想?在这一点上,你肯定比我更加擅长吧?”艾玛扭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自己迷人的微笑。
此时,房间中已经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食欲的氤氲及时地打断了这对男女的谈话,热情地将他们从抽象的语言世界拉回到现实的鲜活之中。
斯潘达突然觉得这个清晨比往日更加富有活力,一通哲学般深刻的探讨,彻底洗清了他脑中由于睡眠而积聚的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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