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格尔城显得异常的紧缩和干皱,街道上匆忙奔波的行人因为气温的骤降,都将自己的脖颈缩至衣领之内。
在当年的狂人纳维发动了那场背信弃义的战争之后,地球的环境就彻底发生了改变。炮火与杀戮给这个原本四季分明的蓝色星球,留下了阴晴不定的乖戾情绪。致使昨日的骄阳似火,今日便可寒风侵肌。
空气中凝滞的冷风,像一台用来拧干衣物的机器,赶走了昨日所有的温暖。
在一座灰黑色大厦的角落,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藏匿于阴霾所孕的暗影之中。他略显宽大的上衣之下,揣着一把镭射手枪,随时准备着绽射自己的炫光。
两天前,“纹钉”从亚伦处收到一个秘密的情报,知晓了今日大法官斯潘达的准确行踪。他本以为有关暗杀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来搞定,却没有想到会得到亚伦如此大的帮助。
看来,“默言派”高层数年前的一次决定,如今看来的确是明智之举。
在认识亚伦的这些天,“纹钉”在脑海中曾推演过自己成为间谍的结果。他会服从军方的指令,潜入进“自然派”的世界,并在此生活下来。他会像亚伦一样,为组织建立起庞大的谍报网络,替组织打赢两派的战争。
虽然他会从本能上排斥学习“自然者”的语言,但在优先指令的驱使下,他也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
在格尔城的这些天,“纹钉”品尝了之前从未体验的美食。不管是独特的烹调方式,还是不知名的食材,都是他未曾见识过的。
这些新鲜的信息,就像一个个学习的指令,依次输入进了他意识的经验中,并通过味蕾给他带了一种本能上的正向反馈。
他还是受不了“自然派”如刺耳噪音般的语言,从小在意识中建立的抵触和排斥,是无法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消融的。
不过,有关城市物理样貌的学习,他倒是能快速地适应。
“默言派”世界的城市结构几乎全是横向组成的,而“自然派”的城市则更多在纵向上发展。因此,这里的楼宇都异常的高耸。
初到格尔城的第一天,“纹钉”还会因为这种视觉层面的突变产生生理的眩晕。但到了第二天,这个症状就几乎没有了。
“纹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下午2:55分。离他不远处的街巷暗角停驻着一辆智能悬停式汽车。这是亚伦在军方的授意下为他安排的,以便他在成功暗杀斯潘达后,可以快速地逃离现场。
他突然想起传道人“树”,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脑海之中的疑问再次响起:为什么组织没有下达拯救“树”的指令?而只是要求他杀了斯潘达?
不过,这个困惑很快就消失于他的脑海之中了。暗杀斯潘达的最高指令就像一个结实的绳索,死死地将他发散的意识拽回。
“纹钉”重新将视线投回到前方的议政大楼。只见尖锐中混杂着圆润造型的楼体,在巨大几何形状的堆叠下向着天穹疯狂生长。
四周投射于空中的全息广告屏幕,散发着混合而成的各种噪音,好似在对这座象征着权力的建筑阿谀奉承。
突然,“纹钉”从这片杂乱之中嗅到了一丝异样:一辆高级悬停式汽车缓缓停靠在了议政大楼的门口。
数秒之后,斯潘达的身影从车上走下,并用一只手臂搭在车门之上。
“纹钉”稳健轻盈地从阴暗中遁出,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斯潘达走去,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藏在怀中的镭射手枪。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他忽视了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人:身着轻便大衣的“鹰”也在此刻抵达了现场。
潜伏在格尔城的这些天,“自然派”的语言和文字并没有给他的内心蒙上一层油污,反而让他的眼神更加清澈。
“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得到了某种奇妙的升华,在污浊与肮脏的侵扰之间反而越发的纯粹与透亮。
那至真至善的纯粹之鸽,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光亮之下,惬意舒展着自己纯白的羽毛。默言无声的人群相拥而立,在没有战火与硝烟的世界彻底完成了心灵的交融与统一。
正在这时,一名面容姣好的女性从斯潘达的车内走下,面带笑容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女子的蓦然出现,让“纹钉”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陷入了一片凝滞,残忍地阻挡了他按下扳机的意图,自己身体的力量也在骤然间被倾泻一空。
而站在他身后的“鹰”,则好似看到了一滴乌黑的油墨,坠落在了一张巨大且纯白无瑕的画布之上。滩开的黑渍,就像丑陋且肮脏的蛆虫,蠕动着自己黏滑的身躯,企图爬满整个画面。
此刻,他的内心就好像受到了某种巨大的侮辱。这种窒息和羞辱的感觉驱使着满眼通红的“鹰”,按下了指间的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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