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奇幻丨中秋·望舒

本文系用户投稿，不代表机核网观点
一
中秋节，秀卓将电脑关机从办公室走出，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看那明明是中秋却依旧还是弯弯月牙形状的月亮，心中莫名感到一丝的孤独，从他出生以来，月亮就便是这样子的，不曾圆过。但不知怎地，虽然他没见过满月，但他好像知道满月是什么样子。坐在回家的地铁上，秀卓看着公司发的月饼出神，想起以前爷爷跟他说的故事。
那年中秋，小秀卓拿着圆圆的月饼，看着天空细长的月牙，满心好奇地问爷爷：“爷爷，为什么月亮是细长的，月饼却是圆的呢？”
爷爷看着天空似乎怀念着什么：“我们那时啊，有时中秋的月亮是又大又圆又亮，又有时却是只留一个小小的月牙，很是奇怪哩。传说啊，中秋月亮不圆的时候啊，是望舒大人在等着她的爱人转世，心中满是相思，无心顾及月亮是不是圆的呢。”
小秀卓眨眨眼吸了吸鼻涕：“望舒大人？”
“嗯嗯，就是那掌管月亮的那位大人。”
“为什么望舒大人要等着她的爱人转世呢？”
“因为凡人的寿命有限啊，而神仙却能活得很久。”
“多久？”
“很久很久。”
“那望舒大人很爱那个人咯？”
“你还知道什么叫爱呢？”
“嘿嘿，不懂，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竟看些乱七八糟的，回头我好好说说你爸爸。望舒大人自然是很爱很爱他了，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几世，还在苦苦等待着他的转世。”也不知道小秀卓有没有听懂，只见他拿着月饼一口咬下，他举起手中的月饼，见手中的月饼和天上的月亮重合在一起，满意地笑了。
二
原本我是讨厌中秋节的，虽说中秋那日有会万千人向我祈福，还会有数不尽的名为月饼的糕点做贡品，但总归是忙得够呛，虽是有玉兔帮忙，但每次过完中秋，仍会累得脱一层皮。中秋节那天我会收到无数的祈愿，大多都是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希望能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也有些祈求家人平安团圆的。
唯他不同，他会对着满月举杯，而后再吟一首诗，诗中充满了对月亮的爱慕之情，我在上面看得清楚，听得清楚，就好似他是在对着我向我道出他对我的爱慕之情一般，几个中秋过去了，我便对他暗生了情愫，自此我便开始日夜盼着中秋的到来。直到那年中秋，我吩咐玉兔看家，自己背着羲和姐姐驾着月车偷偷下了凡去见他。
闹市里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好生热闹，我好奇地打量着店家卖的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有位店家用各色的泥捏出兔子的模样栩栩如生甚是可爱，便忍不住拿起一只放在手里把玩。
“姑娘，喜欢这玉兔吗？喜欢便买一只带在身上吧。”
“这玉兔有些什么用？”
“姑娘不知道吗？中秋的时候，这单身的女子只要随身带着一只玉兔，望舒大人就会成就一段她想要的姻缘。”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连忙捂着嘴，险些暴露了身份。
“姑娘说什么？”
我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这玉，额，这泥兔我要了。”我将兔子收入囊中，心里暗笑，哪有这档子事，何况我家那玉兔，早已修成一副孩童模样，哪里是这副模样，但我仍是买下一只，待我回去拿给她瞧瞧她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可爱模样。
一路往前走，通过了几处热闹的地方，一路上给那独自看家的馋嘴玉兔打包了些她喜欢吃糕点，我家那只玉兔最是馋嘴，早吃腻了那月饼，临行前不住地吩咐我一定要给她带霜糖糍粑和桂花糕，不然就把我偷摸下凡的事告发给我那脾气暴烈的姐姐羲和听。继续往前走，人烟渐少，不知是哪里的桂花，让周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桂花香味，我闭眼轻嗅，虽说月宫里也有桂花树，但那里的桂花却不知为何没有这般香味。正当我还在享受桂花香时，却听见远处隐隐有琴音传来，我顺着琴音走去，啊，是那位公子，是他在桂花树下抚琴，但不知为何，他似乎面带愁容，琴音也婉转流露着些许愁苦，让人不禁生怜。
“这曲子有名字吗？”他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啊，对不住，叨扰了，小女子路过附近，寻着琴声找了过来，听这琴声满是愁苦，今日中秋，本是阖家欢乐的时候，不知公子是因何而愁苦？”
“唔，此曲名唤夜神泣，每每中秋，这月亮总是如玉盘一般盈满，但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失了一角，不禁心有遗憾，便忍不住抚琴，倒是在姑娘面前献丑了。”他冲着我苦笑道，我心想糟糕，这蠢兔子，竟忘记将月亮补圆了。
“公子，你看那是何物。”我指着他身后，趁他回头的时候，从囊中拿出如意暗暗施法将月亮补圆了。“嗯？在哪呢？姑娘见到何物了？小生什么也没看见啊。”
“公子快看，月亮圆了！”
他看着盈满的月亮，不禁笑了，月光打在他的琴上，拨响的却是我的心弦。
“太好了，这月亮一年盈满一次，要是今夜未见，不知得生多少遗憾。不知这中秋月圆夜，这位姑娘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好啊！我早就想试试酒是什么滋味了。”他见我如此豪迈，似乎有些诧异。“啊，不，额，那个，小女子虽不胜酒力，但与公子小酌一杯应当不成什么问题。”他哈哈哈笑道：“姑娘你还挺有趣的，来，试试这桂花酿。”他从琴旁拿起一个玉壶，斟满了那螭纹小玉杯，拿起一杯递给我，我接住酒杯，酒杯通体冰凉，内中飘着几朵被风吹落的桂花，酒杯倒映着那盈满如白玉盘的月亮，一时间潺潺的酒香、清甜的桂花香，揉合在一起，我没喝过酒，但我却是知道这定是一杯好酒。
“好酒。”我不禁说道。
“姑娘也懂酒？”
“嘻嘻，不懂不懂。”
他也拿起一杯先是举向月亮，然后举向我，我学着他的模样，将酒杯对着月亮高举，又举向他与他碰杯，挽起袖子一饮而尽，没成想，这酒竟然是如此的辣口，一时间被呛到，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
“姑娘你没事吧？”我边咳嗽边朝他摆手示意没事，“我咳咳咳….我咳咳咳…..没事，没想到，这咳咳咳…..这….酒….竟是这般滋味，我….我….咳咳咳再也不喝了。”
“哈哈哈哈哈，姑娘好生有趣。”他大笑着轻轻地帮我拍着背。
我停止了咳嗽，拿出手帕擦拭着嘴角，用手撑着桂花树，弯腰不住的喘气。
他看着我的脸说道：“姑娘还好吧？”
我感觉到脸异常发烫，用手摸脸摸脸，吃惊道：“我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他苦笑着说：“姑娘这莫不是醉了。”
我感觉到有些头疼，眼前的他变成七八个，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大概也有七八个，一阵天旋地转，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醒来时，感觉头疼欲裂，发现我竟是靠着他的肩膀在桂花树下睡着了，我便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他，他盯着那月亮入了神，我却盯着他入了神。“好美。”
我吃了一惊，脸该是又红透了。
“姑娘醒了？抱歉，小生不知姑娘如此的不胜酒力。”
“没….没有，公子不必道歉，公….公子刚刚说好美？”
“嗯，这月亮好美，洁白如玉，无暇，让人怜惜，当真是美极了。”
我心里窃喜，他夸那月亮美，岂不就是在夸我美。就在这时，东边的天空渐渐泛白。糟糕，天要亮了，我姐姐羲和要醒了，被她发现我私驾月车下凡就完蛋了。
“公子，小女子该回去了。”
“啊，是，抱歉，小生光顾着赏月了，一时忘记了时辰，姑娘家住何处，小生送你。”
“不必不必，我家就在附近，马车也在边上等我，我自己回去便是。”
“那好吧，请教姑娘芳名？”
我暗暗思索了一番：“小女子名唤黛婉淑，公子叫我婉淑就好。”
“婉淑，望舒，好名字，小生名看川，字秀英，姑娘唤我秀英便是。” 
我扑哧一笑，好怪的名字，他见我嫣然一笑，似乎有些看呆了，他盯着我，我的脸又发烫了。
“那…那我先走啦，哦不，那...那小女子先行告辞，嘿嘿。”说完我便转身欲走，却听秀英在后面唤道。
“姑娘，婉淑姑娘，我们可还能再见？”
我心里窃喜，回头一笑：“秀英！明年，明年中秋，桂花树下，不见不散。”
驾着月车，我回到了月宫，开心地跑进宫内，一把紧紧地抱住小玉兔，小玉兔奋力推开我，纳闷地看着我：“大人你干嘛啊！”
我嘻嘻笑着拿出糕点：“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她眼睛发亮直盯着我手中的糕点。玉兔满意地吃着桂花糕，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便支吾着问我：“大人，你昨夜哪去了？一晚上没回来，还一身酒味，大人你喝酒了？”
被她闻出来了，我有些惊慌：“你…你…你，你昨夜，对，你昨夜为什么没把月亮补圆，险些坏了我的好事。”
“大人，你喝醉啦？如意在你那，我怎么补圆啊。咦，我坏了大人什么好事了？” 
是啊，如意在我这，她怎么补圆。“我….我不管，总之你都吃了我的糕点，要是明年还想吃的话，就不许跟羲和姐姐说今晚的事，还有，这个给你。”
我将那店家捏的泥兔，放在她面前，她哇的一声说：“啊，这是什么啊好可爱。”
“可爱吧？”“嗯嗯，可爱。”
“嘻嘻，这兔子就是你。”
“嗯？”她不解的歪着头看着我，那两个发髻也跟着一歪，引得我扑哧一笑。
三
耳边传来地铁到站的提示声，秀卓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出了地铁站，秀卓慢悠悠地准备走回家，一阵秋风带着桂花香和一丝凉意吹过，闻着这桂花香秀卓莫名朝着这桂花香地方向走去，而家的方向却是在另一边。
跟着花香一路寻来，秀卓看到前方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桂花树，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桂花树，这树该活了有千年了吧，秀卓惊讶地呆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桂花，倏地，一阵风吹来，桂花不扑扑地往下掉，秀卓觉得这桂花掉落地场景好生眼熟，一时间发了呆。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一位女子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卖霜糖糍粑和桂花糕的吗？”

一阵秋风吹过，满树的桂花飘落，天上那又大又圆的明月，照着桂花树下的两人，照着天下所有有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