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瞎写,灵感来源于大学时期折磨了我半年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课程,当时在被相关老师吆喝着“不坐在前排扣平时成绩”威胁时想到了:假设随机的结果每一次都指向正确答案,那概率存在的意义为何?
写得很粗糙,属于报复性创作,希望各位看一乐,逻辑和观点漏洞百出,还请多多包涵。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向你讲述这个故事,它的时间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我只记得那是在某个五月的末尾,我躺在地下三层出租屋的沙发上关着灯,堆积成山的泡面桶开始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发出隐隐约约的酸臭味。电脑的机箱的轰鸣声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猪圈里格外刺耳,唯一能盖过它的是隔壁的广播声:
“根据我市气象台预计,今年的第13号飓风‘蛇’预计于今晚8时登陆我市沿海,请市民朋友们减少不必要的出行……”
外面可能已经开始下雨,房间里的霉味比往常又重了一些,风扇应该在两天前报废,扇叶上现在挂着的袜子和衬衫正往下滴着水。
有人正在敲门,三次一组,敲得短促有力富有节奏。我拿开蒙在脸上的毛巾坐起来试图去开门,酒瓶滚落到地上,清脆的声音与敲门声混合了起来敲打着听觉神经。胃部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食道涌上了一股酸涩的粘稠液体,我随手抓来一个泡面桶呕吐在里面,更多的垃圾失去了支撑洒在地上。
敲门声仍在继续,三次一组,可能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门外的人开始比刚才敲得更加急促。三合板制的房门开始发出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隔壁的人开始大声咒骂,墙壁的隔音效果奇差,但还是听不清咒骂的内容,像是一连串的呓语。我趴在地上,一边用手保持平衡一边摸索着地上的障碍,终于在大约三分钟后找到了一条通往门口的路并打开了门。
李斯年站在门外,和他左手上的伞一样,他的头发和衬衫沾满了水。
“早上好。”我习惯性地用衣领擦了擦嘴,把身体靠在门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问了你上一个房东。”他推了推眼镜,雨水同样从他的镜片上滑落下来。
“扯淡。”我换了个姿势倚靠在残缺不全的门框上,想尽量显得自然,即使后背和颈椎的疼痛几乎快让我哭出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进去聊。”他的观察力一如既往的敏锐。
我没想要拒绝,我的大脑正被疼痛狠狠的掐着,思考的能力只能在我的颅骨里间歇性缓慢的蠕动一下。我向后退了一步摸索墙上的电灯开关,两三次闪烁后日光灯开始正常工作,被光照到后的感觉让消化系统再次开始痉挛,我向李斯年挥了挥手示意他随便坐,然后转身找一个可以拿来呕吐的容器。
他走进这个猪圈前先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看到铺满整个地面的垃圾和污水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掏出了一条手帕捂住口鼻,在一滩垃圾旁边寻找下脚的空间。然后他看到了我粘在墙上的纸片,那些是我四个月前的作品,此时应该已经长满了霉菌,毕竟我用手纸完成了其中的一大部分。
我把手里的泡面桶放到一边,再次用衣领擦了擦嘴,呕吐物的恶臭和灯光让我觉得有点恍惚,此时李斯年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牢牢盯着我写在墙面上的东西。
李斯年是个天才,这点毫无疑问,每个见过他的人对他的评价永远都是:严谨、务实、勤奋、智商和情商都很高、富有想象力,并且最后他一定会神情激动的补上一个词“天才”。我也会这样评价他,我和他工作过大约六个月,他能和身边的每一个人成为朋友。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他的背后应该有光轮或者出现的时候应该有喇叭合奏。
“是他们让你来找我要钱的吗?”我用脚扫开垃圾,躺回沙发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们不信的话你就让他们亲自来看看吧。不过告诉他们尽量快点,不然我也要烂了。”
“他们不知道你在哪,我也不是为了那笔钱来找你的。”他仍旧盯着墙上的纸:“这是你写的吗?”
“还有谁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呢?”我把毛巾重新盖回脸上:“除了霉菌和蟑螂,不过没有老鼠,如果你见到的话记得拍张照发给我。”
“那些已经没意义了,你不如去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老鼠。”我揭开毛巾伸出手在贴满纸片的墙上狠抓了一把递给他:“你对我一直不错,你可以直接带走,他们留在这和我一样也都是垃圾。”
“你没必要这么说。”他想了想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纸团,并打量着我试图弄明白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你是个好人啊。”我没有在意,再次躺下闭上眼睛:“那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总会有个目标,我知道你,你总会给自己找个目标。”
黑暗中我听到了他正移开杂物走到我身边,酒瓶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一个文件袋被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没有睁开眼直接问他:“这是什么?我现在不太想看东西,眼睛很疼。”
“这是你走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结果。”他应该是蹲了下来,声音在我很近的地方响起。
我仍旧闭着眼,摸索着那个纸袋试图把它撕开,在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把那个袋子重新还给了他:“帮个忙,谢谢。”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纸袋接过去将一沓纸交给了我。我睁开眼,忍着灯光带来的恶心看了看那一沓纸上的字:“这是什么?”
他的表情此时应该已经发生一些变化,我没有看向他,这张沙发僵硬的扶手严重的损伤了我的颈椎,每次转动头部都会格外的疼痛。他的声音稍稍有些上扬:“你在临走前做出的那个人工智能通过了所有测试,这些是相关的文件。”
“那很好啊,谢谢你帮我送过来。”我把文件还给他:“你留着吧,我用不上了,改成你的名字也可以。”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没有理会我的上一句话,直接问。
“我看过了你的代码,只有前面不到一百行是有意义的,能够从一个数据库里调用数据,剩下的代码都是没有意义的循环。”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冷静且富有理性:“你用不到1M的程序实现了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
“可能吧,我忘了。”我闭上眼睛,试图重新返回温暖的黑暗中,为了睡眠我开始想象一排老鼠排队从我的面前经过。
“我知道研究所给你的待遇一直不是特别好。”他尽力让语气变得柔和:“你想要用这个技术申请专利我也理解……”
“一百五十六。”我在心里默数着,一只白颜色的啮齿类动物从眼前用它纤细的四肢奔跑起来,然后逐渐抬起了前腿开始直立行走。
我相信李斯年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十分单纯,他只想搞清楚我是如何写出的那个东西,即使在我欠了研究所两百万科研经费后,他也没有私自将这个在他看来都不可思议的东西交给我们的上司,因为他既是个天才也是个圣人,他的行为来源于理性而非本能。即使他表现出一丝不合常理的欲望,那个欲望的本源也一定是他对知识的渴求,那当然不算是缺点。即使那让他此时此刻与我共处一室。
他仍旧在用语言试图安抚我的情绪,在他看来我过得相当不好,随时有着把这间屋子从垃圾场变成停尸房的觉悟。
他停了下来半晌后回答我:“我问了你的上一个房东……”
“我没有告诉他我搬到哪去了,我们的关系不是那么好,起码我离开的时候不是那么好,自从我在他的房子里尝试了简单的金属冶炼。”我拿开脸上的毛巾强忍着颈椎的疼痛把头转向他:“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呢?”
他沉默了,现在屋子里再次只剩下电脑机箱的轰鸣声和隔壁的广播,台风已经来了,雷声穿过三层水泥结构后听起来格外沉闷。
当我默数到四位数时,他原本盯着我看的眼睛低了下去:“在看完你的代码后我把它放到了实验室的电脑上尝试再进行一次测试。”
“我知道后面的部分了。”我用手将脑袋转回原来的方向,他继续说:“测试通过了,我核对了很多次。”
“那很好,我知道后面的部分了,现在我要睡一会儿。”我试图再次闭上眼。
他没有理会我:“它对所有的问题都给出了完美的符合测试标准的答案,然后我又问了几个测试外的问题。”
“我真的要睡了,我们可以以后再聊。下周三我还有空,其实我每天都有空……”
“同样它给了我相当完美的回答,和我设定的标准答案一样,我又继续测试了一组……”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继续说。
“最后一组测试,我选了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我随机选择一个数字,让它猜我选的数字是多少……”他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没有说话,现在已经无法打断他的讲述了。
“它每一次都猜对了。”李斯年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组测试我做了两百次,我随机选择了两百个数字,它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连续猜中了两百次。”
“可能只是巧合。”我睁开眼看向天花板,暗黄色的天花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褐色污渍。
他没有说话,仍旧站在原地,我有点想推测出他的想法和情绪,我曾经疯狂的想窥探他的思维与想法想成为他那样的天才,现在那种欲望已经消失殆尽 。
“如果你能这样想我会很高兴。”我抬起手向他伸出了大拇指,鼓励他放弃深究。
“你可以只告诉我在做出它前你经历了什么。”他的语气毫无起伏:“你可以完全不提关于它的任何部分,我只想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说完我就离开。”
他的要求是合理的,而且相当聪明,在他看来解析关于我的一切就能顺势得到我思维,我也相信他能够做到。
“你向它询问过我的位置才找到这里的吧。”我回顾了他说过的话:“你觉得它是全知的吗?”
“我不想承认,但是它的回答的确全都是对的,这不合常理”他依旧以刚刚毫无起伏的语气回答。
“让常理去见鬼吧。”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如果你还想留着的话,一开始你就不该管。”
“所以你要开始了吗?”他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此时他仍旧站着看不出丝毫疲惫。
“我只记得从上面拨给我研究经费开始。”我移动躯体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我承认我嫉妒你,起码曾经嫉妒你。”
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握笔的手动了动记下了一行什么,我开始怀疑是我失去了分辨人表情的能力。
“所以那天我的研究方案通过了审核的时候我去喝了一杯,准确来说不是一杯,我已经不记得我喝了多少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从酒馆里出来的,但是我再起来的时候是在海边。我就坐在海边的长椅上,海鸥在落在我旁边还在我身上拉了屎。那时候我还不是特别清醒,我想要抓住一只,吓走其他的。”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可信:“我伸手的时候把它们都吓跑了,除了一只,它站在长椅的靠背上看着我。”
“那一只海鸟,我不太了解生物分类学,不过应该是一只海鸥,那时候码头正在起雾,我看不清。”我用手大致向他比划了一个鸟的造型。
“它应该是这群鸟里的学者,一个哲学家一个科学家同时还是一个道德家,起码它是这样告诉我的,它怂恿它那些同样长有翅膀但低它一等的‘追随者’用最自然主义的方式对我和我的种族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批判。”我好像还能闻到鸟屎的腥臭味下意识的用手搓了搓鼻子。
“然后长椅告诉我这只鸟是被海风吹走了理智和智慧,反而带给了它多余的傲慢和自命不凡,让它觉得自己无所不知。”
“你认识叫椅子的人吗?”我问,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示意我继续。
“那只海鸥大叫着让长椅闭嘴,威胁着要让长椅也受到那种自然主义的批判。我问那只鸟它的知识来源于哪里,它说它的知识与生俱来流淌在它高贵的血液里,天空和风赋予了它贵族的头衔和学者的地位。于是我提出用一块面包换取和亲吻它高贵爪子尖端的机会,我乞求它将全知的智慧分享给我一点,它很高兴的答应了。然后我把它杀了。”
“我趁它把爪子凑过来的时候抓住了它,拧断了它的脖子,长椅看到后一下就叫了出来而且叫喊的声音很大。我把鸟的尸体扔进了海里,然后又想起了它说的和天空还有风有关的部分。那天以后我买了一集装箱的轻型复合材料,把他们弄成了类似蒲公英的形状,我大概做了几千个,然后在每个的底部装上了最轻的信标然后用气象气球把它们分批送上了天。”
李斯年停下了记录的动作,他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是他想知道的关键。
“我以大气为坐标系标定了信标的位置,然后随手写了一个将数字与字母表对应的函数,建了一个数据库。你看到的代码就是用来从这个数据库里抓取数据的。随着信标在大气中的随机运动这个数据库里每秒会生成完全随机的字符,你看到的实际上只是随机的字符组合而已,它不会进行任何你理解中的思考,它只能提供由随机数组成的答案,而这些答案恰好每个都是正确的,或者说你们理解上的正确。”
“当然从统计学上讲,这个可能性小的惊人,但是你已经见到了结果。”我看着李斯年的脸再次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情绪的痕迹:“概率是一种期望用理性理解和改变现实的仪式,而那台机器与人造的理性与期望无关。”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从来没期望过它成为什么,我只是用两百万把一群气球放上了天。现在你可以告诉他们那笔钱去哪里了。”
“它……”他试图把这句话问完,但无力感已经将他吞噬殆尽,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些什么。他没有再问过一句话,最后只是沉默的走向门边,沉默的离开。他忘了关上房门,潮湿的冷风灌了进来,走廊上他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收音机的声音依旧透过墙壁传了过来,台风正经过这座城市。
房间里电脑屏幕上的光标自己跳动起来,留下了些非真非假的箴言,李斯年没有看到,那是从他进入房间以来,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如果有第二个人看到它,并愿意以人为尺度理性为石材去建立起衡量那些轻薄如羽毛样的现实的法庭,即使修筑时最笔直坚实的立柱也会弯曲崩塌。
我躺回沙发上,任由潮湿与寒冷加速我的腐烂,我知道你的一部分正在我的上空,在风中优雅地像是一首十四行诗。
评论区
共 4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