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The Return Of The Witch
另一篇基于洛夫克拉夫特的笔记中的想法的故事,坎贝尔特别提到它有些像亨利·库特纳的《塞勒姆恐怖》,一个直到若干年后才读到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提及了《岛上的石头》。——Stefan Dziemianowicz《拉姆齐·坎贝尔的核心》
创作于1963年,初次发表于《湖中居民及不受欢迎的租客》,也被发表于《冷印》。
在一战末期,鲜有外乡人经过布里契斯特的梅西山地区,因为那里犯罪频发、恶名昭彰,而且经过那里的路线不会通向什么重要的地方。那些进入了有着狭窄街道、高耸的红砖房屋和带着敌意向外窥视的住客的地区的人们可能会隐隐约约注意到那些通向山顶的、在那座医院周围的街道不那么拥挤和肮脏了;但那就是能注意到的全部了。鲜有人注意到作为要道的荒废的维多利亚路,和那里的房屋里鬼鬼祟祟的住客;但是,当然,他们都是外乡人。居住在梅西山的人中,没有人能若无其事地去维多利亚路。因为那片区域的每个人都知道居住在维多利亚路7号的格拉蒂斯·肖洛克是一个女巫。
她和她的儿子罗伯特在20世纪10年代晚期搬到维多利亚路7号,在他们定居在那沉闷乏味的红砖房屋之后不久,每个人都知道她是谁了。起初没人注意到那些相对微小的细节,直到后来它们变得重要的时候才被注意到;在第一周,他们忽视了俯瞰着街道的维多利亚路7号的二楼窗子上的百叶窗挂起的方式,而且从未收起来。他们甚至尽力不去注意到维多利亚路7号的庭院里的那些在一个月之内从种子长到三英尺高的灌木,也去注意住在邻近的汉库克夫人坚称“肖洛克家的庭院在下雨,尽管在任何别的地方都没有湿润的土地!”
犯错误的人是罗伯特·肖洛克。后来人们说他的母亲一定是意识到了为了避免他们虽没外部收入却能生存而引人怀疑,他必须去工作。罗伯特并不聪明,不足以知道去隐藏他在巫术中的涉猎。他从事了一份重建梅西山的山脚下的一条街道的工作,本应成为一位合格的劳工,若非一位附近房屋的屋主抱怨她的黑猫失踪了——因为罗伯特·肖洛克最终承认他为了模仿一种远古的街道施洗仪式而将其砌到墙里。在他暗示以后,他们没有拆掉那面墙,而是迅速解雇了他。
在那之后,围绕着维多利亚路7号的住客的诸多传说渐渐滋生起来,它们中的许多可能言过其实了;但是肖洛克家的邻居们那时仅仅是一些对巫术嗤之以鼻的人,肯定不大可能会去捏造那些疯狂的传闻。每个人都在那座红砖建筑周围见过某些不对劲的东西,所有人在那年的几个夜晚都刮去了那些在他们窗户下的、至今为止必不可少的印记。在1924年,罗伯特死了,从康赛德来的、处理葬礼事宜的那位殡葬人员突然辞去了工作,养成了酗酒的习惯。一种意料之中的恐怖握住梅西山。
1925年,高潮来了。那一年,人们诉说着诸多事件:从维多利亚路7号的屋顶拍打翅膀飞起的、却不是鸟儿的东西;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在无风的夜晚来回摆动;有一次某个人看到格拉蒂斯·肖洛克咕哝着什么东西离开了宅邸,而大门打开,并在他身后自己关上了。到了10月末,那些传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尤其是,有个鲁莽地跟踪她到塞文福德的男人,在一尊巨大发光的身形穿过森林,大步追赶他时,他便逃走了。梅西山地区的住民们确信她在为某件事做准备,并战栗不已地等待着结果。
在10月31日,格拉蒂斯·肖洛克死了。一定是在那天,因为对面房屋的人看到她朝着窗户坐下,双唇翕动,盯着外面,偶尔朝楼上一瞥——被百叶窗遮蔽着窗子的房间的所在之处。第二天早上,他们看到她在相同的位置,11月2日,一个过路人注意到她呆滞无神的双眼,叫来了一位医生。她已经死了两天了,但是那位医生,一个布里契斯特人,没有问为什么他没被更早地叫来。他只是诊断其为心力衰竭——毕竟,因为她展现出了心力衰竭的所有症状——并很快安排了一场葬礼。
在11月4日,两个男人进入了肖洛克的宅邸。比起其余的人更勇敢,他们下定决心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是他们很快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在前屋没有什么东西吓到他们;书架上大多数标题都是外文的,而调查者们没有足够的学识,否则便会对房间里四周的玻璃箱子里的形状怪异的、磨得发亮的物品感到恐惧。某个在楼梯上的东西匆匆遁入阴影当中;但是一个人认为那一定是一只老鼠,尽管另一个人看到了某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特征。但是他们无法忍受楼梯顶部那上锁的门,他们无法破门而入,因为它通向那被百叶窗遮蔽的房间。
不久恐怖再一次在那座宅邸周围升起。最近的归家者会费尽心思地避开维多利亚路,而且许多人甚至在白天也会走别的路线。恐惧围绕着高悬那条街道之上的、被百叶窗遮蔽的窗子。几乎每个人经过时,都会走那条路的另一侧,不去看维多利亚路7号。那些胆敢走近的人说,虽然那位女巫可能已经死了,但是某种东西还居住在那座宅邸里;因为若是有人在那窗外倾听,便会听到有空洞的低语声从那些百叶窗后传来。
因此维多利亚路7号陷入荒废了。没有布里契斯特人会去接手它,而且梅西山地区也不会吸引来外乡人。甚至在三十年以后,也少有人进入那座宅邸。而它的历史也渐渐地被忘却了,除了它仍然应该被避开。
直到1960年2月1日,诺尔曼·欧文来到了布里契斯特。
欧文是一位厌倦了兰开夏郡绍斯波特的生活来寻求改变的小说家。塞文河地区对他很有吸引力,在阅读了《布里契斯特周刊》上的一则广告之后,他便一次性付款买下了维多利亚路7号。不幸的是,绍斯波特的火车驶往下布里契斯特,而不是梅西山火车站;而旁观者似乎和他一样不确定如何到达他的目的地。
“抱歉,我没听说过那里,”司机说。“梅西山?据我所知,那里没有叫维多利亚路的道路。”
“打扰一下——你是说你在寻找维多利亚路吗?”欧文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穿着花呢衣服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放在车门上。
“是的——实际上,我在那买了房子,但是这个男人似乎不知道那在哪里。”
“好的,我要去梅西山,”另一个男人告诉他,“如果你想搭个便车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到那。”当欧文进入汽车时,那个男人咕哝着:“但是在维多利亚路没有空置的房屋,除了——”
他们驶离了车站,而欧文看到许多道路升高着,在那灰色的医院交汇。当他旁边的男人说话时,他转过了头:
“我最好介绍下我自己——我叫斯坦利·纳什,梅西山医院的一个医生……我想你买下了维多利亚路7号,对吗?”
“好吧,我叫诺尔曼·欧文——一个作家,我不得不承认——关于那个地址你说对了。但是你怎么猜到的——你居住在附近或者别的之类的地方吗?”
“没有,”纳什说,“我住在山脚下的格莱斯顿广场。仅仅是你所买下的宅邸有某种名声——在这周围相当恶名昭彰。你看,它在不久之前曾属于一位女巫。”
“我不会开关于它的玩笑。”这位医生指责道。“在这些传闻中往往存在某些真实,你知道的。”
“我认为你应该留意他们所说的关于你的房子的事情,”纳什告诉他。“很少有传闻是完全虚构的——以及对于俯瞰着那条街的、被百叶窗遮蔽的房间的广为流传的恐惧,我建议你记住。自从格拉蒂斯·肖洛克死亡以来,从未被打开过——她是一位女巫——为什么有人一买下那座房子就锁上并用百叶窗遮蔽住一间房间呢?”
“很简单;要么她疯了,要么若是她比你想的要聪明,或许她想要被认为是一个女巫——毕竟,这样就没人会来烦她了……哦,是这样吗?”
欧文觉得那座建筑有种隐隐约约的令人厌恶之感。那暗沉的红砖墙壁,深色的藤蔓,涂有薄漆的窗框和房门,这一切都令他感到压抑。另一方面来说,他以低廉的价格买下了它,它的里面或许会更好。尽管这些房间干净整洁、采光良好,他一进入这座宅邸,一抹压抑感便如阴影一般笼罩了他。也许是因为那一排排书籍和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具造成了这点;这无疑与那位女巫遗留下的逗留不去的影响无关。
“我想房地产经纪人让某个来自镇子上更为文明开化的地区的人做了打扫,”纳什说,“我自己有时候会来这里——好吧,我的兄弟在地产部门工作并给了我钥匙。这些书籍令我感兴趣,所以有些不得体地问,我是否偶尔能来拜访……”
他们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平台。“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来拜访都可以来——在这里我还谁都不认识。我想,这就是那间声名远扬的、被封起来的房间。”
欧文久久地盯着楼梯顶部刷着棕色油漆的门,纳什医生说:
“好吧,我走了。你装电话了吗?——是的,你可以用电话和你的朋友们保持联系。然后,几天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欧文没有注意到这位医生下了楼梯。他在找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但是地产经纪人没有给这把钥匙。某种依稀被察觉到的无法容忍令他踢踹门锁,知道门向内旋开。他走上前,向里窥视;但是因百叶窗的遮蔽,没有日光透进来,房间中的大部分处于黑暗当中。他摸索着电灯开关,并打开了它。
纳什医生正在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声响。一道幽影在它头上呼啸而过,进入了宅邸。他什么都没看到,除了有一种卵形的有翼之物的印象,只不过有着某种人类的感觉。他用力关上车门,跑上楼梯。欧文正在倚靠在那被百叶窗遮蔽的房间的门框上,当医生大声呼喊的时候,他挺直了身子。
“什么——我一定是晕倒了一会,”欧文说,“眼前一黑,我似乎是跌倒了。”
“我买下了这座房子,”欧文提醒他,“我不会容忍一开始就有个我无法进去的房间的。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打开了——但是你怎么看待这个?”
纳什医生朝里看了看。这间房间仍然处于黑暗中,尽管灯的开关已经打开了。他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火光在那光秃秃的墙壁和地板上摇曳,接着他辨认出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像是霓虹灯管排成了一个五芒星,为镜子所围绕以致于没有灯光漏到这间房间——仿佛它在发出黑暗。他曾在楼下的其中一本书中见过某个与它相似的东西,但是记不起它的用途了。但是他认为它被安排成任何进入房间的人会通过电灯开关开启它,而且知道某种力量已经开始运转了。
“我不确定,”医生说,“但是我有种你已经启动了某种东西的感觉。”他小心地对欧文迅速检查了一番,断定他没受伤害以后。“你看起来没事,但是如果你感觉不好,不要犹豫给我打电话。当然,你在这没法打电话——但是不要紧。我会去那边一趟,或许我能催促他们快点安装个电话来。这是我的号码卡片。”
在纳什医生离开后,欧文关上了楼梯平台上的门,出门吃了饭。在天黑以后回了家,他再一次因那宅邸的景象感到压抑,黑暗衬托着近乎无月的夜空。他发觉自己在注视着那被百叶窗遮蔽的房间;没有声音从那里传来,但是他怪异地确信,那间房间有东西居住。这座房子里没什么要做的;他可以读一读一本先前住客留下的书籍,但是舟车劳顿过后,他更想去睡觉。
他通常不会做梦,但是今晚不同以往。他梦到了漫步过太空,来到其他星球的死城,梦到了被无风自动、嘎吱作响的扭曲树木环抱的湖泊,最后梦到了怪异的弯曲边界,越过它,他踏入了完全的黑暗——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黑暗。还出现了不那么清晰的梦境,在瞥见在奇异的景象中那被百叶窗遮蔽的房间时,往往会感到一种侵扰心神的恐惧,还梦到了腐烂朽败之物因一种悠远回荡的、没有来源的呼唤而挣扎着爬出坟墓。
第二天早上,他欣然起床了。在吃过早餐后,他试图写他的新小说,但是发现太过困难了。在11点左右,他的写作被一伙来安装电话的工人打断了,他欣然接受了这种陪伴。他们似乎有点不安,他便避免谈论这座房屋。他们在3点左右离开了,欧文给那位医生通了电话,道了感谢。在他们的交谈期间,欧文提到他更喜欢离开房子,但是不喜欢走路。
“好吧,我的车借给你,”纳什医生建议道。“当我需要车的时候,我总能在医院弄到一辆——我只在周末的时候用我自己的车。如果你能等一会,我会在大约6点的时候开车拜访你。”
在6点15分,这位医生到达了。他们把车留在街上,因为维多利亚路7号没有车库。
“不,我很好,”欧文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你指望我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久之后,欧文表示他想上床睡觉。纳什医生因他渴望睡眠而困惑不已,但是没看到有什么不祥的地方。欧文等到医生已经离开了几分钟,匆匆上楼,去向卧室。他没有抵抗这种冲动,而是感到惊讶,因为他并不疲惫。
他立即陷入沉睡眠,开始做梦。某个东西在大地之下搅动着,迫切地呼唤着他,在它的梦中,他起了床,穿好衣服,下了楼,来到汽车里。在离开之前,他从后院里拿了一个铲子,把它放到后座。接着他便驾车驶向那无声的呼唤。
他驶过灯火微明的街道,经过了间或行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影,经过了里面的司机不感兴趣地瞥向他的车辆,抵达了梅西山的山脚下的、一侧被栏杆环绕的街道。他摇下车窗,向外凝视,看到这条街道已经荒废了,便带着铲子爬出了汽车。将铲子扔过栏杆,他爬过栏杆,跳入墓园。
在梦中他毫不怀疑他知道要去哪里。他走过那些倾斜的墓碑,来到墓地较远一端的一处坟墓,那坟墓上荒草葳蕤,他扯去了植物,因小虫子跑过他的手掌而颤抖不已,然后开始挖掘。
几个小时悄然而逝,接着铲子撞到了一个东西上。他跳入洞中,把买来的绳索系在棺材的把手上,接着爬出来拖拽绳索。这棺材拖起来很容易,仿佛被某个存在从下方抬起,然后重重地撞在坟墓边缘。他用某种方法把棺材拖过栏杆,接着自己越过了它。他将它放到车后座,接着驾车驶回维多利亚路的宅邸。现在街上少有行人了,而且也不会注意到车后座的藏骸所之物。
维多利亚路完全荒废了,那些房屋没有点亮的灯火。他打开前门,将棺材拖到房子里,把它放在起居室。从厨房拿了个锤子,开始撬动棺材盖子上的钉子,直到它脱落了。抬起棺材盖子,向里看。
一股浓烈的恶臭从棺材中升腾而起。在梦中,欧文没有因为那灰色之物盯着他而感到恐惧,而是一种怪异的催眠从他脑海中升腾而起,他开始感到恶心。接着他听到了棺材里的移动的声音,一只腐烂的手出现在棺材边缘,当尸体坐起来,转动僵硬的头颅,用黄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时,他尖叫起来。那剥落的双唇翕动着,喉咙发出了微弱的、痛苦的低沉之音。
它保持这个姿势持续了一会。接着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肉撕裂的声音,它的下巴从脸上掉落下来,脑袋扭成了更大的角度,从脖子上撕裂开来,重重落回棺材里。这无头之物摇摇晃晃了一会,接着崩颓成一堆黑色之物,已经开始变成脓汁了。催眠突然再一次向欧文袭来,而他仅仅是盖上了棺材盖子,钉上棺钉。
填满坟墓没有花太长时间,他很快便返回维多利亚路7号,回到他的卧室。这时梦境结束了,他落入了无梦的安眠。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了,困倦地摆动着双腿,接着大为困惑地盯着它们。他走向全身镜——发现全身连同鞋子都已经穿戴好了,全都覆盖着泥土。他记得他昨晚脱了衣服的,但是拒绝接受浮现在脑海中的答案。本能地他去检查那辆汽车,在看到车后座微微有六英尺长的长方形凹陷时停住了脚步。
仅有一件事要做了,因此欧文驱车沿着昨晚梦境中的路线行进。他试图不去想没有梦境能够指明在他从未常去的地区的路线,但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那墓园是他昨夜梦到的那个。穿过大门,沿着墓园小径行走。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墓碑;尽管铭文刻得很粗糙“——格拉蒂斯·肖洛克——1924年去世:愿上帝保佑她安息”——坟墓上没有荒草,坟土最近被挖掘过。
几个小时后,纳什医生回应了欧文的电话,来到维多利亚路7号,听完了他的故事。
“我不是很清楚你所做的事情,”这位医生告诉他。“要是我查阅一下这些典籍……不,你得阅读报纸或者别的东西。现在你的——情况,你不应该阅读这种东西。”
在查阅了九卷典籍一番后,纳什医生抬起了头。“我想我已经懂了。”他说。“但是你会发现它不那么令人愉快——也许,也不是非常可信。”
“就像这样,那么:自从你进入了那间上锁的房间,女巫的——灵魂、幽魂、生命力,随便你怎么称呼它——就与你的身体共存了。”
“什么?”欧文呼喊着,并没有十分怀疑。“但是那不可能!我——我没有感到我有任何不同!”
“这是唯一能同时解释那些梦境和五芒星的答案。我认为那种影响力在白天相对蛰伏了,但是在晚上更加强效,似乎在利用你。现在它一定发现你是一个糟糕的宿主——毕竟,你的抉择违抗着它——现在它在寻找另一具身体。格拉蒂斯·肖洛克想要归来——她首先试图复活她自己的身体,但是身体已经死去得太过久远了。”
“但是这见鬼的东西怎么会是真的?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到这点!”
“记住,格拉蒂斯·肖洛克是一个女巫。”纳什医生说。“她知晓许多我们甚至无从想象的事物。你知道的,我查阅了她的这些书籍,读到了她曾拜访过的一些地方。她去过里这里几英里外的森林中的那片湖,还从远处望见了发生在高德斯伍德的事情……还有别的地方——像是塞文福德的远处无人拜访过的、有着白色立石的小岛;她知晓塞文福德的邪恶的教士的秘密——在那里她学到了能令她归来的知识。”
“好吧,她无法用她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发现你的身体不那么适合,显然她不得不找寻其他的身体。”
“我想过打碎那个五芒星,但是我认为那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格拉基启示录》没有写会发生什么,这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像任何重大的冲击那样。但是它可能会再次让你外出,所以我最好收回我的汽车——我想附近没有能藏匿尸体的地方。”
“哦,不,你不能这样,”欧文反驳道。“如果我不得不摆脱这里,我想要能够快速地离开。当然,除非你和我待在一起——但是你没办法每天晚上都和我待在一起。”
“我恐怕甚至今晚也没法这样做。”医生说。“我必须今晚去康赛德——没有别的人能去,九点之前我肯定回不来。听我说——我一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没有回答,我就立刻来这里。见鬼,时间到了——我现在该走了。回见,我建议你喝足够多的黑咖啡。”
欧文站在窗户旁,看着纳什医生转向街角,压抑住了唤他回来的冲动。突然路灯亮了起来,他意识到了夜晚有多么接近。
他走进厨房,煮了一杯黑咖啡。回到起居室,坐了下来,伸手去够旁边桌子上的黑咖啡。但是他的手滑落了,杯子碎在了地板上,但是他突然太过疲惫了,以致于无法捡起来,只能瘫回椅子,阖上双眼。
很快他起身,启动汽车,驶向梅西山,到达了他猜是医院的大型建筑物。接着右转。在那之后那条路引导他深入乡村,在惨白的半月映照下,在青白色的群山之间,穿过列柱一般的树木。接着,本能地,他把车停在阴暗的森林和一座山丘之间。从杂物箱里拿出了一根火把,开始向山丘攀登。
大约爬到一半,他来到一个粗糙的长方形入口旁边,里面一片黑暗。他并无厌恶地瞥了一眼雕在门口的滴水兽,点着火把,开始沿着通道前进。走了一段时间,注意到轻微下降的通道没有转弯,而仅仅是向下延伸到了视野之外;而墙壁上粗糙地凿出的符号延伸向上,仿佛是从下往上雕刻的。
最终他到达了墙壁中的一处壁龛,看到那里放置着一个绑得紧紧的圆形箱子。他走向箱子,无数长腿的蜘蛛便从箱子后的巢穴中涌了出来,跑过他的双手,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这个箱子直径不足三英尺,但是比看起来的要重;然而他轻而易举地将它搬了起来,很快便搬着它走过通道,走下山丘,放到汽车后座,接着驶回维多利亚路。
在惨白的月亮之下,他匆匆搬着木质箱子来到起居室。开始转动盖子上的奇怪的铰链杠杆,他不知为何知道这种方法;但是真的是一份累人的工作,然后他让盖子重重地落回原位,筋疲力尽了。
所以那是一场梦!接着他的双眼清醒了,发现他自己站在起居室的电话附近,靠近那个圆形的木箱子。
在那一瞬间,他只能坚守神智,冲向电话,尽管某种东西短暂地试图阻止他,他还是抓起了电话听筒。
“不,我不好,”欧文尽力说出。“又发生了——带回了某件东西——现在在房间里——”没法说更多的了,他将听筒放回电话上。
他突然感到对那圆形箱子有种强烈的冲动;去抬起盖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一只手已经抽动着伸向它的方向了。他恶狠狠地把拳头撞到桌子边缘,用这份疼痛压制了那种冲动。
他的注意力回到了抽痛的手,但是被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打断了。欧文蹒跚着走到门厅,用他没受伤的手为纳什医生开了门。
(看看那个混蛋!他告诉你你被附身了,但是你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不是吗?那就是你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快点,把他推出去!别让他在你的脑海中乱翻了!)
“快点——楼上,看在上帝的份上!”欧文尖声喊道。“打碎那个五芒星,不管发生什么!”
纳什医生盯着他犹豫了片刻,接着靠近了点盯着他。他看到了什么,欧文永远不会知道,但是这位医生把他推开,啪嗒啪嗒走上楼梯。接着传来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某种东西似乎从欧文身上离开了;一道幽影抵着天花板,拍打着翅膀,窃窃私语地褪去了。他感到非常虚弱。所有打开箱子的冲动都消失了。
这位医生焦急而匆忙地跑回门厅。“你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
“我认为,烧掉它,”纳什医生回答。“而且我认为我们最好别打开它,即使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也这样想。”欧文颤抖地说,然后开始把它拖到门厅。“在我找到它的地方——上面雕刻着某种东西……不完全是蜘蛛,不完全是蛇,它有一张脸,是……来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把它搬出去。”
他们把箱子搬到后院,淋上汽油,点燃了它,站在那用拨火棍等待着任何可能挣扎着出来的东西。但是当盖子烧得扭曲变形的时候,只有一根苍白的、修长的肢体。接着箱子里的东西开始泛起泡沫;但是他们注视着,直到除了随着夜风回旋着飞走的灰烬之外,再无剩下的东西为止。接着他们驱车驶往格拉斯顿广场,一夜安睡。
欧文第二天搬离了维多利亚路,现在在一间能看到绍斯波特的海滩的房间中写作。然而他并没有忘却;尤其是当夜里漆黑的海水拍打着海滩的时候,他便会想起一块铭刻得粗糙的墓碑,脑海中回荡着:“愿上帝保佑她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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