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弃坑了玩了两年多的明日方舟,还有从开服玩到现在的星穹铁道。以后也不打算再玩任何这类手游了。
决定是在一瞬间做出的。啊,好重复,好无聊,好浪费时间。不想再继续了。结束吧。
像这样的决定,今年还做了很多。这是我疯狂做减法的一年。原本许多想玩、想看的东西,想做的事,都做了一半就放弃了,或者还没开始就无限期搁置了。
放弃最多的还是游戏。我从上大学到现在的这些年,在游戏上投入了大量精力。就连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写的也是电子游戏。别人问我为何对游戏这么感兴趣,我总是煞有介事地说,游戏是最新的媒体形式,有无限的可能性。即使不以为意,一般人听了这句话也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工作之后,我玩游戏越来越少,我一直以为这是网友常说的“电子阳痿”。可今年我才意识到并不是。我只是对游戏没有我曾以为的那么感兴趣了。在学生时代,我像身边每个人一样,对游戏非常热衷。后来半是出于兴趣,半是出于虚荣,我开始在这方面做起了研究。我逼着自己像看电影、读书一样,不能局限于某一类别,必须什么类型的游戏都了解、都体验。我慢慢成了生活中最懂游戏的人,还喜欢在网络上和同好高谈阔论。
然而最近这两三年,随着学业的结束,空闲时间的急速减少,游戏在我的生活中不再是一件正经事,它重新变成了单纯的兴趣。我也不再像学生,需要靠游戏在互联网上贴标签,装懂哥。我开始重新审视它。
我其实早就明白,我对于重玩法的游戏兴趣寥寥。马力欧就是典型,我对马力欧永远提不起兴趣(塞尔达是例外)。我对游戏的兴趣,更多还是出于我对阅读兴趣的延伸。但若是审视剧情文本,就算是那些向来以剧情优秀著称的游戏,也往往只是被其他游戏衬托。与优秀的电影、书籍相比,它们很多时候还差得太远。至于游戏剧情在文本之外的部分,比如多媒体的形式,交互性的体验,它们的确新颖、美妙,但能在这方面做到极其出彩,并且借此打动我的游戏,数量还是太少。
于是我放弃了越来越多的游戏。去年圣诞节开的ps5二档会员,一年快过去了,几乎没有哪一款让我坚持了超过十个小时。即使是所有人都吹爆的神作,玩了一段时间后,如果觉得无聊,我也会立即卸载。曾经我不会这样做的原因之一,是我担心完全依着自己当下的喜好去体验,会让自己错过开阔视野的机会。但现在我深深意识到,就算完全依着自己的兴趣去读书、做事,我可能一辈子也体验不完我喜欢的那些东西。我又何必再逼迫自己。
弃坑手游后,我的生活轻松了不少。但家里还到处都是手游的小周边。装杂物的盒子是星铁和kfc的联名桶,电脑键盘上贴着白露的贴画,吃饭的餐垫是塞雷亚,甚至打开日语书学习,书里还夹着白面鸮的书签。它们已不在我的生活中,但我房间里的点点滴滴都在提醒我们曾经爱过。或许这就是二次元失恋。
上周五和大元还有他女友吃烧烤。吃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们在附近散步,聊天。
最近的许多新闻和相关舆论,让大元很爱聊“B小将”。他说,他们对人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洁癖和残酷。人,民族,甚至是流浪猫流浪狗,没用的、犯错的,就该死。他们特别钟爱对一个个集体的惩罚。我附和,这和如今的社会环境也是一体的。一个你不能犯错的社会。
我们说起自己的朋友。我说我有个好朋友,其实就有点这种感觉。他在许多方面都很保守。他厌恶lgbt,反对女性主义,现在还反犹。不久前他才来上海找我吃饭。聊天时他说最近想买个游戏玩,在纠结买刺客信条幻景还是蜘蛛侠2。他想了想又说,还是买刺客信条吧,听说蜘蛛侠2里有lgbt,政治正确,不玩了。
大元的女友惊讶,说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做朋友?我说虽然我们很多想法不一样,但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兴趣,他生活中也是个不错的人。而且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爸爸和我爸爸、和大元爸爸都是朋友。
大元女友不赞同。她说,她觉得人交朋友都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这个阶段里我和这个人是朋友,到了下个阶段,我又有了新的朋友。她觉得这才正常,而我和大元,我们说的、处的,很多都是从小就相识的人。不应该因为认识的时间久,就一直当朋友,就容忍这些观点的差异。
我笑了,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不是容忍。并没有容忍。朋友的三观要不要一致,这是个长久供人辩论的议题。大元也说起他的看法。我的思绪半留在这个话题上,半想着她刚刚说的,朋友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可我们却像是被时间绊住了。
的确是这样。我有许多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后来许久不再联系,如今想起来,时常会怀疑我们是否真的要好过。回忆那些朝夕相处的经历,就像是看一部别人拍的电影。但我从小就认识的许多朋友,常常跨越了十几年、二十年,到如今还时有联系。
该怎样解释呢?是因为我们的家乡实在太小吗?我老家的朋友们——有些已谈不上朋友,只能算熟人——中间仿佛有张神奇的网,总是不经意就会彼此相连。
不久前国庆节回家,有一天,我原本只是想中午约一个小学同学吃饭。他如今在南京工作,也是假期才久违回家。他问我要不把其他几个人也叫上,都是我的小学,甚至幼儿园的同学。其中有个人,小学时和我关系非常好,我至今闭上眼还能看见一幅清晰的画面:假期的上午,蓝天白云,我俩坐在校门口的广场上,拆开刚买的弹珠警察的玩具,拿在手里冲对方炫耀。但我和他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印象中他瘦瘦小小的,家里开服装店,所以最爱打扮。如今他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梳着背头,隐隐有发福的迹象。饭桌上,他聊着他在单位的工作多么重要,身边又有哪些朋友已经发财。
吃完饭,几个朋友去赴另一个约,我们剩下的三人,也去咖啡馆见了别的朋友。那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同行朋友的高中同班同学。和他在一块的,有他的女友,还有他女友的好朋友。而他女友的好朋友,和我是同一间产房出生的,我们的生日只差两天,我和她都经常听父母说起这回事。
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的老朋友、老熟人们。老实说,和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一起时,我经常感到失落。我们不再像过去一样有聊不完的话,我总是被扎眼地提醒,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可是或有约或无意,或开心或无奈,我们还是会一次次碰面,见证着彼此的改变。我们就像一群同谋,守着一堆无人在意的秘密。随着年岁增长,我们几乎再也不会对谁提起自己的过去。普通的朋友分享彼此的现在,要好的朋友分享彼此的将来;只有我们这些人,还活在彼此的过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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