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栋橙白配色的现代建筑整齐地分布在我的视线前方,宽阔的人行道从中穿过,一路延伸至建筑外的一级马路。人行道的两旁种植了仅有两层楼高的洋紫荆,随风飘落的红色花瓣与翠绿色枝叶,在这群现代建筑里显得格外瞩目。就这几种颜色,竟在我眼中勾勒出平日的校园时光,可对于窗外这番景色,我早已司空见惯,以至于无法判断它到底是美还是不美。
这种整天上课学习的生活我早已感到麻木,能怎么样?高中生嘛!目标就是一年后的高考。我同桌李丰明对于这种单调的生活也早已厌倦,他有时候就会向我抱怨怎么学校不发生点有趣的事。这不,第一节课课间他又开始了那没完没了的话题,对于校园生活上的“研究”我是实在不想掺和,于是拿起水瓶想去趟饮水间打水。突然,我被个声音叫住,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我的死党魏迁,他示意让我去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谈。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反正我也要去饮水间,而且那边向来人烟稀少,正符合魏迁的要求。
魏迁确认周围的情况后开口说道:“那个,我有事跟你说。”
“都叫到这地方了,没有事就怪了。”李丰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来。
“我说李丰明啊!你别喷了行不行,话说你怎么跟来了,我可没叫你啊?”魏迁见到他的出现吃了一惊。
“什么!小偷,你钱被偷了?”李丰明并没有忌讳,任然保持原有的音量。
“我也在想啊!这破钢笔谁会要啊。等一下,李丰明,你在说谁的笔破,那可是她送我的,金贵得很。”
“不就一只笔嘛!至于偷偷摸摸的说吗?”李丰明接着道。
魏迁将身体转向我,不理会李丰明的吐槽:“它对我可重要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杨华。”
“找他!你在逗我吗?连道题都解释不清楚还能靠得住。”
“明明就是你自己跟不上,还怨我。我看八成是你自己弄丢了,找不到就说有小偷。”
我没有理会他们俩,一边喝着温开水一边欣赏学校后山的风景。秋高气爽的日子已经过去,从昨天起天就阴沉沉的,似乎预示着雨水不久将要到来,这个时节如果一下雨,气温就骤降,看来是时候把衣柜里的寒衣拿出来穿上了。正当我考虑着接下来的日子该穿什么衣服会比较合适的时候,上课的预备铃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呀!惨了,待会老师要抽我背书,还想着课间背来着,现在回去看看能不能临时抱抱佛脚。”话音未落魏迁就匆忙地转身跑回了教室。
我也是无语了,他们居然吵了五分钟。算了!魏迁就这德行,屁大的事就爱嚷嚷。
对于语文,我还是有几分兴趣,可一遇到文言文,我就完全提不起兴致,那些读着都觉得别扭的文章还要求背,简直是要命。我的位置靠窗,每当觉得无聊的时候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欣赏窗外的风景总有趣过听老师念经吧!我望向窗外发呆,坐我前面的孔楚婷回过头并扔了一张纸条在我桌上:
“魏迁给你的,你们又要搞什么活动吗?透露点给我听听。”
我看着她那好奇的眼神,说句实话,我真不太想搭理她。
我打开纸条,里面写着:“有头绪不?”这让我怎么说好,我可没答应帮他找钢笔......
正当我打算回复的时候,孔楚婷说:“怎么样,是有活动吗?“
“什么私事啊!”她的眼神突然放光般看向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期待听到一些八卦新闻。
仔细想想好像魏迁的这件事说出来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还在为他那支破钢笔抱有希望啊!”李丰明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当然,第一节课还用来着,第二节上课就找不到了。”
“我的笔也不见了,一下子四个人的笔不见了,可没那么巧的。”一直不正经的李丰明突然正经起来,让氛围有些紧张。
“一支笔而已,没了就没了呗!”说完,孔楚婷就回过头去继续上课。
“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先上课吧!老师几次都盯过来了。”我对李丰明说。
第二节下课后是课间操时间,队伍刚刚下到一楼就下起雨来。真是给力,广播体操这种完全没有存在必要的东西今天算是逃过了。没有了广播体操,课间就有二十分钟供我们支配,不用说,这二十分钟用来补补觉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等我重返座位的时候,一群女生围了过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看着刚刚说话的林利纯,“懵逼”二字写在我的脸上。雨越下越大,水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也渐渐的嘈杂起来。虽然经常会有同学跟我开玩笑,但是看她们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是认真的。
李丰明从后门进了来:“没错,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人来找杨华反映了。”
“是的,除了你们,魏迁、李丰明、孔楚婷还有我的笔也是。”
“班长,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虽然一支笔并不太贵,但……”
“好吧!撇开钱问题不说,这件事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林利纯说。
我这平常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特别热闹,以至于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我们还是自己解决看看吧!我觉得这种事情还不需要麻烦班主任。”林利纯的一句话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也觉得这种事还没有要打扰班主任的地步。”我说。
“要不上讲台问一下班上还有谁的笔丢了?这样方便调查。”林敏彤建议道。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所有人都似乎退了一步,没有人接着发言。不得不说,每当真正需要人站出来的时候,总是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人愿意,看来又得要我这个班长挑大梁了,正当我要说话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林敏彤说话了:“既然没有人愿意,那谁提的谁上,我上去说。”
“等等!”林利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也是班长,我们一块上去。”
她的开场白很……自然,平常上台讲话都是我,林利纯上去的机会比较少,显得特别的害羞。
“我想问一下班里有哪些同学的笔不见了,如果有,请到班长那报告一下。”
“还有还有!麻烦各位看一下自己的桌子柜和书包,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不见了。”站一旁的林敏彤插一句。
很好,她们的讲话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不一会的功夫,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集中在我座位。
“看看这规模杨华,当初你要是早点行动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嘛!”魏迁嚷嚷道。
“好吧好吧!是我的疏忽,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早点行动也不见得能怎么样。”
因为下雨的缘故,能利用这段难得的二十分钟课间好好调查一番。由我、魏迁、林利纯和林敏彤组成的临时“专案组”负责这个“疑案”的侦破工作,调查方式无非就是询问,大篇幅的笔录我就不一一写出来了,下面是我对这次调查的总结。
首先是关于时间的调查,所有的笔均在上早读和第二节课时发现失踪的,可以猜测,失踪时间是在早读前还有第一节课的课间(早读和第一节课是连起来的,中间没有课间);调查还发现,小偷是趁主人不在的时候作案,所有人都是重新回到座位后发现笔不见的;还有一点就是,所有的受害者都没有被针对的特征,座位分布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我已经无法好好上英语课了。一直有个疑问在我的心里,那就是为什么小偷要偷这些笔,都已经是高中生的我们,谁还会在乎这价值低廉的笔呢?如果只是魏迁的笔被偷了还有可能是有人想戏弄他,但这可是全班三分之一的人啊!动机到底是什么?这么大的规模,其他班的同学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有自己班的人才能办到。
手中攥着借来的笔,将刚刚的想法写在草稿纸上,正当我看着这几行字开始发呆时,突然右手手肘被人戳了一下,原来是李丰明,他将一张纸递过来并示意我别出声。也对,英语课上谁都不敢放肆。
我将纸条打开,里面是李丰明的字迹,没打开前我还以为会是刚刚围过来的女生中的某一位呢。“把刚刚的调查结果给我看看。”李丰明这样写道。我会心一笑,难到要出山了?说好的隐退呢。我将刚刚的总结写在纸条上,顺带附一句“怎么了福尔摩斯,耐不住了?”
李丰明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高中还在一个班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初中的时候他就因为破了几个案子而备受关注,但后来不知为了何事而“隐退”。好吧,我承认这听起来特别“中二”。
我将纸条递回去,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不为我的调侃生气,默默地看着那几行字不出声的形象给我一种久违的感觉。接下来的时间里,李丰明没有再给我传纸条,这节课也就这样过去了。
下课铃一响,魏迁就跑过来问我进展,随着而来的还有林利纯和林敏彤。我又不是什么大侦探,怎么可能在一节课的时间里对案件有头绪。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已有的信息中寻找线索,或许可以从有无作案时间这一方面进行考虑,这样还可以排除掉一些人。我将刚刚的想法告诉了在场各位,他们都纷纷表示同意。这时李丰明插进讨论的队伍里: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嫌疑人‘现身’了,我们才刚刚开始调查,你就出嫌疑人了,瞎猜的吧!”魏迁质疑道。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李丰明并没有慌张,他从容的回答道:“在林利纯上台讲话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林敏彤提议大家检查自己的书包和桌子柜时,我发现徐浩然有些不对劲。他在检查自己的桌子柜时好像发现了什么,而且表现得有些慌张。我猜测,笔在他那。”
“对啊!看他这样的反应,好像是被人嫁祸的,怎么他自己不主动承认啊!”林利纯补充道。
李丰明找了个座位坐下:“相信我的观察力,他那个反应绝对不是一个无关人士会有的。徐浩然你们不知道吗!班上的闷葫芦,被人陷害了也不会一开始就选择寻求帮助。”
所有人都似乎领悟到李丰明话中的道理,虽然就这样怀疑他人有些唐突,但是这其中的依据也并非没有逻辑可循。
“既然可能在徐浩然那,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明白。”魏迁说。
“不行,你没理没据,光凭李丰明的一面之词,他是不会服的。”林利纯反驳道。
“既然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趁他不在的时候去找找看?”
“这也不行,第一:我们没有权利翻看别人的东西;第二:徐浩然有可能随身携带着笔,看了也排除不了他的嫌疑。”李丰明说。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但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即使将教室的窗户紧关着,身上依旧觉得冷。怎样才能知道徐浩然有没有嫌疑成为了讨论重点。
“要不先从其他方面入手吧!从他有无作案时间查起。”这次轮到李丰明打破僵局。
“为什么不找他的同桌,同桌不是更清楚他的行动吗?”魏迁问。
林敏彤的这个问题摆了出来,不知道这次的“征兵”是否会像刚才那样。
“我去吧!全班都知道你们在调查这件事,我去比较妥。”
“只能原地待命了,排除班上其他同学的‘不在场证明’也不科学。”
“也对,人那么多,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留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我跟林利纯达成了共识。剩余的人都各自回到座位上干自己的事。不久,第四节的上课铃响起了。
一个星期里,最让我们期待的无非是周二周五的体育课和周三的心理课,体育课可以自由活动,而心理课上老师会跟我们谈心,有时候还会玩一些有趣的心理游戏。其实喜欢这三节课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不用上那些枯燥的主科。差点忘了还有周一的通用技术课,不过通用老师总是把他的那节课主动让给其他科任老师,所以我们也不对它抱有太大希望。话所回来,学校居然会搞心理课这种完全不搭边的科目,真让人意外,听说全区就我们学校有,还拿了个市校园心理健康示范学校的称号。
心理老师并不像平常一样拿了一堆道具,而是两手空空的走进教室。原来老师她今天有点不舒服,无法像往常一样给我们做活动。今天的这节课给我们讨论课题,下一节课要上台演讲。
“周围几个我都问过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不得不说,徐浩然在班里就是一个透明人的存在。”李丰明无奈地耸了耸肩。案情又进入了死胡同,现在如何是好?
“要是有办法当着他的面将笔从他的桌子里拿出来就好了!”林敏彤失落地说到。
想得到简单,可是要实现就难了。这时班上的小胖从我们讨论的圈子经过,看得出他已经尽力了,即使将“庞大”的身躯缩到最小,还是将身旁的桌子蹭出原来的队列。
不知道站在林利纯对面的魏迁发什么神经,像是给高压电刺激了一样,伸出手来将我的肩膀一阵疯揺:
“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杨华,你听我说,我有办法了!”
我被揺得不知所措,看得出魏迁现在的心情肯定是非常激动,等等,先让他停下来,要是再这样揺下去我就得去校医室了。
“你到是说出来你的办法啊!光揺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堵住你的嘴。”
“好像也是。”魏迁他停了下来:“我这个办法绝对可以,哈哈哈哈哈!”
“大哥,你那些办法只有无尽的bug(漏洞)”林敏彤调侃道。
“先听魏迁说出他的办法吧!没准可行呢?”李丰明打断即将升温的战斗。
“好吧,说说看,你所谓的办法。”林敏彤不屑地说道。
魏迁给了她个白眼:“我的办法其实特别简单,只要我们找人无意间推倒徐浩然的桌子不就行了嘛!”
“神了!这个办法真神了!”李丰明赞叹道:“这办法既简单,又直接,没想到魏迁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哈哈哈!是谁刚刚还在说我的办法只能是参考的啊?”魏迁得意地斜眼看向林敏彤。
“打住!不过这个办法还需要改进一下,把推改成撞,这样更具有杀伤力。”
李丰明微微点头并伸出食指,“对,杨华说得对,就按杨华的来吧!”
“利纯,我原本以为你身为一班之长,且聪明伶俐关心同学,没想到你居然,居然……”
现在有了计划,剩下的就是由谁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女生去撞不太合适,而我去的话又太明显,找一个与事件无关的人去又无法顺理成章地揭发徐浩然的“罪行”。那到底谁去比较合适呢?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让魏迁去吧!他再合适不过了。”沉默许久的林敏彤又再次回到讨论的队伍。
魏迁听到林敏彤举荐他,连忙将脸转过来质问道:“我!为什么是我?我哪里适合了?”
“你可是这个办法的最大贡献者啊!就从了吧!”我接着推。
李丰明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魏迁身旁,将左手搭到他的肩上:“我也同意敏彤的建议,首先呢!你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又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调查人员,可以很自然的揭发徐浩然的‘罪行’;再者,听说你对这种误打误撞十分有经验喔?”李丰明给魏迁使了个眼色。
“好好!我接了还不行嘛!不过我需要林敏彤作搭档。”
这最后的反击并没有什么效果,林敏彤非常爽快地答应了,魏迁扫兴地垂下双肩。
下课铃声响起,魏迁和林敏彤纷纷动身。具体的行动步骤我也不清楚,心理课商量好人员后,大家就回自己的座位了。他们俩说能单独搞定,既然他们那么自信,我也不必多问。
我侧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而李丰明一下课就跑到离徐浩然很近的位置上等待“演出”开始。我看了看表,两分钟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该不会打退堂鼓了吧!刚刚还自信满满地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教室外传来吵闹声:
只见魏迁从教室后面窜进来,一个急刹车漂移进入第三组的过道。林敏彤紧随其后喊道:
见到眼前这一幕,我开始寻找魏迁初中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给人追的记忆。他逃跑的时候还会随手扯上一张椅子来阻挡对方前进,使其不得不降低速度。一向平静的课间,被他俩的这一搅搞得天翻地覆。
不一会魏迁就来到了徐浩然的座位旁,而徐浩然见他这阵势,连忙离开座位,远离战场。注意到徐浩然已经离开的魏迁马上将徐浩然的桌子拽了过来,而林敏婷也已经步步逼近,现在他们之间就只有一桌之隔。说时迟,那时快,魏迁转身逃跑,脚后跟故意踢了下桌脚,与此同时林敏彤又将桌子往一旁甩去。
“哐当”一声,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桌子里的所有东西散落一地,其中就有各式各样的笔。李丰明见状,立马跨过前面的座位来到“战场”,身为计划主要人员的我岂能落下,丢下手中做掩饰的课本跟上李丰明的脚步。
魏迁蹲了下来,捡起那支属于他自己的钢笔:“果然是你啊!徐浩然,藏得很深啊!”
“我……这……这笔不是我偷的。”徐浩然一脸慌张,手不听使唤地乱挥。
“笔都是从你的桌子里掉出来的,你怎么解释?”林利纯质问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你们提出检查自己的书包桌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好了好了,既然笔找到了,先把笔收拾起来吧!徐浩然的问题有的是时间追究。”李丰明打断这即将升温的争吵,“对吧!班长。”
我领会到李丰明请求我帮忙的意图,连忙配合着说到:“对对,先把笔清点一下,发还给丢失的同学。”
身为一班之长,这点威信还是有的,围过来的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魏迁也停止与徐浩然的争吵,和林敏彤一起将笔收拾起来拿到讲台上。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上课铃也响了,而刚刚的事就像没发生的一样,班上又恢复到往日的学习模式。看得出来,徐浩然还没有完全平静,低着头抠着手指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五节数学课来了个意想不到的测验,然而我的心却无法平复,脑子里老是在倒放着刚刚发生的每一幕,一节课下来,卷子只做了一半。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组长开始回收试卷。我把笔盖套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丰明的试卷,怎么回事?李丰明的卷子也没写多少,不对啊!按照他的实力,应该可以完成的,难道试卷太难?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看了看坐我前面的孔楚婷,卷子写得满满的。看来题目也不难,没道理做不完,也许李丰明也跟我一样,心根本不在考试。
李丰明一听,抬起头看着我:“看不出来你的观察力长进不少啊!华生。”
“没有!似乎差不多了,但离真相又有个无法翻越的屏障。”
“好了好了,卷子做成这样,我们俩准备好被老师叫去‘喝茶’吧。”
放学后,班上的同学纷纷去了食堂吃午饭,也有同学自带午饭在教室里吃。我在一旁站了有一会了,可李丰明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丰明用手指敲了敲刚刚拿出来的饭卡:“额,杨华,我们今天中午吃面包吧!顺便把刚刚的数学题研究一下,我‘良心’有点过不去。”李丰明朝我笑了笑,“今天我请客,面包随便挑,我在教室等你。”
接过李丰明递过来的饭卡,我摇摇头,“你啊!随便你吧,偶尔吃吃面包也不错。”
我一个人走在校道上,早上吹的风已经变得刺骨。所有人的脚步都比平常快了不少,也许这样可以少受些寒风之苦吧!在路上偶遇林利纯,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手上提着个袋子,飞快的脚步代替了往常地矜持。
“没呢,买了点面包、牛奶准备和敏彤在班上吃,你呢,吃了吗?”
“看来今天我们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买点东西在班里吃。”
“不是,还有李丰明,他那家伙,自己在班里取暖,让我下来吹风。”
我与李丰明同窗四年,干啥都是一块的,要问为什么我会那么爽快答应他,考虑到他今天数学课的状况,把思考数学题的时间用在其他地方,在大冬天不吃热食选择啃面包,绝对有他的用意,至于他要干什么,我这个穿同一条裤子的死党就不得而知了。
学校的小卖部特别会做生意,还特地把牛奶热了热。我将牛奶揣入上衣口袋,这样应该可以让牛奶的温度保持住。冷缩缩地回到课室,天气冷了,留在课室就餐的人少了许多。李丰明早已将数学课上的测验题摆在桌面上,草稿纸也准备就绪。
李丰明打开面包的包装袋,边啃着边说:“帮我看一下这个课程表,看看有没有错误。”
“课程表!什么课程表?”我看了看草稿纸:“昨天下午的课程:综合、综合、数学、活动。”
不得不说,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可并不一定有同样的待遇,或许他人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者是有放在心上你看不出来罢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像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怎么尽想这些有的没的呢?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我与李丰明特地去找徐浩然,打算把事情了解得更透彻。徐浩然已经恢复了平静。
李丰明将一本黑色袖珍笔记本打开,抽出那支随身携带的圆珠笔,准备记录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这两件物品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这正是以往调查时必带的工具。自从他“归隐”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本笔记本,看得出这本笔记本并不是当年那本,应该是新买的,也许是旧的那本用完了吧,又或者尘封为档案。笔还是是当年那支,一黑一红的笔芯切换着用,目的是为了把笔记区分开。
“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那些笔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当时发现笔在我的桌子里也大吃一惊。”
“既然你发现了笔,当时为什么不跟讲台上的林利纯说呢?”
“这个……我怕解释不清,而且与其当面说,不如在放学的时候偷偷还回去。”
“对对对!我当时就是这么想。反正我觉得藏一天也不是什么问题。”
李丰明低头记录着,头没抬就问:“你对今天的事有自己的看法吗?比如说有人针对什么的。”
“哪有什么人会针对我啊,会有人想起我也是种奇迹了。”
徐浩然的自嘲让我们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舒缓了片刻后李丰明继续问道:
“早读前的话......”徐浩然摸了摸脑袋,“我来到教室就没有去哪了,教室里四处走了走。”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迫,第一节课下课你有去哪吗?”
李丰明合上笔记本起身离开,他环顾了四周突然又倒了回去,“浩然,能不能借你数学书用一下,我想补一下数学笔记。”徐浩然的数学成绩虽然算不上班上最好的,但笔记方面,数学老师也是有专门夸奖过。徐浩然也不好拒绝李丰明的请求,将数学书交给了他。
剩下的时间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该问的都问了,对我来说案情依旧是扑朔迷离。首先动机问题没有解决,接着是作案人员无法确定,对于这两个最基本的问题我都无法解释,那些细节上的问题我就更无从谈起。说也奇怪,林敏彤林利纯她俩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呢?明明案件还没有彻底解决。魏迁不关心就算了,那家伙本来就指望不上,但她俩还不至于,也许是学业繁重吧!
下午的活动课本来想和李丰明去踢球的,可就在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叫上李丰明的时候,李丰明居然说今天不踢了,想在教室里好好研究一下数学。没有了平日里的搭档,我还不如不去。我放下收拾好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还没有看完的《岛田庄司的神秘教室》继续阅读。
这本书是我无意间在图书馆发现的,主要是记录了岛田庄司对一些写作问题的个人见解,还有对近些年发展的推理小说的各人观点。本来就对推理小说感兴趣的我也想了解了解近些年来的日本推理小说的发展,于是将这本书借了过来。书中的内容深深地吸引着我,如果谁要入门写作推理小说,这本书是个不错的教科书。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早就过了放学的时间,教室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在自习。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该回家了吧!我将视线移向李丰明,他正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文字的旁边似乎还配有插图。他意识到有人在看着他,抬头:“怎么?噢!好像已经很晚了。”他四周看了看:“那个……杨华,能不能再等等,我还有一些题没弄完,要趁热打铁嘛!”
没办法,就等等吧!无所事事的我走到窗前。这个时间点,学校的操场是最热闹的地方,足球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球员们的激情似乎被比分麻木了,领先的一方由攻转守,而落后方的热情已被这残酷的比分给打压下去,输赢已经不重要,苟活到天黑前吧。
这时,坐在课室最前的邓佳佳背上她那臃肿的书包离开教室。今天下过雨,天空灰蒙蒙一片,让人提不起心情。我听见李丰明那传来点动静,他将课本收拾好,背起书包:“走吧!也该回家了。”终于舍得走啦!我还打算抛弃你呢。我背上自己的书包,跟着离开课室。
当我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李丰明突然调转马头,“好了杨华,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待会好戏就要登场了,你要看看吗?”
“走吧!待会你就知道了。”李丰明没有多加解释,偷偷摸摸的迈向课室。反正都等了那么久,再晚点回家问题也不大。
我们来到课室隔壁的杂物间,李丰明示意我不要出声,悄悄地躲进里面去。而他偷偷向课室观望。时间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有些等不耐烦,但是李丰明仍让我安静等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李丰明冲了出去,我见状也紧随其后,眼前所看到的现象让我难以相信。
“你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吧!”李丰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了的皱巴巴的黄色笔记本纸。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出乎意料的“奇袭”给她个措手不及。看着李丰明手中的纸条,她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已经全知道了,你也没有必要狡辩,拿着它离开吧。”
她犹豫了会儿,然后果断地将纸条从李丰明手中夺去,径直离开教室,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冷冷地问:“你没有看过吧?”
当走出校门,正好街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天还没有完全黑,但人行道已经染上了路灯的橙黄色。学校外就是交通主干道,现在还是下班的高峰期,公路上车水马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不知什么时候,天又开始下起雨来,打开早上准备好的雨伞,往前方的人行天桥走去。
从教室出来到现在,李丰明一句话也没说。一路上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他这样的状态,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天桥的不远处就有条斑马线,人们为了图方便,都选择走斑马线,因此这座天桥在这个路段经常成为摆设。我们走到天桥的中央,李丰明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在天桥上居高临下,看着车子一辆辆的从桥下驶过,此刻仿佛能感受时光匆匆流逝。
“其实从魏迁来找你说他的钢笔丢失时,我就开始起疑心了。你也知道,魏迁那支钢笔确实不怎么样,不仅廉价而且外观也并不吸引人。那么为什么会失踪呢?首先我想到是有人在故意恶搞他,把他的笔偷了开开玩笑。如果真有这个人,我想他自己也会明白是谁干的,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会马上找那个人,然而魏迁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找你帮忙,可以看出,他自己也不知所措,没有人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可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对那支钢笔可是百倍爱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弄丢。所以当时我就已经认为,他可能真的遇上小偷了。”
“我当时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居然想那么多。”
“这也并没有什么,当我们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笔也得到了和魏迁的笔同样的下场时就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在搞鬼。接着就是课间操时间一群人围过来找你帮忙的画面,没想到的是居然有那么多人的笔被偷。全班三分之一的人数可不是小数目,这也导致了班干部不得不插手这件事。按照布置好的任务,成功在徐浩然的桌子里发现了丢失的笔。照这样看,笔找回来了,事件应该就此结束。不过深入调查就会发现,徐浩然的动机很成问题。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偷班上三分之一的人的笔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的种种表现都在说明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或许吧,不过咱们都已经高二了,和他相处的一年里也没有发生过类似奇葩的事吧。”
突然,一个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说:“我记得推理小说中常常会出现的一种手法,就是杀一群的人来掩盖那被杀的一个人,就像阿加莎的《ABC谋杀案》一样。”
“你提到的这种手法我也曾考虑过,不过这种手法的运用是分场合的。小说中的凶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呢?绝大多数是为了加大调查者难度,让调查者无从查起,可以归类到掩盖犯罪动机的范畴。而还有的就是为了嫁祸。那么,在今天的事件中,徐浩然并没有使用这一计量的必要,这个办法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嫁祸或者掩盖的效果,如果他要偷一支笔,也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吧!
“发现笔在徐浩然的桌子里全因我的个人所见。当时,林敏彤在讲台上建议同学们检查自己的其他物品有没有丢失,我发现徐浩然在检查自己桌子的时候有莫名的举动,不得不说,这样发现‘凶手’确实特别的无厘头,但是后来我留意了一下座位表就发现,我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徐浩然,可能这是‘凶手’故意安排的,也有可能是碰巧,答案究竟是哪个就不得而知了。
“分析到这,我逐渐的排除了徐浩然是小偷的可能,那为什么笔会在他的桌子里呢?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针对’一词从我脑海里蹦出来,没错!针对他搞的一次恶作剧也说不定。那从这个可能性着手分析,没一会儿你就会发现根本行不通。第一,根据他自己表示,根本没有人针对他;第二,他在班上也没有什么朋友,来自朋友间的玩笑也排除了;第三,都已经高中了,谁还玩这种小学生的玩笑。而且这种不痛不痒的针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针对’这一条路行不通。”
“既然不是针对,那么还有什么可能呢?不会是有人闲得无聊吧!”
“虽然我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以这种方式结束推理那就太草率了。所以我并没有停留在这,而是继续提出假设。那好,除了恶作剧,还有什么可能呢?在这点上我思考了很久。这会不会是欲盖弥彰呢?这个疑问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中央,有可能!那这个真凶想掩盖什么呢?”
一辆大卡车从桥底下经过,可能是有人在闯红灯,司机用力地长按喇叭,声音震耳欲聋。
“推理到了这我首先想到的是‘盗窃’,会不会有人想偷徐浩然的东西呢?”
“等等!为什么是偷东西?偷东西的话完全可以选择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啊!”
“当初我跟你想的一样,偷个东西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去偷笔,要解释这个疑问,我想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必须要在中午放学前将东西偷出来’。为什么这么说?正常的情况下,教室里没有人的时间分别是早上校门打开后的两分钟、中午放学后的十分钟,对了中午的时间也有可能不存在,因为有人带便当在教室吃,最后就是下午放学时间。将所有的时间进行分析就会发现,有充足作案的时间只有两段:第一是课间操、第二是下午放学后。事实证明,她放弃了下午放学后的时间,这就表明她必须要在中午放学前将东西偷出来。”
“我有点糊涂了,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在课间操时间偷?”
“还记得今天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时间下雨吗?昨晚的天气预报也曾报过今天会下雨,我想她是不敢冒这个险吧!”
“你想想啊!偷笔的时间是在早读前和第一节课课间,从这点看,我想这是预谋好了的,先不考虑为什么要选这两个时间偷笔,但可以看得出,时间安排得特别紧,再加上今天天气预报上说上午会下雨。现在作个假设:如果今天下雨的时间不在课间操,那么她就可以在课间操的时候请假去偷东西。可问题来了,她怎么知道雨会不会在今天的课间操时间下,如果不巧就是在课间操时间下雨呢?”
我顿时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如果在课间操时间下雨,但是她又没有将笔放入徐浩然那,那么她偷东西的计划就全盘落空。所以她选择最保险的做法。”
“没错!就是这样。排除掉课间操和上午放学后的时间,她只有在第三节课课间和第四节心理课的课间可以将东西偷出,结合前面推理,我得出下面的结论:在早读前和第一节课课间这两个时间,随机偷取班上任何人的笔,在课间操下楼集队的时候将笔放入徐浩然的桌子里,待到第四节课课间,徐浩然的桌子应计划被推倒,这时就可以趁乱将东西取出。”
李丰明停顿了会儿整理一下思路,我在一旁没有插话,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好了!到这里我想可以进入下个环节,为什么她一定要在上午放学前完成这件事?放弃了下午放学后的时间,选择这种方式,足以看出她对这个东西有多在乎。‘也许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吧!’我当时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句话。对!没错,这是个不能让他人知道的秘密。于是我就开始寻找这个秘密。
“将早上发生的事件重新整理一遍,桌子推倒后的那节课是数学课,会不会她的目标是在数学课前偷出这个秘密呢!先不管这个假设是否成立,但当时我有一种直觉,认为这是对的。于是我就找徐浩然借数学书,碰碰运气。
“数学书先不急,先看看秘密。秘密嘛!呆在别人那越长时间,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什么‘秘密’能让他人一下子明白,且能联想到她,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是一张纸条什么的,里面写着她的秘密。回到数学课,一般上数学课的时候会拿出三样东西:笔、草稿纸还有课本。而能藏得了这张纸条的东西,只有这本数学书了。还有一点发现更让我确定了我的猜测,那就是昨天下午的课程。今天中午我给你看过,昨天下午的课程是综合、综合、数学、活动。将活动课剔除,那最后一节正好是数学课。可能是在昨天的活动课上,她不巧将纸条遗漏在徐浩然那,也有可能当时桌面上放着上节课留下的数学书,顺手将这个‘秘密’塞进了徐浩然的书里也说不定。”
“照这样说,那你应该不会得到那张纸条啊!怎么最后会在你手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当时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但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有依据的。你也知道,她平常都不在教室吃午饭,但是今天却选择在教室里啃面包。看到这一幕的我很是生疑。是外面太冷懒得出去,还是刚刚的数学没考好?不!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刚刚她没有成功趁乱将纸条偷出,留在教室应该是看看有没有可能用中午的时间再去找找。”
“也许真的是运气吧!不过我对这个现象也有自己的解释,昨天下午,她可能把纸条压在了数学书下面,而并不是把纸条夹在里面。出于某种巧合,书被人撞落到地上,纸条也飞了出来,捡起的人也不知道纸条该放哪里,索性将它夹在课本里。”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道:“为什么她不直接找徐浩然要回纸条呢?”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猜疑链吧!”李丰明转身面向我,“不管徐浩然知不知道纸条的存在,她找他直接要回最后都有可能导向徐浩然知道这个秘密。”
到平常要分开的岔路口,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雨丝在黄色的路灯下格外显著,几辆自行车从身旁穿过,其中一辆应景地打了下铃铛。
“你说呢?她如此地守护着那个秘密,我也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吧!”
李丰明笑了笑,从书包里取出那本黑色笔记本和一张试卷:“老规矩,我把今天案件的笔记给你,噢!这是今天的数学试卷,我已经搞定了,步骤都在上面,明天见啦!”
就这样,我拿着李丰明递过来的东西,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李丰明的身影远去。
独自一人的时间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种久违的感觉我也无法解释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跟看完推理小说后的感受如出一辙,没错!就是那种怅然释怀的感觉。
李丰明的笔记中还有一点补充的内容,这是有关他偶然发现徐浩然的不寻常举动的分析。其中有一行是他对没有发现徐浩然的不对劲的假设,如果李丰明真的没有发现徐浩然不对劲,那么她的计划还能否进行呢?还有一行假设就是,如果没有推倒桌子,她还能否取走纸条呢?李丰明的答案是肯定的,能,至于怎么实现,这就和纸条的内容,纸条为什么会在徐浩然的数学书里一样不得而知了,或许这正是李丰明之前所说的真相往往是残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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