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尤其冷,一下子改变了我对这个“暖冬城市”的看法。放寒假前,家里就要求我今年春节提前回老家搞卫生,为后续部队的到来做准备。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但是又没办法拒绝老爸安排的这一项任务。
今天一大早我就乘上大巴,踏上回老家的路。旁边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伯,虽然彼此陌生,但是一上车仿佛两人之前就认识般絮叨起来。然而,这种“查户口”式的聊天方式一度使我陷入尴尬局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但是出于礼貌方面又不得不回答对方,还好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也许是老伯觉得我并不健谈吧!
这座城市的冬天没有雪,车窗外只有冷色调的高楼和没有生命气息的行道树从视野中划过,阴沉了好些天,阳光也开始显得陌生。我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放回书包,再把准备好的小说抽出来,回老家要五个多小时,要在车里待那么长时间,想想就有点恶心。
在摇晃的大巴里看小说显得特别吃力,还没看两页,头就开始有点犯晕。还是放弃看书打发时间的想法吧!我又将视线转移回车窗外,高速公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欣赏的事物,渐渐地,我发起了呆。
上小学前的暑假,我就被爸妈接到现在这座大城市里生活。当初只是想着来这里过个暑假,假期一结束就回老家继续升学。然而当假期快结束的时候,爸妈问我要不要留下时,我居然没有多考虑就点头同意。向来优柔寡断的我,但凡是要做出重大决定前,总是要考虑好一阵子。话说回来,即使自己不答应,我想大人们也会强制我留下吧。
对了,上次回老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去年圣诞的前夕,但那次真的不值得再次回味。还是圣诞前的毕业假期更值得说说,那次暑假,前一个月因为中考的录取情况搞得心惊肉跳,后一个月又背负使命回老家完成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怎么我会想到这个词?不过细想起来好像确实是一次特殊任务。我打了个哈欠,拿出放在前座袋子里的保温瓶。拧开瓶盖,手试探性的往上抬,车子什么时候来个晃动谁也无法预料,再加上未知的水温使我不得不小心行事。我将窗上的水雾擦去,继续望着外面发呆。
前阵子中考的录取结果终于出来了,我这个半个本地人险些没有高中上,不得不说这次真的被吓得够呛,将要上的是否是重点高中对此时的我已经不重要了,想想之前还在抱怨录取分数线上本地和外地的差距,而现在已经尘埃落定,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刚刚老爸让我打个电话给远在老家的爷爷奶奶通报一下近况,顺便联络一下感情。要不是老爸提醒,我怕很难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们两个老人家了。
“录取了就好,阿华啊!奶奶跟你说,上了高中就要更加小心,在外面生活可不比在家,处处要留心啊!”
“还有啊,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做人一定要有原则。”
“哼!”奶奶语气中带点情绪,“你不知道,家里遭贼了。”
听到老家被闯空门,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爷爷奶奶的安全和财产的损失,而是对有 “案件”的到来感到兴奋,或许是刚刚从低沉中走出的缘故吧,想找点生活的乐趣。
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以后会用得上,我立马按下手机中的录音键。
“最近几天我总是感觉自己放在柜子里的钱变少了。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这种感觉不止来了一两次。然后前天我把数好的钱放进衣柜里,等到我跟你爷爷散步回来,发现钱真少了一百块,但我还是不相信家里进贼了,接着昨天我又把数好的钱放在同样的地方,可是钱却一分没少。这就奇怪了,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前天确实搞错了。哎!先别管那么多,今天再试一次。这不,我们回来发现,钱又少了五十。”
“如果是这样的话,家里确实遭贼了。对了奶奶,你们去散步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几点?”
“这个啊!我跟你爷爷下午吃完晚饭后去的,回到家正好赶上天气预报。”
“瞧你奶奶老的,”奶奶笑了笑,“吃完饭的时间不太固定,不过都是在六点半左右,到家是八点左右。”
老家的门是那种老式的双开木门,锁起来是麻烦,而且村头村尾的邻居都那么熟,暑假不少小孩都去城里,村里没剩几个人,门不锁也是正常。
“这个我知道,我也正想着明天再放点钱,别管会不会来,要是贼发现没有钱了,可能把家里翻个底朝天,把他急坏了,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鬼事。”
把刚刚的录音导了出来,我拿出纸和笔,将谈话的关键信息记录下来,十分钟前还无精打采的我现在已经是精神充沛。
完成记录后我靠在座椅上,看着手中刚刚完成的笔记若有所思。从现有的线索找到案情的眉目困难重重,奶奶第一次将准备好的钱放进柜子里是在七月三十日,被偷数额为一百元整,而第二天奶奶为了确认小偷来过,又将准备好的钱放在同样的地方,但这次钱分毫未少。到了第三天八月一日也就是今天,奶奶还是将准备好的钱放在老地方,可这次钱却被偷了,数额是五十元整。为什么小偷要隔一天实施盗窃呢?为什么盗取的数额那么少呢?奶奶放在柜子里的钱可不止这么点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有给爷爷奶奶打电话,之所以会每天都打电话,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了解最新的情况。不得不说这是我头一次那么积极主动。今天是八月四日,就在刚刚,我结束了与奶奶的通话。
先说说小偷的动向吧!将今天也算进去一共三天,小偷除了前天(八月二日)没来,昨天、今天都来了,分别偷走了七十元和四十元。昨天和今天的连续作案打破了我的隔一天作案的设想。奇怪了,之前还挺有规律的,怎么突然变了?
我将书桌上的台灯关掉后正准备离开,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李丰明
“杨华啊!好你这家伙,录取结果都出来了也不跟我说说。”
上一次与李丰明联系好像是在半个月前,这样想似乎是有些时间没跟他聊聊了。不知道老家被闯空门的事他有没有兴趣。
“我没指望你能给我什么办法,我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聊。”
“呵呵!不是我说啊,这世上最难破的案子就是这种偷了就跑的,除非你有监控录像之类的设备,依靠传统推理只会白忙乎儿。”
看来他没有反抗的意思,没等他回应,我就用两到三分钟将整个事件讲述了一遍。
此时的我心中有砸手机的冲动,但我必须冷静,这手机可来之不易。
“这类案件最好现场调查,你在电话里了解到的与你实际调查的有时候可差得远呢!再说了,你好像挺久没有回去了吧?回去看看也好。”
我犹豫了一下,来到茶几旁,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个马克杯,将杯中的水一口灌下。
也好,有李丰明一起回去,起码不那么孤单,路上也有个照应,而且闯空门的案子有李丰明在胜算也大些。
八月六日上午十点从家里出发,刚踏进候车室就发现李丰明早已在这等候多时。候车室内人不多,也许是暑假的缘故,等车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和像我们这样的学生。
与李丰明搭了几句话后,两人便纷纷陷入沉默。李丰明的行李特别少,一个双肩包装下了此行的一切。他带着头戴式耳机,整个身体坍陷在硬梆梆的座椅上。见李丰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也将耳塞重新塞回到耳朵里。抬头看了看检票处的电子钟,还有二十分钟发车,再坐会儿就快了。
上次回老家是什么时候?哎呀,有点想不起来了,应该是两三年前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坐在大巴的前排座位上。李丰明硬是要靠窗的位置,奈他没办法,我只好坐在靠走道的一边。虽然座椅都是一样的,但靠窗的沿途能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坐长途大巴没风景看,这种旅途对我来说几乎失去了所有兴趣。所幸的是,我还有魏迁前段时间自制的广播剧没听完,他还等着我的反馈呢!趁此机会将它一口气全听完,免得下次谈起我又显得尴尬。
一路上我与李丰明并没有什么交流,他好像昨晚没有睡好,上车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广播剧加起来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个小时,剧里的高潮部分刚结束,我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不久后便进入梦境。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醒的真是时候啊!”李丰明说。
十分钟并不长,想象成课间的十分钟那就过得更快了。下车后转乘村巴,下午四点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整条村子四面环山,一条笔直的公路从中穿过将这片盆地一分为二。乡下的空气清新,气温也比城市舒适不少,坐在这辆随时会散架的村巴里,不知为何竟然特别享受此时的氛围,莫名希望这最后一段路能长点。
还以为爷爷奶奶会在家门前迎接我们的到来,结果站在门前的只有那些还未发育成熟的家禽。原来这个时间点正是两人忙的时候,爷爷要上三楼收衣服,而奶奶要忙活儿菜园里的杂物。我前脚刚踏进家门,爷爷就手捧着还撑着衣架的衣服迎面走来。
眼前的爷爷,不知为何比印象中的苍老许多,突然鼻子一阵强酸拦也拦不住。
晚饭时间,四人围坐在八仙桌上,或许是不习惯吧!总感觉条凳有些不安全,旁边的人一走开,凳子就有要一边倒的错觉。李丰明来到这陌生的环境显得腼腆许多,平常吃饭的时候总是说个不停,而现在耳边除了电视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
“丰明对吧?来,多吃菜。”奶奶打破了沉默,将菜夹到李丰明的碗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奶奶就开始拉起家常来。什么家里有几口人啊、将来哪里上学啊等等。起初都是些套路式的问答,后来李丰明也配合着反问起来,两人越聊越起劲,我和爷爷完全成了陪衬。
吃完晚饭后就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散步时间。李丰明建议我今晚不去散步,留守在家里等小偷“深夜来访”。于是我来到奶奶的房间,提出留守的想法。
“奶奶,是这样的,我想和李丰明留在家里抓住那个小偷。”
奶奶缓缓摆手拒绝,“我正打算叫你爷爷把门锁上,管他小偷来不来,把门锁上他就没办法。”
我和李丰明站在大门外等爷爷奶奶出来,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但太阳并没有完全落下,原本一片绿悠悠的柚子树,现在被染成金黄色,刚刚洗完澡的身体遇上这偶尔吹来的南风,加之环绕在耳边的蝉鸣,此刻仿若回到了童年暑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爷爷手里拿着一把自行车用的U型锁从屋子里出来,把门关上后,将锁穿过门两边的环形把手。看着爷爷把门锁上,李丰明露出些许无奈。
散步的路线每天都一样,从家里出发,通过村里的小道走向那条笔直的公路,当走到公路拐弯的时候就掉头回去。虽然每天都是走这条路线,但是两位老人还是会触景生情地叙说起往事。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空中,靠近西方的云逐渐变成了晚霞,我们一行朝西边漫步,几只鸟儿在视线正上方一掠而过,也就只有回到农村才能见到如此自然的日常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没有,怎么了?”
李丰明微微挥舞着刚刚捡起的树枝并没有马上回答。爷爷奶奶和一个有点面熟的邻居走在前面,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然而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昨天没来的话。”李丰明犹豫了几秒,“今晚可能会来。”
“这怎么说?”我一脸疑惑,虽然昨天没来,但不代表今天会来吧!而且之前有关小偷是隔天作案的设想早就被推翻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说,直觉吧!”李丰明避开我的视线望向远方。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是手机响了,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出于好奇,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当我来到爷爷跟前只听到了这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要马上回家。难道……”
我一脸疑惑,谁来了?难道是小偷!还没等我想明白,爷爷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带红绳的钥匙交给我,“阿华,你叔公说小偷又来了,你腿脚快,赶紧拿着钥匙回去看看。”我和李丰明都明白事情的紧急性,接过钥匙后没有一刻停留。
还没跑到家,老远就看见叔祖父站在大门外守候着。叔公将插在腰间的双手放下,转过身来正好看见我们赶来。“杨华,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看着呢!他还没出来。”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钥匙并不是一次就插进锁孔里,两三次地调整后,锁终于打开了。随着一阵开门声响彻整个屋子,我们三人陆续闯了进去。漆黑一片的四周,只有奶奶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李丰明第一个冲进房间,叔公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将客厅里的日光灯打开。
“里面没有人,杨华你去楼上找找,我在一楼找找看。”
老家的房子一共三层,其中第三层只有三分之一是有房间的,剩下的三分之二是天台,所以严格上来说只能算是三层半。考虑到小偷可能藏在第三层,我让叔公留在第二层寻找,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三楼。
比起一楼和二楼,三楼显得没那么黑。乡间小道的黄色路灯从窗外渗入,将防盗网的影子投射在我的脚下。虽然有路灯照射进来,但是还是杯水车薪,由于散步的时候忘记带上手机,现在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房子的设计十分特别,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现代住宅,不过里头完美的还原了当地民居的特色,四方形的天井位于屋子的中心,使得一楼发出的声音能传到二楼和三楼。然而此时的我喉咙里完全发不出声音,一楼没有,二楼也没有,那就只有三楼了。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出起手汗,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我将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希望这样能缓解紧张的神经。
我终于把灯打开了,没有人躲在这。眼前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条长凳分布在这。叔公看我半天没有回应也跑上三楼。
“怎么会这样!”叔公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吃惊,“去外面看看。”
说完他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天台除了几个晾衣服的架子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而且根本没有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
“杨华,你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楼下又一次传来李丰明的声音。
在这万里无云的夜空中,月亮失去了踪迹,一片漆黑中只有群星在隐隐闪烁,然而如此美丽的星空现在我却无暇去欣赏。此时此刻,站在天台上,耳边始终萦绕着虫鸣和蛙叫,脑袋里不停地回放刚刚发生的每一幕。
“这是个密室,小说中才会有的密室。”我开口打破沉静。
这句话传到站在护栏边的叔公:“密室?那是什么东西。”
“房子的唯一入口上了锁,而小偷还是可以不破坏锁的情况下进入屋内行窃,而且还能成功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逃走,从现有的线索来看,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密室。”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李丰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天台,“就在你们上楼巡查的片刻,我检查了大门门锁,虽然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是小偷应该不需要撬锁就可以进入屋内。”
听到李丰明这么说,我和叔公有些惊讶。不撬锁怎么进来,还穿墙不成。李丰明并没有马上接着讲下去,而是走到天台的入口处来回地推拉那扇门。
“家里的大门是用自行车锁锁上的,而且只是锁在门的两个环形把手上,这样的锁门方式并不能完全将门锁死,而是会留下大约15厘米宽的门缝,我想小偷很可能就是通过这不大不小的门缝钻入家中。”
我用手大致笔划15厘米的长度,然后又量了量自己的脑袋有多宽。叔公两手叉腰思考了片刻看了看我后向李丰明说道:“走,咱们下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爷爷奶奶早已回到家中,他们并没有马上问我们事情的经过,也许是李丰明提前说了吧。
所有人都站在屋外,看着爷爷用迟缓的动作将锁门的步骤重新走一遍。待到锁上好后爷爷从门前退下。李丰明接替爷爷的位置,他尽可能地将门推到最开,果然眼前出现了一条宽约15厘米的门缝。
“我现在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钻进去。”李丰明背对着我们说到。他先将头小心地伸进门缝,很好,他成功将头全部伸进门内,头进了去,剩下的其他部分就容易多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丰明整个人就钻了进去。
叔公没有犹豫,马上从门缝钻了进去。李丰明的身高与我都是一米七,而叔公大该是一米五五,连一米七的李丰明都能钻进去,更不用说一米五五的叔公了。果不其然,叔公钻过门缝显得格外轻松,瘦小的身体在这门缝中绰绰有余。
“我就说嘛!”李丰明叹了口气,“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遇到密室。”
实验结束后叔公并没离开,而是在家里坐了会儿。五个人围坐在茶几旁,一套简单的茶具摆在茶几的右侧。我负责沏茶,之前在外面老爸就有教过,且每当有客人来都是我沏,所以对沏茶的流程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对了叔公,你怎么会正好发现小偷行窃啊?”我边沏茶边问。
“我只是散步经过,老远的就发现大门关上了,但是从窗户里却看见有灯亮着。你爷爷奶奶出门都有关灯的习惯啊!我这么想着走到窗前看个究竟,这不,发现你奶奶的房间灯开着,而且还有个人影。”
叔公端起其中一杯,小口地将茶送入嘴中后继续说道:“外面门是锁着的,里面没道理还有人吧?”
“我是杨华的同学李丰明,叔公是打完电话后就一直守在门外吗?”
“是的,我当时也猜是有贼来偷东西,所以一直在外面守着。”叔公将喝完的茶杯放回到茶盘中。
虽然小偷如何进入的问题已经解决,但是他又是如何从屋子里逃出去的呢?叔公说他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所以从正门再钻回去是不可能的。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的吗?二楼没有多余的出口通向外面,唯一的小阳台也是与正门同一个朝向。三楼吗,从天台跳下去?不会吧!一层楼大约三米,天台挑高少说有六米,再加上天那么黑,敢跳下去的几率又有多少。
“如果小偷真的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那小偷是怎么逃出去的呢?”奶奶问。
叔公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应该是从天台跳下去的。”
“还真是跳下来啊!”我把叔公的空茶杯重新斟上,“可是天台到地面少说有六米七米喔!”
“房子的左后侧比地面高出三米,而且刚刚我在上面看过了,如果在天台左后侧起跳,正好能跳到上边。”
还真没有想到叔公居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在天台的时候他靠在栏杆上四处张望原来是在找逃脱路线。
“等一下,如果是从天台逃走的话,那打开那扇通往天台的门应该会发出点声响什么的引起他人注意吧!”我问。
“在天台的时候我试着推拉了那扇通往天台的门,那扇门质量还很好,并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所以你担心的问题并不会发生。”李丰明回答。
许久没有说话的爷爷开口了:“既然这样,干脆去落脚点看看,那么高跳下来怎么都会留下痕迹。”
“明天再去吧!现在天那么黑,这可是农村,草丛里什么都有。”奶奶说。
我们四人刚站起身,就被奶奶的一番话叫住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会儿,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现在可是八月份,再加上天黑,蛇出没的几率可是非常大的。
“奶奶,你有把家里闯空门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李丰明问道。
奶奶靠在藤椅上思索了片刻,说道:“没有,我只告诉了杨华和他叔公。”
叔公不提差点就忘了,从刚刚闯进屋里抓小偷到现在,我们一直都还没有检查财产损失呢!没一会儿功夫,奶奶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的红布口袋特别显眼。
奶奶将红口袋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除了一些现金外,还有一张白纸条,上面还写着名字和数字。经过五分钟的清点,可以确定这次钱还是被偷了,数额为五十元。
李丰明似乎发现什么,立刻追问:“那抽屉里的钱有被偷吗?”
我记得爷爷奶奶都是分房间睡的,怎么爷爷的钱也放在同一个房间?于是我将内心的疑问提了出来。
“咚——”挂在墙上的摆钟打响了七点三十分的钟声,叔公抬头看了看指针说:“都七点半了,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情还没有忙完。”接着就站起身离开。
叔公离开后不久,李丰明接着问:“奶奶,村子里有几个十岁到十七岁的孩子?”
“什么!只有两个,奶奶你确定?”听到奶奶的回答让我吃惊不已。
“你以为啊,现在谁还会留在农村里,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哪怕只是去县城,也好过在农村。”
话音刚落,奶奶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贼光顾过,你们还小就不要再在这件事上费心思了,我明天就让你叔公换个锁,以后就不会有小偷进来了。”
“可是……”我有些委屈,毕竟这一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抓住这个小偷,奶奶这一番话不就是让我放弃嘛!
奶奶对我的回答并没有理会,她拿起红布口袋径直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说到底,我在她眼里始终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电视机就是起到这样一种作用,叔公离开后,家里便安静了下来。爷爷打开电视,一种“热闹”的氛围又一次充斥在客厅。虽然把电视打开了,但是爷爷完全没有投入进去,坐在藤椅上闭着双眼,打开电视完全只是为了听个响。相比之下,奶奶就表现得明显不同,电视里正在放着歌唱类节目,奶奶有时候还会跟着唱起来。真是奇怪,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时间很快就到九点三十分,要是在城市里还觉得特别早,可在老家就有种深夜十一二点的错觉。两位老人开始收拾,准备回房间睡觉。现在这个时间去睡觉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留在客厅看电视又怕吵到他们,只好回自己房间。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没整理,利用接下来的时间整理再合适不过了。
几声公鸡的啼叫,我毫不费力地睁开了双眼。窗帘并没有透射出多少光线,看来又是凌晨五点醒的怪毛病,自从备战中考以来,这种毛病就一直缠着我。不过平常即使是醒了也会马上睡回去,但今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既然已经没有睡意,那就起床好了。下到一楼发现家里的大门早已打开,爷爷奶奶这么早就起床,可能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吧。爷爷正在用大扫帚清扫着门前的空地,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四周起伏,加上偶尔的鸟鸣,虽谈不上动听,但就让人感到舒适。
“哦,是阿华啊!怎么起得那么早,再回去睡会儿吧!”
“不了,我睡不着。”我看到角落还有一把扫帚靠在那,“我也来帮忙。”
不一会儿从空地的一角响起的“沙—沙—沙”声也融入了环境中。爷爷平时话少,一直默默的扫着,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我还是特别享受此时的氛围。
吃完早餐后,按照昨晚讨论的结果先去落脚点看看有没有留下痕迹。由于我和李丰明都不太认得路,所以叫上爷爷一同前去。爷爷似乎腿脚不太方便,走在后面给我们指路,说来也是惭愧,我连爷爷今年几岁都不知道。我冲在最前面,李丰明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留意爷爷的安全而故意放慢脚步。
“就是这了,你们过去看看吧!我就不过去了。”爷爷指着前面一块五平方米的平地,上面长满了绿葱葱的三叶草。
“杨华你先别踩进去。”李丰明拦住我,“我拍张照片记录一下。”李丰明拿出他的手机拍了起来,结束以上流程后自己再走到空地的中心位置。
我看见李丰明蹲在那有好一会儿了,连忙问:“怎么样,有留下痕迹吗?”
“看来果然没错,小偷确实是跳到这里后逃走的,这里还有小偷跳下来时留下的痕迹,看着大小,应该是38码的鞋子留下的。”说完,他摘下脚下其中一根三叶草,“你看这根酢浆草,茎部有明显折断的痕迹,而且这附近不止这一根有这样的痕迹。”
这下清楚了,小偷是从门缝里钻进屋内行窃,再从天台跳到这块空地上,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成熟后离开。
“阿华,既然搞清楚了,那就去家里拿个锄头和两个畚箕过来。”爷爷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咱们后山的排水渠太堵了,之前我一个人干不动,今天正好有你们两个在,赶紧把它清理干净。”
“好吧!我这就去拿。”我听了爷爷的解释后转身回家。还没有跨出几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畚箕是什么?”
五分钟后,我肩上扛着个锄头,手上拿着两个竹编的大铲子一样的东西回到爷爷那。我和李丰明两人轮流把落叶和杂草勾到畚箕里,再把畚箕里的杂物提到树林里倒掉。爷爷在一旁指挥,偶尔也会来搭把手。
“刚刚还想着调查完落脚点就去‘家访’的。”李丰明边锄着地边对我说到。
“呵呵!下午你就知道了。”李丰明笑了笑,继续低头忙碌起来。
这一干就是一上午,中途休息了几次,所以并没有感到多累,不过像这样从早上干到中午还是第一次。
上午的时间都用来清理排水渠,自然只有下午才有空去调查。早上李丰明说到的家访现在终于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下午两点半后,李丰明就开始他的家访环节。我们走在乡间小道上,要不是带着顶草帽,头准被这毒辣的太阳晒得发晕。
“我们先去找许晴,你知道她家在哪吧?”李丰明问道。
“你知道就好,待会尽管配合我就行了。”他朝我笑了笑,我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许晴比我小一岁,小时候在老家经常一起玩,她那齐肩的短发和浅色连衣裙还依稀印在我脑海里。好久都没联系,突然找她会不会太突兀了?听说她还有个弟弟,好像很久以前就被父母接到城市里读书……
“是她吗?”李丰明指向我两点钟方向,“她就是许晴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顺着李丰明的指的方向望去:“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是吧。”
眼前的这位女孩穿着件浅色的T恤,一头长发快到腰间,薄薄的齐刘海盖住了眉毛,手上提着的水桶似乎在说明她正在打水。是她吗?怎么和以前有些……
李丰明用肘关节蹭了一下我:“想什么呢!还不打招呼?”两个人站在水泥路上格外显眼,还没等我打招呼,她就发现了我们。
“额,对,没错,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没想到比想象中的顺利得多,我刚刚还想着该怎么开口呢。
许晴家与普通的民宅没有什么区别,屋内没有精装修,粉了墙贴上瓷砖,一套简单的家具摆在客厅,泛灰的墙上贴着与爷爷奶奶家一样的肖像画。
“你好!我叫李丰明,这个时间点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李丰明礼貌的自我介绍道。
“是这样的,我们有个课题作业,是关于留守儿童调查的,麻烦你配合一下。”李丰明依旧礼貌应对并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
我怎么没有听过有这个作业,等等,我们可是毕业班啊!怎么可能有作业。
“好。”许晴正襟危坐,看来已经接受了李丰明的解释。
“那么我们开始吧!”李丰明用笔挠了挠后脑勺,“你的课余生活是怎么安排的,娱乐的方式有哪些?”
许晴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学校很少组织课余活动,篮球赛那些我也不感兴趣,平常在家就干干家务,有时候早上还会去菜园里帮忙。至于娱乐方式,看小说和电视吧,今年过年我爸给我买了台手机,玩手机的时间也开始变多了。”
李丰明在本子上“唰唰”地记着,抬头继续问道:“那你一整天的作息时间呢?还有零用钱方面。”
许晴对这个问题思考的时间比前一个多了些,可能是接触到她不太想透露的事吧!
“早上七点起床,接着和奶奶一起去打理菜园,八点半吃早餐,然后就是个人时间了,中午十一点做午饭,下午的时间大部分也是个人时间,偶尔还要搞卫生,六点吃晚饭,晚上也和下午相同,都属于个人时间,十点半睡觉。零用钱方面,父母一个月会给一些,虽然不多,但我觉得刚刚好。”
“自己的时间还挺多的,最后一个问题,爸妈在外面有经常联系吗?”
还以为对于这个问题许晴应该会犹豫更长时间,没想到她马上回答了。
“真是打扰了,问那么多问题,我们知道留守儿童都不容易。”李丰明合上笔记本,对刚刚的谈话特别满意。
许晴的表现给我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送我们到小路边。下一个目标想想就知道是昨晚提到的另外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人——杨尚铭,不巧的是,他不在家,我们扑了个空。
回到家,正好撞见叔公在大门上敲打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铁栓子,只要用普通的锁固定住后就可以牢牢地把门锁死。
“哦,是你奶奶让我换上的,这下贼就进不来了。”叔公笑嘻嘻地说着,手头上的锤子并没有因此停止工作。
“哪里话?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说完他抡起锤子,将最后一颗钉子打进门内。
吃完晚饭后就是散步时间,今天我没有像昨天一样和李丰明走在后面,而是特地和爷爷奶奶走在一起。说来也奇怪,我在一旁冲当一个旁听角色,相反李丰明倒像真正的孙子,和奶奶特别聊得来。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杨尚铭的家,奶奶停下了脚步说:“我去你桂婆婆家坐会儿,你们可以先跟爷爷回去。”
见李丰明要留下,我自然也选择了留下,爷爷看到没人和他一起回去,也选择留下。杨尚铭是桂婆婆的孙子,看来李丰明选择留下是为了找杨尚铭啊。 桂婆婆家不大,一百来平米的平房住着子孙三人。奶奶高兴地提高嗓门走在前面喊道:“桂嫂,我们那么多人来你们家热闹一下啦!”
桂婆婆见奶奶来了,特别高兴,专门从家里拿出几张凳子给我们坐。
“叫李丰明对吧!”奶奶还没有介绍完就被桂婆婆打断了。
“他们今天下午来过我家了。”婆婆笑着回应接着朝屋内喊道,“尚铭,出来泡茶。”
屋内并没有人回应,但不久后一个穿着蓝色校服裤的初中生走了出来。
眼前这个人就是我儿时的另外一个玩伴,他比我小三岁,好久不见个子长了不少,不过小学生的稚气依旧尚存。
“好久不见。”他面无表情地回应了我。看来他还是老样子没变,性格比较内向。
杨尚铭沏茶的手法娴熟,全程一气呵成,茶香顿时充斥在四周。
每个人都端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杯,小心地喝一口,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李丰明并没有要和杨尚铭交谈的意思,他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奶奶和桂婆婆聊天。
“还真是没想到,上期居然开老鼠。”桂婆婆打开话匣子。
“别提了,我看日历里画了一只猫,还以为会是开老虎呢!”奶奶的语气中表现出几分遗憾。
桂婆婆摇了摇头,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那么今天准备买什么?”
奶奶从裤袋里掏出红布口袋,接着在口袋里翻找起来,然而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上次没带袋子,这次不会是带了袋子没带纸条吧?”桂婆婆问道。
“我记得自己带上了。”奶奶并没有慌,站起身来仔细检查一遍。也许奶奶并没有意识到,今天穿的上衣胸前有个口袋,最后奶奶在那个口袋里找到了纸条。
桂婆婆接过纸条瞅了两眼,“呦!有十六号,打算买你孙子啊?”
一刻钟过后,四人走在不宽敞的水泥路上,夜来香的芬芳一路随风扑鼻而来,各种蝉虫和青蛙奏响着这田园风光的协奏曲。奶奶不知从何时开始讲述起以前的经历,而我就在一旁听着,偶尔也会搭上几句。李丰明从桂婆婆家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每当我看到李丰明有这种状态,那按照惯例,现在已经离真相应该不远了。
大门紧闭着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门锁也完好无损地挂着,奶奶将钱数了数,一分没少。也许是换了门锁贼进不来,又或者是贼压根就没有来,不过最起码,换了锁心中放心了不少。
天井传来楼上洗衣机工作结束的提示铃,考虑到爷爷上楼晾衣服有些不方便,于是我主动包揽下来。能帮到爷爷,又能看到昨晚错过的璀璨星空,何乐而不为。
在钢铁森林中的星星总是那么遥远,可在老家,星星却是那么的触手可及。或许是因为在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的参照作用下,导致星星看起来特别远吧!
“真是大饱眼福啊,只有在农村才看得见那么美妙的天空。”李丰明趴在围栏上,那杂乱无序的头发在微风中纹丝不动。
李丰明朝我笑了笑,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那洁白的牙齿依旧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我才没有你那么文艺呢!”
我将洗衣机的盖子合上并把电源给关了,“那你跑上来干什么?”李丰明没有马上回应我,转身看着眼前稀疏的路灯和低矮的建筑物。
“四号那天你在电话里将案情告诉了我,起先我确实对这个案子并不感兴趣,我说过,像这种偷了就跑的案子是最难破的,而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我记得福尔摩斯也曾经做过这种评价。”
“你上来不会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吧!”我用调侃的语气问道,不过李丰明并没有理我,眼睛目视前方。
“那天与你通话结束后,我还是去查了一下。当时的线索就只有三个:作案时间、财产的损失数额、钱放的位置。我先从作案时间开始,翻看了一下日历,小偷的作案时间分别是七月三十日、八月一日、三日、四日,算上昨天八月六日,那在这几天里,按星期来记,它们分别是周三、周五、周日、周一。
“好吧,单从这些并没有什么进展。先把这个放一放,那么从财产损失上会有多少线索呢?这几天被偷的数额分别是一百、五十、七十、四十、五十。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些钱其实在大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被偷的钱应该都是零钱组合而成的,那问题来了,口袋里明明就有百元面值的钞票,为什么只偷小面值的呢?只有一种解释,减少被发现的几率,这也意味着有长期作案的可能性。”
村口传来了几声狗叫,在狗叫声的衬托下,村子更显得寂静。李丰明并没有因此转移注意力,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这个小偷是个成年人的可能性有多大?村子里的人并不多,有作案能力的成年人也不多,从被偷数额上看,一个成年人根本没有必要选这种方式,干一票大的岂不是更好?”
我打断李丰明的推理,问:“会是流浪汉吗?我听奶奶之前在电话里说村里偶尔会有流浪汉。”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奶奶的钱是放在衣柜里的,而房间抽屉里也有不少的现金。抽屉与衣柜比起来,我想抽屉会更显眼吧!既然更显眼,那为什么抽屉里的钱没事儿衣柜里的有事呢?”
“没错,所以说流浪汉这种说法行不通,第一他没道理连抽屉里的钱都不拿而去拿衣柜里的;第二就是与前面的说法差不多了,他不可能只偷一点点钱就走。成年人的说法我们暂时推翻了,剩下的就是未成年人作案的可能性,单从被偷数额和其特征上看,确实像是小孩子的作风,刚开始线索有限,我们先把前面的结论放一边,继续按照‘故事’的发展进行推理。”
“小偷如何进入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就不重复一遍了,我直接分析其中有价值的线索。第一个要说的是门缝的问题,昨天我亲自钻过,知道其中的难度,比我身高要高或者体型比我壮的人都应该钻不进来。叔公的身形比我小,钻进来就简单许多。”
李丰明来到昨天推测的起跳位置,他趴在石柱栏杆上,上半身尽可能地往外倾。
“第二个要说的就是跳楼,不得不说,这个小偷确实很有胆量,也许是在农村生活的缘故。能在危急时刻作出跳楼逃走的决定也是不简单,”
我也趴在围栏上,看着眼前混沌一片的落脚点。说句实话,换成自己绝对不敢那么做。
“今天早上我们去了落脚点调查过,酢浆草被压弯压断,地面留下落地后的凹陷,这些足以证明小偷是从这边逃走的。而38码左右的鞋印也从一定意义上证明了前面孩子作案的可能性。”
38码鞋子,等一下,等等,叔公的鞋子不也是38码左右的吗?难道......
“打住,我突然有个猜测,这小偷会不会是叔公?他是‘报案人’,又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而且也穿38码的鞋子。”
李丰明用右手挠了挠骚乱的头发,不会是把他难倒了吧?
“呀!突然头皮发麻,看来今晚头发没洗干净。”接着李丰明又恢复到推理的状态,“叔公的嫌疑我也想过,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的理由,首先贼喊捉贼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好处,若真是叔公,他完全可以再从门缝钻出来而没必要选择跳楼这种极端的方式,况且留下自己的鞋印也不值得吧!”
“结合前面所有的推理,于是我在昨天谈话的尾声问奶奶村子里有哪些十到十七岁的孩子,结果也是出人意料,才两个人选真是大大减轻了我们调查的难度。第一个是许晴,以问卷调查的方式也是我临时想到的,谈话中她对自己的零用钱很满足,但也透露出自己有作案时间,所以根本没法排除她的嫌疑。接着就是杨尚铭了,你应该很好奇吧!为什么我没有跟他有一句交谈,其实当时我在思考奶奶和桂婆婆的谈话,说来也奇怪,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们的谈话那么重视。”
“当时他们的谈话其实我一句也听不明白。”我表达出自己的不解。
“我想你是没有接触过六合彩这类的博彩,别误会,我可没参与过。农村里习惯将十二生肖带入每一个号码,比如说你今年十六岁属虎,买十六号他们就会直接说成是买老虎。奶奶和桂婆婆的聊天就是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同样的,六合彩就是解开这个谜题的钥匙。不知你是否记得,奶奶今天是带着红布口袋去的,口袋里装着钱和纸条,而纸条上写着当天要买的号码,在奶奶下注过程中,桂婆婆还无意提到奶奶曾经忘记带纸条,杨尚铭在一旁泡茶,刚刚我所列举的就是解开这一系列谜题的全部有用线索,杨华,你试着推理一下。”
李丰明把线索罗列在我面前,但是我还是无从下手,挣扎了五分钟后,我还是选择放弃。
“从今天奶奶的举动来看,奶奶有经常买六合彩的习惯,六合彩的下注时间都是在周二、四、六的晚上,前面我们提到过小偷的作案时间分别是周一、三、五、日,是不是很巧的避开了下注的时间呢?而且奶奶也说过并没有向外人透露,这就排除了模仿犯作案的可能。昨天不需要下注,所以奶奶并没有带上口袋,而今天需要下注,所以带上了,这下应该明白了吧!并不是小偷的作案时间没规律,而是我们没有找到他的规律。小偷的目标是口袋里的钱,而下注日里奶奶会随身携带,能作案的只有不下注的日子。”
“那么小偷是如何知道红布口袋的存在的呢?要解释这个问题就先要从布口袋开始分析。口袋里放着现金和一张纸条,其中现金的数目并不多,只能算是日常的开销,纸条的存在似乎说明了这些钱是为了下注而归为一类。前面也曾提到,奶奶只会在下注的当天带上红布口袋去散步,按照这种思路,能知道红口袋存在的只有下注当天散步遇到的人。前面也曾提到小偷是直奔口袋去的,而口袋却是藏在衣柜这种相对隐秘的地方,那么现在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小偷又是如何知道口袋的藏身之处的呢?由于我们并不知道小偷是从哪天开始作案,所以对奶奶何时暴露位置的自然无从查起。但是今天谈话的时候,桂婆婆提到了奶奶曾经忘带口袋一事,如果换作是你,东西忘带了会怎么办呢?”
“找人帮忙拿过来,要不就自己回去拿。”我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奶奶那个时候与你想的应该也差不多,口袋里有钱和纸条,没了其中任意一个奶奶都无法下注,大晚上来回跑又不方便。今天在去桂婆婆家前,奶奶曾问我们是否要和爷爷先回去,这就表明一般情况下爷爷都会先回家去,所以奶奶选择了打电话给爷爷,让爷爷送过来。爷爷和奶奶是分房间睡,而且口袋又是放在衣柜里,爷爷当时不知道也非常正常,既然爷爷不知道口袋放哪,那么奶奶应该会在电话里说明具体的位置,而在奶奶说明位置的时候,有谁听见了呢?没错!除了爷爷和桂婆婆听见了,还有一个就是在一旁沏茶的杨尚铭。”
李丰明转身面向我,似乎表示自己的推理已经结束,但是我心中还有几个疑问没有解决。
“要是那天还有其他人在场呢?比如说许晴碰巧也在。”
李丰明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他挠了挠头发思考了片刻。
“说句实话,我确实无法判定当天许晴是否在场,但是我却知道小偷是杨尚铭的可能性更高点,不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偷对奶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奶奶在说出让我们放弃调查的言论前,正是我向她打听村里有谁是十到十七岁的时候。我想奶奶应该是突然明白了,小偷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吧,毕竟她联想起之前忘带口袋而暴露口袋位置的事比我们容易得多。之所以奶奶会让我们放弃调查,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小偷是谁,或者是说奶奶突然明白小偷是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位都没有意义。而能让奶奶马上明白小偷是谁的唯一可能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小偷只可能是杨尚铭。”
“那为什么奶奶会觉得找到小偷没有意义呢?”我追问。
村子北边的狗停止了狂吠,村子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宁静。李丰明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转回身子再次面向我,虽然天台光线不佳,但他眼神中的溢出的忧郁让我若有所思,他缓缓道:
凌晨五点醒的怪毛病如约而至,但是我并没有像昨天一样爬起来,昨晚我趁着记忆清晰,一口气把李丰明的推理记录下来,所以睡得有点晚。虽然李丰明按照老规矩把自己的笔记本交给了我,但总结起来还是用了我不少时间。可能一般人都会认为有了他的笔记应该会更快些,然而事实却是相反,我只能说他笔记的“排版方式”要看得明白还得费点心思。
伴随着楼下的扫地声和偶尔的公鸡啼叫,我又返回了梦乡。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三十分,奶奶煮的米粉刚刚揭开锅,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我这还有点睡意的大脑瞬间精神四起。早上特别凉快,完全不用开电风扇,难怪之前就听老爸说老家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四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吃热腾腾的早餐,可能都顾着吃,没有人说一句话。既然案件已经解决,那我也该回去了吧!不知为何突然心中有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案子可查感到无聊吧!虽然李丰明也来了,但是并没有增加我对老家的留恋,也别说得太绝对,其实家里的这种环境我还是十分喜欢的。
吃完早餐后李丰明跟奶奶去菜园里打理农作物,我和爷爷去清理鸡圈。端着一个装满剩饭的盆子跟随爷爷来到鸡圈,二十几只鸡和十几只鸭子在这附近放养着,它们见我们端着东西走来,便相继涌了过来。爷爷都这把年纪了还养那么多,真是不容易。
“东西就放那吧。”爷爷示意我把盆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阿华啊!外面的生活习惯了吗?”
“在外面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记得之前我刚去外面上学的时候爷爷也曾在电话里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还记得以前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时候吗?”爷爷漫不经心地问。
“大部分都有些模糊,但爷爷每天送我上下学还是记得的,爷爷当时都会带点水果给我路上吃呢!还有那盒装冬瓜茶,不过在外面读书后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是嘛,那我们过几天去村里买,顺便带你看看老家的风景。”
我爽快地答应了爷爷。完成前面的工作后,我们开始扫起地来。在鸡圈里一直劳动到九点半才回家,本以为只是喂个食,谁知道这一套程序下来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没有我的帮忙,爷爷可能还要忙多一个小时。
李丰明和奶奶早就忙完了菜园里的事,相互对坐在茶几旁下起了军棋。
“回来得真是时候。”奶奶见我们回来兴奋地说道,“我和丰明正准备下‘暗棋’刚好缺个裁判。”
军棋的玩法普遍有两种,一种就是“明棋”又称为“翻棋”,而另一种就是奶奶所说的“暗棋”了。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双方的棋是否公开,说白了就是前者看得见对方的棋,后者看不见。所以后者需要一名裁判来定夺谁的棋子军衔高。
“奶奶啊!你已经输给我两局‘明’的了,‘暗’的也不见得能赢我。”李丰明自傲道,手上摇着蒲葵扇宛若诸葛孔明。
“哼!小子,别得意太早。”奶奶并没有因为前几局的失败而沮丧,对接下来的对决充满信心。
老式的金属吊扇慢悠悠地旋转着,那带点金属分量的风将奶奶耳边的银发轻微摆动,看着那随风飘动的弧线,竟勾起我童年的一些回忆。
我承认李丰明下棋确实有两下子,象棋和围棋在学校里都没有什么对手,入神的时候还能和小区的大爷们打个平手,然而对于暗棋他今天应该第一次接触。暗棋的玩法加入了不少心理元素,猜疑就是这个玩法的核心。奶奶当家多年,在村里大小事务哪个没有经历过,李丰明虽然擅长逻辑推理,但是在敌人底细不明时并没有占多少优势。
半个小时后,奶奶走了一步险棋,排长冒充大官,单刀走麦城,当李丰明反应过来也是为时已晚,最后奶奶凭借这一步险棋赢得了胜利。棋局结束,李丰明自然不服,他以自己是新手为由,要求再来一局。令人吃惊的是奶奶居然潇洒地放出一句话后离开了茶几:
对于奶奶的这句潇洒的台词,我是忍俊不禁。一旁观战的爷爷早就心痒痒了,奶奶离开后他就接替了位置。爷爷虽然在家中总是默默无闻,但听老爸说爷爷当年在官场可是有两把刷子。
看得出爷爷的每一步棋走得相当稳重,与奶奶的冒险派别具一格。交战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多余的交流,这一反前者热闹的氛围,虽然没有交流,但看得出来爷爷十分享受这个过程。十五分钟过去,李丰明的战线全面崩溃,五分钟后,爷爷的排长夺得李丰明的军旗。
“新手能下成这样也是不容易,我好久都没有下暗的了,有些生疏了。”爷爷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老爸:你展叔叔明天要回城里了,你们要不要坐他车一起回来?
我刚打开手机正想打局游戏,老爸的信息猝不及防地拦住了我的去路。居然有顺风车,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把这消息告诉李丰明,不出所料,他像往常一样摆出无所谓的姿态任由我安排。今天刚刚答应和爷爷去村里转转的,转眼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没有马上告诉老爸我的决定,而是让他等等,今晚再告诉他结果。选择困难症是我的一个怪毛病,每当面临选择我就要考虑个老半天,也不知道这是遗传谁。别想了,还是先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吧!
爷爷没有接着问下去,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和碗筷的碰撞声。吃完晚饭后,我打算利用散步的时间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李丰明倒好,把锅一甩,全让我背。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心理斗争,我终于作出要回去的决定,然而回到家后一件突发事件打消了我的念头。
还以为闯空门的案件已经水落石出,再加上昨天小偷没有造访。然而,今天散步归来,奶奶发现红口袋里的钱又少了。消息传到李丰明的耳边让他震惊不已,他马上来到奶奶房间问清情况,问完后又来到门口检查门锁。反复观察后,李丰明得出了未被动过手脚的结论。
“这下就麻烦了。”李丰明留下这样的感叹,右手抓着那头乱发回到客厅。
这麻烦想想就知道,如果按照李丰明的推理,小偷是在周一、三、五、日来的话,昨天是周四小偷没有来正好符合推理,而今天小偷来了又再次证明李丰明的推理的正确性。然而现在是换了锁的门,小偷不可能再从门缝进来,既然无法进来,那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密室吗?说不好小偷在换锁前就不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难道李丰明的推理在小偷入室的环节出错了?
李丰明在藤椅上还没坐一分钟,马上又站起来:“杨华,你去检查二楼和三楼的窗户有没有问题,我检查一楼的。”
爷爷和我一同检查楼上的窗户。在爷爷的带领下,我将所有的窗户检查了个遍,并没有符合要求的,简单的说就是所有都装上了防盗网,不锈钢网不但完好无损,而且还沾满了灰尘。
“爷爷,家里会不会有暗道啊?”我提出了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爷爷打开手电,将光源照射在窗外的草丛中,“外面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楼下没有问题,阿华你那边怎么样?”奶奶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和爷爷回到楼下汇报了检查情况,李丰明听后似乎对结果早就有所预料。四个人都坐在客厅,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被这密室感到不解,换锁前问题都还有得解释,而换了锁就难讲了。现在不单是丢钱的问题,爷爷奶奶的安全也难以保障。这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铃响了,还真不是时候,我打开手机发现是老爸的信息。
“如果是你老爸找你要结果,我劝你还是放弃坐顺风车的好。”
李丰明说得对,现在老家暂时还不能离开。我看了看爷爷奶奶,爷爷面无表情地坐在藤椅上,奶奶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咽了回去。得到他们默许的认可后,我将决定发给了老爸。
随后,李丰明没有再提出问题,他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两位老人也恢复了平静。他们打开电视看起来,而我选择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按照原计划,我和李丰明现在应该坐上了顺风车,踏上返程的道路。可现在我却站在前天来过的落脚点上,李丰明要和奶奶去菜园,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来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可是现场并没有其他的线索,除了李丰明前天所说的跳下来的痕迹外,没有其他收获。
“走,我带你们去村里转转,去菜园把你同学叫上。”爷爷又指了指八仙桌上的两顶草帽,“把草帽带上,中午太阳大。”
我们三人行走在小道上,现在还早,太阳并不猛烈。爷爷将手中的遮阳伞当成拐杖,走得相当从容,即使年龄大了,但身上的气质不减。李丰明并没有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而影响心情,一路沿途欣赏着乡村风景。小路一旁是条小溪,水清澈且流速缓慢,视野的远处便是一片收割完的稻田,稻田的中央有一头大水牛悠闲地吃着秸秆。
“去喝冬瓜茶,顺便带你们逛逛。”爷爷笑着回答道并将雨伞用手反扣在腰间。
何等的不巧,小卖部的冬瓜茶卖完了,我也是醉了,这种便宜的饮料也有卖完的时候。爷爷似乎感觉有点亏待我们,买了两瓶王老吉代替。我们来到小溪边的一个凉亭歇脚,还真没想到农村里也会有这样的现代风格的园林类建筑,看来是想大力发展旅游业啊!亭子的东向有一大片植物,绿悠悠的根本不知道种的是什么。爷爷看我对眼前的事物发呆,说:
“这么一大片都种向日葵,开花的时候肯定很美,到时候一定会很多人一起来看吧!”我问道。
“住在这里真是好啊!可以看到向日葵海。”李丰明感叹道。
爷爷找了个石凳子坐下,两只手拄着伞:“都是一家子来看花的,哪有两个老人来啊。”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把注意力返回到“花海”,确实是,一个老人看着眼前团聚的画面,心酸也正常。
一切都正常的进行着,然而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爸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十一号!不就是后天吗?”我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吃惊。
“嗯,赶紧去买票吧,记住,别拿你爷爷奶奶的钱。”老爸说得特别简洁,应该是要忙其他事。
“必须的,入学手续需要学生本人在场”李丰明把手机亮给我们看,“刚刚我妈也发信息通知我了。”
“可是!”我心中不愿意,“可是,家里的闯空门还没有解决啊!就这样回去了,爷爷奶奶怎么办?”
“别逗了,即使我们在也不见得能抓得住。”李丰明自嘲道。
被李丰明那么一说,我就更耐不住了,正要起身反驳时,奶奶插了一句。
吃完饭后,我按照奶奶的提议打电话给县城里的姑姑买车票,李丰明在厨房里和奶奶一起收拾厨房。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我的探案故事,心中有几分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下午没有去散步,原因是从五点开始天就下起了雨。没有去散步四人只好下了几盘军棋打发时间。可能是要分别了,今天的这几盘明显没有昨天高兴。
上车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吃完午饭后,爷爷奶奶送我们到那条笔直的公路等村巴。公交站牌在公路旁的一片竹林下,牌子的设计简单又毫无特色且已经锈迹斑斑。
爷爷将一个红色袋子递给我,说是里面装着吃的东西,车上饿了可以吃。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分给我们。见此情景当然是要推脱,不过奶奶硬是要我们拿着。
“没多少钱,保个平安。”奶奶会心一笑,将红包塞进我们俩的裤袋里。
我点头答应,但不怎么敢再抬头看两位老人,我知道自己的泪点低,怕忍不住。真是奇怪,明明前阵子还不想回老家的,怎么到了要离开却那么不舍。突然脑海里浮现出童年往事,以及早已被我忘去的幼儿园最后一个暑假的离别。
这种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还不到一首歌的功夫,村巴那晃动的身躯进入了我们的视野。我登上村巴,司机仍是和蔼可亲的对我们点头微笑,我将行李放好后坐在窗边看着爷爷奶奶。他们朝我们挥手道别嘴里还说着什么。
我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经过昨天的雨水洗礼,眼前的景色比来时鲜活了不少,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勃勃生机。车开得非常慢,我几次有下车走回去的冲动。小偷如何入室盗窃的问题现在依然没有解决,要是有一天他利用这种办法入室做些威胁到人生安全的事怎么办?我越想越是苦恼,下车回去的欲望逐渐升到顶峰。
“给你听个东西。”李丰明将他的头戴式耳机递给我并示意我带上。
奶奶:……是啊!是他爷爷的主意,没办法,老头子想和孙子相处久点,阿华能这么经常联系我们,这还是头一次呢。
李丰明:门换了新锁是不可能还会有贼来的,除非他有钥匙。
奶奶:你是说那两个孩子吗?确实是,后来我特地找他谈了谈,虽然孩子不是我带的,但是作为大人,告诉他对错还是有必要的,像他这样的孩子,唉!怪可伶的。
……鼻子的酸痛早已让我麻木,眼睛湿润得宛如在看毛玻璃。我没敢正视李丰明,闭上眼睛在一旁哽咽着。
一束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均匀的洒在我的眼皮上,我睁开眼发现眼睛早已湿润不堪,脸颊因为干燥而龟裂,加之刚刚的泪水划过,现在偶尔会感受到一股刺痛。我顾不上雅观直接用衣袖擦去眼泪,还好一旁的老伯睡着了没有发现,要不真是尴尬。
盒装饮料喝完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抬头看自己的十点钟方向,一个女士在喝着盒装冬瓜茶。对了,我记得上次爷爷在红袋子里还放着两盒冬瓜茶,虽然已经脱离冰箱很久,但是大夏天喝着还是那么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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